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惊:“可有说明缘由?是天家的旨意还是旁的?”
周瑞家的摇摇头:“舅老爷未曾说,只说是内府的人来通的消息。让咱们快些。”
“既是内府之人,只怕确是有了变故。”王夫人垂眸,这又是出了何事。
周瑞家的低头小心问道:“只是大姑娘的文书上,尚未盖印。老太太那里,也并无消息传出。”
王夫人冷笑:“不过就是个酒色之徒尔,居然也能把着爵位不放。”
“太太所言极是。”周瑞家的头垂的更低。
“走,去见老太太。”
贾母穿着暗红色对襟镶金长衫,歪在大红色冰裂纹锦缎大迎枕上,听见王夫人的话,慵懒的说道:“你急甚。总不会害了元春。”
“老太太,我哥哥那里可是说了……”
“内府那边我自有法子打通,不过就是多费些银钱罢了。你也别毛毛躁躁的,叫人瞧见了不好。”贾母看着底下坐着的王夫人,笑着宽慰道,“老大是个甚性子,我心里清楚。我既然应承了,必不会叫元春受委屈。”
王夫人看了眼贾母,捏着手里的帕子起身答应:“媳妇会看好自己的。”
“你来的倒是也巧,我正有事要说呢。老二的那个通房赵氏,生的虽是个庶女,到底也是我荣国府的血脉,上了族谱的。找个好日子,抬了她为姨娘罢。”贾母看着王夫人的眼睛,淡淡的吩咐道。
王夫人向上看一眼,眼眸一沉,微笑道:“我本想着不过就是个丫头罢了,将来出去也不过那一副妆匣。既然老太太特特吩咐了,媳妇回去便抬她为姨娘。劳老太太费心了,媳妇疏忽了。”
贾母听了,叹了一回气:“总归是你屋子里的事儿,你心里难受我知道,可当家主母、正室大妇,便要有你的气度。那些个不过就是玩意儿,她捏在你手里,还能翻出天去不成?好了便罢,歹了,怎么着都成。”
王夫人眼帘微垂,再度起身:“媳妇受教。”
“你如今怎的这般安静,从前俏皮的那样,今日倒是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贾母眼睛一眯,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王夫人笑道:“好歹也是生了三个孩子的人了,若是再不稳重些,岂不是要让人家笑话了。”
贾母闻言,倒是点头:“你如今是掌家之人,自得有些威信才是。这般,便很好。”
“老太太的教诲媳妇会谨记在心的。”王夫人道。
看着难得安静的人,贾母忍不住吐了话出来:“天家昨日不知为何先是召了殿前大学士进宫,而后又召见了钦天监来说话。没过的多久,内府那边便得了风声,要将日子往前提。你也不必忧虑,事出有因,必不会亏待了元春去。”
王夫人听见了这话,心里才略略放松了些:“有老太太这句话,媳妇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天家如此反常,可是有何不妥?”
“前些日子湖南那边出了些乱子,报上来时已然不好。天家震怒,狠狠发落了。如今,怕是在寻对策吧。”贾母如何能得知天昊帝到底是为着甚改变了主意,只能推搪。
王夫人不语,贾母也不愿再多透露。过得一会子她去了,贾母才开口对鸳鸯道:“她到底是真改了,还是做个样儿来与我瞧的?”
“太太大抵,是真的改过了罢。”鸳鸯也瞧不出来,她只是凭她自己所见,“自二爷过来,太太性子便一日日沉稳了。”
贾母眼眸一沉:“若不是因她生了宝玉,我也不愿与她说这许多。老二本就比老大落后不少,若是这回再守不住,还剩些甚?”
“老爷心里明白着呢,不会让老太太难做的。”
“难不难做的,我都到这地步了,也不差这几回。”贾母眼睛一沉,沉声道,“去,将老大找来我有话说。”
鸳鸯犹豫了一会子,道:“大老爷出了门不知去了何处?也不曾留下话来。我也不知大老爷在哪儿。”
贾母听见了,不发一语。过的许久,缓缓道:“不管他人在与否,这印章我都要拿到。你去办吧。”
“诺。”鸳鸯答应,转身去东跨院的外书房找印章去了。
桑榆得了消息,连忙回来告诉贾玖:“姑娘,鸳鸯去老爷书房找印章去了。”
贾玖正喝汤呢,乍一听闻,差点失手跌了盅子:“你再说一遍!谁?!去父亲书房。找甚!”
