哈啰小说网>都市言情>鸳鸯没有谱>第 59 章 第 59 章
  陆微言到淮州时已是七月中了,淮州虽处南方,但毕竟多水,于这炎炎夏日之中还有几分凉意。

  恒州如今被人紧紧盯着,为了掩人耳目,她出来时并未带多少人。小吴和老蔡认得路,带她沿着潺潺小溪往上游去,又顺着山路向上走了一段,才瞧见三两户人家。

  他们在一方小院前停下。院墙不高,墙脚栽着枸骨,围成一圈低矮的绿篱。陆微言幼听陆明煦讲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时,她只是好奇,并不明白其中池鱼思故渊的深意,待明白时,她已经离开京都,与父亲分别了。

  陆明煦前半生于庙堂徘徊,为朝廷建了不少琼楼玉宇,归隐之后想要的不过是故乡的小桥流水人家。

  白日里,村中宅院一般不闭门,陆微言叹了一声,迈了进去。

  只见地面干干净净,院中整整齐齐,沿着墙还摆着十来个盆景。一石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河万里。那些建楼造园的本事,陆明煦一点都没有丢下。

  陆微言更为怅然,不由自主低声叫了声爹。

  听到院中动静,有人自屋里掀开门帘,而后瞪大了眼:“姐?”

  陆微彰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半年不见窜了一大截,脸也瘦了不少,却让陆微言看得有些难过,从前未曾尝过离别滋味,如今才明白这是怎样的黯然神伤,仿佛错过了在乎的人十分重要的时期,而这辈子都不能再弥补了。

  陆明煦神色憔悴,见她进来,还是强撑着坐起,轻咳两声,笑笑问道:“吵架了?”

  见陆明煦还有心情打趣她,陆微言更是难过,鼻尖一酸道:“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爹。爹是生了什么病?请大夫看过了吗?怎么说?”

  陆明煦喘息像是有些困难,脸上都渗出了细汗,才道:“没什么大碍,水土不服吧。”

  “哪有人对故乡的水土不服的?”陆微言更急,转身问陆微彰道,“阿彰,你说,大夫怎么说?”

  陆微彰看了陆明煦几眼,虽见他摇头,还是皱了皱眉道:“大夫说这般乏力、呼吸急促的症状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了什么毒。”

  陆微言闻言垂首,陆明煦也算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官员乡绅们结交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

  “若是水和吃食出了问题,为何我没有事?”陆微彰道,“如今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好生将养着。”

  陆微言方才见陆微彰瘦了些许,只当他是长了个子显得瘦,现在才醒悟过来陆明煦患病的这些日子里都是他在身边照料,便对他道:“你且歇歇,我来照顾爹。”

  虽不知是何毒、何人所下,但那人能费这么大的工夫,还没有下致死的毒,说明他还有用得到陆明煦的地方。如此,便先照顾好陆明煦,等那人现身吧。

  没过两日,这方小院就迎来了另一批不速之客。来人有三四十个,挤满了小院,为首之人开门见山笑道:“下官彭绥恭喜陆大人了,陛下命我等前来请大人回京任职。”

  陆微言低着头,向院中瞥了一眼,不免冷笑,他们带了这么多人,哪里是请,分明就是绑。这些人俱不是平日与陆明煦交好的,如此,便也认不得陆微言,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陆微言扶陆明煦靠着床头坐起,陆明煦瞧了他们几眼,气息微弱道:“京都能者不在少数,陛下何必非要找我?”

  彭绥诶了一声,道:“谁不知道陆大人在工部待了二十多年,最熟悉咱们京都的一砖一瓦。如今大战在即,陛下请大人回去与兵部户部一同协商,加固京都兵防。”

  “大战在即?”陆明煦抬眼。

  彭绥走上前两步,伸出手罩在嘴边,低声道:“恒州那边,怕是要反啊。”

  屋内一片寂静,陆微言扶着陆明煦的手一顿,赔笑道:“老爷如今身子不适,恐难当大任。”

  京都已经给恒州扣上了反的帽子,陆明煦更不能回京。

  “陛下有旨,抬也得把陆大人抬回京都。”彭绥忽然变了脸,斜睨着陆明煦,怪气道,“陆大人不去,莫不是和那恒州反贼……”

  去年陆微言和陈清湛的事在京都可谓人尽皆知,虽然传说中陆微言已经死在了今年上元节,可陆明煦和齐王府,总归是有交情的。

  见陆明煦还是不为所动,那人有些不耐烦了,冷冷道:“大人有没有想过,回到京都,这病或许就好了呢?”

