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然而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在赵玄瀛耳畔。
“皇上,陇右军要开南宫门了。”是魏深。
赵玄瀛拧眉,将蓄势待发的重弓收起来,弓弦嗡鸣,他转身,望向城楼之下。
南宫门内,数以万计的陇右军手握兵刃,整齐地停在下方,只待南宫门开,迎击外面的赤炎军。
这边也是箭在弦上。
“彼时战况多变,皇上还是暂且离开此处吧。”魏深垂首劝道。
他依旧是那身禁卫军铠甲,今夜混乱,他腰间配剑已经拔出,此时锐利的剑端朝下,他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恭谨地垂在一侧。
这种时候,赵玄瀛知晓自己需回承安殿坐镇。
他将重弓扔给城楼禁卫军士兵,回眸又望向谢淮安。
谢淮安正红着眼,盯在紧闭不开的南宫门上,他的赤炎军消耗无数,城下战况委实凄惨。这个时候南宫门若是开了,陇右军定能击他个措手不及。
察觉到赵玄瀛重新落到他身上的视线,谢淮安再一次抬起头,警惕地看向他。
赵玄瀛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挑,转身下了城楼。
禁卫军分散在各个城门处,陇右军拥在南宫门,宫中宫女太监们正被曹向明禁闭在各处宫中,此时的大宁宫,分外安静。
远离南宫门的承安殿,更是寂静无声。
魏深一路垂首,护送赵玄瀛回到承安殿。
赵玄瀛就站在承安殿高大的檐下,仰头,望向火光冲天的南宫门。
魏深立在他的身后,古怪地笑了笑。
他从怀中拿出一封密报,双手捧给赵玄瀛:“皇上,这是兵部方才给您传来的书信。”
赵玄瀛接过,展开密报,上面书着今夜京中和岭南军的战况,他正垂眸看着,忽然,眼角闪过一抹寒芒——
赵玄瀛下意识闪避,只见一把利剑,砍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顷刻间,他的袖摆被削断,连那封密报,都被锋利的剑气斩成了碎屑!
赵玄瀛豁然回眸,就看到魏深持剑,朝他再次击来!
酝酿了一天的雨,在这一刻啪嗒啪嗒大滴砸了下来。
檐下凉风骤起。
赵玄瀛避开魏深这一剑,反手拔出腰间重剑,震诧之后,他目光极冷地望向魏深。
“朕倒是没看出。”
魏深还是那副恭顺的笑意,但是握剑的力道却不减分毫,赵玄瀛话音刚落,他再次扬剑击来!
两人在校场切磋过几次,赵玄瀛原以为自己已经摸清他的底细,但今日的魏深,招招竟带着鸿蒙将军剑术的影子。
赵玄瀛薄唇紧绷,短短几招后,他发现以往对付魏深那些得心应手的招式,竟全部被他破解了。
魏深身形高大,一身遒劲力气,这位年轻的武状元变得比从前更加难以对付。
但赵玄瀛仍旧不慌张,他握紧剑柄,一剑剑接下魏深的攻击,剑影在雨幕下划开一道道弧光,一刻钟后,两个人依然胜负未分。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了。
檐外的雨被凉风刮起,溅满两人一身。
魏深以剑抢地,脊背微弯,极薄的双眼皮被湿透的睫毛半掩着,脸上的笑意终于散去。
赵玄瀛转动手中长剑,垂眸看着他。
“你是受了谢淮安的指使?”
魏深忌惮地看着他手中的剑,似乎在提防他,又似乎在找他的破绽,并没有回答他。
赵玄瀛冷沉地一笑,提着剑再次走向他。
他的身形同样高大,自幼习武又久居高位,他一身气势凛然,在这漫天雨夜,步步逼近的步伐分外可怖。
魏深将剑举起,对准他,开了口。
“皇上想知道吗?”
“那便来杀了属下,属下死前,一定会告诉你。”
赵玄瀛喉中,发出一声冷嗤。
他真是看走眼了。
竟没看出自己身边,藏着一只被别人养熟的狗。
两人再次战在一起,檐下的瓦片和着泥水,从高处滚落,砸碎在地上。
魏深已经狼狈不堪。
赵玄瀛黑色的袍角在夜空中翻飞,最后一击,长剑抵在魏深的左胸口,将他逼退在角落。
魏深大口喘息着,隔着锋利的剑刃,他看向赵玄瀛。
“皇上,还是您赢了。”
“您想知道属下受谁指使吗?”
