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昏迷的符行衣搭完脉,疯神卜唉声叹气。
“历朝历代从没有过治疗鼠疫的药方,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虽然想到了几味药能管用,但‘是药三分毒’,为了救急,药性又太过刚猛,她的身子哪能受得了?”
聂铮不悦道:“治不治好是你的事,杀不杀你才是朕做决定。”
额角滚落下一滴冷汗,疯神卜从随身携带的破布包里翻出了几本泛黄的医书。
“我再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结果翻了大半天,也没翻出个所以然。
睨了他一眼,聂铮一把夺过医书,自顾自地翻找,满脸写着“废物别在这碍事绊脚”的字样。
“磨磨蹭蹭。”
疯神卜冷汗淋漓:“陛下,你当年领兵打仗的确骁勇无双,又精于养生之术。但救人和杀人,强身和治病,这完全不一样,你很懂医吗?”
聂铮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蜷缩,片刻又丢了回去,面色不善。“三日内想不出方法,脑袋便不必留着了。”
疯神卜震惊不已。
“年轻人,你不能不讲道理啊!”
“朕就是见不得符行衣受罪。”
聂铮撂下话就转身离开,只留下疯神卜在房中焦急地走来走去。
猛地停下脚步,疯神卜看向榻上的符行衣,愁道:“小丫头,你可害苦我了!”
无奈之下,他排出一列银针,浸过酒之后,把符行衣的脑门给扎成了刺猬。
符行衣悠悠转醒,想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发现自己被扎成了面瘫,于是愁云惨淡。
“前辈,”符行衣尽力保持脸上的肌肉不动,小心翼翼地启唇:“你又帮了我一次,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疯神卜没心没肺地笑道:“我是再世华佗、当代扁鹊,你叫我扁佗吧!”
符行衣嘴角抽了抽:“你们当过镇和王的人,都这么疯吗?”疯神卜装傻充愣:“镇和王?哪来的镇和王?嘿嘿嘿……”
符行衣无话可说:“……”
也罢,他能逃过元景帝的魔爪活到现在,也算是奇事一桩,必定尝尽世态炎凉。
既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不愿意回想就算了。
被兄长排挤打压,战场假死以逃生,装疯卖傻二十多年,为求活命,混迹于市井乡野。
只在元景帝临死时才返回京都,远远地眺望一眼兄长在的方向。
真是难为他了。
“我是不是不能喝药了?”
符行衣问道:“若坚持喝药,后果会怎样?”
疯神卜一边手上收针,一边嬉皮笑脸。
“不喝药,病治不好,翘辫子没商量;喝药嘛……以你目前的身体状态,喝一次吐一滩,吐着吐着就死了。”符行衣瞬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
“合着我横竖是一死?那你不如干脆给我来个痛快,砍了我拉倒。”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外头一堆吐血的穷苦百姓都没放弃,你激动个啥?”
疯神卜哈哈大笑:“药还是得喝,这几天多吃点好的,补一补亏损,在我想出解决办法之前,你最好死命硬撑着最后那口气,否则大罗神仙都救不活。”
看似顽劣,他翻阅医书时却格外认真。
终究是全城百姓的性命,儿戏不得。
临月城内,身强体健的富人喝下药之后,极快就恢复了正常。
但是剩下那些占了九成数量的贫民,却多多少少均出现吐血状况,严重的第二天就死了。
虽说疯神卜解决了鼠疫之患,但以性命为代价的救治未免太过鸡肋。
符行衣如今住在临月知府的家里,原本的家主——知府大人被关进了牢房,由沧澜营士兵昼夜看守。
两人同样过得惨不忍睹,谁也不说谁。接连啃了两日的猪肘子,符行衣的胃里灌满了人参鸡汤。
各种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到床头,符行衣脸上的气色好不容易红润了些,一喝药就原形毕露,吐血吐得令人望而生畏。
“符公子!”肖盈盈连忙拿出手帕,替她擦拭唇角的血迹,“你还好吧?”
符行衣一脸的了无生气,明明靠在温香软玉的怀中,却生不出半点流氓心思来,声音微弱得跟魂儿一样发飘。
“不咋好……我可能没几天了……”
肖盈盈轻声啜泣:“符公子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盈盈会想尽办法救你的。”
“陛下呢?”
符行衣虚弱地开口:“为何陛下不来看我?”
何守义眉头紧锁,道:“战后难民的安置,还有治疗鼠疫药材的分配,这都是费劲的精细功夫,长巽在亲力亲为督办一切。堂堂天子,一国之君,居然跑到贫民区里视察病情,简直荒唐!”
符行衣不免一怔,沉默良久。自己若是扛不过,聂铮会怎样?
像现在这般,理智全失,不拿他的命当命,甚至打算随自己而去。
聂铮素来脾性古怪,敏感多疑,与正常人的脑子不太一样。
平日里,符行衣大多时候都是顺毛慢捋,宠着惯着小公主那人见人恨的臭毛病,但从来没想过,他竟然这么偏激执拗。
自己若身死,他绝不独活吗?
“符公子你——”
肖盈盈惊讶道。
符行衣拿起盘子里的一只鸡腿开始啃。
啃一口嚎一句“噎啊”。
嚎到何守义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动手把鸡腿从她嘴里抠出来,骂道:“再吃下去,不撑死你也能噎死你。强健体魄不能光靠动嘴,我扶你出门,就在院子里走一走,晒晒太阳。别搁那一个劲地‘爷’了,喊‘奶’都没用!”