  陆微言骤然抬首,陆微彰已快步走到他身前提住了他的领子:“你什么意思?”

  三四十号人不是白来的,立刻有几人冲上前去把陆微彰拉开。彭绥理了理领口,“小公子别激动,我也就是个传话的。”他看向陆明煦,“太傅大人还等着陆大人回京,再痛饮几杯呢。”

  陆明煦辞官之时,并没有多少同僚饯行,毕竟大家心知肚明,陆明煦是因为女儿去世对新帝略有不满,谁都不愿为了一个马上就要离开京都的人得罪陛下,可余虹去了。余虹代李怀公慰问了陆明煦一番,与他饮酒作别,如今想来,怕是那酒……

  “如此……”陆明煦笑笑,气息愈加不稳,“我还,挺想念余大人的……便回京都瞧瞧吧……”

  彭绥喜笑颜开:“陆大人是明白人。”

  “只是我这犬子……还有,伺候我的这个丫头……”陆明煦看了看陆微彰,又低头瞧了瞧跪坐榻前的陆微言,“便留在这儿,替我照看着家吧。

  陆微言攥着的手又紧了紧,陆明煦自知前路凶险,不愿让她和陆微彰卷入其中。

  “诶,这不行。”彭绥道,“陛下体恤,为免陆大人不适应,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咱们都要带走的。”他们这是怕下人们乱说话,坏了圣上的名声。

  陆明煦还要再说,陆微言便已抢先道:“无妨,我自然是跟着伺候老爷的。”推脱只会让他们更加怀疑,陆微言身份暴露后只会更谋麻烦。还好,因这院子不大,陆微言从恒州带过来的人都暂时潜藏在附近,不会被一并带去。

  只是,因陆微言未与他们交接,上路的第一个夜间,这些人就袭了彭绥的歇脚点。

  恒州来的人不多,所以他们没有与彭绥的人正面交锋,而是暗中潜入找到了陆微言。未曾想到陆微言并未准备逃走,而是让他们尽快离开,莫惹彭绥他们怀疑。

  他们走后,陆微言朝着西北方向望了许久,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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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微言刚到淮州不久,京都皇令就传到了恒州。

  “不徙。”陈清湛道。

  传旨的公公没想到这齐王连弯都不拐,拒绝得这么直接,他为难道:“这……齐王莫不是要抗旨?”

  陈清湛肃然道:“敢问公公,徙封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陛下也是体恤齐王。”那公公长袖善舞,巧舌如簧,“这待在恒州常年征战多累啊,不若去俞州好好享福嘛……”

  他被陈清湛不为所动的神色吓得起了冷汗,越来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陈清湛问他:“晋王在俞州享福,结果如何?公公慢走,不送。”

  传旨公公立刻噤若寒蝉,调头就走,生怕齐王反了会拿他祭旗。

  陈清湛留下郭瑞、蒯冉镇守,亲自率军前往京都。消息总是比人跑得快,写着淮州突变的书信沿驿站快马加鞭传到恒州时,陈清湛刚到槐城。

  陆明煦必须回京都,陆微言已经被彭绥瞧见,再逃跑只会惹人怀疑。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只会给她和陆明煦惹来更大的麻烦。如她所言,只要他们不知道她是谁,她暂时就是安全的。

  可那些不过是她所想罢。交战在即,京都何异于龙潭虎穴?陈清湛阖眼叹了一声,他怎能不担心她的安危呢。

  “什么消息?”沈平茂见他神色有异,毫不避讳地问道。

  陈清湛将那书信折了折,道:“新帝召陆大人回京了。”

  沈平茂眼睛一转便想清了其中暗含的意思,道:“无妨,你的王妃没那么容易暴露。”

  陈清湛道:“京都认得她的人不在少数。”

  沈平茂见槐城城门就在眼前,陈清湛这般担忧着实不妥,便道:“你莫要慌,莫乱了阵脚,这世间千万……”

  “世间万千,于我而言,不敌她回眸一眼间。”

  沈平茂哑然。

  陈清湛望着京都的方向,扬声道:“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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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京都也收到了恒州那边传来的消息。

  “清君侧?”李怀公气极,从龙椅上站起,“他要清谁?他要立谁?”说罢,他便记起了被他软禁在府中的二哥李怀己。

  “陛下息怒!”朝臣们见状忙跪成一片。

  李怀公攥了攥拳坐了回去,平复过后方叫他们起来。如今恒州已反,最重要的是安排对策。

  余太傅站了出来。“如今我们有三道防线,第一道在槐城,第二道在俞州,第三道……”他顿了顿,又道,“第三道便是京都了。”

  在座所有人都不希望齐王有打到京都的那一天,是以前两道防线尤为重要。

  李怀公道:“朕早就给梁州张鹤如、俞州薛阳、郑成下过密令,他们自会在槐城以西阻拦叛军!”

