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回到北小院,叶简料定这会儿要么苦度大师在审偷书贼,要么苦度大师正在与悟机和尚商议大事,她打发了七八个丫头婆子,提着院里各种能装水的容器,叫她们自己去悬泉取水,让把存水的几个巨瓮全都装满。
多取一些的水,除了可以煮茶之外,有时晚上饿了,还可以相当奢侈地叫人用千金难买的泉水熬一点粥来喝。
再者说,她已经身在宝山,日常用度怎么可能再用俗器?说句不好听的,从此以后,她便是沐浴也要用这悬泉贵水!
如此这般,方能消解她不能进塔读书的遗憾。
叶简心情颇好的吩咐了一些琐事后,后面的桐屿果然使人烧了前几日打来的泉水,命人热水进来起居室,叫小乌守着门,她与小梅小菊二人进内屋服侍姑娘沐浴更衣。
走了一早上的路她身上出了许多汗,若不清洗一番很是不自在。
从浴桶里舒舒服服出来,叶简懒懒坐在屏风后,由美婢娇娥服侍,换了内外衣裳,重新传了干净的缁衣,外头披一件纱袍,然后走去内室休息,吩咐,“有人来寻,不论是谁,都说我正忙,不见客。”
桐屿笑着称是。
这北小院从没有客人,不知娘子说的是什么。
打发走端水侍盆的小丫头们,桐屿手执一柄拂尘,坐在床外,帮娘子扫净虫蚊后,服侍娘子睡了,放下帐幔,轻手轻脚走出屋子。
小梅拿了位姑娘赶制的新鞋子缝针,陪坐在内室小门外,瞧见桐屿出来也要坐这里,忙让出一个小圆凳,把针线篮放在自己膝上,两人一起做起了针线。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虫鸣鸟叫,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与王嬷嬷一去取水的人回了来,然而大家手中空空如也,容器里什么都么有。
听闻娘子休息,王嬷嬷不好直接告状,坐在院中廊下,用蒲扇大力扇着风,心中不能不恼,她一力夺下打水的差事,结果这样好的殷勤没献成,两手空空回来,实在可恶。
未免被娘子小看,她心中计算说辞,只等娘子醒来好诉一诉苦。
叶简才睡着片刻,就被大门开关的声音惊醒。
她唤了桐屿进来问是谁,结果听了回报,叶简都要笑了,她没等来上门求见的悟机,却等来了一群没打到水的无用下人。
为首的无用人,是从前曹嬷嬷手下使唤顺手的王嬷嬷。
叶简眯过一盹,走了困,叫人撑开卧房窗子,她坐到暖阁的炕上,让人把王嬷嬷喊过来,让她就立在窗下回话,“怎么就一瓮水也打不来呢?”
王嬷嬷听见娘子传唤慌忙丢了蒲扇,侧身弓着腰立在那纱窗外,丧着脸解释道,“那小路有一伙强人霸占了道路,饶是咱们报出了娘子与长公主府的名头,那些强人也不允咱们进去取水,当真可恶之极。”
盘腿坐在炕上看桐屿绣的花的叶简回头,往窗外看去,疑惑问她,“我是叫你去取水,不是让你仗势欺人。你好端端的报长公主府的名做什么?”
她难道就看不出那伙不是讲理的人吗。
王嬷嬷头皮一紧,慌忙伏倒告罪。
“也是我疏忽了,桐屿,你记一下,等会儿在外头说给她们都听一遍,警醒警醒,别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就敢仗着长公主的势在外头大耍威风。”
叶简也不理会这个做惯了狐假虎威的妇人在外头如何哭泣求饶,她自吩咐桐屿,“王嬷嬷言行失了分寸,也不用挨饿之类,只叫她面壁三日罢。你等会拿了笔,在院里的规矩里添上一句,谁人奉命去办差,皆不允许以长公主府名头行走做事。从前是我疏漏这件事,从今往后再有违者,我不叫她面壁,直接赶出去,我是不敢用这等小人的。”
“多谢娘子开恩,老奴再也不敢了!多谢娘子开恩!”窗外王嬷嬷惊觉自己差点和曹嬷嬷一个下场,激动地连连磕头,被毫无形象小乌与几个丫鬟一起拉了去也不在乎。
外面的动静太大了,叶简此时真是一点困意也无,她下了炕,去床头取了昨夜看了两页的闲书,也懒得再去书房,索性重新躺到床上,看着帐子顶上的漂亮花纹,将双手放于脑后枕着,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不知那悟机和尚什么时候才能说服苦度大师,给她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呢。
小乌才与九儿几个把王嬷嬷架走,复又进来,在卧房外行礼道,“娘子,果真有客人来拜访,说是悟机大师的朋友,放下两瓮水就走了。那瓮比咱们的大多了,小乌将两瓮水提到了耳房里,娘子可要去看看?”
