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将稳定剂留给了夏油杰。

  今晚的天气确实很好,云是我很喜欢的那种,丝丝缕缕的,很轻薄的一层,能看见月亮和云彩。开始入秋之后,夜里的风有些凉意,我回屋揪了条披肩回来,又翻下楼去闲逛。

  我原来经常逛甲板,夜班结束后,晚练结束后,睡不着的时候,夜游时总能在走廊或甲板上遇到人,可能大家都睡不好,或者工作未完成。在甲板见到博士的时候比较多,一般都是加班间隙他出来吹吹风,抽支烟提神。我从博士那里被分享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烟,各地的烟草,卷烟或者需要用烟斗抽,还有雪茄。有的很苦,有的非常香,有的呛得我觉得我要从耳朵眼里冒出烟来。博士每次都和我说,不要告诉别人他在偷偷抽烟——出于健康因素的考量,医疗干员们并不太允许博士过量吸烟。可我总觉得医生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见到过末药往博士的草药茶里加款冬花和玉竹,那是润肺的东西。

  “实际上活着可能没什么伟大的意义。你如果经常寻找生命的意义,大概会发现,每次你觉得你找到了,它就又变了——所以,我建议,暂且把‘及时行乐’放在生命意义的第一位吧。”

  博士说这话时候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很疲倦又很放松,那一瞬间他看起来真的非常自在。

  我当时以为他在开解我,他会宽慰每一个迷茫的感染者。而今我想起来,他或许只是很真心地在分享自己的生活心得。

  高专内的建筑物很多,有些很有年头,有些路看起来都很老。青色的条石板铺成的路,条石边缘都已经变得光滑,大约经过很久的风吹雨打。这里下雨时应该很好看,雨水会顺着石板之间的缝隙慢慢流下来。如果周围的树会开花,花瓣和树叶落下来,它们就会磕磕碰碰向着地势低的地方淌过去。有些敏锐的天灾信使能通过触碰大地而感知到这里过去发生过的灾难,我蹲下身来,摸了摸脚下那块凹凸不平的石板,只能感受到它微微潮湿,带着凉意。

  好像秋天真的来了,我度过了一个很茫然又很忙碌的夏天。

  蹲在地上发呆时,有人来了,是复仇者。我顺着脚步声回过头去看,他对着我叹了口气,伸手把我从地上提起来,语气苦口婆心:“多大了还蹲在地上玩土,还蹭得尾巴上到处都是。”

  我“啊”一声转过头去看,果然有土粘在尾巴底下。甩了甩之后发现还有些很顽固的土屑,我伸手去拍,问他:“你有多久没——没关注过,呃,进行病理自查?”

  复仇者一脸好笑地抄起手看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在鼓捣尾巴还是这个提问而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发现身上的新结晶了吗?”

  我其实还没来得及去发现,但总觉得不会出什么新状况,因此很理直气壮:“还没有!你——”

  复仇者从衣兜里摸出打火机,捏着它,用打火机一角往我肚皮上一磕。按道理隔着衣服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我们都听到了一道很沉闷、很轻微的撞击声响起来,像是两个打火机的金属外壳敲在了一起。

  我闭起了嘴,把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摸摸索索去捏我腰腹上痊愈的那片伤。复仇者看着我开始反复捏起一块地方来,说道:“医疗常识可能会说,矿石病感染后,初次发生结晶的部位一般为直接接触源石的地方,随后再生成的源石结晶位置是随机的。”

  我点了点头,又敲了敲那块皮肤,手指下还是皮肤的触感,可是再往下压,我能感觉到,在薄薄的肌肉底下,是一片表面很平滑、面积不小的古怪的坚硬触感,随着我每次按上去,都会穿啦一股让人感到阴森森的痛——那是还没有突出体表的源石结晶。

  “但是战争常识会告诉你,源石技艺造成的大面积开放伤口处非常容易生出新的源石结晶。就好像这玩意需要氧气来呼吸,被开过口子的地方它们就会冒头,然后开始喘气。”复仇者说,语气轻松,就像在和我讨论猎户座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被看得清楚一点一样。

  我又摸了摸皮肤底下硬硬的那一片,忍不住抓两下,说道:“这次好像是好大好光滑的一片,冒出来可能像小镜子。好少见,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体表结晶,一般都坑坑洼洼或者有棱有角……等一下,这么光滑它怎么长出来啊?不出来的话会不会出问题?要不要开个口子把它剥出来?”