  他刚说完,兵部尚书便面有难色地站出来道:“陛下,定西将军张鹤如拒不出兵。光是梧州兵马本就难以抵挡叛军,薛阳与郑成又起了争执,他们一个手握统兵权,一个手握调兵权,将士们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如今叛军已经踏入俞州了!第一道防线,破了!”

  李怀公震惊地双目圆瞪:“张鹤如……为何?”

  兵部尚书左右观望后,见没有人敢接,便只能自己鼓足勇气道:“齐王在檄文中胡言,说陛下……”可新帝阴晴不定,那样大不敬的话,他如何敢说?

  “说!”

  “臣不敢!”他立马跪下,捧起一张薄绢道,“这是前线送来的檄文,还请陛下过目,陛下息怒啊!”

  御前侍奉的公公忙把檄文呈上,李怀公看后将那薄绢攥成一团。张鹤如若信了他鸩祖母、囚皇后,梁州非但不会再是陈清湛的掣肘,还有可能成为恒州的援军。

  “荀卿。”李怀公道。

  荀长忙拱手。

  “朕命你率领京畿兵马即刻前往俞州,在半路截杀叛军!”李怀公语气郑重,“荀卿,朕把重任交给你了,你的身后,就是国都!

  “臣,遵旨!”

  “叛军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二哥在朕手上,叛军即便到了京都脚下攻城也会忌惮三分。”李怀公道,“陆明煦不是恢复尚书之位了?兵部立刻与陆卿商议,加固京都兵防,需要银钱就去与户部协商。”

  “还有,即日起,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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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明煦回到京都,彭绥和他带的那些人就完成了任务,陆明煦总归跑不掉,是以新帝没有派人继续盯着。

  余虹也算守信,陆明煦刚到京都那日他便来探望,赔了许久的不是才取了一小瓶药出来。大战在即,他们还得仰仗陆明煦帮忙加固京都城防。

  只是陆明煦身子完全恢复还需要些时日,这么一来,陆府免不了要接待大小官员,这些人中不乏有认得陆微言的。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方便给恒州传消息,陆微言去了俞州在京都的情报点揽芳阁。

  鸨娘知晓陆微言认得沈平茂后,反复确认了一番,才连忙给她安排了楼上一间清净的房间,让她安心住下。

  “还有一事相托,可否替我送一封书信?”

  沈平茂如今与陈清湛在一处,他们能寻到沈平茂,便能寻到陈清湛。

  书信不过寥寥数言,只为了给陈清湛报个平安。所幸,它在封城之前被送了出去。

  青楼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沈平茂不可谓不聪明。每日来这揽芳阁寻欢作乐的不乏官家弟子、五陵年少。有些嘴瓢的和不胜酒力的,时不时就会露出蛛丝马迹。

  打探消息容易,传播消息自然也容易。如梁文远和沈平茂所言,京都之人大都信了李怀公和余虹的话,加之秘辛比战功更能吸引闲人,是以京都许多百姓对恒州齐王府颇有微词。

  陆微言要传播的,就是齐王府抵御外敌、镇守国门的世代功勋,当然,还有那篇讨伐新帝的檄文。

  就像当日在槐城告知康宁,陈清湛安排她在恒州隐姓埋名住下一般,陆微言莫名就想告诉其他人,他很好。

  陆微言暂住的屋子在第三层,这揽芳阁最高层住的都是些只卖艺的清倌,能上到这一层的客人即便不是才高八斗也是附庸风雅的,不会擅闯姑娘们的房间,是以陆微言这几日虽无趣,却也清净。

  直到被一个醉醺醺的小公子撞开了房门。

  “秋香姐姐,秋香姐姐……诶?你怎么不是秋香姐姐?”那小公子眼睛都快迷成一条缝了,那位他还能认得人。

  即便如此,陆微言还是忙拿团扇遮了脸。

  鸨娘也未想到这醉鬼闯了贵人的房间,忙进来道:“哎呀余公子怎么醉成这个样子?秋香在隔壁呢,您快起来我带您去!”

