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小说网>肉文辣文>隔云端(GL)>第 113 章 番外·巫山几度降神仙(贰)
  因伥鬼越聚越多,长宜周身戾气愈发深重。且驭鬼术并非没有反噬,头痛已算轻的,若一时百鬼肆虐,全身痛如凌迟也不是没有过。

  那时便只能缩在泑山洞内,忍上几个日夜,撑过一轮是一轮。

  长宜倒不担心如此狼狈模样,会扰乱军心。毕竟额上鬼面显得面目狰狞,再加上阴寒气息,终日冷言冷语,实则如无战事,属下也是能避则避。

  泑山位于西荒尽头,草木不生,嶙峋怪石无数,仰头残阳如血,俯首荒凉至极。

  她名声不好,自然也没有访客。但……偶尔也有例外。

  “驭鬼术的确无解。”淡漠的女声传来,泑山之上难得有了主人之外的声音,“但也不至如此狼狈。根结在你损了神脉,何时的事?”

  “早了。”因回到泑山,她摘了面具,刺青额纹蜿蜒在娥眉之上,额头上布满一层冷汗。倚靠石嶂,但沉重甲胄依然未脱。

  突然微风拂过,凭空多出个东西掉她怀里。

  长宜半眯起眼,很快认出是颗玄珠。但那珠子里面影影绰绰,恐有雕琢。她心里一动:眼前这位大人的刀法,不可小觑。

  “问下白泽,你丢的神脉究竟在何处。寻来补好,省得日夜呻|吟,甚是吵闹。”

  刑神蓐收寡言少语是出了名的,也只有这位会说她“吵闹”。

  长宜难得沉默,静静望了片刻玄珠。

  “不必,无那必要。”

  她为何损了神脉,肩吾和烛龙心知肚明,想来不曾与帝姬明说。烛九阴预备留给猰貐的好东西,自然藏得隐蔽。长宜只不清楚,猰貐是否已经融了神脉。

  她拒绝的话音未落,泑山忽而大震,土石簌簌,天色都阴蔽黯淡——

  “长宜,孤已好话说尽。神脉被损伥鬼缠身,阴寒狠厉一日胜过一日。长此以往,云都未必容得了你。”

  冷冽残酷的话,被淡然的嗓音道出,洞内登时多了沉凝的压迫感。

  长宜清楚帝子性情,若非旁人在场,二人闲语时她不会自称“孤”,除非……心有怒火。泑山天地瞬间变色,谁在震怒已经明眼可见。

  长宜反而嘲笑一叹,低声道:“怨不得肩吾说帝子大人始终与天道相逊毫厘,难返不生不化之境。大人莫非想一怒之下,震塌我泑山不成?”

  那厢没了动静。

  长宜站起身,目光冷冽,黄金瞳中满是严厉:

  “我一日为刑神,便镇守云都一日。哪日杀不了蛮鬼,被驭鬼术反困,大人理应理应秉公处置。于私,若我有幸得算大人友人,痛快赐我解脱也是妙事。何来怒火?

  “身为云都帝子,若连勘破生死的气度也无……莫说肩吾,我也失望得很。大人与天道,终究相去甚远,谈何取而代之!肩吾的心力算是白费。

  “天行有常,当生则生,当杀则杀。大人岂能不知!”

  直等帝子的气息全部消失,长宜才发觉汗水湿透重衣,好歹这一轮算是熬了过去。虽说战事并未止息,但幽都那边收敛不少,久不曾动兵。

  长宜宁可日复一日,于泑山静观夕照反影。

  泑山虽然荒凉,但阳坡多婴垣玉。也无非就是一种会反光的温润石头,质地脆软,可磨珠制成链子,神女多喜爱套在颈上。

  她倚着石嶂静如泥塑,那些来采玉的神女都不敢靠近。只拿了玉石,远远地向她躬身以示谢意,又不见了踪影。

  长宜也只当瞧不见。

  鵕鸟却猝然飞来,叼起块不大的婴垣玉,砸向她。沉思的长宜被它惊醒,站起身长风吹动鸦羽般的长发,额发也被撩起,露出狰狞如刺青的纹饰。

  鵕鸟怨毒的目光里闪过快意,尖锐得叫了声。

  算起来,这也是她的师兄。

  她合上青铜鬼面,淡漠道:“走吧。”