赵玄瀛眼眸半阖,面上神色不明,心中猜测着。
魏深是朝中新起之秀,太皇太后和他都很重用他,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朝中肱骨。他前途如此之好,却仍旧选择叛变他,那他投靠之人必然是他所信任的。
如今这局势,似乎只有谢淮安了。
想明白,赵玄瀛不再给魏深机会。
他手臂用力,魏深下意识躲闪,赵玄瀛冷笑,翻身从右后方穿向他的心口——
这一击在校场时,魏深从未躲过去。
然而这一刻,魏深身形忽然刁钻地后仰,他竟顺剑而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剑!
赵玄瀛惊诧迟疑,就在这个间隙,魏深猛然握住他的剑刃,另一只手,持剑没入赵玄瀛的腹部!
噗呲——
这一剑魏深几乎用尽了力气,剑刃穿破赵玄瀛的护甲,鲜血从他的腰腹飞溅而出。
魏深脸上溅上了血,他抬手擦了一把,脸上浮起诡异的笑。
原来,方才他那副忌惮、绝望、躲闪和狼狈的样子,竟是故意在降低赵玄瀛的警惕。
赵玄瀛咬牙。
他又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魏深。
魏深习武天赋极高,他一身武艺精绝,功力绝不在他之下!
赵玄瀛墨玉双眸映着冷雨,划过冷戾的寒芒。
腰腹的血口越来越大,鲜血溅出,染红魏深半张脸。
魏深笑起来,道:“皇上,属下送您最后……”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忽见赵玄瀛右臂弓起,猛然拔出被他握住剑刃的重剑。
魏深下意识松手,他若不松手,整个手掌会被赵玄瀛削去。
但他刚一放手,赵玄瀛竟举剑,朝他倾身而来——他就像不怕疼一样,身体穿过魏深捅在他腰腹的剑刃,皮肉破碎……
随后剑光闪烁,赵玄瀛抬手,长剑劈向魏深!
这一剑避无可避,魏深双眸惊骇睁大——这一剑,从他的左脸,劈向他的右胸,锋利的剑刃划过他的脖颈,他的血液,温热着,喷薄而出。
魏深捂着脖颈,踉跄着跪在赵玄瀛面前。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几乎劈天盖地地砸下来。
鲜血飞溅,魏深跌倒在赵玄瀛面前,他还是输了,他永远赢不了他。
失去意识之前,魏深吃力地抬着眼,看到一抹银色的身影,正向着他们走来。他泄力般垂下头,在赵玄瀛看不到的地方,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彻底陷入黑暗。
赵玄瀛咬着牙,将穿在腹部的剑拔出,丢在一旁。
染血的剑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皇上,这是……”一道声音蓦地在赵玄瀛耳畔响起。
赵玄瀛捂着腹部的伤口,回头看去,是赵长宴。
他还是那身银色软甲,金属编织的软甲冷冽如雪,彷佛披着刀光。
但赵玄瀛见是他,却松了口气。
他半边身子靠在檐下廊柱上,南宫门处的火光因为大雨,已经越来越黯淡,连血腥味,也被大雨掩盖。
赵玄瀛喘息着,道:“魏深竟要杀朕。”
赵长宴上前,看到魏深正趴在洇湿的地面上,赵玄瀛给他的一剑深可见骨,劈开的血口中,鲜血像是流干了,伤口边缘狰狞着,挂着碎肉。
他一动不动地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赵长宴像是惊讶地叹息一声:“他这是受了谢淮安指使?”
“朕也这样猜测。”赵玄瀛沉声道。
失血过多,他的薄唇惨白,在暗淡的宫灯下,面色也白得像纸。
但他那双墨玉一样的眼睛依旧很亮,赵玄瀛“嘶”了一声,望向南宫门方向。
“南宫门开了吗?”
“开了。”赵长宴一边说着,一边半跪在赵玄瀛身边查看他的伤口。赵玄瀛的伤势不比魏深轻,但魏深的剑贯穿了赵玄瀛的腹部,却并未伤及到他的要害。
于是他起身,道:“皇上莫要乱动,臣弟去殿中为您寻棉布包扎伤口,今夜事变,太医们怕是来不了。”
“去吧。”
赵玄瀛应道,他的目光仍旧停在南宫门方向。
那里的火光已经彻底熄灭了,除了铺天盖地的雨声,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赵长宴垂眸,走到殿中,不一会儿,竟真的找到了棉布。哈啰小说网
他重新半跪在赵玄瀛面前,为赵玄瀛简单清理好伤口后,便慢慢为他裹上棉布。他的手指修长,夹着棉布一圈圈缠在赵玄瀛腰腹,但赵玄瀛的血很快将棉布洇红。
赵长宴叹息一声,放轻了动作。
半刻钟后,他终于为赵玄瀛包扎好。
这简易的包扎对赵玄瀛来说近乎于事无补,但总归,不让他看着那么狼狈了。
就在这时,黑暗许久的南宫门处,忽然再一次亮起白光。
随着耀眼白光亮起,数不清的轰鸣开始接连炸响,赵玄瀛赫然抬眸。
这炸响声犹如响在宫中,浓郁的火.药味穿透厚重的雨幕,赵玄瀛阴沉道:“这是什么……”
伴随着火.药味,还有守在承安殿外禁军的惨叫声。
赵玄瀛捂着腹部伤口,吃力地扶着朱红色廊柱站直身体。
鲜红漫出他腰腹包扎好的血洞,顺着他的手指滴答滴答连成血线,落在了地上。
失血过多,他周身泛冷,身体也愈来愈虚弱,他强撑着身体,咬牙望向不远处。
禁军的惨叫响在耳畔,看样子,赤炎军竟是攻进皇宫了?!