  而跟他同行的另一个公子也后脚赶到,他还清醒着,懂得礼数,忙给陆微言赔不是,只是这一抬头四目相对,两个人俱是一怔。

  陆微言心道自己倒霉,怎么偏偏就遇到了穆丰寅。她不确定穆丰寅能不能仅凭眉眼认出她,忙错开目光瞧着醉成一滩烂泥的余公子道:“这小公子好生莽撞。”

  鸨娘朝穆丰寅招手道:“穆公子快来搭把手,把余公子架出去。”

  穆丰寅又看了陆微言两眼,方才去扶那滩余烂泥。

  待安顿好他们两人,鸨娘又回到陆微言房中,低声问道:“姑娘方才可有暴露?”

  陆微言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那要不要……”鸨娘比划了一个手刀。

  陆微言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蹙眉问道:“那余公子是哪个高官家的公子吗?”能和穆丰寅在一起,必然不会是寻常公子。

  鸨娘哼笑一声道:“他就是余虹余太傅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傻啦吧唧的。”

  陆微言叹了一声,既是如此,就更不能动手了。余太傅找不到儿子还不得把这揽芳阁掀了?余公子倒是不打紧,他毕竟不认得陆微言,要紧的是穆丰寅。

  “若是那个穆公子要来见我,你尽管让他进来。”陆微言道。若是穆丰寅来和她谈话,她还有些把握说服他,最怕他一声不吭回头把她的消息告诉了新帝。

  果不其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穆丰寅便拐了回来,他见陆微言不再以扇遮脸,便直截了当地问道:“阿言,你为何会在这里?”

  他站着,陆微言在桌前坐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笑道:“我之间假死随我爹回了淮州,没想到陛下又召我爹回京,所以……”

  “休要骗我。”穆丰寅打断她道,“陆大人离京那日我曾出城相送,他神色悲切,不像是知道你还活着的样子。齐王领兵直逼京都,你此刻出现在这里,莫非……莫非要和他里应外合?你莫非真要做那乱臣贼子?”

  话说到这种地步,陆微言实在没有骗他的必要了,她敛了笑道:“这话你不是问过一次了吗?”早在陈清湛出京都那日,穆丰寅便说过,她今日跟他走,明日就是乱臣贼子。“我能做什么内应?我只想和他携手,看万里河山。”

  穆丰寅静默地看着她,片刻后方道:“你何苦呢?”

  陆微言道:“我不是三岁幼童,我分得清是非对错,也认得清心之所向。”

  “他还真的有问鼎之心啊。”穆丰寅哼笑一声摇头。

  陆微言看着他,目光坚定:“他没有。”

  穆丰寅皱眉道:“齐王一脉虎踞恒州,拥兵自重,政权军权都包揽了个干净,多少人都在说恒州姓陈不姓李,陛下身为国君,能不忧心吗?让他徙藩俞州,有错吗?”

  陆微言此刻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早已和这个少时玩伴背道而驰。

  “那为何二百年来从未有帝王出兵恒州?因为恒州雄兵挡住了瓦兹,守住了西北国门。除此,恒州还能支援梁州、梧州。陛下忌惮恒州兵重,可否想过齐王功高?”说到此处,陆微言笑了一声,“对啊,陛下想过功高盖主的。”

  穆丰寅觉得她无药可救:“藩王与帝王的恩怨,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当今陛下抱负不凡,若真能开创天下一统的盛世,也是功在千秋了。”

  “那我爹有什么错?”陆微言站了起来,盯着他道,“陛下想要盛世就可以不择手段吗?就可以借刀杀人除去恒州统帅,余太傅就可以暗中下毒强迫归隐的旧臣为新帝效命吗?”

  穆丰寅怔住了。他猜测过恒州之事是朝廷的手笔,却没想到余虹会对陆明煦下手。他叹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只要把你在这里的消息告诉陛下,陛下立刻就会派人前来捉拿你?”

  到底还是说到了这一步。

  陆微言笑笑:“你们想用我来威胁他,那你们怕是失策了。”她绕过圆桌,走到穆丰寅身前,对他道:“穆丰寅,我亲手杀过人,你知道的,就在清晏园。”

  陆微言发间还簪着那日刺死梁翠的铁簪,它能顷刻取了梁翠的命,也能须臾间了解陆微言。“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不会给你们威胁他的机会。”

  她傲然地站在那里,坚定得如同修竹挺立,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真的做得出那样的事。

  穆丰寅是真的被她吓到了。

  “穆大人是聪明人,不如听我一言。如今齐王尚未攻至京都,胜负未分,穆大人何必急于站队?”既然少时情谊不在,那便只能以利益相劝了。

  “穆大人不如暂时将我的消息埋在心里,若齐王胜了,我见到他时,必会为穆大人美言。若……”陆微言顿了顿,“你再将我尸首献给陛下不迟。”