“老太太想送大姑娘入大选,可二老爷官阶不高,进不去。若是盖上老爷的印章,便能顶着荣国府嫡长女的身份进宫参选。”东隅解释道。
贾玖反应了一回,冷笑道:“怎么,想夺了我的位置。这么快便撑不住了。”
“姑娘!此事不小!若是叫她们得逞了,往后姑娘哪还有立足之地啊!”东隅急道。
贾玖思忖片刻,起身往外去。
“姑娘您往何处去啊?”桑榆取了粉色披风连忙跟着出来。
“去会会她。”舒缓的声音让桑榆为她系带子的手一愣。她家姑娘何时,竟然也有这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了。
“哟,这不是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姑娘么。今日怎的,带着这么些人来我父亲的外书房,所为何事啊?”贾玖微笑着看着鸳鸯,问道。
鸳鸯见来者是她,一点不怕,反而笑着上前答话:“老太太说有份重要文书放在大老爷处了,使了人去问。大老爷说在书房呢。老太太便让我来寻寻。不曾想倒是遇见二姑娘了。不知,二姑娘来大老爷的书房所为何事啊?”
贾玖自然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轻视之意,只是此时不宜撕破脸皮:“那可真是巧了,我亦是来取东西的。哥哥的书在父亲的书房里,托我来拿。此事父亲一样知晓的。”
鸳鸯点头:“那不知二姑娘能否等我……”
“鸳鸯姐姐的这份文书唤做什么名儿啊?父亲的书房我时常来的,熟悉的很。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怕是要找上半日也不见得有头绪。不妨说出来,我帮着老太太找找。”贾玖在鸳鸯将话说出来之前,率先入内,解了斗篷的带子递给身后跟着的东隅,带着桑榆往里面去,看着鸳鸯笑道。
鸳鸯见她娴熟的寻到了书架子,从上头取了几本书本子出来。“不必了,这公文事关重大,老太太说,不能假手于人。”
“父亲书房里确实有不少重要公文,居然老太太不放心,那鸳鸯姐姐自己一人来寻吧。不然,若是丢失了甚,我也说不清楚。”贾玖捧着书卷,说道。
鸳鸯一噎:“二姑娘这话说的,难道我们是那等没眼色之人?怎会丢失呢?”
贾玖将手里的书卷交给了桑榆,转身接着找书:“今日听得几个下人闲话,内府选秀的日子提前了。老太太是为着大姐姐的文书着急吧。”
闻言鸳鸯陡然正视面前这个平日里胆小的二姑娘。贾玖可没管鸳鸯如何想她,接着笑道:“父亲昨夜便不曾回来,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眼看着日子近了,确是要着急的。好了,哥哥要的书我皆寻着了,鸳鸯姐姐若要再找,那请自便罢。只别将屋子里头的东西翻乱了或是带走了就是。”
看着远去的贾玖,鸳鸯眯着眼睛心思起伏不定。这个二姑娘倒是没从前瞧着那般懦弱。罢了,还是办正紧差事要紧。
“还不快找!”
“诺。”
东隅复又将披风系好:“姑娘,您驳了鸳鸯的话,老太太那里?”
“我便是再不得老太太看重,也是荣国府的血脉,也是她的嫡孙女,这变不了。鸳鸯是家生子,心里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况我也不曾多说些甚,她便是告诉了老太太,我也不惧她。”贾玖微微一笑,“使人看好了东跨院的门户,往后若是不得吩咐再敢随意胡乱开门,直接拿了身契打发出去不必来回与我知道。”
桑榆看了眼明明是笑着却偏偏说着如此狠厉的话的姑娘,低声应是。
“姑娘,鸳鸯能找着老太太要的东西吗?”
“她便是能找着,我也要她找不着。”贾玖抱紧了手里的书卷,慢慢走着。
贾母看着宝玉满屋子乱跑,元春端庄的坐在一边剪裁。见鸳鸯回来,笑问了一句:“东西找着了?”