赵长宴慢慢走到赵玄瀛身边。
冲天而起的白色焰火穿破雨幕,经久不熄。
焰火映着赵长宴的侧脸,他的眉目如画,仿若来自画中的昳丽佛陀。
他轻声道:“皇上,这是弓箭造成的,那箭箭端封着火.药,可以以一敌十。”
“这个时候,臣弟的上直十二卫,怕是全部陨落了。”
赵玄瀛失血过多,反应也迟缓下来:“上直十二卫?”
他低喃一句,终是觉出不寻常。
方才他与魏深交手如此激烈,为什么没有禁军闻声赶来?
赵玄瀛迟疑地望向远处:“今夜事变,该是上直十二卫把守承安殿,你却将他们调去了承安殿外……为何?”
赵长宴没有回他,目光穿过雨幕,望向远处。
起伏的惨叫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士气高昂的呼喊声,这呼喊声自远处而来,在磅礴的大雨下,赤炎军和陇右军出现在赵玄瀛的视线下,正往承安殿奔来。
雷声炸响,闪电交织。赵玄瀛看到了赵长宴的陇右军。
他们脸上溅着血,提着重刀,并未和赤炎军战在一起。
他们竟也朝承安殿杀来!
赵玄瀛终于反应过来,一瞬间,他反手拔剑,要击向赵长宴——但是……
一柄长剑,已经从后背,没入了他的胸口……
手里的剑锵然落地。
赵玄瀛仰头,睁大眼睛,身体顺着廊柱滑了下去。
他垂头看着穿透在自己左胸的那柄剑,口中大口大口吐出血来。
赵长宴从他的身后,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他垂眸看着他,目光竟有些悲悯。
赵玄瀛喉中发出一声荒诞的笑来。
先是魏深……再是他……
他那双狭长的眼眸看着赵长宴。
“朕准陇右军入宫禁,是为了对付赤炎军……而如今,陇右军竟与赤炎军联手了……嗬……你何时和谢淮安沆瀣……一气了……”
赵长宴静静看着他,他的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点怜惜,却毫无愧色。
他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轻声道:“玄瀛,我和你,只存在一个便够了。”
赵玄瀛低笑,他未明白这句话,但他没有力气追问了。腰腹和胸口的血洇红他半边身子,身上很冷,他觉得自己困极了。
但他仍旧撑着最后一口气,执拗地看着赵长宴的眼睛。
“为什么……为了她?”
赵长宴长睫耷着,蓦地一笑。
“是。”
他这笑意抵达眼底,不像是在怨恨赵玄瀛,竟像是在和他分享秘密。
赵玄瀛随他笑起来。
外面的大雨滂沱,闷雷不止,将一切的喧嚣掩盖下去,竟显得格外宁静。
身上涌出的血越来越多了,赵玄瀛半阖着眼睛,吃力地抬起手,摸向从后背贯穿他的那把长剑,剑刃幽蓝色,寒芒之上染满他的血。
他冷峻的眉眼微微弯起:“朕记得……这是朕赐予你的剑……”
赵长宴却轻轻摇头。
他温声道:“玄瀛,这原本也是我的。”
赵玄瀛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数不清的雨点在宫灯下变成斑驳的光晕,他很冷很冷。
他长腿屈在地上,像是坐在血花之中,慢慢的,他吐出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不远处。
“朕……从前,觉得你在身边,很安心……”
外面雨意汹涌,他玄色的衣摆随着冷风飘摇,但他一动不动了。
赵长宴看着他苍白得如同透明一样的脸,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抬起手腕,轻柔地抚上他半阖的眼睛。
赵玄瀛终于闭上了眼睛。
仿佛是沉睡过去。
赵长宴将自己银色的软甲解下来,覆在他的身上。冷风将他内里白色的薄衫吹得猎猎作响,赵长宴在风口之中站了起来,回眸。
他看的方向,是赵玄瀛目光最后的定格处。
苏雾正跌坐在那里。
她白着脸,一双杏眼空洞地看着他们,整个人就像没了骨头,在地上瘫软如泥。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喻幻的殿下怎么还不死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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