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竑接了战报,欣喜万分,命王玄鹤、檀涓留守襄阳与岳阳,檀道一押解俘虏回建康,好论功行赏,再商议入秋之后的战事。
乘船顺了暴涨的水势,像离弦的箭一般,不过几天,就将荆雍的千峰竞秀远远抛在身后,过了江州,距离建康,不过三四天的行程了。
巴山的夜雨,把舢板打得湿滑发亮,正是两军针锋相对的时候,江岸哨口林立,不时有箭楼上飘摇的灯火自眼前飞快闪过。檀道一穿着雨披,在舱外看了会岗哨的情况,走回舱室,阿那瑰正抱着一领长袍在灯下打瞌睡。
谢氏留她下来,是要照顾檀道一的起居,可她这个侍婢做得很敷衍,平日里不是发呆,就是打盹。檀道一没有勉强她,见长袍落在地上,便拾起来披在阿那瑰肩头,自己盘膝坐在案后,借着灯光展开奏报。
元竑借着首战告捷,士气大振,将元脩以皇帝的名义追封,并要桓尹准使臣将元脩在邙山的陵墓迁回建康,桓尹接了国书,冷笑道:“当初元竑为了从我手下乞得一条性命,俯首称臣,才不过三年,就背信弃约,这种卑劣小人,我看老天也不会容他活过明年春天。”将国书付之一炬,不再理会元竑的挑衅,只命周珣之率部将大肆修筑战船,日夜练兵,发誓要在今秋投鞭长江。
看来经历义阳一败,桓尹比原来要能沉得住气了。
而两年未见的元竑,独自在朝中与文武官员周旋,大概也早不是天宝寺那个稚嫩的少年了。
今秋这场即将来临的仗,大概要在这江里掀起惊涛骇浪了。
檀道一提起笔来,写奏报给元竑。奏报中事无巨细,讲述了义阳一战的前因后果,他笔头顿了顿,说道:“添点灯油。”
阿那瑰用手掩住红唇,轻轻打了个哈欠,她刚才就着外头的噼里啪啦的雨声一场酣睡,这会眼睛还是迷醉的。见灯油燃尽了,她摇着头,说:“半夜了,我要睡了。”
檀道一让她等一等,“我还没写完。”
阿那瑰没有理他,转头去望沿岸在雨幕中飘摇的灯火。哨口越来越密了,她说:“快到建康了。”
檀道一手头一停,抬眼去看阿那瑰。她的脸上平静中带点微微惆怅,说不上有多少怀念,大概因为她在建康时总是寄人篱下,挖空心思地讨好别人,算不上理想中的生活。
他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有婢女进来添了油灯,将卷起的竹帘放了下来,阿那瑰的视线被阻隔,她心里发闷,将那婢女一指,对檀道一说:“我不会读书,也不会添香,你如果怕的话,叫她留在这里陪你。”
婢女忙飞快地退了出去,檀道一说:“你现在不是识很多字了吗?”他正在写被俘的敌方将领名录,慢慢将薛纨二字写在纸上,他放下笔,对阿那瑰道:“你过来,看一看我在写什么。”
阿那瑰对战事毫无兴趣,她把头一扭,“我不识字,看不懂。”
檀道一笑了笑,没有再叫她,把墨迹吹干,奏报密封起来,交给了侍从。
抵达建康,所有被俘但暂未受降的敌军都被押入牢狱,谢氏率婢女在檀府外迎接,见阿那瑰还被带在檀道一身边形影不离,心里有些不快,脸上并没有露出来,只对檀道一说:“我叫人把府里重新修缮了,不知道还像不像从前的样子。”
谢氏细心,回到建康后,寻觅了不少原本檀府的旧仆,把已经凋零破败的府邸恢复原样,而墙角的几丛青竹,在无人照料的几年中,反而更加郁郁葱葱了。檀道一听着细细风吟,回头一望,华浓别院的飞檐已经快被翠竹的枝叶挡住了。“那里面有住人吗?”
“没有,”谢氏微笑,“叫茹茹住在那里吧……她本来不就在那里吗?”
“随你。”檀道一走进旧日的卧室,见玉角弓被擦得纤尘不染,悬挂在墙上。谢氏走进来,要打发婢女请他去沐浴换衣,好进宫觐见。元竑在朝臣面前不掩对檀道一的思念,已经接连问了好几次他的行程。
“不急,”檀道一说,“我要先去趟中军府。”
现在的建康,处处都带了点陌生的气象,因为它是在废墟瓦砾之上建起的一座新王城。檀道一沿途经过桃花园、天宝寺,并没有多做驻足,径直走进中军府。府里侍卫众多,看守着暂且羁押在这里的敌军。
他走进一间囚室,薛纨独自被关在里头。
一个多月不见天日,薛纨瘦削了不少,狼狈肮脏,被檀道一进来时泄露的一隙光线刺得眼睛迅速眯了一下,随即又坐了回去,靠在墙上,薛纨有些低哑的声音道:“旧地重游,是不是感慨良多啊?”
