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嫣听罢,伸出柔嫩修长的手,捂住嘴笑起来。
另一个柜台的一个大姐却在朝林嫣身上看,朝她招招手,说道:“小姑娘,小姑娘,我向你打听件事。”
林嫣见有人叫她,便走过去问道:“大姐,你想问什么?”
“你这条丝巾在哪儿买的?颜色可真漂亮,我妹妹生日我想送她一条,但我们供销社没这么好看的款式和颜色。”
那当然了,林嫣的衣物要么是在广州那边买的,要么是在上海买的,每一件都是款式新颖,颜色亮眼的时髦货。这些东西一般都只供向大城市,不太会往这种小县城里卖的。
林嫣坦白道:“大姐,我这丝巾是在上海买的,你妹妹是什么时候生日?可能下次过端午节的时候我会回去一趟,要是来得及我就给你带一条。”
“那可太好了,她生日还早,时间来得及的。”大姐脸上露出笑容,对着林嫣更加热情,又问她需要买些什么,尽管跟她说,她到时候还能给林嫣打个折扣什么的。
林嫣说她有亲戚在北方农场,想买些厚衣服。
大姐说恰好冬天的时候压了一批羊绒背心没卖完,翻箱倒柜好久才翻出来,也没哪里不乐意,让林嫣看看喜不喜欢,可以便宜卖给她。
羊绒背心摸着挺舒服的,穿起来也抗冻。不太冷的时候可以穿在外头,要是真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再往外面套件厚大衣。
林嫣还真挺满意的,外加大姐又给了她一个格外优惠的价格,她二话不说就买了两件。
买好了衣服之后,林嫣就直接去邮局了,打算把衣服和红菇酱一起寄过去。
等到在邮局的时候见到了林常旺之后,林嫣才觉得冤家路窄这个成语不是不无道理的,越是跟谁过不去就越是遇见谁。
林常旺见了她也没个好脸色,告诉她以后别总说他不给她爸妈寄东西了,他刚刚已经寄过了。林嫣走到窗口,那个大姐正在检查林常旺寄的东西,林嫣随口问了句:“同志,刚刚那人都寄了些什么啊。”
那大姐的表情有些嫌弃:“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头一次见到有人寄东西寄这些破破烂烂的。
说完抬头看了林嫣一眼,问她:“你寄什么。”
林嫣便将羊绒大衣和红菇酱拿了出来,按照流程,大姐都得检查一下的。这个大姐倒是个识货的,见了她那瓶红菇酱之后,眼睛倒是一亮:“你这寄的倒是好东西,在哪买的?”
“我自己做的,大姐你要是想要,下回我再做就来这儿找你。”林嫣甜甜地说道。
大姐又朝她看了几眼,小姑娘家家的不光是模样长得俊,嘴巴也甜。她点点头:“那行,你下回直接来这儿找我就成。”
别看现在的政策严,但实际上私底下做些小买卖的人还不少,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的。
“行。”又多了个要买东西的,林嫣笑容更甚。
一切都忙活完了之后,这才到了今天的重头戏。
林嫣从邮局出来之后,打听了一下县机械厂怎么走,就顺着路人给她指的方向走去。
林建国和林建民就在县机械厂上班,而县机械厂的二把手,是她爸爸的昔日同学加好友。这次她爸爸出事,林建国和林建民都没有因此下岗,显然那位叔叔跟她爸爸的交情很不错。
想来,当初她爸爸让她来红星大队插队,也是觉得林常旺就算看在他两个儿子可以继续当厂职工的份上,可以好好善待她吧。
然而,林常旺是个忘恩负义,不念兄弟感情的小人,好处到手之后并不会继续感恩。喝水不忘挖井人这种话在林常旺的身上并不适用。
林嫣嗤笑一声,既然如此,她这口井她就得亲手毁了才成。
到了机械厂,林嫣朝门卫说道:“我想见一下你们的瞿厂长,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就说我是林常兴的女儿,林嫣。”
门卫看她一眼,拨了厂长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很快被人接通了。
林嫣听不到话筒另一边的声音,只听见门卫不停地点头:“是,是,她现在就在这儿,好的好的。”
接着,门卫就挂了电话。对她的态度也比刚刚好了许多,将门打开请她进来。
到了厂长办公室,秘书把门打开,瞿厂长正坐在办公桌上看资料。见了站在门口的林嫣,朝她招招手,说道:“是小嫣吧,快进来坐。”