  我并没有在说笑。

  一般的体表结晶,在从肌理内突出体表的时候,感觉类似长新牙。通常结晶的形状都有棱有角,它们可以自己撕裂皮肉,就像牙齿顶开牙床。但是这一大片摸起来很光滑的结晶,我知道它们即将到来,但是却不知道它们会如何穿过组织肌肉——实际上结晶如何生长出来也很难描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类似成型的坚硬化合物穿破柔软的有机组织,还是类似胶体在水中渐渐絮凝攀附在滤纸上而造成了穿透的视觉效果。可是会痛,类似生长痛,或者贯穿伤,因此我一直假设它们是从人体里钻出来的,而不是后者——慢慢凝结,然后再体表外继续富集,皮肤本身并没有被撕裂的那一种。

  复仇者大约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表情变差了一些,思索片刻后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等等,可能还是需要让结晶长出来的,我也觉得可能有这个必要。自己来可以吗?还是我帮你?”

  “我自己来吧,多大点事。”我摆了摆手,开始往回走,复仇者跟在我身后。走了两步我忽然想起来,转过头问他,“那你呢?”

  复仇者伸手搓了搓我的耳朵,答非所问:“我是萨卡兹人。”

  我伸出去打算迈步的脚停住,用很严肃认真的语气说:“可是萨卡兹人也会感染扩散,也会病死——还有,你想起了什么?你刚刚说起需要让结晶长出来之前,好像原本打算说别的。”

  “只是想起感染者死后的粉尘爆发,感觉像结晶尘屑太多没能自然聚集结晶,也没能找到一个出口,所以才会造成像是爆炸一样的效果。”复仇者说着,一个眼神都没给我,从后面推着我往前,我只好把脚放下踉踉跄跄往前走。

  我拿一块毛巾捂着腰腹,穿过走廊跑到楼梯间,一步两三登台阶往楼上蹿时,忽然感到庆幸,我是在下午给自己开的口子。这要是半夜我发现血止不住冲上楼去找夏油杰,一时半会这个场景还很难解释。

  我原以为这就是很普通的简单开个口子。寝室里的急救箱有酒精和手术刀,我卷起衣服打个结,摸了摸找清楚位置之后拿中性笔沿着源石结晶边缘把它的形状勾出来。是个不太规矩的三角形,像一个躺倒的楔子。我捏着手术刀浅浅的开了一道,找明白深浅以后划了个十字。

  把源石结晶剥出来非常轻松,然后大问题出现了:从翻开的伤口和平整的源石结晶之间的缝隙滚出来的血,根本止不住。家入硝子拿我没辙,急救箱里的止血喷雾和敷贴也没用,我想了一下就随手抓起一块毛巾盖住新伤,开始火急火燎往楼上跑。

  五条悟的房间静悄悄,听起来完全没人在。他隔壁的房间有窸窸窣窣的人声,我用手肘在门上撞了撞算作敲门,问道:“夏油,你在房间里吗?”

  门很快被拉开了,我急吼吼要往里钻,却差点撞到了人,急急收住脚步才避免了尴尬场面的发生。是随夏油杰一起回来的那两个小姑娘其中之一,浅色头发那个。我只顾得上同她说句“不好意思”,便闪身从她身边钻过去。夏油杰正坐在阳光里的一张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向我,大概已经闻到了一团血气,表情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温和。

  我冲他摊开一只血淋淋的手,另一手还按着毛巾,言简意赅说道:“帮我。”

  夏油杰在使用源石技艺时我低下头想去看,然而他一只手掩着我的伤口,另一只手往我眼睛上面一蒙,带着我的头转向一边,直到伤口愈合也没把手拿开。

  “我又不怕看到伤口啦。”我说道,“再说了,本来也是我自己搞的……”

  我听到夏油杰叹了口气。他收回手,递给我一块浸了水的方巾——是那个黑头发的小姑娘拿过来的。夏油杰手里握着另一块方巾把上面的血慢条斯理擦干净,说道:“不是怕你看到伤口。”

  我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好一会才说:“……我也不会因为看到她的源石技艺就要崩溃。”

  夏油杰很轻松地笑了一下,却笑得我后背发凉,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轻声问问:“那我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要自己搞这么个伤口呢?”

  我皱着眉看他,总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为了开个口子让源石结晶长出来。你也看到了,是很光滑的一片,我之前没见过这样的体表结晶。首先担心这么光滑它自己可能钻不出来,其次不清楚如果该长出来的源石结晶被关在体内会不会造成不良后果。但是我自己没想到血止不住——五条老师不在吧?”

