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天驱宗门内,却没有木柴燃烧的缕缕青烟。所有武士此刻都聚集在广场上,默默地看着高台上那高大的身影。此刻那高大的身影只穿着一条白色的薄布裤子,上身袒露着,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伤箭疮,将皮肉与肌肤扭曲成各种狰狞恐怖的样子。
“段鹰,依天驱规矩,杖责三十!执法人,上台执法!”墨怀山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两个黑衣人手拿着碗口粗的橡木长棍走到了段鹰的身前,微微躬身:“段宗主,得罪了!”
段鹰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尽管执法!”
两个黑衣人目光有些犹豫,但还是咬了咬牙,绕到段鹰的身后,举起棍子向段鹰的背上挥去。只听两声沉闷的钝器撞击肉体的声音响起,段鹰的身体只是轻轻晃了晃,却依旧挺得笔直。
他的眼睛直视着广场的一个角落,那里,一个白袍少年正用力搂着一个黑衣少年。那个黑衣少年双目眦裂,拼命想要向他这边奔来,却被白袍少年死死地拉住。
“段剑,你师父这样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要一时冲动,坏了大事!”墨长锋死死搂住段剑的腰,依然被他带得慢慢向前挪动。“段宗主乃是星辰武士,命属岁正,这几下杖责伤不到他的!况且我昨天已经给了台上那两个小子一人一百个金铢了,他们只是做做样子,不下死手!”
段剑却红着双眼对墨长锋低吼道:“要是墨怀山此刻在上面挨罚,你就能平心静气地看着吗?”
墨长锋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怎么倔得像头六角牦牛一样,一点话都听不进去呢。看来不用点手段,自己是制不住他了。他知道要是段剑此刻跑上台去妨碍杖责,恐怕段宗主非得气得吐血不可,那些反对段剑的人一定会借机生事,再次将他墨长锋推上天启面圣这条路上来。
想到这儿,墨长锋一咬牙,猛地松开了段剑,后者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就在段剑以为自己挣脱了墨长锋的牵制,准备往台上跑的时候,墨长锋飞身上来朝着段剑后脑就是一青砖,将对方拍晕了过去。墨长锋将段剑一把扛起,便飞身出了天驱的宗门,向红坊的方向奔去。
在台上的段鹰看到这一幕,不禁嘴角含笑。要是论机灵,墨长锋这孩子远胜于段剑。可惜啊,天驱将要面临的危机,并不是靠机灵和取巧就能躲过去的。只有像段剑这样有些轴、有些拧巴的人,才能在那危机中寻得一丝空隙,带领着天驱从中冲出去。
“二十九——三十——杖责毕!”那两个执法人不知是收了墨长锋的好处,还是对段鹰心怀敬意,这三十杖下去,段鹰的后背上却只是通红一片而已,连血都不曾渗出来。要知道,要是一般人领了杖责三十,身子骨弱一点的,可能会直接打断脊骨,变成残废。
即使是这样,依然有不少人马上冲到台上,有的为段鹰擦汗,有的为段鹰的背上擦药,而为首的唐宗主,则将一件浆洗得笔挺的玄色长袍披在了段鹰的身上。
“段宗主,此去一别,怕是……”唐宗主声音有些发颤,强自忍下去后继续道:“拙荆手笨,缝了一通宵,才把这件鹰袍修复好,还望宗主此去平安……”唐宗主说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件鹰袍,乃是段鹰北伐时所穿的,也是段鹰归来时身边唯一的物什。这件鹰袍乃是风林染为其所绣,用的是楚唐的绾缎,淮南的银丝线,那振翅的雄鹰,既是天驱鹰旗军的象征,又暗合着段鹰的名字。那时段鹰看着为他系上鹰袍的风林染,笑得像个孩子,所有人都期待着这对英雄儿女能够凯旋,喜结连理。可是最终,纠纠鹰旗军,近万天驱男儿,回来的却只有段鹰一人。而他躺在担架上,残破的身躯让人几乎认不出人形来,可是他怀里,却依旧保存着那件鹰袍。人们将那鹰袍拿去清洗,足足洗了十几遍,浣衣盆里的水都依旧被染得血红。那本来银色的鹰纹,再也回不到原来的颜色,只是固执地保持着猩红的色彩。人们都说那是风林染的血,融进了鹰纹之中,而她的魂魄也一定融进了那件鹰袍,庇护着段鹰从死人堆中爬出来,回到了观岚城……