林嫣并不怯场,朝瞿厂长抿嘴笑了笑,叫了声:“瞿叔叔。”
秘书将门带上就走了,林嫣坐在瞿厂长对面的沙发上,姿势端正,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姑娘。
瞿厂长与林父在读书时就是很要好的朋友,这些年也一直都有交集,还抱过小时候的林嫣,此时见了她,脸上露出慈祥笑意。
“知道你到这边来插队,不过最近厂里忙,我也没抽出时间去看看你。现在是在你大伯家住着吧?他们对你还好吧?今天要不去家里吃个晚饭,你祝姨也蛮想你的。”
这话一问出口,面前的小姑娘,脸上就露出几分隐忍的委屈。
她一忍再忍,可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瞿书林知道林嫣是林常兴的掌中娇,从不让她委屈,此时见她这样,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是谁欺负了你,快跟瞿叔叔说,瞿叔叔给你做主。”
林嫣伸手擦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对着瞿厂长哽咽道:“瞿叔叔,我……我没事……就是你一说起大伯,我一时之间就没控制住……”Ηtτρs://WWw.HLXs9.cóm/
“他们对你不好?”
“他们……刚开始几天对我挺好的,可是自从知道我爸爸出事之后,就让我干这干那,我做的不好就要打我骂我。他说我爸爸已经被撤职了,对他没用了。”林嫣委委屈屈地说完,又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瞿叔叔,我不想再说他了。”
“本来我来的时候,也害怕瞿叔叔不肯见我,还好瞿叔叔不像我大伯那样。”林嫣说完叹了口气。
瞿书林听了这话气得不行,好你个林常旺啊,弟弟刚出事,就这么对待侄女,简直不是个东西。想起林常旺的两个儿子还在他们厂子里上班,瞿书林冷哼一声,打算等下就让他们滚蛋。
“小嫣,瞿叔叔把话放在这儿,叔叔跟你爸爸是很要好的朋友,当初你爸爸也帮了叔叔许多。叔叔绝对不可能像你大伯那样,你放心,你要是有困难就来找叔叔,叔叔肯定二话不说帮你解决。”瞿书林说道。
“谢谢瞿叔叔。”林嫣不哭了,露出一个笑容。
她将自己准备好的糕点送给瞿厂长,说道:“瞿叔叔,我这次过来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就亲自做了点糕点,你拿去尝尝。”
自己做的不是买的,所以瞿书林也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收下了:“你先坐着,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你祝姨去买点菜。”
林嫣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已经是三点半了,牛车四点钟就要出发回大队,她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摇摇头,说道:“瞿叔叔,我朋友还在等我,下次我再过来,一定去你们家蹭饭。”
瞿书林见她坚持,也只好作罢,让秘书小李送林嫣到厂门口。
林嫣走出机械厂,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她这次在瞿书林面前一番告状,估计瞿书林扭头就会让林常旺的两个儿子从机械厂滚蛋。不是觉得她爸爸被革职,对他们家没用处了,所以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吗?还敢背地里说她和她爸妈的坏话。
啧,真以为她那么好欺负的吗?他爸爸可以给他们介绍工作,她也可以收回来,看他们还得意个什么劲!
办完了事的林嫣神清气爽,连走路的步伐都显得雀跃。
然而,她再次乐极生悲了。
因为她走到半路上的时候,突然下去了大雨,这条路上又没什么房子,连躲雨的屋檐都没有。一时之间,林嫣的好心情都随着这越下越大的雨给弄得烟消云散。
她气得抬头看了一眼这突然变得阴沉沉的天,真恨不得指着老天骂一句贼老天,整她很好玩吗!