鸳鸯不敢抬头看贾母,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良久未见回应,贾母皱眉抬眸看去。之间鸳鸯垂首,心里冷哼一声,知道这是没找着了。“派人盯紧了门口,老大一回来便让他来见我。”
“诺。”
“老祖宗老祖宗!你看!”宝玉抱着个汝窑醉乡海梅瓶颠颠的跑来,“老祖宗你看。这瓶子上的梅花,多俊啊。”
贾母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粉嫩白皙的宝贝孙子,再看到他胸前那大金项圈上挂着的通灵宝玉。眼角的纹都堆积在了一处,鸳鸯连忙将宝玉手里的瓶子拿来:“二爷,这东西沉手。仔细劳动了手。”
宝玉却将怀里的梅瓶抱的更紧了些:“我不!老祖宗都还未瞧过呢,不能给你。”Hττρs://wWw.hしΧS9.CòM/
“哈哈,我们宝玉果真是好孩子!知道事事为老祖宗着想。”贾母笑的高兴,亲自拿了那海梅瓶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回,笑道,“这东西还是当初太后在世时赏赐下来的,如今我也都快忘了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只记得那时敏儿还在阁中,大雪的天气,穿着见大红斗篷立在梅下,端的是好模样。可惜,她如今在扬州,轻易见不得。”
宝玉听见了,手脚并用的爬到贾母身上,歪在她怀里,痴痴的笑道:“老祖宗都夸姑母好看,可见姑母是怎样的天人之姿。可惜宝玉也没见过。老祖宗,咱们能不能将姑母接了来小住几日啊?每回母亲回外祖家外祖母都要拉着母亲说好一会子的话。想来是做母亲的十分惦念女儿。可扬州那边离咱们京都十万八千里!老祖宗见不到姑母,姑母也见不到老祖宗定然也是十分伤心难过的。不妨进京来,可好?”
贾母倒是真想,只如今元春一事尚未落定,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觉着大选提前一事不同寻常却老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着甚,也只好暂时放下不想。将手里的瓶子递给了鸳鸯,吩咐道:“去后头园子里挑几支开的好的菊花来插上放在我屋子里,添点儿阳□□。”
“诺。”鸳鸯躬身接过,转身出去了。
元春看着这个歪在贾母怀里连连撒娇卖乖的弟弟,笑道:“这孩子,再难安静。”
“活泼些不好?我瞧着这样便极好。过段日子你哥哥便要说亲了,你也要入宫去了,我身边可不就只剩这个了。他活泼些,我这屋子里也能多些笑声。听着心里敞亮,不会觉着孤寂了。”贾母抱着宝玉,一时摸摸他的脸,一时拍拍他的背,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
元春听见了,一想觉着也有道理:“老祖宗所言极是。荣禧堂到底还是沉闷了些。若是多几个孩子在老祖宗面前承欢,只怕还好些。”
说完还兀自叹了口气,接着低头裁剪去了。听见这话的贾母心里却是闪过一个主意是啊,若是多几个孩子……
贾赦是在黄昏时分,醉醺醺叫人家抬回来的。贾母一听说是不省人事,倒头便睡便知道今日是再难说话了。无法,只得吩咐下去:“将醒酒汤熬的浓浓的,灌一碗下去。”
“诺。”
贾玖一身青绿色百合领桃花裙衫,赤金翡翠连珠镯在白嫩的手腕子上来回穿梭。跟着去的小厮长福战战兢兢地站在地下说着话。
“老爷先是去故旧那里喝了盅茶,过后出来去了酒楼吃饭。迎面撞上了景泰侯爷,原就识得,不好装作不见,便一块儿坐着吃饭喝酒。后面,后面便去了……去了……”那百花楼的名字,对着才几岁的姑娘长福如何说的出口,顿了顿,往后去了,“小的等老爷出来,正要回府,半道上撞见了缮国公家的几位老爷硬拉着老爷去了古董行当,这才耽搁了今儿一整日。回来时还吃醉了酒。”
贾玖听了,手里的帕子早就凉了,却一直没有再换,没有出声。
长福没听见贾玖的声音,不敢随意离开,只好接着候着。不知过了多久,贾玖无奈叹息,摆摆手:“罢了,你回罢。往后若是父亲如此,记得差个人回来说一声儿,免得家里人担心。”
“诺。”长福立在桃木围屏外面小心翼翼地揩汗,拱手唱喏,退了下去。
“姑娘不必担忧,老爷就是吃醉了,并无甚妨碍。睡上一觉,发发汗,明儿一早便好了。”一道娇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带着笑意。
贾玖没有看她,只是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东隅,看着睡的安稳的贾赦。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气的狠了。
桑榆倒是看了过去,斥道:“主子跟前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快住嘴!”
