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背对着他,屋内的蜡烛慢悠悠的燃烧着。
“生气了?”
“别生气啦,是我不对。”悟走了过来,带着融化了的寒气坐在了我的身后。他掏出了揣在怀里的布袋,一股烤红薯的香味慢悠悠的飘了出来。
我勉为其难转过头来嗅了嗅:“涂了蜂蜜烤的?”
“对,涂了蜂蜜。”悟笑了笑把那个热乎乎的红薯掰开,金黄色的红薯,递给我一半,自己留了一半。
冬天太冷我不愿意变成人形,于是我伸出长长的嘴吻就着悟的手吃起了红薯。涂了蜂蜜的烤红薯果然好吃,又细腻又甜,吃一口暖到心里。
悟笑了,他伸出手擦了擦我粘上鼻子的金黄色可疑固体。我眯起眼刚想“嘤”几声就听见悟说:“好像鼻屎啊。”
悟真是个讨厌的家伙。我一下变大把他扑倒在地用毛绒绒的狐狸毛把他包了个满怀,悟果然在我的毛毛里痛苦的挣扎。我自得不已。可悟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那家伙找准了机会一把拽住我的尾巴然后趁着我痛的撕牙咧嘴的时候用双腿夹住我的身体,腰部发力一下子把我翻了过来。
竟然敢拽我的尾巴!我不甘示弱的和悟扭打在一起,打得狐毛乱飞,像是下起了雪花。
“不打了不打了。”悟难得率先滚出了战局。
我有些意犹未尽的舔着爪子看着悟手忙脚乱的把粘在身上的一堆毛毛弄下来。狐毛又细又软,除非用有粘性的纸去一点点粘下,否则就只能自己手动一根一根拿下来,是个繁琐又磨人的活。我满意的眯了眯眼走过去团成一团躺在悟的膝头。
小狐狸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狐狸有一堆坏心眼,悟顺了顺这头油光水滑的狐狸,狐狸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这狐狸不喜欢火光也不喜欢在人类面前变回原形,所以这还是悟头一次见到这只狐狸在昏黄的油灯下昏昏欲睡的样子。
“快起来吧,我还要下山去。”悟搓着我的尾巴尖说。
下山?明明还没有呆多久呢,悟你果然是有别的狐狸了。我闭上眼假装没有听到。
悟好笑的拎了拎我的耳朵难得正色道:“别闹腾。明天,明天祭典的时候陪你一晚上,所以我现在要下山了。”
我不开心的滚下了悟的膝头,变回人形。我站直身体忽然发现悟似乎比我还高了点。我有些郁闷的想悟要变成一个讨厌的大人了。
虽然不情愿,但我知道人类的时间与我是不同的。悟终归是要回归人群中,像每个人类那样敬养父母,娶个妻子生一堆孩子,最后在子女环绕中死去。
终有一天悟会看不见我,他会以为我不过是年幼时做的一场孩子气的梦,然后如同千千万万个普通人那样,把我忘掉。
我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做好的狐狸面具递给悟:“一定要来哦,我在祭典上等你。”
“当然。”悟虽然答应的轻巧,可他却将面具郑重的放进了贴胸的口袋里,就像这个普普通通的樱花木面具是什么珍贵的孤品。
悟向我道了别,他带上斗笠拉开了门帘。门帘外清寒的风雪吹了进来,扫去了一室的温暖。悟毫不犹豫的走进了冰天雪地之中,我站在悟的身后看着他下山,最终悟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也是,如果悟只是个普通的信徒,那他大可以来神社祈祷。但悟不是我的信徒,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有些话便说不出口,也不能说。信徒是信徒,朋友是朋友,朋友不会是信徒,信徒也不会是朋友。
信徒或是朋友,每个人都只会有一个身份。神明就是这样任性又不合理的东西。
我离开了温暖的室内,也走进了呼啸的北风中。我远远的跟在悟的身后,看着他若影若现的背影。那背影一步一步往山下走,挺拔的,坚定不移的,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我一直一直跟着那个背影,直到那背影离开了山,在茫茫风雪中再也看不见了。
“去把这个东西放在他的门口。”我对着不知什么时候溜到我身边的老鼠们说。
领头的那只老鼠须发皆白,他人为化的伸出两只爪子接过了我递给他的东西,吱吱叫了几声,然后领着一旁的鼠子鼠孙们给我磕了几个头就一溜烟不见了踪迹。
我坐在朱红的鸟居旁刺骨的寒风刮过山间。我低下头舔了舔爪子,爪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红薯的甜味,一丝一丝甜入心头。
“苹果糖多少钱一个?”
