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对于自己向世子求情这件事,半分把握都没有。
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什么办法保住曹嬷嬷,她有求与曹嬷嬷帮她找哥哥,就必须先过了这一关。
想来想去,她只能说是曹嬷嬷出山门是奉了她的命令的,如今曹嬷嬷坏了金鹤卫的大事,若要有罪责,也该是她这个下令的人来承担。
然而等她心中想着措辞,走到了徽号为“青云”的俗客院附近时,竟然先平常冷冷清清的院外,此时把守着许多该在藏书楼的看楼罗汉。
她脚下迟疑,越走越慢。
怎么会是苦度大师的那些罗汉在这里守卫?
这些罗汉全都人的玉真娘子,众人客客气气行了礼,自然有罗汉进门禀报,说给悟机大师,没过多久,悟机忙出来迎接。
叶简见到悟机的一瞬间,就改变了原先的主意。
从前四平八稳的悟机今日这模样,青云院怕不是只要拿人那么简单。
她笑着与迎上来的悟机道了佛号见过礼,便打算继续往南走,不进那院子,仿佛只是路过在这里和大家打招呼而已。
悟机抬脚拦住了她的去路,笑得和蔼可亲,“不知玉真娘子欲往何处?贫僧有一事相求,需得耽搁娘子些许时间,还望娘子见谅。”
叶简被人挡住路,并不恼,回头去看那一院的守卫罗汉,悄悄指着那些人,“这件事?这可不是我敢置喙的。要去捉人,随便去捉,曹嬷嬷在北小院呢。”
悟机苦笑一声,不容她拒绝,做出了“请”的手势,坚持要让她插手这件事,脸上却一副叹气的模样,解释道,“情非得已,玉真娘子千万见谅。请娘子进院坐一坐,喝口茶。”Hττρs://wWw.hしΧS9.CòM/
当务之急是尽量拖延时间。
叶简抿着唇,再不说话,看了他许久,最终沉下心,勉强跟着悟机进了那“青云”院子。
院子高墙大瓦,仅仅只有一进,是个小小的四方小院。
整个院子大约才九、十平米,比她的院子小了不知道多少。
这样的规格完全不该是西北王世子所住的,可能也正是因此,那少年才能在这里悄悄藏了好久,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叶简立在院门口的照壁那边,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了跪在屋檐下的男子。
正屋外廊庑下,跪着一个身穿金鹤锦袍的中年男子,听见了有人进门后,即刻收紧浑身肌肉,蓄势待发似的。
叶简站着不动,看向悟机。
悟机压低了声音道,“金鹤卫。”
叶简拧眉,她就是个傻子,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她不但自投罗网,而且还看见金鹤卫大人这样狼狈的模样,她不死谁死。
只怕昨晚悟机来她院子说要寻曹嬷嬷时,金鹤卫这位大人就已经进了寺中,不过是似这样被世子出手绊住了脚,跪在这里不能体面行事。
她却好死不死,上赶着来送人头。
叶简眉头紧皱,想着是立刻就走,还是马上就走。
悟机一副风光霁月,已经打发了自己徒弟去给世子通禀,他笑着邀她进屋,“世子有话对玉真娘子说,请娘子进屋一叙。”
“我为什么要进去?不去。”叶简冷笑,站在原地不动,紧紧拉着小乌的手,看着那正屋门口,“小乌,我们走。”
屋里的小世子杜荡听说她来了,连忙跳下椅子冲出来,一见院中站着的少女,立刻怒道,“我要的是那个老虔婆,你喊她来做什么!快叫她走!”