那女子也不过双十年华,因姿色甚好,叫贾赦看中放在身边侍候了。张遥去后贾赦的后院便一直没了约束,贾赦也从来不会管这些,她也是随意惯了这才敢如此。这回子叫个女使说了,心里虽不忿,可碍于那是姑娘的贴身女使,不好随意开口,这才愤愤的闭上嘴巴。
贾玖的手覆上腰间的青色底缎绣牡丹的椭圆式荷包,里面的东西有些硌手。想了一回子,起身沉声吩咐道:“菱香不守规矩,随意议论主家事。拖出去,发卖了。”
两句话,轻描淡写的定了她的罪名。语气平淡冷静淡漠,似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一般,就这么处置了。
“姑娘姑娘!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卖了我,不要卖了我。”菱香连忙跪下来大声讨饶。
贾玖却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绕过她径直往外去。
“大老爷不会让我出去的!”菱香大喊一句。
贾玖依旧没有看她,连停都没有停,转过屏风出去了。
留下来的婆子冷笑道:“你一句大老爷,便已将你自个儿的后路俱都断了。”
大房的人从来不会称呼贾赦为大老爷,一直是老爷。
菱香再不敢说话,哭喊着。可贾赦中途却丢了个枕头过来,直道吵死了。听见了这话,菱香身子都僵了,任由婆子将她拉了出去。
等桑榆将事情报来时,贾玖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要说。
“姑娘,明儿若是老爷过问了该当如何?”桑榆看着一脸沉静,画着手里的花样子,“菱香既然能在老爷里屋侍候,定然是得老爷喜欢的。姑娘两句话便直接将人卖了,会不会?”
贾玖拿细长的眉笔在纸上描着,闻言平静道:“他从外头回来,如何还能记着跟前人。平日里在他身边侍奉者何其多,不差她一个。回头自有人补上来。”
这倒是贾赦的性子,只是桑榆该担心的还是要担心。“姑娘,老爷那副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万一答应了老太太,那岂不是大姑娘她……”
“你们既唤她大姑娘,那嫡长女一位是与不是,已没了争夺的意思。”贾玖好似突然想开了,不愿再上头多做停留,一切随缘。
桑榆一噎,好似是这个道理,可……有些东西该争就是得争的呀!
贾玖在她开口之前说话:“我已将父亲印章原物奉还,那文书一样会改的。你也不必忧虑,有些东西,不是一个称呼就能改的。摆在台面上的,若是护不住,守着也无甚用。放心,大选,大姐姐她进不去。”
“姑娘可是有主意了?”桑榆见她如此镇静,问道。
贾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里的花样子描完,递给她:“回头照着这个将我让你们取出来的那匹布料裁出来。”
花样子画的是仙鹤南飞,虽则笔力不足,画工也不甚精湛,可却能见其中锋芒:“姑娘绣这个,怕是要许久的功夫。姑娘要这个作何用?不然我帮姑娘绣,后头姑娘自个儿添几针就是了。哪能真让姑娘自己全程做这个。”
贾玖固执的摇摇头:“这东西我要送人,唯有自己亲手一针一线做的,才能彰显我的诚意。仙鹤洒脱,到底还是与三舅舅相衬的。”
说到这里,桑榆便明白自家主子是何用意了。能出来阻止的,可不就只有姑娘的外祖家了么。“诺。”桑榆答应的痛快。
贾赦的这场宿醉在回来后的第二日晌午醒的。贾玖亲自端了芝麻花生糯米粥来,此物最补肝肾。“知道父亲醒了,怕是肚子里空空的,特意嘱咐厨房做的。”
糯米粥熬的起了一层米花,软糯香甜,一碗下去全身都熨帖了。
贾玖看他用的香甜,开口道:“前几日老太太身边的鸳鸯带着人来父亲书房东翻西找。我也不知她们在找何物,她们亦不告诉我。后来听得周瑞家的与人说闲话,透了口风出来。说是内府今年大选日子提前,要参选人家尽早将文书牒纸送去。想来,是在找父亲荣国公的印章罢。”
贾赦一愣:“原是为这个。既然要用,让她们拿去就是。之前不也商量妥当了么,怎的今儿特特来说此事。”
“只是叫父亲知晓,外书房有人去过。若是缺了甚,我也管不了。”贾玖道。
贾赦摇头:“外书房那里也不过就是堆放杂物之处,并无甚要紧东西。缺了也无妨。我回头使人买了来补上便是。”
贾玖闻言,眼帘下垂:“女儿知晓了。”
“老爷,老太太说让您去一趟。”
“长福!去把我那金镶玉石镂空花卉纹的八方盒送去与老太太,给老太太道个恼儿。我今日还有事,便不去了。老太太要的东西,俱在盒子里了。”贾赦三口两口将粥碗吃空,起身就出了门,完全没想起来自己屋子里还有菱香这号人物。
东隅上前两步:“姑娘,老爷好似完全不在意。”
“大姐姐入宫,搏的是那泼天富贵。若是一朝功成,受益的不会只是她的生身父母,还有整个贾家族人。父亲自然也想沾光的。”贾玖闭眼扶额,果然是个没脑子的,人家说甚他就信甚,也不看看里头的利弊衡量。“去吧,将事儿办妥了,莫叫人看出端倪来。”
东隅深吸一口气:“诺。”
荣国府每日里进进出出这许多人,门房也不会一一查问,更何况府里还有角门这等几乎没有人看守的。多一个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妥。