心里头虽然很郁闷加愤怒,可林嫣还是得继续赶路,她得在四点之前赶到之前下车的地方才行。
然而,另一边。
天开始下雨,赶牛车的刘叔赶紧招呼着几个男知青跟他搭把手,几个人把棚子给搭了起来,这样一来,大家就不会被雨淋到了。
棚子搭好之后,一个男知青感叹道:“刘叔,你这牛车还挺有这个,我以前怎么没看到过。”
刘叔看他一眼,笑着说道:“你以前来县城,也没遇上过下雨天啊。”
这话换来大家的哄堂大笑。
刘叔继续说道:“要说这个,其实也不是我想出来了,是你们陆队长给我弄的。说装上这个,就不怕被雨淋了。不信你问问你们知青队长,他们那个时候,哪有这种好事,要是来县城的时候,遇上下雨天,那都是淋着雨回去的。”
陈学文跟着附和。
就在这时,张晓佳和李浩峰冒着雨朝这边跑了过来。他们两个逛完供销社之后,又一起去看了场爱情电影,在里面张晓佳亲了李浩峰,李浩峰没有反对。
可是电影一散场,走到外面发现下雨了,又没有伞,只能淋着雨来了。
上了车之后,张晓佳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的衣服都被淋湿了,看来是有些着凉了。见刘叔还不赶车,问道:“怎么还不走啊?”
陈学文说道:“林嫣还没来,而且现在也还没到四点,我们再等等。”
“阿欠,阿欠……”陈学文说话的时候,张晓佳又打了几个喷嚏,她回想起林嫣,眼珠子转了转,说道:“等林嫣做什么?我之前好像看到林嫣和许爱珍一起上车回市里了。”
李浩峰的动作一顿,看了张晓佳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想起了一些事情,最终没说出口。
“林嫣回市里了?可是她没跟我说啊?”
“真的假的张晓佳,你可别乱说啊。这雨下的这么大,要是我们先走了,留下林嫣一个人,她该怎么办?”
张晓佳的眼神一瞥,摆弄自己湿掉的刘海:“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看到的,骗你们干什么。”
“那要不刘叔咱们走吧,林嫣回市里了,咱们人都来齐了。”
刘叔听罢,手里的鞭子一扬,拉着的牛就朝来的路上走去。
机械厂。
瞿书林在林嫣走后没多久,就去了一车间。
一车间的主任受宠若惊,赶紧出来迎接。他们一车间是一线车间,在这里干活的都是普通的一线工人,除了必要的时候领导视察,平时领导压根就不会过来的。
一车间的主任姓朱,大家都叫他朱主任,平时在工人面前挺有派头的,可是一到瞿书林的身边,立马就成了狗腿子,跟在后面走着,点头哈腰的。
“林建国和林建民两兄弟,当初是被分到你们车间吧。”瞿书林作为一厂之长,平时日理万机,但是还能够记得林家两兄弟的名字,显然易见,有多重视林常兴托他帮的这件事情。
他们两个当初读书时不仅是同班同学,还分在了同一个宿舍。
瞿书林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当初穷得连包子咸菜都吃不起。林常兴家里也穷,可是他运气好,有一个家里有钱的对象方婉,也就是林嫣的妈妈。
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也会接受对方善意的接济。方婉是大家族出生,可以说是上海滩正正经经的名媛,智商和情商都高。
她想要接济林常兴,并不会直接给他钱,虽然是好意却也怕伤了林常兴的自尊心。她会想办法给林常兴介绍一些可以赚钱的兼职,比如亲戚、朋友家的哪些孩子需要请家庭教师补习,她就会去找瞿书林。
其实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真要找补习老师,自然会有更好的选择,哪里会选当时还在读大学,没什么成就的林常兴。都是看在方婉的面子上,大家才没说什么的。
瞿书林也就跟在林常兴的后面,一起去给那些孩子补习,用做家庭教师得来的钱,才顺利读完了大学。
瞿书林不是林常旺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一直记着这些恩情,要是当初没有方婉,也就没有现在的瞿厂长。只不过这次的运动太过于惊险,一不留神,他也可能玩完,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林常兴也一样,他虽然穷,却也是真心爱方婉的。否则后来运动开始,林常兴也不会一直护着她。