段鹰轻轻抚摸着鹰袍,似乎在爱抚着恋人的发端,“染儿,我来找你了!”他轻声说着,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呼哨,一匹全身漆黑倏马从广场一边朝他快速奔来。这种产自瀚州夜北的名马虽然脚程耐力都是绝佳,可惜性格暴烈,又极为认主,所以一般人很难驯服,更无法大规模驯养。可是这匹倏马却在段鹰面前俯首帖耳,甚是乖巧。他用脖子轻轻蹭了蹭段鹰,又猛然抬起头打了个响鼻,恶狠狠地盯着段鹰身边的人。显然是闻到了段鹰身上的血腥气,以为周围都是敌人。
段鹰最后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翻身上马,鹰袍烈烈,化作一股黑色的旋风,冲出了天驱的宗门……
“墨宗主……段宗——段鹰他此去,您真的不阻拦吗?”此刻坐在墨宗主身边的宗主恭敬地问到,他之前是与唐宗主一起站在段宗主这一边的。他没有名字,总是带着一张红蓝相间的面具,大家都尊其为尊主,却无人知道他的来历与身世。
除了墨怀山和段鹰。
“西门先生,不知您对天驱的未来,有何预测?”墨怀山见周围无人,便直呼其了他的姓氏。
“我西门一族既然选择跟随天驱,自然不希望天驱再遭祸端。但是皇极经天派的星象演算原则,墨宗主也是知道的,我们对自己的未来依旧无法进行准确的推测。”宗主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也只能从星象上看个大概,今日阴雨霏霏,北方唯有郁非星在闪耀着红光。此象主冲突,含血光之祸,怕不是好兆头啊!”
墨怀山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其实不用说,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是还怀着一丝侥幸罢了。段鹰此去,除他与西门以外,余下的四位宗主对于天驱的未来以及大宗主的人选,恐怕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墨长锋这孩子有一点说得没错,天驱在这观岚城呆的太久了,已经忘却了太多的责任与使命,变得庸庸碌碌起来。甚至与那江湖上的帮派、团伙无异了……
而墨怀山此时,正陪着段剑默默地站在潇香楼最高的观景台上。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城北和从北城门一直蜿蜒出去的驿道。
就在刚刚,那一人一骑刚刚从城南而来,掠过了尚有些冷清的坊市,又穿过城门,义无反顾地向着北方而去。
“师父当年北伐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英姿吧……”段剑凝视着北方,尽管那人影早已消失不见,他却依旧不肯回头,好像还在目力所及的地方寻找着段鹰的影踪。
“那时候的阵势可比现在壮观多了,一万鹰旗军啊!光出城就花了一天一夜,城中的百姓箪食壶浆送别王师,很多武士都只好把盾牌横过来当盘子用,好装下百姓塞过来的鸡蛋和干粮。”墨长锋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啊,最后的战果竟然这么惨。这一仗,不仅打光了天驱的力量,也打散了人心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哪还有老百姓再提过北伐?好像那蛮族自古就生活在菸北平原一样……”
“不会的,朝廷不是一直在积极准备北伐吗?传言蛮族的大君吕昊这几年身染恶疾,青阳部渐渐按压不住其他各部族了,也许我们就可以趁这个机会,一举把蛮族打回瀚州去!”段剑有些不服地反驳道,显然心中还对墨长锋偷袭自己心怀不满。Hττρs://wWw.hしΧS9.CòM/
“哈哈,那也有可能吧!你此去天启,也要被册封将军了,还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破虏雪耻,为天驱扬威啊!”墨长锋呵呵笑着,也不与段剑争辩,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走,上面寒气太盛,孟老板已经温好了酒,桂花酿,这可是难得的好酒,专门为咱俩送行准备的!”