  烛龙沉睡,钟山日渐萧瑟。不曾想猰貐不在十里松林,鵕鸟反而领她入了山洞。

  洞中幽寒气息竟比从前更甚。她不由蹙起眉尖:猰貐修为不高,待在这等阴寒地界,只怕会染病。

  老师在此殒没,师兄若是思念成疾,长久待在此地,百害无一利。

  她恍惚苦笑:自承继刑神之位后,她确实有了诸多理由能避开猰貐。老师当年的猜度,竟也不是空穴来风。

  鵕鸟见她停了脚步,只刺耳啼鸣,催促她快些。

  再往前走,便闻到浓重酒气。

  长宜敛了心神,诸多往事浮现脑海,她终于能全然放下。

  猰貐性贪,当年捡了只白虎,悉心调养长大,他只怕直把自己当做一玩物。同钟山松林,或者从前烛九阴为他寻到的各色珍宝没有区别。

  而自己当初过分小心忍让,更是遂了他的心思,直如火上浇油,纵容他愈发放肆。

  “天破、破混沌兮以眼,地……嗝,地载万鬼……哈哈,万鬼,嗝……”

  粗哑的声音在吼歌,含混不清,好好的战歌被唱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夹杂饮酒和啐骂,十分不堪入耳。HttpS://WWW.hLχS㈨.CōΜ/

  长宜再度来到当年烛九阴见她最后一面的地方,远远站定。

  “为何要唱《鬼誓》,师兄。”

  鬼誓,幽都蛮鬼的战歌。虽然猰貐唱得断续,但这二十余年与蛮鬼交战,这首歌的调子长宜听得最耳熟,早早就能辩出。

  猰貐双目因宿醉而浑浊不堪,满身酒臭味,早无当年皮相上的风流蕴藉。

  “你来啦。”他哈哈直笑,将手中夜光杯朝长宜摔了过去,“好听么?总归要比那群脏东西唱得好。一群自不量力的东西,就应安分待在地底度日、竟胆敢上昆仑来找死……”

  长宜皱了皱眉,猰貐话里嘲讽之意太过明显。

  “神鬼生为宿敌,交战难免。蛮鬼亦有武士极英勇,如夸父土伯,令长宜拜服。”

  猰貐这无端的优越感,大约是从未上过战场的缘故。

  “拜服?”猰貐酒喝到一半,突然目光暗沉下来,死死盯着眼前额覆鬼面的白衣女子。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低笑着推出了斟满的犀角杯,“得你拜服……实是幸甚。师兄从前还颇为荣幸,如今怕早就不堪入你眼。”

  她只觉刺耳,刚欲解释,就被打断:“你既来了,便同师兄饮一杯罢。想来刑神战功赫赫,不缺庆功酒吃。师兄这杯薄酒,只怕还要讨嫌。”

  猰貐话逼得紧,一杯酒也不是大事,长宜没出声拒绝,向他走去。

  鵕鸟突然振翅飞起,收了赤足停憩在猰貐肩头。鼓死时怨气盈天,因此鵕鸟目光总露出阴鸷。猰貐不知拈起什么吃食,喂给鵕鸟,又摸了下它长喙,这一幕“兄友弟恭”,落在长宜眼中,甚是诡异。

  “钟山师门,也算聚齐一次。”猰貐见她翩然而来,不由眯起眼,话语放肆露骨,“……这便乖了。方才站那么远作甚?还是,怕师兄轻薄于你?”