叶简“咦”了一声,迅速想起那日见到的一伙人,方才他们把王嬷嬷拦下,原来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之人。
她果然有兴趣,于是叫人进屋来,更衣梳头,随便绾长发在耳后,重新净面净手,然后跟着小乌一起去外头,往放水的了耳房走去。
桐屿也很好奇,跟着娘子一起走去瞧。
小乌笑嘻嘻帮着娘子打了耳房的帘子,指着房中墙壁下立着的三岁小儿一般高的瓮釜,得意道,“我见那汉子一人提两瓮,等他放下瓮,我也学样试了试,也不重,不过却吓得那汉子差点要喊我‘女大王’了!”
叶简却皱眉,走到那瓮釜前,摸着瓮釜外侧的雕纹。
听小乌自夸完,她神色严肃的对桐屿道,“这一对瓮釜本身不是俗物,亦值不少钱。你找人把这两只瓮洗干净,再挑一两件不打眼的礼一并带着,然后小乌,等会你带着人和礼物,将这两只瓮釜归还物主。若是他们再要还礼,什么都不要收。要紧的,是要问清楚他们平常何时会去悬泉,大家两厢问清楚了,日后便不会再有什么磕碰。”
门口有小沙弥守门,他们自当知道那伙客人住在何处。
桐屿与娘子心意相通,见着娘子忽然这样认真,不禁迟疑道,“是因为那些人有不妥么?”
叶简从思虑中回了神,见大家听了自己的吩咐,纷纷肃穆起来,不觉笑着摇头,往外走着说,“不是什么要紧的,我只是不爱占人便宜。这也就只是两瓮水而已,他们借花谢佛,唤作咱们自己,多费神也能打来。”
桐屿与小乌便松了一口气,点头笑起来,“说的也是。”
回到屋里,叶简心忖,到底她家底子太浅了,像这等雕纹的容器,越是大户人家越有讲究,不论王嬷嬷说话有多少水分,那伙人听了长公主府的名头竟也不是来巴结,只是送了两瓮水做赔礼。
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呢。
这种不知对方来路,自己底细却尽在人家掌握之中的感觉,颇让叶简觉得不自在。
说到底,这个院子果然需要曹嬷嬷这种见过世面的老手,她再不济,好歹也是大郡主屋里待过的,那一对儿瓮的来历必定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想到这里,叶简展开一张信笺纸,略一沉思,便将今日事写到信中,并求顾女官给她送一位识字懂礼的嬷嬷,以便帮她整理经书。
这信送了出去,会不会有新的嬷嬷来不知道,但曹嬷嬷一定会迫不及待上山求饶的。
叶简写好信之后,桐屿帮着娘子把信封好,走出外头,把信交给小梅。
这信就会如同她日常做的祈福报告文书一样,有专门的人将它送下山去。
小菊在左右帮忙收拾笔墨,听娘子问她道,“小菊,那一对瓮釜样式似内府所制,不知是不是只有宗室才能用?不过那瓮釜上的纹饰,比起这屋里大郡主曾经用过的器具,简单洁净一些,不知是地位身份缘故,还是主家爱好如此。”
桐屿走进来,便见小菊发愁的答道,“但瞧造式确是内府这两年流行的制造,底纹是去年的样式,但这样的东西在京城到处都有,各家都有许多亲戚,保不齐那些器物被谁用了去。若要问是否只能宗室使用,婢子却是不好说这事的。”
也就是说规定是不准旁人用,但皇帝也有穷亲戚,人家用就用了,没事的时候自然是没人拿着个当回事。
“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叶简拨弄着鬓边散下来的长发,在手指上一圈一圈缠绕,笑叹道,“大概这些人要在寺内住一段日子了。不知何时才能走,叫人喝水也不得自由。”
北小院为取水喝水用水忙活,戒律院因拷问不出结果,那戒律院长老苦心大师与苦度大师一脸晦气,再加上悟机大师,三个人毫无形象坐在长老室中,做最后商议。