二人下了楼,来到潇香楼最大的雅间内坐下,孟老板连忙拍了拍手,便有佣人端着泡在热水中的酒壶和各色菜肴走了进来,依次放在三人的桌子上。随后,又有一队乐师和舞姬走了进来,为酒宴助兴。第一曲,正是天驱最负盛名也是最具争议的大宗主,同时也是前朝的开国皇帝羽烈王姬野所创的《击鼓破阵曲》。
孟有学为自己斟满一杯桂花酿,站起来说道:“二位贤弟,哥哥知道明日你们就要踏上征程了,特意点了一曲《击鼓破阵曲》,祝二位前程似锦,扬名立万!”
段剑见状连忙站起身来,也将酒杯中的桂花酿一饮而尽。
墨长锋则笑着说道:“孟老板,占谁便宜呢,谁是你贤弟?快快罚酒三杯!”
孟有学眉毛一竖,“墨少宗主,你比我小一岁这事儿可是板上钉钉的啊!有城中户牒为证,这你可诳不得我!”
“嘿嘿,俗话说得好,商不与痞斗,民不与官争。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天驱的少宗主了,以后我就是墨镖师,你这个破旧楼,小心伺候不好爷爷,爷爷现在就砸了它!你说说,你是不是我的儿?”
孟有学笑着呸了一声,“就你还学人家泼皮无赖?哪个走江湖的有你酒量这么浅,刚喝了一杯就满脸通红,不住地往外冒酒气?”
墨长锋自然不服,拉着孟有学拼起酒来。而一旁的段剑却听到墨长锋不再是少宗主的消息后,一时间有些错愕。
他不禁看向墨长锋的手指,他的右手拇指上,明显有一块皮肤比其他地方白了不少——那正是天驱武士佩戴天驱指环的位置。
难道墨长锋真的放下了天驱的身份吗?就因为这次武试的失利?段剑愣愣地看着正在一边嬉皮笑脸的墨长锋,却忽然明白了,原来今天理应悲伤的人,不止他一个。只是有的人比他更坚韧,藏起了自己的忧伤,不愿轻易示人。
他忽然又想起了小时候和墨长锋一起嬉闹的往事,那时的两个人形同兄弟,亲密无间。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虽然表面上依旧热络,可是从心里却慢慢开始疏远了。
是他得知自己的身世,无法加入天驱的时候吗?还是墨长锋如愿当上少宗主,成为天驱最有希望的继任者的时候?
段剑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仰头便全喝了下去。酒液入口时甜,回味却极为辛辣,让不常饮酒的段剑差点咳嗽出声来。未来在军中,恐怕喝酒的机会很多吧?不过能喝到这样的好酒,恐怕是很难得了。段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不禁又抬眼看向墨长锋,“墨哥,既然我抢了你的位置,那么我就一定会比你更优秀,获得天驱所有人的认可!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师父,对得起你!”
“小眼巴巴地瞧着我干嘛呢?是不是也以为我喝多了?不存在!”墨长锋忽然又踉跄地走到段剑身前,将自己的酒杯里斟满了酒,兀自和段剑桌子上的酒杯碰了一下,一仰头喝了个精光。
“墨哥,你喝多了……”段剑见墨长锋的确有些醉了,连忙起身扶住他,让他缓缓坐下。
墨长锋伏在段剑的怀里,喃喃地说道:“师父,我的指环你要收好,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将它重新戴上的。在这之前,师父你要好好保重啊!好好保重啊!”此刻的墨长锋,再没有了平日潇洒的风度,一如一个普通少年,嘤嘤地哭出了声。
此时,霸王破阵曲正演奏到高潮,乐声激昂,又带着些许悲怆。
英雄总是惜别离,此去后,身尽殁。
犹记庭前树,华阴如盖,枝绦如椁。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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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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