悟机道,“打狗也要看主人,那婆子不好,咱们也许问过娘子的意思才行。”
杜荡好一通狂呼乱叫的跺脚,“难不成我连个卖主求荣的老虔婆也教训不得了?!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卖主求荣?”叶简之前算是对这个小弟弟颇多照顾,彼此之间多少有几分香火情,她松开紧蹙的眉头,温柔地对少年道,“小孩你过来,姐姐有话与你说。”
“什么小孩!我是大人!”杜荡即刻爆红了脸,跳起来痛斥,“谁是姐姐!你这个人休要乱认亲,再乱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叶简看他还是一副炸毛小猫的样子,不觉笑了出来,屈膝行礼道,“好世子,别见怪,是我的错,不知世子要捉我的人做什么?”她用眼神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金鹤卫汉子。
杜荡当即心领神会,指着金山骂道,“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快给本世子滚出去,要跪跪到外头,别想着在这里偷听本世子说话。”
那中年汉子不禁汗颜,他跪了一晚,此时要起来颇有些艰难。
世子随从于范从旁边闪出来,一把就将这人扶起来,不由分说就往外扶着走去。
金山趁机看了一眼那玉真娘子,他知这位是叶探花的女儿,却不知这位娘子竟与世子也有交情。
叶简侧过身,与他福了半礼,只让人看见了她的半张脸。
“还不走看什么看!”小世子瞧见这两人动静,气坏了,一阵旋风似的冲过来,亲手推着把那金山往外赶,“要不是你披着这层皮,本世子今天非得将你眼珠子挖出来!还看!”
叶简衣裙的飘带,都被小世子冲过来带起的风拂动。
悟机很自然地将这里当成他的方丈似的,以主人的身份邀请叶简进屋坐。
小世子另一位从人,环公子亦毕恭毕敬请了玉真娘子进屋奉茶。
叶简松开小乌,心中思量万千地走进了堂屋里,看来悟机与这位小世子的交情确实不浅。
她坐在左手第一的位子,而环公子上来的茶,与外头的全都不同,她竟没吃过。
“这是宫里赏的六月眉,外头没有。”悟机坐在她对面,举着茶钟解释了一番。
叶简点点头,“原来如此。”
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品茶,不再说话。
然而堂屋里安静了不过片刻,那小世子忽又一阵风进来,他没往主座那里去,反倒坐在了叶简下手,“啪”地一声,他两只手撑在与她共用的那个小几上,唬得叶简微微往旁边避了避。
杜荡伸着脖子凶神恶煞冲她威胁道,“快把你那个姓曹的老虔婆给本世子交出来!交出来,我便不计较你,若不交,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就在这屋里坐着的一会儿时间了,叶简就意识到自己来时的猜测有误。
与金鹤卫无关。
要捉人的,是这位连金鹤卫也不怕的小世子才对。
这才符合悟机的行为动机,——堂堂大寺代主持,必定不会为世俗大官折腰,但一定会为自己的病人着想,所以这一屋子世子的下人都对悟机毕恭毕敬,完全当成自己人来对待。
毕竟是世子的大夫,这样做很正确也很正常。
听说世子是来找悟机看病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病。
叶简把茶钟交给小乌,也不敢放在这小几上,怕他再拍小几,错手把茶钟砸碎就不好看了,她平心静气问那世子道,“曹嬷嬷犯了什么事儿,叫世子这样的大动干戈。”
杜荡冷笑,“那样背后告主的混账东西,你也要为了她做个滥好人?可见是没有吃够亏。本世子好心好意帮你清理蛀虫,你只管把人给我交出来!”
又是“背主”又是“卖主求荣”,叶简听得直皱眉,“曹嬷嬷并未背主,或者只是她说话无状,无意间顶撞了世子?”
杜荡又猛拍桌子,大声嫌恶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本世子在这寺里好端端过活,有人向京城告发本世子行踪,不是她是谁?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那个老虔婆那日去打水瞧见本世子,分明就是认出了本世子。算着来去京城时间,不是她告密,还是谁能告的本世子直达陛下玉案?!是你还是他?你们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告状告到御前?!”
竟是这样的因果。
也对,也不对,曹嬷嬷的确能把这里的消息说给长公主,长公主在陛下那里提一提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就世子所说的时间,此处来去京城的时间,曹嬷嬷看见世子,一直到昨晚金鹤卫上山,中间留给曹嬷嬷“告状”的时间不够。
叶简心下迟疑,不觉去看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悟机。
悟机虽然感知玉真娘子向自己求救,但他绝不睁眼。
叶简叹气,站起身,把衣裙摆正,朝着世子屈膝,深蹲不起,待要说话求情,却见那世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蹦着从椅子上跳开,躲躲闪闪绝不肯受她礼似的,他一口气蹿躲到门外,指着她怒道,“好你个女人,你作甚么!快被本世子起来!”
