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风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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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黄说得这样恶狠狠,景成帝却并不惧怕,反倒觉得心安。两人这场干戈,雷声大,雨点小,最终以轻拿轻放告结束。
事后景成帝却感慨:“这场架吵得,真是伤心伤肝,伤肺伤脾。”
姚黄哼哼两声。那又怪谁?不是赵昂这人渣挑拨离间,他和她能闹到差点儿分崩离析的地步?
景成帝又和姚黄约定:“以后咱们再不吵架了。”
姚黄表示:“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夫妻就是碗和筷子,哪儿有不吵架的?”
景成帝道:“朕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吵一回架,伤一回元气,再来几次,朕气都气死了。”
姚黄不乐意听:“你哪儿年纪大了?我看你挺能折腾的。”说完了才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再看他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忍不住啐一声:“不要脸。”
姚黄收了皇后的宝册和宝印,也遵照约定,入主德音殿。
但她却阻拦了景成帝要为她举行封后大典一事。
她给出的理由是:“我以一介普通女子身份,得蒙陛下青眼,许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福份不可谓不足。满招损,谦受益,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还是有点儿缺憾的好。”
景成帝问她:“真的这么不在乎名份?”
“不是,我也在乎,可我现在不是已经名实都有了吗?”
景成帝对她的决定表示不太理解,他觉得姚黄的坚持有些莫名,不过他还是愿意尊重姚黄的决定。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世上的确没有完美无缺的感情和人。从来好物不坚牢,彩虹易散琉璃脆,为免老天太过嫉妒,收敛点儿也好。
景成帝已经连续多年没有选秀,多少受姚黄的影响,他将宫中未曾受过宠幸的嫔妃尽皆发还家中,许她们另嫁。
那些多年不受宠的嫔妃,有愿意出宫的,也都由家人接回。
姚黄不耐烦管宫中琐事,于是仍旧交由萧贵妃打理。
宫中人丁稀零,且都是一群没有男人的怨妇,未免她们长日无聊,姚黄带她们一块儿做生意。
萧贵妃是第一个带头支持的。
毕竟萧家的生意能够越做越兴盛,都是仗着陛下恩德,但这背后,又大多是姚黄的主意,她很能分清主次。
妃嫔们有见风使舵的,初时只报着讨好姚黄的目的,破财免灾。到后来见真的能赚到银子,众人便改了初衷。男人是靠不住的,家族也有放弃自己的那一天,可银子则不然,它是个再好不过的东西,只要你对它倾注了热情和精力,它便会以同样的热情回馈。
有了银子,在宫里的衣食住行就能得到极大的改观,何乐而不为?人生本就苦短,宫中日子苦闷无聊,要是还不能享受,那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后宫女人们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带动了京城女人们的衣饰潮流。
景成帝和姚黄开玩笑:“咱们牡丹以一己之力,养活了宫禁上万人啊。连朕都成了吃软饭的了。”
姚黄笑不可抑,道:“能养得起陛下,是我姚黄的荣幸。”
姚黄虽然放弃了火器局,但她前期的工作早就铺开,个中具体详情,还是离不得她。是以她虽说放弃了许荆的身份,可仍然不可能全部抽身。
景成帝索性让她以皇后的身份公然示人。
何必遮遮掩掩?他的皇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那就让所有的朝臣和天下人都知道好了。
他将延和殿的另一处晔和殿给姚黄用,允许姚黄召见火器局的人商量公事。
渐渐的,姚黄参与的事务不限于火器局,工部有什么事,也都愿意和她问询。
姚黄始终头脑清醒,只参与技术层面的工作,最多是将后世工、农、商业的东西渗透一些,让现世杰出人才自己参悟并融合。
可但凡涉及到人事和官员的选拔与擢升,她一律不掺和。尽管她不能许他们以加官进爵的承诺,却可以在薪俸上予以补偿,是以有许多身怀技能,胸怀天下的低微官吏,渐趋向她靠拢。
姚黄不负众望,于三年后,推出第一门红衣大炮。
景成帝亲自验看过大炮的威力,激动异常。有了红衣大炮,在以后的战事上便有了飞速的战力提升,哪怕再骁勇的北戎也终究不再是敌手。
北戎这个顽固敌人,在红衣大炮面前随时会被炸成齑粉,其余边界小国就更不在话下。可以想见,大楚朝日后四宾咸服,万朝来供的局面,景成帝如何能不激动?
