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河的上流有一座山,名老黑山,一群亡命之徒在那里落草为寇;那条河的下游也有座山,名止芽山,一个避世神医在那里隐居长生。
老神医悬壶济世,虽厌恶尘世聒噪却也不放弃救死扶伤,而老黑山上以打劫杀人为生的流寇恰好为他提供了用武之地。
闲来无事时,他总会坐在万柳河旁垂钓,但目的却不是钓鱼,而是钓人。
那一日,他只等了不多时,便见一个人漂流而下。
确认那年轻男子还没死后,老神医便顺手将他捞了出来,提溜着回了药庐。
受伤的男子是中了毒,那一段日子可能是老黑山不太愿动刀子,对不愿留下或者没有买路财的过路人干脆直接都喂了毒扔进了河里。
那男子自称姓陈名少华,京城人士,此次出门远行是为了回乡省亲,却不料在途径老黑山时被那些草寇劫了盘缠喂了毒。
经过老神医的回春妙手,那男子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已入双眼的毒却无法被彻底清除干净。
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自知过不了多久就再也看不到这世间的五彩斑斓,心下难免抑郁。但他本就孤苦无依,在京城也没什么亲人,就算回去只怕也是遭人白眼,便留在了止芽山。
老神医也不赶他,忙自己的去了,将他一个人留在药庐。
药庐很大,隐在深山之中,奇花异草不计其数,趁着自己的眼睛还未全盲,陈少华会经常在药庐走动,不由大开眼界,但最让他赏心悦目的,却是药庐的后院。
那里的花草清香四溢,大都是老神医亲手种下的药草,他经常会抱着药酒,呆坐在花草前哀怨自怜,偶尔吟诗作对寄情于诗句。
他将那些花草当做最后的知己,而让他欣慰的是,那些花草好似能听得懂他的话一般,偶尔还会随着他的诗句翩然而动,尤其是长在在墙角的那一棵绽放着大片大红花朵的无名花树,甚至有时候还会有花瓣随风飞来,落于他的肩头掌心。
那两个月是静谧而绝望的日子,他时而大醉,倚在花树下无声而眠,而那花树会悄然伸展着枝叶,将他庇护在凉荫下。
有一天暮晚,大雨倾盆而下,他大醉而醒,雨水哗哗地滴落在地上,但落在他的眼中却是一抹模糊的水雾。
耳边有个女子清脆而又甜美的声音传来:“公子醒啦……”
他惊了一跳,一侧头,依稀辨出眼前人是个妙龄少女,忙站起欲施礼,却不料脚下一滑,自己险些摔倒。
那女子忙伸手扶了他,将手中的油纸伞朝他挪了挪。
手上的温暖透过他的衣裳传到了他的手腕上,他一怔,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没有被淋湿是因为有她为自己撑伞挡雨。
大雨之中,一伞之下,两人两相凝望,仿若时光静止。
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却从此记住了她的温暖。
雨声乱如麻,只听她的声音含了几分娇羞:“我叫燕回,公子也可以叫我阿盈。”
此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她会经常过来陪他,大都是在静静地听他说话,从他的满腹诗书到他的宏图大志。
他此生命途坎坷,待人一向只有三分真,但那一段绝望的日子却让他彻底放松了心神,与她无话不谈无言不说。
他以酩酊大醉来自我麻木的时间越来越少,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有些话免不了重复,有些话也免不了无聊,但她却听得饶有趣味从不厌烦,偶尔的开口也尽是钦佩与向往。
他视她为知己,但许是死意已决,却从未问过她的来历。
只有一次,她有些小心地问道:“倘若我是妖,你会怕我吗?”