“10石一个,多谢惠顾。”
我开开心心的拿着苹果糖走在路上。今日的参道难得扫去了往日的清冷宁静,变得张灯结彩一副节日的气象。摆摊的人、凑热闹的人、神职人员……各色各样,人来人往。
现下虽还未到黄昏与黑夜的交界,但太阳已几近落下,金红色的夕阳堪堪照在山尖尖的那一点点残雪上。好事的雪将太阳的余晖反射的到处都是,像是鎏金的碎雨。这些雨点洒落在行人的脸上,给各色各样青面獠牙的面具镀上一层暗金,泛着点红的金,让每一张脸看去都带着点病态的兴奋与紧张。
我欢乐的穿行于其中,从街头走到街尾。金平糖,苹果糖,和果子……各式各样的吃食玲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这是我的祭典,我在等待着我唯一的挚友,我想让他看看这片模糊了人与神的界线的风景,同乐,同欢,同庆。
“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烟花绽放在了天空的中央。这朵烟花似乎打开了什么神秘的门,满山的火把都在这一刻亮起,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我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太阳已完全落下,月亮和繁星统领了天空。可悟呢?他怎么还不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还是来的路上发生了意外?亦或是……
我不知道。我走到鸟居旁的青石上坐了下来,晃荡着两条腿,等着我的挚友。
我远远的就看见了从山脚下沿着山路攀爬而来的神官们。他们踏着奇诡的步伐,摇着清脆的响铃,一人着黑,一人着红,一手握着鬼目,一手握着火把。众位信徒紧随其后,他们手举火把,成片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火龙盘曲而上,从山脚蔓延到山腰。
祭典是一种仪式,为了缅怀,为了纪念,为了歌颂。神明的生命是如此漫长,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短暂。神明带领着先民们离开贫瘠的故土,走过瘴气蔓延的深谷,穿越雪山戈壁,终于到达这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先民们对于神的敬仰无与伦比,他们匍匐在神的脚下,给神献上了丰厚的祭品,他们歌颂神,赞扬神,深爱着神。
可神只是闭了闭眼,人类便已百代。
百代。
后人们早已不相信有神。他们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但他们依旧跳着献给神明的舞,如十年前,如百年前,如千年前,如那个神明还在的时代。神明看着那舞蹈也许会有丝毫安慰吧。
我倚着鸟居。火光照在朱红的鸟居上斑斑驳驳,影影绰绰,模糊了时光,模糊了岁月,也模糊了我的眼睛。我闭着眼,昏昏欲睡。
突然,某个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我顿时惊醒,人流如织,川流不息,哪还有那人的影子?我冲进了人潮,往前走,不断的往前走。是悟的气息,不会错的。我追逐着那隐约的气息,时而向前,时而迷失。
也许是命运吧,悟的气息总是若即若离,恰到好处。现在想来,我怎么会相信命运?我真是被……冲昏了头脑。
我不停追逐着那个气息,就像一只愚蠢的兔子,被胡萝卜吸引,一脚踩进了陷阱。
人类给我设下的陷阱。
专门为我设的,九层锁链,一层一层将我困个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红鬼走了过来,黑鬼走了过来,所有带着鬼面的人都走了过来。他们静静的围着我,堵住我所有的去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声,他们在畏惧,没有人想要背负弑□□号,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们看着我,不放我走,也不杀了我。
我说:“你们把悟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那个带着狐面的人拨开人群走上前来。他一把拉下脸上的面具,接过刀,向我走来:“不能让你再这样缠着悟了,去死吧。”
哦,我说怎么气息这么像,原来是悟的父亲。
我笑了,开怀的笑了,我又说:“别这么冠冕堂皇,传说狐狸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解百毒,治百病。你们都想要我的心。”
言罢。我对着人群嘶吼,奋力挣扎,锁链上的符咒发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无声无形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人们在踌躇、在退缩。鬼神面下的一张张人类的脸已是纸一样的惨白。红鬼吼道:“别怕!这幅锁链会按照猎物的咒力强度变强,他挣脱不开!”
冰冷的匕首刺进了我的心口,在我的心口翻滚,绞下了我的心。我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挣扎,将铁链拉的吱哇乱响。围观的人群连连后退,每一张狰狞的面具都在戒备着我,生怕我忽然挣脱了束缚把他们杀死。好笑,我要死了,这些人还在怕什么?