可以说,林常兴之所以被下放,有一部分原因是有人搞他,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出在林嫣妈妈的成分问题上。当初林常兴的恩师曾经找到过他,给过他一个建议,那就是跟方婉离婚,这样还有可能保住他自己。
可是林常兴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他不可能放弃方婉,如果真要下放,那就两个人一起去。
当初方家人移民去海外,方婉也是为了他才留在国内。从此之后在国内,方婉只有他和孩子们几个亲人。他会好好保护她,如果保护不了,那就一起受苦。
所以,林常兴在察觉到这个苗头之后,就立马写了可以保住两个孩子的澄清信,安排好了一切,最终和妻子共赴远在北边的农场。
思绪收回来,瞿书林听见朱主任说道:“对对对,当初还是瞿厂长您安排他们兄弟俩过来的,他们就在前面那个机床。”
朱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带路。
很快走到了机床前,上班时间,大家都在认真上班的情况下,只见林建国和林建民两个人手里拿着一副牌,正在玩牌。
两人并不知道瞿厂长在了,混不在意。
朱主任对这样的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甚至从一开始就交代下去,林建国两兄弟是瞿厂长的人,也不知道是瞿厂长的什么亲戚,总之大家心里都要有点数。所以不论林建国和林建民怎么磨洋工,上班时间搞别的,朱主任也不说半句。
笑话,这可是瞿厂长的人啊,要是得罪了他们,那还了得!
所以此时此刻见到这个场面,朱主任也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瞿书林的脸色一沉,变得难看起来。
“林建国,林建民,瞿厂长来看你们了。”见林建国两兄弟热衷于玩牌,朱主任提醒道。他还等着他们兄弟俩在瞿厂长面前给他美言两句呢。
谁知瞿书林直接说道:“把他们开了,在今年的招工里多加两个名额。”
朱主任的笑容僵在嘴角:“啊?”
林建国和林建民兄弟俩彻底慌了,赶紧求饶:“瞿厂长,我们兄弟两个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肯定好好工作,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瞿书林冷冷地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给你们一次机会?上班时间打牌,按照厂里的规定要扣一个月工资。”
两人互看一眼,面上一喜。如果只是扣一个月工资的话,虽然心疼钱,可总比直接把他们开除了好,他们认了!
可还没高兴多久,就听瞿书林继续说道:“按照厂规定扣掉他们一个月工资之后,再开除他们。”
林嫣紧赶慢赶,终于在四点之前到达了集合的地点。
可是这儿空荡荡的一片,既看不到牛车,也看不到之前跟她一起坐牛车来县城的人。雨下的又大,尽管她的衣服已经被淋湿了,可是也不想体验继续在雨里淋着的感觉,于是赶紧走到旁边的屋檐下避雨。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变得太快了,明明上午的时候还艳阳高照,现在却风卷残云,瓢泼大雨。
雨水噼里啪啦毫不留情的落下,滴在水泥路面上,漾起一圈涟漪,溅起阵阵水花。
一阵风吹过来,林嫣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心想难道已经过了四点,牛车已经开走了?可是刚刚她明明拉着一个路过的大姐问过,才三点五十不到而已。可牛车要是还没有走,为什么没有人跟她一样在这里等牛车呢?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可能是今天下雨,牛车比往常回去的要早一些。
其实自从林嫣穿越过来之后,她的状态一直都还蛮积极的。因为她虽然娇气,可是骨子里就带着股韧劲儿,她在顺境里可以做娇娇女,可若是身处于逆境,也能野蛮生长。
所以哪怕她心里其实挺难接受这件事情的,可这段时间以来她也积极面对这一切。
然而,此时此刻,林嫣的情绪格外低落。
裙子被打湿了一大半,搭在她的身上,头发也湿了,冻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牛车走了,她该怎么回去?