元春的文书上却是盖上了印章,只是……参与大选的闺秀先在内府处登记,由里面的内监查问出处来历。这一道倒是好过。只要给那些个内监塞足了银子,一切好说。等过了几道审查,奉上天昊帝桌案或是皇后的案几上却得有礼部。这一道,元春被刷下来了。
“张大人的外甥女不是只有一个么,听说今年才不过垂髫之龄。这,从何处冒出来的嫡长女?”礼部的一位摸着胡子笑眯眯的问了一句。贾政当即便羞愤的告假回家了。
二房的屋子里摔碟子摔碗的,很是大闹了一通。后来贾母也知道了。不独贾母知道了,全京都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荣国府二房的大姑娘为了能进宫参选,要抛弃生身父母,转投大房。元春听得了一句,差点没哭死。
王子腾气的砸了整整一套上好的官窑青瓷茶盏,指着王夫人的鼻子痛骂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
“问我有何用?我也没法子了。”
“哥哥,不是哥哥……你一向都是最有主意的。如今元春如此,进不了宫,那要如何为咱们争荣耀?哥哥,这可是与我们四家都有干系的,你不能袖手旁观啊。”王夫人声泪俱下,就差没跪下了。
王子腾心烦的挥挥手:“你且坐回去!一个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在我这里涕泗横流,成何体统!”
得了训斥,王夫人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下了,却还是抽抽搭搭的哭个不住。
“妹妹啊,这不是我们不愿帮,实是无能为力啊。”王子腾的夫人米氏出声道。
米氏与这个小姑子素来关系不好,一个看不上斯斯文文的,另一个也瞧不上那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鲁做派,这两个一直互相看不顺眼。
王夫人听见米氏出声,心里便率先不好了。
王子腾看见王夫人沉下来的脸,自己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当初如何说的,外头我来处理,里头你们打点就是。如今叫人叫嚷开来,没了好名声倒是知道来寻我了。既是如此,当初为何不听我的!如今摆个脸色与谁看?与谁看!”说着竟然连连拍着案几,扯着嗓子说话。
王夫人被说的不敢开口。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二哥,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一直就是这样的修罗模样。只对大哥的女儿有好颜色。
“十一月还有次小选,你们要是舍得,我便让我娘家的姐姐去疏通,让外甥女儿去皇后娘娘的宫里。若不舍得,那便过了这风波好生择个人家嫁了就是。”米氏见自己夫君确实看重这回入宫,这才开口说了一句。
王夫人一顿,小选?!
见王子腾皱眉看来,米氏解释道:“我姐姐与我说的,大选前天家让皇后娘娘放了不少宫人出来。宫里空了,自然要添人进去。大选在来年二月,小选却要先进行。为的就是先摸熟了规矩个脾性,好侍候那些新来的贵人。皇后娘娘那里缺了两个典饰,一个女史。我姐姐那边刚巧有门路,元春若是舍不下这个脸面,我姐姐就安排别家的姑娘去了。”
“此事……此事……还需与我家老太太商议。”
米氏笑道:“日子紧,早些决定为好。”
王夫人忍了又忍方将那口子气按下去,起身出来。
“平儿,快将参汤看好了,叔母那里正等着呢!”
一道如黄莺般的声音,将王夫人拉了过来。绣碧霞云纹西番莲纹孔雀锦大红衣裙的姑娘风风火火的过来。见她一愣,随即敛裙行礼:“给姑妈请安。”
这是她大哥唯二的子嗣中的一个,学名,王熙凤。
“我当时谁,原是凤哥儿。”王夫人收拾了心情,笑道,“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熙凤浅浅一笑:“我给叔母熬了参汤,正要送去。”
王夫人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你快去罢。我也要回去了,这天儿可不早了。”
“送姑妈。”
平儿捧着个红漆楠木镶宝雕花食盒,问道:“姑太太这是怎的了?为甚看着不如以往和气?”
王熙凤眼眉一转,冷笑道:“外头风言风语的,任谁都不好。走罢,横竖是人家的家事,与咱们无关。这参汤都要凉了。”
“诺。”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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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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