他一怔,苦笑道:“小生如此无用,阿盈尚不嫌弃,就算你是妖,小生又怎敢嫌弃。”
她轻声一笑,欢喜了许久。
时光如水,悄然如梦,不知不觉中,他牵了她的手,又不知不觉中,他揽她入了怀。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幽静的山谷中,他们相互偎依,仿若天地间最后剩下的两人在冰天雪地中互相取暖,依靠着,陪伴着,谁都不去戳穿注定悲哀的结局。
那一天,他一觉醒来,眼前的光明终于只剩下了一个小点。
虽然明知结局无法改变,但他的内心其实每天都在等待奇迹出现,只是天不遂人愿,他还是一刻又一刻地临近了彻底失明的这一天。
他心下大恸,向老神医那里讨了烈酒,打算一醉了之。
一人独饮,总会比两人对酌要寂寞。
阿盈再次出现的时候,他请她与自己痛饮。
她同意了,结果一杯之后便眼前迷离。
山谷中的凉风吹过,漫天的红色花瓣飞落,在冰凉的地上铺就一张血红的席。
他将她温暖的身子抱在怀里,轻轻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心突然就乱了。
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地上,花雨漫漫下,两个人交缠在了一起。
那是一场本该美丽的邂逅,她爱他的满腹才华,他恋她的温柔情深。
犹如一段美梦,美得让人沉迷。
待他清醒时,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恐惧、仇恨、不甘、迷茫……
那些最恶毒的情绪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逼着他想要去死。
但身边,还有她的温暖在。
他满含愧疚:“对不起,我不能做个一无是处的废人,我只能去死。”
她颤着手抚着他泪流满面的脸:“我不会让你去死。假如,我能许你复明呢……”
他苦笑,温柔道:“我会迎娶你做我最美的新娘,看着你的容貌直到天荒地老。”
“燕回树在我便在,”她笑了,“我会等你。”
她赠了他一个锦囊,藏着几片燕回花瓣,在他的额上轻轻一吻后消失无踪。
从那一天后,在很长的时间里,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彻底失踪了,而他却没有勇气自我了断。
彻底地,他什么都没有了。
再也无可留恋的他终于下定决心求老神医送他一程,却被拒绝。
听见从不杀生的老神医让他死得远一点,不能污了他的仙草灵药,被赶出门外的他恼羞成怒,甚至开始策划要与药庐同归于尽。
但在他动手之前,老神医突然出现,说自己可能有法子助他复明。
他欣喜若狂,表示只要能医好眼睛,愿意一切都依着老神医的吩咐。
可过程却比他想象地要简单很多,在平日他经常去的燕回花树下躺了两个时辰,就算蒙着纱布,他也感觉到了眼睛有了异样的反应。
那是一种与等待它们渐渐离开光明的绝望与无助所完全不同的感觉,让人兴奋,又透着希望。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在以往,可能只是他小憩的时长,可能只够他作诗一首,可那次,他却觉得无比漫长。
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似乎有大红的花瓣不住地枯萎落下,像是在深秋时节,无数的枯叶应时而落一般,有些不舍,有些绝望。
他一直相信,那一定是幻觉,那时的他双眼紧闭,怎么会看见枯萎的红色花瓣如雨纷纷。
直到在给他揭开纱布时,老神医悠然一声叹息:“燕回小妖,你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咯。”
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他蓦地一惊。
纱布被层层揭下,阳光又一次刺痛了眼睛,但这次,他并未躲开。
花红树绿,鸟飞云游,一切都是印象中的模样。
除了眼前的女子。
一袭水红色衣衫将她袅娜的身材称得婷婷而玉立,皮肤白皙若雪,发丝顺滑若缎,若不看脸,她定然是个倾城倾国的美貌女子。
只可惜,那张脸实在太可怕,让人瞧一眼便忘了她身上所有的美好。
她的眼睛一片空洞,好像是被什么给挖去了,又像是画师笔下的未成品,点了唇染了眉,却独独忘了给她添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
他险些惊叫,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似乎意识到他已经能看见自己,唇角轻勾,却将那张脸显得更为诡异:“吓到你了吧。”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然后意识到她根本看不见。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她笑盈盈地道,“不过,你也说过不会嫌弃我,对不对?”
他咽了口唾沫,半晌才颤着声音道:“不,不会……”
似乎并未听出他语气中的恐惧,阿盈含着几分娇羞,垂了睫毛,道:“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容貌定然十分骇人,你不要害怕,等我们成了亲,自然就会好了。”
他倒吸了一口气,脸色更白了。
话音一落,她似乎十分害羞,也不等他说话,足尖一点便跃到了花树上,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时,他才意识到,原本茂盛的燕回花树不知何故竟枯萎了,盘错的枝干上只留下几片枯黄的树叶,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已经干枯的红色花瓣。
那些花瓣虽然失了水灵之气,却没有如同树叶般枯黄,反而似是夕阳的最后一抹暗红,触目惊心却让人难以忘怀。
老神医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他犹如受惊的兽般,惊惶无措地逃离了那个曾帮他度过几十日夜的温柔地。
从水面的倒影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脸,大致来看,除了比以前削瘦了些,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他却清晰地意识到那已经不是他曾经的脸了。
或者说,那张脸上的眼睛已经不是他曾经的眼睛了。
仔细看来,那甚至不是一双男人该有的眼睛。
她将她自己的眼睛给了他。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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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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