  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其实,若真到了兵临城下那日,不止穆丰寅,所有的朝臣都要做出选择。会有人权衡利弊,投奔胜者,也会有人守住名节,忠于帝王。陆微言确实是在拖延时间等那一日,也是将所有的筹码押在了陈清湛身上。

  穆丰寅变貌失色,过了许久,才怔怔道:“你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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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齐王踏入俞州。

  荀长再熟悉俞州地形也熟不过沈平茂,再者,晋王一脉在俞州传承了二百余载,没有军权也有政权,多少还是有些威望的,地方官员站齐王的、站朝廷的、看戏的都有,最多的还是看热闹的。

  是以,恒州军队在俞州势如破竹,荀长抵挡不得,最终于平阳谷战死。

  八月中,齐王驻军京畿,愣是让京都君臣没过好月夕。

  每年都办的月夕宫宴今年是办不得了,李怀公瞧着天上那轮白玉盘,偏偏又起了团圆之意,于是驾临李怀己府邸。

  荀将军的死对李怀公的打击很大,这意味着京都恶战无法避免。偏偏仗还没打,京都内已有唱衰的迹象,街头巷尾总有人讨论齐王远伐草原,征服瓦兹的功绩。

  “二哥,朕该怎么办?”李怀公走到这般地步,对李怀己已无忌惮。毕竟,谁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李怀己望了望那轮满月,道:“陛下还有路可走。齐王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陛下只需把余虹推出去……”

  “不!”李怀公打断他道,“太傅所谋之事皆是为朕,朕不能这般翻脸无情。”

  李怀己觉得有些好笑,也顾不上尊卑了,他道:“陛下不忍对太傅翻脸无情,却忍心对皇后的娘家赶尽杀绝。”

  李怀公静了许久,才道:“因为张家对朕有威胁,太傅没有。”

  李怀己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赞同他的话,还是觉得这个四弟一开始就做错了。

  不知何处传来了钟声,李怀公神思恍惚间,以为自己听到了战鼓,他浑身一颤,待清醒过来时身上仍有一层冷汗。他忽地转身握住李怀己的手道:“二哥,齐王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不是“伐无道”的旗号,他最多废了我,天下还是要姓李!我就二哥这么一个兄弟了,他只能扶持二哥。我传位于你,我传位于你……来日二哥登九五,切莫忘记继续铲除藩王和世家!”

  他太急了,连“朕”都不称呼了。

  李怀己苦笑一声,这九五至尊,他以前肖想过,如今却是没有心思了。他反手握住李怀公,说的却是:“陛下,这亡国之君的帽子,我戴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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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州军队快要到达京都西中门时,忽然步子一转。京都的守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回归本位,定睛一看,他们去的方向俨然就是京郊皇陵。

  “逆贼!你竟敢擅闯皇陵!”

  陈清湛一笑,道:“宗庙我都烧过,皇陵有什么不敢闯的?”

  他们来皇陵并不是为了烧杀抢掠,而是来找为先帝守灵的废太子。李怀己毕竟在京都内,拥他名不正言不顺,还有可能被新帝威胁。王皇后获罪之后,太子亦被废,倒是成全了今日之事。

  八月十七,齐王拥先帝废太子为帝,驻军于京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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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从未如此失序过,就连李怀公自己脑子都是蒙的。他还是低估了齐王,低估了恒州军的战力了。早知如此,他会缓缓削弱恒州的兵力,再将其一举拿下。

  “陛下,不若先派人出城与齐王交涉,或许会有转机。”从齐王到逆贼再到齐王,也是可笑。

  李怀公按着头道:“如此,谁人愿往?”

  群臣面面相觑。据京都最近的传闻所说,先齐王薨逝与新帝和太傅脱不了干系。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谁都担心齐王一怒之下斩了京都来使。

  他们商议得没个结果,西门那边却传来了消息,齐王派了来使。那来使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他只身一人立于城外,一支流矢就能置他于死地。

  可此时无人敢伤他,他们怕他一死,齐王就会踏入京都。

  李怀公忙命人开城门相迎,待那人站入朝堂时,才陆陆续续有人觉得他眼熟。

  这不是国子监的学生吗?

  来人是梁文远。他规规矩矩地给李怀公行了礼,便道:“陛下和诸位大人都是聪明人,眼下局势已定,京都守军抵挡不了恒州军,与其徒增伤亡,不若开城投降。”

  “诶,你这小子!”

  他们本以为这来使好歹会客气几句,那样还有商量的余地,却没想到他一张嘴就要他们开城投降。

  “为何?”问的人是李怀公。

  梁文远又向李怀公行了一礼,道:“陛下置京都百姓安危于不顾,岂非不仁?”