恐惧、贪婪、兴奋、愧疚、慌张……还有某种隐秘的、基于背叛和血腥的畅快感,各种各样的情感杂糅在一起,成为了最好的食粮。
我吃下那一团团乌黑的情感,将它们转化成了咒力。咒术刻于心脏之上,失去心脏后我的咒力也随之衰退,所以困住我的咒具的力量亦在衰退。借着这股外来的咒力我挣脱开了锁链。
我拖着残躯跌跌撞撞地往山上飞去。鲜血从被我扭断的爪子上喷涌而出,撒了一路,染红了神社黑色的屋顶,盖住了纯金的神徽。HttpS://WWW.hLχS㈨.CōΜ/
夜深,寂静,似在默哀,默哀谁?默哀着我。
我终于从空中无力的掉了下去,砸在一个老旧的、废弃了多年的神龛上。我躺在那堆朽木上,团了起来。血液从我的伤口里溢了出来,慢慢的形成了一个以我为中心的血红色的圆。我听见了水滴落台阶的声音,一滴一滴,接连不断。
我闭上了眼。
“杰——”
“杰,快醒醒——”
“杰——”
是谁?是谁在叫我?我动了动千斤重的眼皮想要睁开眼睛。一个飘着异香的东西被递到了我的鼻子前。我不自觉的嗅了嗅,好熟悉的味道,我猛的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悟抱着我的脑袋低声说道。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没关系的,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给你拿回来了,你吃了它就还能活着。”悟将一颗新鲜的、软绵绵还泛着热气的心脏递到了我的嘴边。
我的心脏,他给我拿了回来。
他给我拿了回来。
我扭过头舔着他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人类的血液真甜,好甜,空气中充满了这股甜味,甜的我几乎都要忘记身上的痛苦。
“你不要吗?”悟把我的头扭了过来。
“要不了,神的心脏不会选择同一个生物两次。”
“这不是你的心吗?”
“是我的,也是神的。所以悟,你把它吃下去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悟的情绪忽然激烈起来,空中弥漫的甜味愈加浓烈。
“我是认真的,你知道的,悟。”我睁开了眼睛盯着悟,金黄的兽眼,瞳孔紧缩成一条细缝,看上去就像在生气。
“谁会要这样的东西。”悟恨的咬牙切齿,但他拿我从来都没有办法。悟泄愤似的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那颗珍贵的、让无数人疯狂的心脏就这样像一个可以被随手丢弃的垃圾那样咕噜咕噜滚到了雪地里。
“悟!”我扭过头挣扎着想要把那颗心捡回来。我气急了,他在做什么?疯了吗?
空气中弥漫的血香越来越浓烈,这样下去悟会死的。悟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放开我!”我吼道。
悟用他的身体行动回答了我,他低下身子把我死死抱在怀里:“我不要,我不要成为那种东西的神明。让我陪着你吧,杰。我们一起,生或死,我们一起。”
我闭了闭眼放松了力道。就如同悟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悟。挣扎耗尽了我最后一丝气力,失血的寒冷追上了我,我的视野变暗了。
也变亮了。
漫山遍野的火,炙烤着这座没了神明的山。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甚至觉得那火焰就像是一只只蝴蝶,有着明亮神秘的翅膀,漫山遍野的飞舞,飞到哪里,哪里就开始燃烧。
我想,我为什么要浪费仅剩不多的时间和悟争吵?
我说:“好一把火。”
悟说:“我放的,烧了他们的粮仓。”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能从层层的守卫中把我的心脏拿回来。不愧是悟,真聪明。
“今天难得刮了东风,他们活该!”悟笑了,咬牙切齿中又带着难以言说的畅快。
我忽然就觉得心酸:悟不该这样狼狈,他应该站在云端居高临下的俯瞰众生,而不是像这样在泥潭里打滚。
我动了动尾巴将他裹了起来,他背后的断箭膈的我尾巴疼。我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我说:“这下好了,我能下山了。听说北海道的温泉很有名,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好,一起去。”悟轻声回答了我。
空气中传来了烧焦羽毛的气味,我终于不觉得冷了。
我说:“我想吃荞麦面。”
“好。”
“想看富士山的樱花。”
“嗯”
“想去夏油滑雪。”
……
我于死一般的寂静与黑暗中睁开了眼。
我想起来了,我叫夏油杰。
现在生气极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nwq的(咒术)穿成夏油杰怎么办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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