苦心坚持道,“既是问不出什么来,扭送去官府罢。”
悟机此前一直沉默,此时却赞成。
他俩看向苦度。
苦度阴着脸不言语,要送去官府就能抓住其余贼人,找回丢失的书籍,他岂有不理的。
恨只恨这些读书人不要脸,官官相护,说什么读书人的事情,不要因一本书两本书毁人前程,各个都是道貌岸然的坏东西,说不准那做官的当年也偷过书,因此才这样的“大度”。
悟机见着苦度不肯罢休,思量片刻,便把今日玉真娘子到来一事,讲给两人听,他踟蹰着提了建议,“若是这位娘子果然有本事,不妨叫她试一试。”
那什么“佛宝”失窃的故事,叫苦心大师若有所思,“这故事倒是有趣。不过此去西方取经,非一人独身可为,不过一虚妄故事罢了。”
悟机笑而不语。
而苦度大师阴沉沉听他两人说完,冷笑道,“这样的假话你们也信?当真有本事,还能被个娘们绑上山,做个不清不楚的女居士?”
悟机抬手,叫他稍安勿躁,这娘子机变的本事他是绝对领教过的,劝道,“玉真娘子若当真没什么本事,不过故弄玄虚骗人信任,我自会向大师请罪。”
苦心道,“苦度,你莫要这样执拗了。她到底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浪?兴许咱们钻了牛角尖,人家外人反倒看得清楚。到那日,咱们三个一起盯着,难不成她还敢胡来不成?我没意见。”
苦度冷哼,甩袖起身,带着他捉了贼的守塔三十个罗汉,回了后山。
两日后,楼里又有卷轴与记录对不上号,苦度狂飙大怒。
悟机亲自来请叶简出山。
叶简冷了他一日,然后勉强同意“去看看”,作模作样的沐浴焚香,穿上一套崭新的烟霞色缁衣,头戴玉冠,手持拂尘,脚踩精致木屐,“哒哒哒”走在青石板上,昂首挺胸跟着悟机,穿过了那重重碑林,进入向往已久的,藏书楼高墙大院。
院内外不见一个罗汉。
小乌桐屿等人被迫滞留在院门外。
叶简给她们安心的目光,转了过来,与院内的苦心大师、黑着脸的苦度大师行礼,道一声“阿弥陀佛”。
大家都不爱说话。
她是无所谓的,在悟机身后跟着一起上了藏书楼高塔前的二十二级台阶。
苦度大师高徒周洞取了钥匙,为大家打开一楼大门。
墨香扑鼻而来。
无数张书架在书楼中矗立,许许多多的卷轴堆放在书架之中,从卷轴中垂下的书签,被开门后外面的风一吹,纷纷抖动起来,煞是好看。
叶简顿时精神抖擞。
不愧是她向往已久的藏书大楼!果然书海翰林,不负她期待。
悟机伸手做“请”状,引着叶简在入口处做了登记,并指了指登记桌上厚厚的一份折叠状纸,“这是一楼的书单。”
叶简随手把没用的拂尘放在桌上,大大方方坐在了登记处的椅子上,也不论苦度三人如何看待自己,一目十行看起来这书单。
飞速看完书单后,叶简抬头再扫视一楼的书架,“啪”一声,将书单甩在桌上,皱眉盯着悟机冷笑道,“你们莫不是框我?觉得我不过一小女子,就用这样的雕虫小技糊弄我?呵,这书单里的书目才多少,这一楼书目就比这一张单子里的数目多多了。”
悟机一愣,看向苦度。
苦心摇头,走去别处,随手翻阅一卷书,假装读了起来。
苦度僵持了半晌,才从袖中掏出一叠更厚的单子,厚度足足有寻常人一根手指那么长,他将那完整的书单放到登记桌上,并瞪她旁边的地板,垂眸威胁道,“玉真娘子若弄坏我书单,便你是天王老子的闺女,咱也不放过你。”
叶简根本不看他,面带笑容的翻起真正的书单,只略停留了一瞬,继而飞速翻检,比看上本速度更快。
仅仅一刻钟左右,她便将这本书单从头到尾看完了。
苦度见她这般不识抬举,对待他心爱至宝如同草芥,恨得牙痒痒,拉着悟机到一边,握拳道,“这小女子若敢糊弄我,且等着我百位罗汉拆了她的家!”