  余虹气得胡子都在打颤:“照你这么说,齐王将战火从恒州烧到京都,岂不也是不仁?”

  梁文远道:“齐王从恒州一路过来,走的皆是山丘荒地,没有攻任何城池。打的都是战场上的兵,没有杀过一个百姓。”

  “他若真的仁义,就该答应徙封。”余虹道。

  梁文远大笑两声,道:“在下倒是想问问太傅,齐王若是答应徙藩,如今还有命吗?太傅当初从王殊桓属下口中得知,先齐王有一弟,便暗中与其联络,借他的手要了先齐王的命,太傅真是好手段啊!”

  余虹神色略显慌张。此举虽能达成目的,但毕竟不光彩,是以朝堂上诸臣并不知晓,如今梁文远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分明是想让他晚节不保。

  “齐王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李怀公神色不改,复又一笑,“莫不是为了反叛,自己编的借口?”

  梁文远也笑:“是不是借口,陛下不是心知肚明吗?齐王等陛下两日,两日之后,若是还没消息,齐王便只能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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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文远走后,李怀公险些捏碎龙椅扶手。而他在朝堂上说的话,很快也传遍了京都。

  陈清湛确实不甚愿意攻城。京都毕竟做了二百多年的国都,城墙宽厚,内有大型投石器和床弩,易守难攻。恒州军常年在苍云山和戈壁沙漠打仗,并不擅长攻城战。攻城并非不可,只不过是下策。

  梁文远意在劝降,亦在策反。

  两日后,李怀公仍未给答复,城中已乱成了一锅粥。

  百姓都知道齐王会于今日攻城,便有人开始埋怨新帝,亦有人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

  而此时,李怀公又传来了李怀己。

  “朕死后,还请二哥对皇后照拂一二……”

  李怀己只一声叹息。李怀公刚继位时,颇为照顾他这个二哥,那时他也想过好好辅佐这个弟弟,只是李怀公太过眼高手低,有今日这般结果也都是自找的。

  李怀公望向城门方向,道:“所有人都可以降,朕不可以。”

  陈清湛等到巳时,终于下令攻城,巨石刚被抬上投石器,城门忽訇然打开。

  李怀公身穿衮服,头戴冕旒,腰上配着剑,从那宫门中走出。

  陈清湛示意停手。

  李怀公走至城外,回首看了一眼巍巍城楼,高呼:“朕,身为国君,活着,受万民敬仰,死后,亦受百世传颂!”说罢,拔剑刎颈。

  新帝于城门前自刎,最后给自己留了个爱民的仁名。

  梁文远道:“李怀公是失势而死。倘若今日京都占优势,我们占劣势,我们攻城,他必不会为京都百姓而降。”

  陈清湛摇了摇头,恩怨,哪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李怀公根基不稳就开始釜底抽薪,寒了藩王和世家的心,落得今日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新帝刚倒下,就有个白须老者踉跄而至,伏尸大哭:“都是我的错,我一把老骨头,还妄想看天下一统的太平盛世,是我的错!”说罢,便要抽李怀己的佩剑,被后面赶来的朝臣拦下。

  群臣朝西方行大礼,齐声恭迎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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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微言今日起来便在揽镜试妆,揽芳阁里的姑娘们会画好多妆容,这几日看得她眼花缭乱。

  今天是个至关重要的日子,不论是要见陈清湛还是要赴死,都得梳洗打扮一番。

  是以,陈清湛踏进房间时,便见她倚着案,半遮檀口,桃腮含笑道:“这位小公子是来听曲儿还是来作诗的?”

  陈清湛轻笑:“来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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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道,李怀廉是王氏之子,王氏犯了弑君重罪,他不该继位。

  陈清湛:“有道理,不如你继位?”

  “不敢不敢。”

  “不如我继位?”

  “……先齐王妃乃是我朝大长公主,齐王继位也不是不可以。”

  “我可不想揽这乱摊子。”

  李怀廉年少,李怀己本就是凤子龙孙,对幼帝又没有威胁,让他这个兄长做摄政王再合适不过。

  李怀廉继位后,下的第一个旨意便是在梧州境内找寻自己的胞姐康宁公主,毕竟传说康宁是被王殊桓派人劫了去,可王殊桓被俘身死,康宁却没有消息。

  陈清湛知晓后,派人回恒州暗中询问康宁,康宁却拒绝了。想来,也不是人人都想做皇家的儿女。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经过许久的动荡,京都终于迎来了安定,恢复了花天锦地、车水马龙的胜景。