  长宜与他隔案跪坐,仰头饮尽他递来的酒。她蜜金色瞳孔中蓦地凝出虎威,凛然如刑具,凌迟一般,攫住猰貐的目光。便是常年随她出征的战士,也少有谁敢直视她的眼睛。

  更不必提养尊处优的猰貐,登时脸色煞白,若不是双臂撑在桌案上,只怕当场就要狼狈跪地。

  “万望自重,猰貐。”

  她懂得分寸,瞬间又将威压敛去,在旁自斟自酌。

  “呵,呵呵……有出息。师门之内,你最是出彩!”猰貐一声冷笑,“此乃父君埋骨之地。想必如若烛九阴神魂不散,得见你凌厉虎威,逼得我几要下跪……他也终于可以瞑目了。钟山之盛,尽系于你,放心得很。”

  长宜的酒杯递到唇边,终是一顿。

  从前烛九阴的狠话,一时回荡耳边。无论猰貐是不是拿老师压她,她都无可辩驳。

  沉默片刻,她轻声道:“……是长宜糊涂,冒犯师兄了。还望师兄能大度些,不与我计较。”

  猰貐冷哼一声。

  “不敢。我哪里敢与泑山之主、刑神蓐收置气。这不是找死么?”

  长宜愈发沉默不语。

  “为何要带这面具?难得同聚饮酒,我又打不过你,还防备什么?”

  她眉宇暗皱,虽然猰貐瞧不见。只得迅速想出个理由搪塞:“师兄从前不也说我生得柔弱么?这副模样上战场难以服众。戴得久了,摘下反而不习惯。”

  猰貐目光深深,长宜只垂眸饮酒,本就阴暗的钟山洞中,益发沉闷。

  “闷着痛饮太过无趣。这些年鼓与我缩居钟山,并不曾有何见闻,你征战在外,想必亲见不少奇事,可愿与师兄讲上一讲?”

  他放低了姿态,口吻也算温柔。长宜虽不欲多言,但见他说得恳切,而且确实这些年钟山衰落,猰貐过得……窝囊,所以也尽力想些趣闻,慢慢道与他。

  猰貐偶尔懒漫应和一声,目光却不离开她的面具,肩头微微一耸。

  他不住劝酒,长宜不易醉,清楚自己酒量,只怕醉后生事,因此后来再怎么劝,也只是轻抿一口,便不再饮。

  猰貐自己反而贪杯了些。

  坐得久了,她打算告辞,并知会他若是寂寥可去寻泰逢做伴,猰貐却喊住了她:

  “长宜,且再等等。”话里含笑,温柔如旧,是以她还是从了。

  “你此番只与我同饮,可是偏心了。”

  她一怔:分明就是二人小聚,谈何偏心?

  鵕鸟扑到桌案上,扑棱翅羽,趴在酒缸边缘,长喙探入浓香酒中,竟也“饮”了起来。

  长宜恍然,这副模样的鵕鸟与世间常鸟无异,反而贪杯可爱。

  “是了。是长宜疏忽,竟忘了……鼓师兄。”小聚除了开始时有些不快,后来相处还算平和,她也松了心神。

  鵕鸟也颇有灵性,低低应了一声,好似真的在抱怨一般。

  “它这一杯,于情于理,你都推拖不得。”猰貐微笑,将犀角杯再度斟满,鵕鸟懒懒直起鸟身,扇动翅羽,长喙叼住杯子,晃悠悠将要飞到她面前。

  长宜唇畔难得泛起笑意,双手抬起要接,鵕鸟却忽地一甩,好似喝醉了一般,酒水洒了她一头。

  “长宜!”她不过错愕极短时间,却比不得猰貐手快,额上陡然一轻。

  ——猝不及防,自然比不上筹谋已久。

  猰貐已然站起,将青铜鬼面一把丢开,目光阴鸷望向她。

  “这是什么。”

  她反而不比他又惊又怒,平静得过分。

  猰貐突然阴森森大笑:“原来是真的……竟是真的!烛九阴大限之日,我却高烧不断,竟虚弱到无法见他最后一面。那时你已离开,无谁害我,为何会突然染病,且好得也离奇……我查遍坟典,终于寻到个说法。”

  长宜仿若事不关己一般,听他厉声妄言。

  猰貐没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怨恨或惊惧,有些不悦。但还是说了下去:“神脉。如果神脉有异,的确会突然虚弱至极。”

  “我多加留心,终于与鼓在烛九阴的埋骨之地,就是这里。”他声音低沉,“费劲辛苦,找到了它自己封印的一缕残魂。读取其中记忆,也确实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长宜,还要师兄我,继续说下去么?”