她低了头,并未起来,“世子明鉴,若是仅凭世子一面之言,而没有确凿人证物证,就断定曹嬷嬷出卖了世子,要捉拿曹嬷嬷问罪,世子岂不是成了巧取豪夺之流,世子威严何在?西北王府威严何在?
世子既然要捉曹嬷嬷,一定知道她如今是我身边的得力人,北小院里缺不了她。世子不若等到金鹤卫的大人寻来证据,再光明正大将泄密之人捉走,这般如此,既不会污了世子的好名声,也叫世子找到真正的罪魁,岂不正好?”
杜荡气得手发抖,躲在门后把那木门拍的“哗啦啦”作响,“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的嘴脸!我原当你是个好人,才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不料你也是他们的,你给我等着,我今日若不宰了那个老虔婆,这世子不当也罢!”
说着这种气话,他大步流星跨门槛进屋,从卧室的床上抽出一把大刀,气势汹汹地闯出来,叫嚷着就要去杀人。
叶简不知他进屋做什么,只觉他说话大为不妙,才站起来就见这个混账小孩,手里握着一把与他身形严重不符的大刀,凶神恶煞要去砍人似的,小乌立刻挡在娘子面前。
外头的从人于范忙跑过来,“世子!”
“随我去杀人!”杜荡举着大刀转眼就跑出了屋子。
悟机长念佛号,“阿弥陀佛”,但也不追,就还坐在椅子上。
叶简眼看这小孩要搞事情,方才猛地见到凶器吓了一跳,此时见他这样不讲道理,怕他真的杀了曹嬷嬷,慌忙提裙追出去,“小孩你回来!”
杜荡当然出不去,他才冲到小院外头,挥舞着大刀,就被拦下,眨眼便与外头的罗汉虎虎生威斗在了一起,一边打一边骂,看得追出来的叶简心惊胆战。
她自来了这个世界,哪里见过这等兵戎相见的事儿。
叶简一时扶着大门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小孩竟不落弱势,她一咬牙,转身进了屋里去找悟机。
小乌很想看他们打架,奈何娘子走了,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追随娘子进屋去。
那少年见那玉真娘子走回了院子里,竟不看他,气得一声大吼,那把大刀立刻就在罗汉身上见了血。
叶简进来堂屋,出声质问悟机,“大师也不管他在外头发疯么?!”
悟机闭目念经,不答她。
外面忽然一声惊呼,叶简分明听见是那小孩的声音,她担心他强逞英雄会受伤,心里着急再出去看,差点被那高高的门槛绊倒,幸而小乌一把手捞起她,她搀着小乌的手臂径直走去外面,却见那小孩提着滴血的刀,一脸煞气走了回来。
那大刀几乎拖在了地上,血滴滴了一路。
叶简脑子里一声轰鸣,她这辈子第一次见血,立刻白了脸,艰难走到小孩面前问他,“你、你怎么了?”
小世子瞥了她,把带血的刀扔给身后的于范,“老子不打了。没意思。”
叶简又生气又紧张,生怕再与他缠闹下去,叫这混世魔王出什么差错,连她连她们叶家也连累地不好了。
想通了这一节,她放软身段,好声好气道,“好世子,你若真气不过,我把曹嬷嬷给你送来也无妨,不过是个下人,世子何必这样与他们斗气。只是你往后莫要在寺中伤人了,刀剑无眼,你在这里伤了别人,佛祖看着,必要削你福寿;若旁人不慎伤了你,别人担责不说,你那伤痛痛在你身,如何划得来?”
杜荡一只脚踩上了台阶,脸上表情很怪异,他就这么顿了一会儿,转头认真问她,“当真会削减我的福寿?”
叶简见他终于肯给回应,真诚的点头答道,“当真。”
杜荡却冷笑,继续拾阶而上,走进屋里。
叶简不知这孩子又生什么气。
她哥哥可以暂时不找,往后另外想办法,但是曹嬷嬷不交出去,眼见的会给她、会给她家惹来麻烦。
叶简跟在他后面妥协道,“那要不这样,你别再说什么杀人不杀人的那些话,听着叫人害怕,你能做到,我立刻,现在,马上就把曹嬷嬷送来给你,可好?”