姚黄和景成帝之间,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她既能在朝政上有所辅助和裨益,又不插手国事过深,是以两人倒能达到知己、夫妻的圆满。
唯一遗憾的就是姚黄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
姚黄现在的观念比从前有所改观,她不再拘泥于身后事的各种杞人忧天,想着不如随缘:有了就生。
至于将来孩子是成龙还是成虫,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景成帝一以贯之的在这件事上,很热情也很卖力,但令人遗憾的是,美好的愿望并没能结果美好的种子来。
姚黄倒是很看得开。
她始终是那个想法:人生哪有完美无憾的?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一旦稍微顺遂如意了些,造物主就会看不惯,想方设法要降下些磨难来给人以打击和挫磨。
何况她的人生已经几近完美,还不行留点儿遗憾?不然老天都要看不惯的。
景成帝却不肯放弃,让太医院的太医三不五时就要给姚黄把个脉。
梁太医和秦太医算是熟手,但对此也爱莫能助。无他,姚黄脉像并无异常。
两人话都说滥了,甚至都不敢再重复,可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儿女是天缘,也许,只是娘娘的缘份没到?
景成帝便动了要带姚黄去庙里求子的念头。
姚黄不肯,她对景成帝道:“我说过了,我对自己无知的事物,始终心存敬畏,不会轻易加以亵渎,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会因自己的无能、无力、茫然,就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这些木雕泥塑。”
说白了,她不信。
景成帝苦口婆心:“朕也没强求你信,横竖不过是去庙里散散心,顺带着上几炷香,也并非刻意去求个结果,你何必如此抵触和排斥?权当是给朕一个心理安慰,否则,朕总觉得是自己没尽心。”
很多事,努力了却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和没努力就躺平认命,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心理感观。
姚黄见他说得如此诚恳,自己若再推拒,倒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了。若疑心重的,怕是要怀疑她心虚。
她想了想,道:“我能理解陛下的遗憾,虽说我自己相信天缘,不想强求,但多少也是……那就去药王庙吧。”
十五岁之前,每年生辰前姚夫人都要带她去药王庙上香,自打她去了北蒙关,这个固定节目就被迫停止。
再到后来,她虽回了京城,可因身在宫中,不像从前那样自由,这茬就一直没提起过。
虽说有姚夫人始终代替姚黄年年都往药王庙捐香油钱,可到底不如亲自去一趟来得真心和诚心。
景成帝没有异议。
药王庙是他对姚黄深入了解的地方,也许就是在那儿,他对她的喜爱、着迷便崭露头角,况且又有慧成法师是他的知己,他对药王庙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景成帝提前和慧成法师约好,选在姚黄生辰前一天,夫妻两个轻车简从,出宫去了药王庙。
慧成法师年事已高,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很有几分仙风道骨。
但到底身体不似从前,已经少有出去游历的时候,大多都在庙里整理经书。
见到景成帝,他笑着念了声“阿弥托佛”,道:“从前贫僧和陛下打过赌,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胜败已分,陛下这会儿才来,是兑现赌约的么?”
当年景成帝拿太子妃之位大做文意,想要二桃杀三士,慧成法师见过姚黄后,说了一句:盘活是她,死局也是她,陛下的心愿怕是要落空。
景成帝彼时还不相信,没想到果然一语成谶。
姚阔的兵权未解,如今还在北蒙关。
这会儿被慧成法师揭短,他也只能无奈的道:“世事无常,朕从前着实有些自负了。”
慧成法师哈哈大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世间事本就并无定数。贫僧倒要问一声陛下:如今这般,陛下可心满意足么?”
景成帝点头:“差强人意。”
留着姚阔,总比弄死他强,毕竟他也算是大楚朝边关的定海神针。姚阔这些年倒是越发收敛,除了有姚黄在自己身边外,他自己性子持重,对自己忠心也是重要原因。
他倒几次提出想要“乞骸骨”,景成帝都没批准。他又没有孙子可以含饴逗弄,况且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是再替自己守几年边关吧。
最重要的是,自己娶了姚黄这个知心知意的妻子。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他和姚黄始终无子。
这还只算是勉强满意?慧成法师失笑摇头:“陛下,贪嗔痴,大忌也。”
景成帝也笑起来。
慧成法师又向姚黄见礼:“昔年贫僧观施主面相福泽深厚,果然。”
姚黄听他二人一问一答,有些莫名其妙,虽不知他二人定的什么赌约,可看他二人情态,猜着大概和自己有关。
她还礼道:“借大师吉言,姚黄惶恐。人生际遇难测,姚黄愿时常自勉。”
说她命好,她表示感谢,但命这个东西,有时候太玄幻了,她不会过分相信宿命这种东西,唯愿自己保持本心,时刻自省,始终谨守自己本分就是了。
慧成法师念了声“阿弥托佛”,面上现出几分敬意。
景成帝和慧成法师要谈佛法,便嘱咐姚黄自己去逛逛。求签也好,礼佛也好,敬香也罢,都先随她的意,一会儿他再和她一块去佛前祷告。
姚黄也正想亲自再去祭祀一下本尊,便痛快答应了,先一步出了慧成法师的禅房。
待她一走,慧成法师便道:“陛下此来,是有所求了?”
景成帝也没隐瞒:“朕想求个子嗣。”
慧成法师倒没说什么“子女天缘”,反倒说了一句:“陛下有劫,娘娘有难。”
景成帝一愣:这么直接?具体又是什么意思?