檀道一环视四周,说:“这个地方,倒还是原来的样子。”言下之意,其他地方都已经和曾经大相径庭了。
薛纨轻哼一声。他知道檀道一是故意把自己关押在这里的。当初他在这里挨了檀道一和王玄鹤的鞭子,现在又被五花大绑,着实没有怀旧的兴致。他闭上眼睛,宁愿睡觉养神。
“这件东西,你一定认得。”檀道一说,见薛纨睁开眼来,视线落在他掌心的佛珠上,他的表情凝滞,继而凛冽起来——檀道一故意把佛珠捻了捻,指尖触到那点侵入木珠内的血痕,他眉头一挑,“我还记得,这血是你当初在天宝寺行刺武陵王时沾上的——这是你的血,还是他的血?”
薛纨半真半假地一笑,“是我的血,脏得很,你能把它还给我了吗?”
檀道一摇头,把佛珠握在掌心,慢吞吞地说:“我原本是要把它烧了,后来又没有,这个东西有些古怪。”
薛纨道:“拜佛的人都有的东西,没什么古怪的。”
“有古怪。”檀道一很笃定,他负手走到薛纨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我那几年一直在想,就凭你一个人,是凭什么在建康兴风作浪?你几次三番受伤,那次在天宝寺更有重重禁卫,是怎么逃出生天的?又是谁在建康那样交游广阔,刺探各府的密辛,向洛阳通风报信?”
薛纨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听说是你在桓尹面前替玄素求的官吧?”檀道一冷不丁地说,见薛纨面无表情,他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想,微微一笑,说:“所以,你们这算是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还是……”他停了停,“你是王赧,‘号位已绝天下,沿犹枝叶相持’?”
薛纨不置可否:“你的耳目也不少呀,周珣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檀道一不理会他的打岔,犹自思索,“玄素的来历我是知道一些的,他原籍渤海,为避齐王之祸而流落江南。你也是渤海人,又这个年纪……你一定是姓桓了,你本名是什么?”
薛纨嗤的笑了一声,摇头道:“我姓桓、姓元,还是姓薛,又有什么区别?难不成我姓桓,你就放了我了?”
见从薛纨嘴里掏不出什么东西,檀道一沉吟片刻,转身要走,薛纨将他叫住了。他看着檀道一手中的佛珠,脸色有些冷,“你就那么爱抢别人的东西吗?”
檀道一朗声一笑,将佛珠在手里抛了抛,故意说道:“你几次大难不死,难不成它真是你的护身符?没有了护身符,我看你这次是死还是活?”将佛珠收了起来,回府换过衣服,便进宫来觐见元竑。
元竑见到檀道一,果然激动万分,他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人了,身量快赶得上檀道一,当着宫使的面,元竑按捺住要跳起来的冲动,用手指揩去隐约的泪花,含笑道:“太傅请坐。”
“太傅?”还没来得及论功行赏,檀道一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惊讶。
“是,当初在天宝寺,府君对我有教导之恩,理应加封太傅。”
元竑是一腔赤诚,檀道一没有推辞,当即谢恩。随后商议起战事,元竑已经将檀道一的奏报反复研读了几遍,对薛纨这个名字更是格外留意,“他就是当初刺杀武陵王的人吗?”
“是他。”
“罪该万死。”元竑说完,攒眉思索,因为知道檀道一和薛纨有旧隙,元竑有些犹豫道:“当初樊登率水师南下侵袭时,我就下诏取消了姐姐和樊家的婚事,桓尹不肯放姐姐回建康,把她送去邙山挂冠修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Hττρs://wWw.hしΧS9.CòM/
檀道一知道元竑曾经和愗华相依为命,手足情深,“以殿下的脾性,在洛阳倒不至于立马引来杀身之祸,只是现在恐怕也很思念陛下。”
元竑握拳,脸上是坚毅之色,“我一定要把姐姐和父亲的灵位一起接回来。”
檀道一点头。
元竑见他不反对,便试探道:“薛纨对桓尹也算有救驾之功,我想以薛纨将姐姐和父亲的灵位换回来,不知道桓尹……”
“陛下,”檀道一打断了元竑的话,他在元竑面前,并没有表现出对薛纨有什么恨意,面色一直很平和,至此,突然问了一句:“陛下有没有把国玺找回来?”
元竑无奈摇头,“我叫人把华林蒲荷塘的水都掏干了,也没看到国玺的踪影。”
“桓尹觊觎国玺,猜忌周珣之已经很久了,我有个想法……”檀道一说,“此刻倒的确不妨留薛纨一命。”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绣猫的行不得也哥哥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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