  夏油杰原本在很认真听着,听到最后时,抿起嘴扬起眉,视线越过我肩膀往后看去。

  我也回过头,正看到门被打开,一头很有精神的白发探进来,五条悟非常活泼地和我们打招呼:“我回来啦,嗨,小狗!嗨,杰!所以,刚刚是在找我吗?”

  我还没说话,房间里那个浅色头发的女孩子很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忍不住做了个很做作的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很显然,我并不是屋子里最讨人厌的那一个。”

  黑头发的姑娘从洗手间端了一大杯水出来,正准备去浇花,她带回来的那盆绣球正放在阳台门边。听到我的话,她转过头看向我,说道:“……当然不是了,我和菜菜子非常感谢您能救回夏油先生。”

  我完全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可能是难得的觉得这种心平气和的场面需要添乱,又或者刚刚的失血量让我的脑子不大清醒。我拇指越过肩膀往后一指五条悟,说道:“那你们俩要感谢他,他逼我的。”

  自我感觉说错话的后果是后半个下午一直到天黑,我都窝在自己房间里尴尬得抓桌子。野蔷薇买了新的指甲油回来,在休息室寻我未果,找到我房间来,满脸惊讶:“你还真把桌子挠花了啊,太糟践指甲了,我今天还买了新的指甲油想喊你涂。你怎么了啊?”

  野蔷薇一手一边捏着我的袖子把我的手从桌面提起来,我不再挠桌子,低头把脸贴在桌面上,忍不住哼哼唧唧:“……没走脑子,说错话了。”

  野蔷薇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没关系啦。我们肯定不会你的气,红刀先生也不会生你的气。至于五条老师……嗯,他活该,所以无论怎样都没关系。冰箱里也没东西了,虎杖买了秋葵回来,还想问你是做蛋卷还是直接煎着吃呢。”

  我爬起来,由着野蔷薇把我牵出房间,恍恍惚惚说道:“煎着吃吧,我想多加黑胡椒。”

  晚上看电影时我又在犯困,给野蔷薇涂完指甲油就靠着她又睡着了。

  我睡着之后,钉崎野蔷薇也不敢动弹,她伸着两只手晾着还没干的指甲油,表情夸张对着虎杖努嘴,用下巴指了指睡着的我。在他们还在权衡到底是让我就这么睡还是担心这不是正常睡眠而是别的感染反应时,我已经睁开眼了。

  我坐直了打了个呵欠,冲大家摆了摆手:“没事了,今天只是困。”

  伏黑手里正在削一只梨,水果刀划开果皮的声音很均匀,忽然问我:“真的没办法吗?就……大家都没办法吗?”

  我愣了一下。HttpS://WWW.hLχS㈨.CōΜ/

  “我不知道呀。”我说道,“我不知道。”

  惠把梨分成四牙,递给我一牙,自己叼着一牙,一条给虎杖,一条给野蔷薇,自己又开始削起第二个梨来。我咔哧咔哧啃着水果,听到黑头发的男孩子含含糊糊说道:“……没关系的,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大家都来想想办法。”

  看过电影,大家道过晚安返回各自的房间。禅院和钉崎两人明天有不大不小一个任务要去一个我没记住名字的地方,道过晚安大家又对两人说起一路顺风和带伴手礼回来。她们明早出发去车站,我许诺会早上起来给她们煮洋葱汤。

  回到房间我摸出一支稳定剂,带上一个一次性注射器,出去找复仇者了。他正在车间擦他的刀,壁灯和顶灯都打开,那把刀显得像是活过来一样闪着很生动的光。我从衣服里摸出针剂和注射器伸到他面前晃了晃,复仇者叹口气,伸手接过,然后把刀交到我手里。复仇者撕开注射器包装,继续他擦刀的工作。桌上搁着一瓶杏仁油,散发出点很清香的气味。我往刀面上喂了一些杏仁油,用粗绢布把它们擦散,刀面上的光也因为这层油膜而晕开。

  我捧着到,看着到面上自己有些变形的镜像,语气里带着一股完全没有的自信的失落感,问他:“你觉得,我们有希望在这里找到些什么办法治愈矿石病吗?”

  复仇者拿起刀鞘往我脑瓜顶上咚地敲了一声,就着我的手把刀收回去,反问我:“从前在泰拉你们就有自信一定能找到治愈手段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呀。”

  “那不也还在找。”他说着,从我手里轻轻把刀拿走了,搁在一边。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silverbirchcrane的代号就是代号,明白了吗[咒回x明日方舟]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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