悟机哪里知道叶简这样的随性,后悔不迭,“不至于,不至于。”
而那边的叶简忽然站起身,朗声对这里说她坏话的苦度大师道,“大师当真迷障了,世上千万事物,你当是宝,我就该当是宝么。我当是宝,你却未必能识得真宝,所以大师还请稍安勿躁,莫要给我添乱。”
苦度转过身,背对着她不应不答。
叶简自然没有功夫搭理连书都看护不住的人,将书目放还在登记台后,她走到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书架前,开始翻检这里群书书签。
悟机如同傻了一般,站在苦度旁边发起了怔,继而闭上双目双手合十,念起了经。
片刻后,他才睁开双眼,恢复正常。
此时,叶简已经翻检完第一座书架,并不回头地走到了第二个书架,她一边继续翻检书签,一边对三个和尚道,“你这书单粗制滥造,有几本写在书单上的书,书架上并没有,书架上有的,你的书单也总缺了那么几卷。”
苦度大师才收走他视若珍宝的书目,闻言猛地回身,上前一步,盯着她旁边喝问,“你说什么?!”
悟机忙拉住他,“稍安勿躁。这位娘子确有几分本事,且等她作完,咱们好一并算账。”
叶简见这大师尽管受礼懂礼,却一点都经不起批评,也懒得与他们废话,一面暗中观察藏书楼格局,一面认认真真阅览所有书架的所有书签。
偶尔遇到有兴趣的,再把那卷轴抽出来,检视里面内容与书签是否一致。
真有好的,她留心卷轴所在,只盼下次来,能借走,拿回去认真研读。
时间飞速流逝,她手速不算慢,查阅了五六个书架后,外面的日头亦走了好几个大步。
一个半时辰后,叶简已经把一楼所有的卷轴书签阅遍,那三个和尚分别坐在上楼的台阶、门槛,还有登记处的椅子上,各自闭目念经。
叶简从群书中回转出来,见到那三个人毫无形象,轻咳一声,“诸位,我有三个疑问。”
坐在椅子上的悟机首先睁开眼,“玉真娘子请问。贫僧无有不答。”
叶简随手拿着一只卷轴出来,走到登记处,将卷轴放在桌上,问道,“第一,藏书楼最早何时发现这里丢了书的?我说的是最早,兴许是比苦度大师来这里还要早的那时,也可能只是苦度大师第一次发现丢失之时。
第二个疑问,苦度大师,你可有做过计算,每一年楼里统共丢过多少本书?都是什么类型?哪个季节丢的最多?每个季节所丢之书是否有特定的类型?
第三,也是最难的一个问题,我时间不多,无法一一拆开卷轴详阅,只能检阅书签以确认书单内容。那么敢问大师,如果书签,与卷轴内的内容不一致,短短时间我只能对书单与书签,却无法把所有书卷都拆开,检查那书签与卷轴内容是否相符。
若有人偷龙转凤,大师该当如何?藏书楼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第三种失窃的书卷么?”