杜荡站在堂屋中间,看了一眼假装入定的悟机,猛回头,不答她的请求,指着悟机问叶简,“若是他这等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高僧,他们侍佛不诚,佛祖难道不给他们好看?”
怎么又开始针对悟机了?
叶简大感头痛,她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些小孩这样的难缠。
然而她当然得顺着世子的话往下说,“世子所言自然是有道理的。佛门出家之人侍佛不成,修不了功德,自然是得不到佛祖垂怜。得不到佛祖垂怜,纵然是修一辈子佛,行一辈子苦,又能如何。不过枉费精力罢了。”
杜荡这回很满意地点头,“不错。苦度那个家伙,必定是要白瞎功夫的。”
怎么又扯到苦度大师了。
叶简念及外头拦人的罗汉,估摸他的心结在那里,便不多嘴,她便道,“那曹嬷嬷……”
杜荡大手一挥,“行了,那么多话,子衡,去北小院把那个曹嬷嬷给本世子绑来。”
于范听命便要出去。
“那你别伤她性命,可好?”
小世子不耐烦的瞪她。
却在此时,外头的环公子疾步进来,一脸愁苦道,“天使驾到。”
一屋子人全都为之一惊。
悟机第一个站起来,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徒弟,“升香摆案罢。”
外边已经乱起来,叶简躲避不及,被世子推着避进了他的书房里,她无奈与小乌等人齐齐跪在书房的地上。
片刻之后,外面许多脚步声进来,叶简仔细听着,心情起伏不定,这竟然是她生平最靠近天下之君的时候。
传的不是正经圣旨,而仿佛是那天子的口谕一般:
“……身为世子无旨出京,简直就该将你立地斩首。然而念在你父年迈,膝下只你一个孽障,朕此番便不做追究,你就地闭门思过。这一次胡闹,朕只当你旧病未愈急于寻名医治病,就此算了。你这小儿往后胆敢再做这种混账事儿,朕即刻叫你剃了头做个和尚。……”
这哪里是天子对待拥兵百万的西北王的世子的语气,丝毫不见忌讳与忌惮,反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慈爱的宠溺与无可奈何。
叶简不觉心道,这世子在天子那里似乎很受宠。
可惜人家一个是天子,一个是有能力造反的异姓诸侯王的王世子,这辈子这两人都不可能真的其乐融融。
都是假象。
宣旨的天使非常了解世子,根本不说讨要赏钱,宣旨完毕,生怕被小世子拉着暴打一顿,办完差事就急急要走,片刻都不肯停留。
外面许多人慌乱地忙着,叶简听得世子等人都送天使走出去了,她亦站立起来,随意坐到椅子,叫人帮她揉膝。
谁知才坐下,那小世子就从外头冲了进来,笑嘻嘻道,“你方才与我说了什么?饶了那老虔婆一条狗命?简单简单,我也不稀要她命,免得叫佛祖知道,惹我一身骚,这样罢,你就叫那婆子在我大门外跪个三天三夜,我此番便轻饶了她,如何!”
真要让曹嬷嬷跪三天三夜,不死也得熬去了大半条命。
叶简听他这样“宽宏大量”,只能先答应着,混过这一关再说别的,她不禁笑着点头道,“世子果真是个好人,不过她是我的人,叫她跪在你门口,——我当你是个大人的,我的人跪在你这里难免叫人嚼舌根,甚不体面。不如叫她跪在我院外,你总去后山,来回路上都能看得见,而且这样也不叫人说你什么难听的话来,可好?”