  他眼角暗抽,神情也奇异。这是激动的狂喜隐忍不发,震彻心魂,终至面容暗暗扭曲。

  长宜眼里尽是幽冷。

  她的漠然,甚至目光深处那一点怜悯,彻底击毁了猰貐的风度。

  “百鬼作伥,为吾驱遣!”他面容狰狞,一字一顿,嘶吼而出。

  在被奉为天阙的昆仑云都,钟山阴暗的山洞深处,陡然充满了厉鬼的愤怒嘶鸣!

  长宜除了脸色微微发白,并无其他异样。额上犹如刺青的咒文愈发浓黑,好似要挣裂血肉而出。

  猰貐的手不住颤抖:……力量。

  从前无论怎样修为,也无法增进一分的力量,陡然充盈了整个身躯!

  哪怕驭鬼术力量阴邪,那又怎样。至少他可以驱使伥鬼,为从前不敢为。长宜再强,还是折在烛九阴的算计里。猰貐满意地无声咧开嘴:因为咒印不是种在自己体内……任他肆意驱使,伥鬼的反噬也不会是他承担!

  “缚住她。”猰貐嗓音低哑,对伥鬼们道出了第一个命令。

  白衣女子突然被看不见的力道拎到半空,骨骼都被勒得咔咔作响。

  “一群蠢货……我要你们把她交到我手上。”猰貐愤怒得大吼,长宜被送到他面前,长发遮住面容,猰貐拂开她凌乱的长发,却再度对上了漠然的黄金瞳。

  这次没有任何支撑,他直接被威压压得跪倒在地。

  怎样挣扎都爬不起来。

  “……有子如此,老师何其悲哀。”她声音极轻,话语却不啻惊雷,“你得我神脉,才能驭使伥鬼。妄图反过来用伥鬼制我,蠢得无可救药。”

  猰貐被她惊住。

  “师兄,这是长宜最后一次唤你师兄了。”她目光辽远,“我知你渴望力量,驭鬼术虽来路不正,但你不用它做阴邪事,倒也无碍。只要我不死,你自可源源不绝驭使伥鬼。现下你记住,凡昆仑云都神人,不可杀人。此为禁忌,也是神鬼道法不同的根结……否则帝子会亲手处决你,你的安危再与我无关。”

  长宜顿了顿:“虽如何驭鬼是你的自由,但伥鬼到底阴邪。长宜孑然一身,暴虐嗜杀的恶名担了也无妨。万望师兄念及钟山往日之清誉,还是多学些遮掩的法子。”

  黄金瞳中陡然泛起凌厉光泽,好话说尽,便毫不留情拎起猰貐衣领,一气丢远。

  “滚吧。”

  *

  钟山猰貐之名,陡然大放光彩。

  烛九阴沉寂后二十余年,其子也终于修为大成。云都幽都虽一直摩擦不断,但云都有帝子同刑神蓐收,幽都诸蛮鬼也试探为上,并未再开大战。

  猰貐时常孤身下幽都,竟然数次千万蛮鬼中直取上将首级,厉害得很,渐渐也成为幽都蛮鬼口中畏惧的神祇。

  彼时长宜在泑山之阳,静观漫天夕照。

  “大人与肩吾,究竟在布置甚么。”

  微风拂来,帝子气息也没遮掩。淡漠的嗓音里,难得多了分极淡的孤傲情绪:“一劳永逸之法。”

  “荒唐。若不尊天道,执意打破神鬼平衡……”长宜犹豫沉吟。

  “不破则无立。若只知法天道,何必有兄长与我。”

  这话说得够狂妄,长宜却不曾惊讶。许久,她轻声道:“我终究只能以斧钺护住云都。肩吾与老师野心相似,可谋划不同,我与大人也只能殊途。”

  “你不拦不阻便足矣。”

  长宜应了:“自然不会拦。猰貐如今惯于驭鬼,力量阴邪,只怕在白泽眼中,已经算不上神。但大人也未曾横加阻拦。只要无损云都安危……各自为道,也很好。”

  四下无声,长宜却倏然抬指,按住胸口,长眉微蹙。

  她不会叫疼,露出这种反应,想必已经疼得厉害。

  “反噬这般厉害,何不叫他收敛些。”

  “猰貐好大喜功,要他收敛,只会叫他心思扭曲,少不得惹事。何况忍忍也无妨。既然大人与肩吾筹谋紧密,想必短时难以大战。我亦有些倦了,近日会离开昆仑。”

  那厢似在沉吟,片刻后低声道:

  “你这副按胸口模样,兄长似与我提过。”

  “甚么?”