  京都的繁盛,集中于西街。

  茶楼的说书先生像是有讲不完的故事,日日凭着一副清嗓、一壶香茗、一方醒木、一把折扇,便道尽世间繁华、诉尽不朽传说。

  陆微言托着脑袋坐在楼上,颇为无聊地给自己灌着茶,可对面坐着的人却听得津津有味,没有半分要离去的意思。

  陈清湛主动交了齐王府的权,齐王就成了一个虚爵,如此,他回不回恒州关系都不大,便索性在京都多待些时日。

  陆微言已经陪他在这茶楼听了三个故事了,这第一个讲的是“发檄文诸州应齐王,除凶暴皇陵接太子”,第二个讲的是“征戈壁黑蝎拦路,困草原蒯冉解围”,第三个讲的是那个被传了大半年的“楼上誓鸳盟,御前结连理”。

  陈清湛嘱托李怀己昭告天下他母妃和陆微言并未亡于上元日的事后,京都百姓们吃惊之余,没少讨论他们的事。去年冬日,和当时的齐王世子一同跪在宫门前的陆微言非但活着,还与他一同远征草原,确实是个令人咂舌的事。

  可听着别人讲自己的故事,陆微言还是有些许尴尬,奈何有人偏要拉着她听,说什么百年后世人如何讲述他们的事,从今日茶馆之中便可见一斑。

  陆微言倒不甚在意后世评价,毕竟他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要度过,哪有工夫管身后之事?不过,无论后世如何讲传说故事,他们二人的姓名总是会被一同提起,仿佛生来就该在一处一般,倒也不错。

  说书人讲到蹁跹楼上生死相许,陈清湛啧啧道:“我们当时有那么夸张吗?”

  陆微言向后一靠,斜倚着木椅扶手,一本正经道:“嗯,我看你挺有天赋,赶紧找个戏班子唱戏去,别耽搁了。”

  “嗯?”陈清湛朝她一笑,“彼此彼此,不如你来和我一起?”

  晚间,登上翩跹楼,可以一览京都夜景。

  看太平天下,看万家灯火。

  陈清湛牵起陆微言的手,摸索着那柔荑笑道:“听说月下老人牵的姻缘线就是一段红绳,你那日莫不是借着负荆请罪的由头暗示我什么?”

  陆微言恍然,那时她是真的怕陈清湛会怀恨在心,可她又不忍心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才挑了一截麦秆那么细的绳,哪儿有工夫去考虑它是什么颜色的?

  如今想来,倒真是无巧不成书。当年的陛下和太后乱点鸳鸯谱,点来点去,最后竟真的成全了他们两个。

  可陆微言才不顺着他说呢,她抽出手伸到耳畔,装模作样道:“啊?楼上风好大,你说什么?听不见!”

  “我说,万家灯火,不抵心有所托。”

  陆微言提起衣裙向楼下跑去,不忘回首冲他做鬼脸嬉笑道:“听不见,听不见!”

  有一个看见就想笑的人,真好。

  有一个携手看人间的人,真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一石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河万里”——文震亨《长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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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本!大女儿!终于(正文)完结了!感谢各位小可爱的一路陪伴!番外我再想一想。

  两本古言的预收还得拜托小可爱们点一点哦(文案放最后啦)。

  《上巳》

  [双a|超撩大姐姐|江湖武侠]

  《佛骨》

  [火葬场|虐|前世今生|扯淡向降妖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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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作文]

  写文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脑子里想完结小作文,真正完结的时候却有些茫然了。大女儿连载期间有点长,中间由于考试断过一个月,再捡起来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恍惚,不过还好没有放弃她啦。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准备得很充足,写着写着才发现,我准备的真的太少了。于是欢喜冤家也没一直欢喜下去,强强似乎也没强强起来(我有罪),以至于有段时间我一直想卸了强强的标签,却因为在榜而无法操作。阿言是个勇敢的小姑娘,阿湛是个温柔的小伙子,似乎也不错。QvQ

  剧情方面我经常会卡,写大纲的时候虽然定了大方向,但是真正写起来,就要考虑一个事件怎么到另一个事件。况且我有些眼高手低的感觉了,笔力不够,家国天下,又岂是寥寥数言能说清的。

  我会在自己笔力成熟的时候再去尝试写家国天下,强强的话《上巳》就是,至于欢喜冤家,下次我想开本武侠的。不过算一算,最快也要排到四女儿了(呜呜,在给自己挖坑的路上狂奔)。

  这几天会把全文小修一下,不改剧情,就是捉捉小虫,改改病句什么的,我会挑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统一修改了,不影响大家阅读。对自己也是一个复盘和反思的机会吧。QWQ

  番外见,下本见!