“我当你是个大人的”这句话十分的取悦了小世子,他抬着下巴,勉强算是同意,“你说得有理,跪在我门口说不定我抬脚就把人杀了,佛祖要恼的,罢了,这一回先暂时听你的。”
叶简便要告辞处置那“背主告状的婆子”,含笑屈膝道,“等会儿小世子不耐烦在屋里待着,去外头闲逛时,便可往北小院外看一看,去去烦恼,消消暑气。”
杜荡摆摆手,像个大人一样皱眉,“我好端端去妇人院子外头瞎转什么,直管罚她,自有人替我盯着。”
叶简松了口一气,告辞了这边回到自己院子里,第一时间提了曹嬷嬷来问话。
她打发了屋里所有的人,包括桐屿小乌,都叫远远守在外头,不让她们听见。
曹嬷嬷见到这种阵势,心中隐隐觉得不好。
屋里安安静静,偶尔外头蝉声一串一串的嘶鸣,鸟儿都好似晒化了般很少出声。
叶简自撑着下巴,仿佛陷入沉思,也不理跪地惧怕的曹嬷嬷在想什么,直到外头小乌高喊着对别的丫头炫耀说“又捉住了一只聒噪的蝉”,将她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她看向曹嬷嬷,直接了当地把今日事情原委告知与她,“当时世子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屋里,然后提着一把大刀,冲出来要来咱们院子杀你,被我暂时拦住了。”
曹嬷嬷不听则已,一听这话,果然崩溃了,瞬间两股战战冷汗迭出,抖着瘫软在地上就哭了出来,“世子、世子要杀老身?为何啊?”
叶简摇头表示不解,“我不清楚原委。我也很好奇你与世子结了什么怨。不如你来说,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不但记得你,还口口声声点名说你‘背主’,要杀你?他说你给高京里递了密信,告发他偷偷藏在万山寺。是这样吗?或者我换个问法,这位西北王的独子,在京城是怎样的性子,喜好随意杀人么?你可是从前在高京就得罪了这位主子?”
“这可是哪里的话,老身怎么会惹上这位?”那曹嬷嬷哭了好一阵,才哆哆嗦嗦把京中传闻,挑着一两件惊世骇俗的,告知说来:“这世子从一出生就是京中霸王,便是几位小皇爷千岁寻常都懒得惹他。去年里头,咱们在长公主府里听说了一些事,说是这位世子被人下毒暗害,失了神志得了疯病,病重时先杀了一侍妾,接着又砍了跟从世子多年的老仆,人人都说世子失心疯了,便是陛下派来的御医亦束手无策。
后来传闻是恶鬼上身之故,西北王便绑了世子去大相国寺求救,大相国寺方丈因有别的事,引荐了当时在大相国寺译经的悟机大师,就是咱们这里的这位悟机大师,悟机大师为世子下针,很快就听说世子的疯病止住了。后来大约世子渐渐好了,到如今,再没有别的骇闻听说。却原来世子偷出京城,偷偷来了万山寺。”
侍妾?还给杀了?!叶简的三观要碎了,那孩子才多大,就有侍妾了?!
回想好似谁也同她说过什么类似的情况,说京中有贵人好梦中杀人,说不得就是这个祖宗。
她抬头,命曹嬷嬷跪去院门外,“世子本来退了一步,不杀你可以,但要你跪在他院门口三天三夜赎罪,我不晓得你们究竟什么恩怨,但我真要让你跪在他那里,说不准他出门抬脚就把你踢死了。我再三求情,世子勉强同意你跪在咱们院子外头。我不会少了你的吃喝,但你也记住了,好好跪着,千万不要想偷奸耍滑蒙混过关。世子说了,他会派人时时盯着你,若你不服管教,我怕他会来亲自管教你。”
曹嬷嬷听说只是跪一跪,就能换回一条命,欢喜地痛哭流涕给玉真娘子道谢,而后果真在门外老老实实跪了起来,丝毫没有怨言。
叶简送曹嬷嬷出门跪时,见到院门外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世子从人,那个执剑的少年,仿佛名唤“于子衡”。
她便冲那少年执剑招手。
于范奉命在这里等曹嬷嬷出来跪,不料那位玉真娘子竟也一同出来,他忙低了头不敢往那边看,心道,这个嬷嬷果然受玉真娘子看重。
他正想着要不要就走了回去复命,却见一个干瘦如柴的七八岁女孩跑过来。
那丫鬟规规矩矩行了礼,“我家娘子请壮士留步,娘子有话要说。”
于范自然是不敢立刻就走了,他犹豫着自己是过去呢还是怎样时,余光里瞧见那位玉真娘子莲步轻移,正往他这里走来,他当即紧张地使劲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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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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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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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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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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