慧成法师反倒摇头:“天意不可违,况且贫僧能力有限,也只窥得这么一星半点儿而已。”
意思是,他也说不了个子丑寅卯来?
景成帝这会儿哪儿还有求子的心思,他问慧成法师:“可忧及性命否?”
他想的是,只要不危及性命,什么关,什么难,什么坎儿,他都能帮着姚黄迈得过去。没有子嗣就没有子嗣吧,他不强求了。Hττρs://wWw.hしΧS9.CòM/
不想慧成法师垂眸道:“万物变中有变,贫僧不敢笃定。”
景成帝的心越发沉重。慧成法师这话说得保守,也就是说,有可能会向好的方面发展,但更大可能是……过不去的劫,化不了的难。
他踌躇半晌,问:“……可有化解之法?”
慧成法师念了声“阿弥托佛”,道:“一切众生性清净,从本无生无可灭。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无罪福。还是那句话,一切全在娘娘自己身上。”
活局是她,死局亦是她。
景成帝:“……”听这意思,慧成法师也无能为力了?
看景成帝神色惨淡,慧成法师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无我者则无常,寂灭为乐。”
景成帝难得的露出颓唐神色,半晌,道:“其实,朕自己的生死荣辱,朕都能看淡。”
就没有哪个人真的能长生不老的,所谓的神仙,也不过都只是传说。便是连秦皇汉武,不也一样归于尘土?他何能例外?
也没有哪个朝代能够千秋万载的,他虽有雄心壮志,但他想要的盛世已经经自己之手实现,日后大楚朝如何,又将落入谁之手,其实他也不是很在乎。
但他放心不下姚黄。
一想到她将有大半生都是孑孓独孤一人,还要忍受失去他的痛苦,他便心疼如绞。想要她生个一儿半女,很大程度上也是希望在他离开后,她能有所支撑和安慰。
偏偏造化弄人,这点儿愿望也无法满足。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慧成法师看淡世人所经八苦,早就习以为常,对于景成帝个人的爱恨嗔痴,爱莫能助,连劝慰都显多余,只有禅音声声入耳,盼他能从中得以觉悟。
姚黄在前往正殿的时候,遇上了景成帝。她不由得满脸欣喜:“你和慧成法师聊完了?”
“嗯。”景成帝伸手握住了姚黄的手。他的力道有些紧,捏得姚黄有些疼,她不解的看向他:“你怎么了?”
“没事。”景成帝望着她,道:“朕不想拜这些木雕泥塑了,你说得对,命运在自己手里,就算自己无法把控,那也是天意,人力不可违,何必交给这些虚无的木雕泥塑身上?”
“可来都来了,陛下陪我求个签吧。”
“不求了。若是上上签,未必能实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若是下下签,也未必会发生,却难免让人心里不痛快。”
姚黄不由得关切的望着他,问:“陛下怎么变化这么……快?可是慧成法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他是方外之人,于佛法虽通透,于世情却未必,陛下向来宽宏大量,定然不会往心里去?”
景成帝失笑,紧紧抱住姚黄,让她的脸埋进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自己通红的眼眶,低声道:“朕什么都不求,就求你好好的。可你好或不好,不在神佛,而在你自己。牡丹,答应朕……”
如果真有神佛,若此生他和姚黄注定不得圆满,能不能许他一个来世?
姚黄能感受到景成帝的不安,她无从知晓原因,且他若是不愿意说,她根本撬不出来,当下只能紧紧的回搂住他,道:“陛下……我会的。”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他不呢,她也一定会好好的。
两人果然没再拜佛敬香,也没求签,景成帝摒退众人,只和姚黄两个,漫步上了后山。
他指着满山的野花道:“还记得你送朕的那束花吗?”
姚黄点头,道:“礼物微薄,承蒙陛下不嫌弃。”
景成帝微笑,道:“从未嫌弃过。我也还牡丹一朵野花吧。”他果然弯腰摘了一朵粉色的野生雏菊,替姚黄簪在鬓边,道:“姚黄,不论何时何地,何时何刻,别忘了我。”
“……哦,好。”
景成帝果然性情大变,他不再拘泥于生儿育女之事,但对姚黄更加宽容,简直到了纵容的地步。
他更关注姚黄的身体康健,没事就让太医院的太医根据姚黄的脉像,调理平安药方。
他也注重姚黄的人身安全,出行都有人跟随。那架势,几乎要把姚黄周边几里外的苍蝇蚊子都清除干净。
他更少和姚黄争执,不管姚黄有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他都只有一个字:准。
只是在床榻之间,也更多的缠着姚黄。
姚黄都怀疑自己和他之间是不是有谁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然怎么他一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模样?
偶尔问起他,景成帝只道:“别胡思乱想,朕只是爱你爱入骨髓,一刻也舍不得和你分开罢了。”
姚黄:这情话技能,满分。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看来得下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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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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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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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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