  ===《上巳》===

  ◆女主版◆

  十五年前,落秋崖卷入梁王谋逆案,崖主夫妇被杀,落秋崖子孙,男儿代代为奴,女儿世世为娼。

  陈溱在揽芳馆待了五年,学的都是拨云撩雨、勾魂摄魄的本事。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十三岁的教坊女,竟杀了嫖客后跳窗跑了。

  十八岁初入江湖,陈溱为救故人,被打成重伤。

  她本以为会亡命于此,没想到那为首的毛头小子却拦下众人,对她道:“你走吧。”

  重入江湖时,陈溱早已忘了那个毛头小子,却因踹了一只猫被淮阳王府的下人放了狠话,她夜翻院墙,跟那小郡王交上了手——

  陈溱瞧了瞧快要扎破心口的短匕:这小郡王长得不错身手还好,真是太对我的胃口了。

  萧岐瞥了瞥快要刺破喉咙的短刺:……她能不能理我远点,我快忍不住了。

  萧岐试探:“你当真不觉得我眼熟?”

  陈溱想偏:“哎呀呀,这位小兄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男主版◆

  萧岐身为淮阳王长子,却过了十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最亲的人最想让他死。

  他本已不相信世间情谊,可那日拂衣崖上,一女子宁身死也不透露那人行踪。

  他苦笑一声,罢了,他是个无人在意的人,倒不如成全他们。

  “你走吧。”

  可从此,他魂牵梦萦、朝思暮想,

  他想她能像在意那人一般在意自己,他想她能拉他一把、渡他一程。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他想活,他想再见到她。

  “人在没有盼头又想活下去的时候,会给自己找一个精神寄托。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承载了我多少的希望。”

  ◆女主她又邪又飒,满嘴骚话◆

  ◆男主他又疯又狠,深藏不露◆

  ◆小剧场◆

  陈溱屡败屡战:“你既然查了我的身世,就该知道我在哪里待了五年,我耳濡目染的那些,你一一经受得住吗?”

  萧岐忍无可忍:“你既然在揽芳馆待了五年,就该知道这么撩拨我会有什么后果,你真的想试?”

  陈溱心口如一:“求之不得。”

  ◆高亮◆

  1.双c,女主之前对另一个人是孺慕之情。

  2.女主前期没有心,喜欢撩人但不走心不走肾。

  3.男主又疯又狠但后期贼会撒娇。

  4.男主比女主小三岁。

  ◆有些人表面上是武力值天花板美强惨,谈起恋爱就像两个幼稚鬼◆

  ◆双向救赎,互宠◆

  ===《佛骨》===

  【火葬场|虐|前世今生|扯淡向降妖伏魔】

  ◆女主版◆

  小黑猫月奴是清河村一霸,方圆十里地的小精怪见了她都得叫声猫奶奶,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直到来了个傻头傻脑的小秃驴明空。

  这小和尚霸占了月奴的破庙不说,还经常挡在她前面伏魔抢功,烦得很。要不是跟在和尚身边道行增长快,月奴早就挠死他了!

  为了修成人形,变成漂亮姐姐,月奴忍了。

  可化作人形那日,月奴骤然记起,自己前世乃是大晁安定公主李梵,而明空正是灭了晁国的妖帝明悟。

  百年前,晁帝西巡,在公主央求下带回去了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入住护国寺,法号明悟。

  他在她大婚之日血洗驸马满门,他在她生辰之时踏破大晁国都。

  他不是和尚,他是个魔头。

  他破了她的国,却留下了她,将她囚于揽月殿中至死。

  “我悲众生苦。”

  ◆男主版◆

  小和尚明空的师父把他赶了出去,让他出了庙朝南走,遇到第三座地藏王菩萨庙就落脚。

  明空跋涉了几个月,在庙前遇到了一只黑猫,从此过上了一边伏魔一边撸猫的幸福生活。

  一日,机缘巧合间,他得知了前世之事。

  有阙皇族信佛,皇子十四岁前不留发,是为佛子。

  为了报亡国之仇,他打开地狱大门,将妖魔放至人间。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将安定公主李梵囚于揽月殿中,伺机立后。

  可后来,李梵死了,他也因镇压地狱妖魔而灰飞烟灭。

  这一世,他追悔莫及。

  “我上辈子入了魔,这辈子想成佛。”

  ◆高亮◆

  1.火葬场,最后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2.女主一直有佛性,但不是白莲花。

  3.前世虐女主,今生虐男主。男主先恢复前世记忆。

  4.降妖伏魔,十分扯淡。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佼僚的鸳鸯没有谱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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