  “若在人间,似有一词叫相思成疾。幸而猰貐不知。他若知晓,兴许会更不知节制。”

  长宜:“……好极。烦请大人靠近些。”

  “嗯?”

  “相思是何我不清楚。但教我抡上一斧,何谓成疾,想必姬大人很快即可感受。”

  “……”

  *

  云都是世间山海,于昆仑之巅的倒影。不生沧桑变化,千万年如一日,故而尊为天阙。

  但真正的山海,难免干涸崩解,岂能不死。

  长宜寻得一处名为巫山的地界,云雾缭绕,晓风晚雨,十二峰连绵。见惯了泑山荒凉落日,寻处幽静多雨的山峦待着,也算自寻雅趣。

  但刚一落足,百米之内草木迅速枯死,却教她措手不及。

  长宜怔然片刻,便陷入长久沉默。

  金木相克……她注定掌权刑杀,刚硬狠烈。大约温柔的草木与她,生来就无法相容。

  远望十二峰郁郁青青。

  寒江暮雨频,暗湿啼猿树,竹枝幽怨惹人怜,却终究只能远观。

  枯死草木不会再生,长宜不再挪动,就地变幻出轩子,躺卧薄衾上,意欲小睡。

  不曾想听雨一夜,竟难成眠。

  雨下得愈发紧了,她索性起身沐浴。竹轩院中有温汤池,雨水落在轩子上,会自然向八方避去,是以院中泥地还是干的。

  长宜除去衣裳,滑步入池。将将湿了头发,外面传来喧闹叫骂声。

  她抬手下了道禁令,不曾想很快令被破了,而且声音愈来愈近——虽然她出昆仑本为休养,不会动用多少术法。但有人如此不识趣,的确搅扰了清闲。

  门被撞开,先是冲进来一团模糊影子,而后竟是几个大巫挥刀闯入,不知是哪个部族的族巫,猖狂得很。

  长宜站在廊下,头发还是湿润的,隐约要滴落水珠。

  “尔等作甚。”淡漠的话语自苍白薄唇边滑落。

  天阴密雨,本就黯淡。主人白衣乌发,倚着阑干,面容隐在阴影里。一双沉静黑眸如同古井,望得几人心里发毛。

  大巫这才发觉白衣女子。而且她很是奇怪,戴着骇人鬼面,似乎有点本事。

  “你是族中何人之妻?胆敢在此拦族巫追捕龙兔!”有人忍不住发问。

  长宜性子冷,甚少分辩。何况这些人她更惫懒搭理,是以她直接下了令:

  “此地不容放肆。出去。”

  那几人还欲纠缠,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突然其中一个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旁人奇怪,以为她施了妖术,抬眼去看,只隐约看见模糊金色,如同刀锋逼到脸上,腿脚也没力气,踉跄跪倒。

  “滚出去。”长宜淡漠重申。

  耳根终于清静,她折回温汤池,却突然脚步一顿。

  一团白乎乎的活物,忽地扑进了池子里,似乎不会水,不住扑腾。它身上有伤,似乎流了不少血,血水不断流入汤池里,隐隐洇红了一片。

  她暗自蹙眉:竟还有一个。

  这个比那些还大胆放肆。不仅搅了清静,还全然坏了她沐浴的兴致。隐约想起方才那几个说捕龙兔。

  长宜活了数千年,除了昆仑云都的安危,再无旁的能入她眼。是以她拎起兔子耳朵,它似乎吓得一缩,白乎乎的肉团颤了颤。

  但这无法引起任何怜惜,她没多看一眼,直接丢了出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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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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