这儿不像是后世,可以去酒店住一晚,再不济去网吧凑合一晚上也行。
没错,这儿也有旅馆,可是要想住这儿的旅馆,必须带着介绍信,她压根就没有介绍信。
林嫣突然觉得好委屈,眼角氤氲。她伸手揉了揉眼睛,鼻子却又开始泛酸了。她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们,大家都在紧赶慢赶着,想要快一些回到家里,感受家的温暖。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站在屋檐下躲雨的她。
不……
或许,还是有人注意到她了的。
陆晋河从供销社买了斤猪肉,还有一包大白兔奶糖,正打算去堂姐家。他今天早上来的虽然早,可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做,耽误到这个时候才得了空。
他从供销社走出来,就注意到了对面街上,蹲在屋檐下,双手环抱着自己的林嫣。她似乎是淋了雨,浑身都湿哒哒的,平时如同海藻般的头发,也搭成了一团。不似往日那般皎丽耀目,像只被人遗弃在角落的小流浪猫。
平时停牛车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应该是牛车提前走了,而林嫣没有赶上牛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原本戴在她脖子上的丝巾被她摘下来了,拿在手中。
也不知道是她的手拿的太松,还是风太大了,丝巾从她的手中跌落,被风吹得扬了起来。一抹十分艳丽的水红色,就如同林嫣一般耀目,在风的配合下,在低空中翩翩起舞。
然后,被一只葱管般修长的手紧紧抓住,落入掌心之中。
纱巾温柔细软,在他手中异常乖巧。
林嫣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没了,缓缓抬头去看。那抹水红色被人握在掌中,而握住它的人,正是陆晋河。
陆晋河手里撑着把黑色的长柄伞,身姿挺拔,腰窄腿长,站在那儿不动的时候,就像一棵生长卓越的树。
他朝林嫣走过来,脚下落的每一步,都惊得水荡漾开来。缓缓走到林嫣的身边,陆晋河将握着水红色丝巾的手伸向她。
林嫣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只不过仰起那张白净娇俏的脸,眼眸睁的大大的,眼眶有些红,索性眼泪早已经被她擦干。
她看着陆晋河,心想这一幕恐怕还挺像总裁和他的小娇妻的。当然,如果此时陆晋河的手里,提着的不是一块猪肉和一包点心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熟悉的人,心里好不容易忍下去的那点委屈,感受到了她情绪里的娇气,又席卷而来。催压着她,让她的脸上又露出委屈的表情。
她的眼眶发红,挺翘小巧的鼻头也红红的,可怜兮兮地看着陆晋河。
女人哭鼻子这种事,陆晋河不是没见过,而且见得还挺多。新知青刚下乡的时候,干啥啥不行,哭鼻子第一名,彼时陆晋河就那么冷眼看着,等她们哭完了,就毫不留情的让她们去做更苦的活。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的林嫣,他的心就好像被一双手抓起来,狠狠地揉了一下。
“怎么,就因为没赶上牛车,所以躲起来偷偷哭鼻子了?”由于刚开口,所以陆晋河的嗓音有些喑哑。
林嫣原本还在期待着陆晋河安慰安慰她,就算不会说好听的话安慰她,哪怕就给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或者是摸摸她的头顶,也是一种安慰啊。
可是,陆晋河一来就取笑她是什么鬼?
她咬了咬唇,气得瞪了陆晋河一眼,腾地站起身来,声音还带着丝丝鼻音,显得更加娇气了:“我才没有,你别胡说八道,是被风吹的被雨冻得,反正我才没有哭。”
可是她刚刚蹲了那么久,起身的时候又太急了,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差些没站住。
还好身旁刚刚取笑过她的陆晋河,及时的伸手扶住了她。
他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整个身子撑起来,免得她摔倒,等到她缓过来站稳之后,这才几不可见的收了手,眉头微微皱起,显得些许严肃:“蹲久了之后不要站的这么猛,容易低血糖。”
林嫣撇了撇嘴,心道谁还不知道低血糖了。
还不是因为他取笑她,所以她才心急了起身猛了一些嘛。不过她也明白,陆晋河虽说语气严肃了些,到底是为了她好,没跟他顶嘴,点点头算是表示她知道了。
她看看陆晋河,说道:“你还笑话我,你不是也没赶上牛车吗?看来我们两个一样倒霉,都得走回去了。”
因为陆晋河的到来,让林嫣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之前低落的情绪渐渐消散,人也重新变得活泼了起来。
她朝陆晋河笑笑,揶揄着。
陆晋河见她笑了,心情莫名也好转了许多。只不过听了她的话,却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说道:“你看我早上来的时候是坐的牛车吗?”