这三个和尚听得神色俱是忧愁。
叶简把自己带出来的这只卷轴打开,亮出里面的内容,然后走到门槛上坐着的苦度大师面前,伸手笑道,“敢问大师再借书单一用。”
那苦度皱眉不已,不得已,把袖中所藏厚厚书单拿出来,却没给她,自己站起来走到登记桌前,照着书签去看那摊开的卷轴。
叶简也不恼。
这些和尚虽然是出家人,但还顾忌男女大防,都不会睁眼看女人,更不会直接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直接交给女人,该是个好人。
而且,他是真正的爱书。
叶简没动,看苦度站在那里准备自己翻看书单。
她笑着提醒道,“从后往前数,第十九个折痕,从右往左第五列。”
苦度愣了愣,随即低头翻阅,直到翻在了那个折痕处,根据她所说,找到了地方,这里写着的卷名、著书人、卷数。
悟机也来了兴致,与苦心对视一眼,走了过来,帮着苦度两人一起翻看那摊开的卷轴书签。
书签一致。
再看内容,内容……竟然完全不一致,让她说中了?!
苦心见这两人神色有异,连忙走过来,一同检阅。
叶简走出去找周洞,周洞又守在大门那里,坐在蒲团上念经,她想,周洞应该不是内应。哈啰小说网
屋里三个和尚陷入沉默。
苦度第一个行动,他寻了几个他最熟悉的地方,一一翻检,查看书签与卷轴内容是否相同。
悟机与苦心都跟着动作起来。
然而大家翻检了好几个,都没有问题,三人身上的冷汗稍稍褪去。
好险不是所有的书卷被人使了障眼法偷走。
叶简看他们动作慢了,便安抚道,“大师莫慌张,我只是偶尔翻阅到了其中一个,发现书签与卷轴内容不符的。未必所有都有问题。——今日时间不够用,明日晌午我做完功课,再来看二楼,三楼,查阅上边可否有遗漏。”
悟机亲自送玉真娘子出去,“明日小僧再来请娘子。”
叶简春风得意的走了。
苦度与苦心继续在里面满头冷汗的翻阅。
第二天,叶简毫不费力拿到了二楼的目录,上楼检阅群书。
二楼的书架比一楼少了许多,以至于她尤有余力,提出要上三楼,一鼓作气查阅完。
苦度大师忍不住道,“三楼乃我藏书楼珍藏之地,必不会有疏漏!”
分明大家是同意她来找窃书贼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还让她上三楼?!
叶简“哦”了一声,兀自在楼梯口踱了两步,发出疑问,“难不成三楼从没丢过书?一楼二楼都有不少漏网之鱼,怎么三楼就能这样安全?奇怪。”
苦度不言语。
悟机打哈哈,“玉真娘子真会说笑。不过大家来都来了,不如娘子上去检视一番,也好叫大家都定心。”
苦度皱眉,先上了三楼。
苦心随后。
叶简第三个,悟机压轴,最后跟了上来。
三楼没有书架,只有三座矮矮的书柜,柜子皆上锁。
看来这里所藏必定是贵重之物,不是善本,就是孤本。
叶简拿走苦度搁在中间书桌上的钥匙,将所有的柜子都打开,竟然柜子里是许多盒子,而不是卷轴散放,——她拿着新新如也的目录,飞速看完,然后开始检视。
因手中书本珍贵,加之每个盒子开关都需要费时,她速度比在一楼二楼慢多了。
看完第一个书柜后,她来到第二个书柜,开柜门之前,却在这个书柜前站立时久,似乎陷入什么思索难以决断。
悟机见她忽然不动,不禁问,“怎么?”
叶简回了神,重新走到第一个书柜前,从中取出了一只书盒,里面放着三只卷轴,她一一打开看,而后举着那盒盖,回头对三个和尚说,“这一盒,按照苦度大师所给的书目上记录,此一盒卷轴该是前朝大家徐光手抄的卷子。书目本应有四卷,这里仅有三卷,你们的书目里竟也记录三卷!岂不怪哉?敢问大师,这样的奇事是何原因?”
众人大惊。
苦度第一个走过来,迅速拿走那盒子,抱到中间的桌上,小心翼翼打开来看。
悟机皱眉问她,“你小小年纪,如何知道这不是三卷而是四卷?”
苦心慢吞吞走到苦度旁边,帮他查阅那书单,这个书单极薄,不用人帮忙指点,也能找到地方。
叶简一一看过这三个人的行为,紧紧闭着嘴,不回答他的问话。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尉洛子的锦叠云重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