符行衣打了个嗝,面色愁苦。
“哦……有劳何大哥了。”
院子里微风阵阵,驱走了不少炎夏的热意。
树荫斑驳,枝丫上的鸟儿叽喳乱叫,别有一番生机盎然的趣味。
符行衣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散步,何守义仅仅搀着她的手臂,并未过分亲密,仍如往常一般兄友弟恭。
旁边多了一个黛眉微蹙的肖盈盈,坐在院中翻查医书,书页沙沙作响。
“何大哥,要不你还是和肖姑娘一起查医书吧,”符行衣释然一笑,“我可以自己走。”
何守义身形微顿,握着她胳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不太愿意松开似的。
须臾,他慵懒一笑:“小时候总逃课,人笨,没什么学问,写写信、记记名倒没问题,医书上都是些佶屈聱牙的生僻字,我哪能帮上忙?就不给肖姑娘添乱了。”肖盈盈昂首笑了笑,低头继续看。
突然惊呼一声:“有了!”
何守义立即向她投去目光:“什么?”
“我找到可以缓和药性的方法了,”肖盈盈激动不已,“符公子活命有望了!”
符行衣惊讶地赞叹道:“想不到你还懂医术,好厉害啊。”
肖盈盈把书拿到面前,手指在书页上点来点去,如数家珍道:
“神医所用的……性寒,虽然……但药性过于霸道……如若换成……有可能会……我觉得可以一试!”
何守义一脸茫然:“听不懂。”
肖盈盈:“……”
“肖姑娘虽是书香门第出身,但令尊只精于四书五经,想必教你的部分也不出其右。”符行衣纳闷地问:“你怎会懂药理?”
肖盈盈轻声道:“早年家嫂尚未离世,我遍览正统医典都治不好她的疯病。后来无奈之下,我搜寻各种有奇效的民间土法,于是触类旁通。方才我说的法子,也是从看过的偏方上想到的。”
符行衣微微一怔。
肖盈盈不说,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有过一位闺中密友——陈氏。
兴许是打仗打得太多,见的死人也太多,心已经麻木了。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符行衣歉意地笑道。
肖盈盈摇了摇头,道:“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四年了。”
“盈盈,”符行衣凝视着她的面容,低声道:“对不起。”
肖盈盈温柔地笑道:“爹爹、阿兄和家嫂即便待我再好,他们也曾经伤害过别人,所以最终才得到上天的惩罚。我谁都不恨,只想多多行善,能替他们积德,愿他们来生投胎一个好人家,不必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多好的姑娘,可惜生在那样的家里。
符行衣露齿一笑,道:“不说这些了,走,咱们赶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神医,说不定明日就能研制出新药。陛下一定会很开心的!”
高兴太过,符行衣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还虚弱不堪,正要撒丫子开溜,没想到腿脚一落地,身体就摇摇欲坠。
幸而肖盈盈与何守义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地瞬间扶稳了她。
所以,聂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
美人双颊微红,羞赧地敛眸颔首。
左臂被一头又矮又胖的圆冬瓜环抱住,腰身被一根又细又长的高竹竿紧紧地搂着。
两个人形物件碍事绊脚,把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夹在中间上下其手,摸得好不快活。
背地里偷偷勾搭还不够,当着他的面竟敢如此不知分寸,下一步莫非想上天?
聂铮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一看到聂铮来了,何守义与肖盈盈的脸色突然发生巨变。HttpS://WWW.hLχS㈨.CōΜ/
不知是心怀鬼胎,还是惧怕聂铮,两人同时松开了手,双臂背在身后。
故作一本正经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可怜了符行衣,被摔得鼻青脸肿。
“我的鼻子……要歪了!又不是捉奸在床,你俩至于吗?”
后领被一只有力的手拎了起来。
“哦?”聂铮不冷不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很想被捉奸在床?”
符行衣浑身一抖,讨好地笑道:
“怎么会呢?微臣一向是忠于陛下您的啊!什么妖魔鬼怪和美女画皮,在我眼里统统不值一提,根本没有与陛下相较的资格,完全不配!”
其狗腿之势已达到令人发指的程度!瞥过杵在原地当柱子的两人,聂铮嗤道:“杵在那一动不动,莫非要朕跪地相送才肯走么?”
不待肖盈盈气得掉眼泪,何守义就抓住她的手腕,死活给扯走了。
符行衣突然感到身体一轻,竟是被聂铮打横抱了起来。
直到安安稳稳地坐在榻上,她仍然心有余悸,不由得轻咳一声,干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找到缓和药性的方法了!”
聂铮平静地凝视着她的面容,不语。
“板着脸多不好看啊,”符行衣笑嘻嘻地伸出手指,按住聂铮的唇角往上提,“要多笑一笑嘛,这样才——”
话音未落,手腕就被扼住。
男人薄唇微启,声色冷若冰霜:
“西沂派遣使者来信,要大齐割让临月城,并停止火器自制,一应军.火都如往常一般从西沂购置,否则即刻发兵,直至拿下京都,灭亡东齐。”
【】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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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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