这话的意思是他本来就不打算做牛车回去,他是有自行车的人。
林嫣一下子就听懂了,是啊,她怎么忘了,陆晋河有自行车啊!她可以蹭陆晋河的自行车回家,这样就不用徒步走那么远的路了,呜呜呜她可怜的腿有救了。
“那你骑自行车带我一起回去。”林嫣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脸上的笑容更甚,这种喜悦感,甚至比她当初获得金大厨奖还要强烈嘛。
说完她又怕陆晋河不同意,上前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伸手拉住陆晋河的衣袖,眨了眨眼睛,抿着唇给陆晋河表演了一个靓女撒娇。
“陆队长,好不好嘛。你忍心不带我吗?你要是不带我的话,我一个人至少得走三四个小时才能回到大队,等到那个时候,我的脚估计都要肿了,明天肯定不能上工的。”
“而且你看我这样的女孩子,大晚上的赶夜路,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啊。要是在路上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呢?我一想到这个,就好害怕好害怕……”
陆晋河:“……”
他好像没有说不带她吧?怎么在她的眼里,自己就这么不近人情吗?
或许是林嫣离自己太近,两人的呼吸都差不多混做一处,令空气突然变得燥热起来。陆晋河突然觉得浑身不太自在,身体也变得紧绷。
他咳嗽一声,将衣袖从林嫣的手中扯出来,朝她说道:“走吧。”
林嫣一时之间都没太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赶紧点头跟上。陆晋河只有一把伞,两人只能共同撑这把伞。
好在伞足够大,足以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雨依然还在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落在伞面上,发出阵阵声响,像是在谱写一段乐章。可是林嫣又觉得,这场雨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至少现在,她不那么讨厌了。
这是陆晋河第一次跟别人同撑一把伞,还是跟个小姑娘一起。她的身子娇小,就这么依偎在他身旁,两人的衣料蹭到一处,摩挲着。
陆晋河手里的那把伞,不自觉的往林嫣那边歪了歪。
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得少了起来,雨已经下了好一会儿,没带伞的早就跑回家,亦或是找地方避雨了。如今还在街上走的,只有零星几个撑着伞神色匆匆的路人。
林嫣看看前面,又扭头往后面看了看,再侧首抬头看向陆晋河,不解地问道:“我们不是要回去吗?”
他们怎么又朝相反的方向走了,要不是身边的人是陆晋河,她保准认为这人对她意图不轨,想把她骗到某个地方然后给卖了。
陆晋河解释道:“先带你去换件衣服收拾一下,淋了雨再吹风,会感冒。”
说罢,又朝林嫣看了一眼。她浑身的衣服都快湿透了,还好今天穿的裙子颜色够深,哪怕湿掉了也并不会显得透。只不过裙子湿掉之后,便搭在了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的玲珑曲线。
陆晋河不说还好,一说感冒二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嫣还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伸出微凉的手揉了揉脸,眉头紧皱,连着打了个两个喷嚏,第三个喷嚏的时候她赶紧捂住了嘴巴,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林嫣是新人陆晋河的,跟着陆晋河左拐右拐,拐到一排筒子楼前,然后跟着他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门。
开门的人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人,见到陆晋河之后笑了下,十分自然地说道:“回来了。”
接着,一个只有大人腿高的一个小萝卜头从里面跑出来,一下子扑到陆晋河的怀里,脸上满是兴奋,朝着陆晋河喊了声:“舅舅”
原本看到这个女人和孩子的时候,林嫣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飞快运转,这难道是陆晋河偷偷养在外面的老婆孩子?可是书里明明没有写啊?陆晋河怎么可能会结婚还有孩子……
难道是他战友的遗孤?
等听到这孩子的一声舅舅之后,突然打通了林嫣的任督二脉。她猛然想起,陆晋河的确还有个堂姐,已经嫁人了,还有个孩子,看来就是面前的这两人了。
陆晋河摸了平安的小脑袋瓜子一把,然后朝陆玉秋介绍道:“玉秋姐,这是我们大队的插队知青,叫林嫣。大队的牛车先回去了,她没赶上。”
陆玉秋趁着平安跟陆晋河闹腾的时候,已经打量过林嫣了。小姑娘模样长得没的说,身段也是顶顶的好,虽说陆晋河嘴上说着只是他们大队的插队知青,可是陆玉秋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对于陆晋河来说,要真只是个普通知青,他能把人带到自己这里来?
陆玉秋摇摇头,她不信她这个弟弟会这么做。
“林嫣是吧?哎呀,快瞧瞧,衣服都淋湿了,肯定冷了吧,快进来快进来。”陆玉秋赶紧走到林嫣身边,牵着她的手让她进来。
刘昌富自从挨了打之后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但是工资却是照常送了过来。刘家的人来找过她,但是惧怕她弟弟陆晋河,没敢找她的麻烦。
况且,是刘昌富打她在先,平安到底又是他们刘家的孙子,刘家人只说了句“就算是昌富不对,你也不该让你弟弟下那么重的死手,到底是你男人,要真打坏了,你跟孩子怎么办?”
“玉秋姐。”林嫣第一次上门,面上带着笑意,也跟着陆晋河的称呼,大大方方地朝陆玉秋叫了声玉秋姐。
家里已经不复上回陆晋河来时的那样杂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暖水壶也重新装了内胆,一切都看不出来这个家庭之前遭受了什么。
陆玉秋给林嫣倒了杯热水,招呼道:“来,林嫣,先喝杯水暖暖身子。你这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姐去给你找件干净衣服换上。”
林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的确是冻得打哆嗦。
陆玉秋进屋找衣服,陆晋河被平安缠着玩儿。
平安看看心不在焉的舅舅和坐在沙发上捧着搪瓷缸喝水的阿姨,拉拉舅舅的衣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舅舅,你怎么老是偷偷看阿姨?你还陪不陪我玩卡片了。”
陆晋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坑舅舅的臭小子。
陆晋河在偷偷看她?林嫣听到平安的话,喝水的动作一顿,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水渍。
接着便听陆晋河说道:“胡说,舅舅是在看你妈怎么还没找到衣服。”
她扭头朝陆晋河看了一眼,然后撇撇嘴不看他了。
哼,他不看她,她还不稀罕看他呢。
还有,刚刚跟陆玉秋介绍她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就是他们大队插队的知青。有必要说的这么清楚吗,可能在陆晋河的心里,她连他的朋友都还算不上吧。
林嫣心里头憋着一股气,又捧着搪瓷缸猛喝了一口水,差些呛到。
陆玉秋恰好拿着件衣服出来了:“来看看这件衣服你能不能穿上,这还是我当初做小姑娘的时候穿的衣裳,这花样在当时可时髦了,就是不好比现在。不过我都是洗的很干净放起来的。”
她现在的衣服林嫣肯定穿不了,于是便找了件以前的衣服。
“谢谢姐,我很喜欢。”林嫣赶紧接过衣服,朝陆玉秋道谢。
走到房间里,将门闩上。林嫣将身上湿漉漉的裙子脱下,湿掉的裙子被踩在脚底下,露出莹润如同刚剥壳的龙眼一把的脚指头,修长笔直的长腿。
陆玉秋给她拿的也是一条裙子,是浅红色的,这也是陆玉秋为数不多的颜色鲜艳的衣服。别的衣服都留给在乡下的妹妹了,身边就留了这么一件,打算留个念想。
林嫣穿上之后发觉刚刚好,不过胸口那里稍微有些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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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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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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