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退之抱起李老夫人撒腿狂奔,长平扯着背着药箱的王大夫在后面追赶,姨娘们抹着眼泪满脸担忧,由丫鬟嬷嬷扶着,浩浩荡荡跟了上去。
曾二老爷见自己惹了祸,早就一溜烟趁乱跑了。
徐延年怔怔瞧着眼前的闹剧,半晌之后抹了把脸,脸色苍白带着说不出的倦意。转头看向明令仪,她浑身湿透,裙角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发髻散开乌发披散,嘴唇已经发白,雪白的面孔全无血色,看起来更为瘦削柔弱,背却挺得笔直。
他许多话到了嘴边,却最终施礼后道:“夫人,你且回去换身干爽衣衫,再熬些驱寒的药汤服下。天气虽然不冷,也需多保重,若是病了,只怕大夫不好请。”
明令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李老夫人这一病,王大夫就再也没有功夫给其他人看病了。她抚摸着冰凉的手臂,颔首谢过徐延年,领着秦嬷嬷夏薇回了偏院。
回到屋里几人先换了衣衫,夏薇急着去厨房要热水。往常因张厨娘的关系,她总是会很快回来,这次她去了许久,才提了小半桶水回房。
“夫人,厨房里说热水要紧着主子用,再有国公爷带回来的小厮护卫,任谁都比偏院里的重要。还是张厨娘看不过眼,匀了个灶眼出来烧了热水让我提回来。”
明令仪看着气愤不已的夏薇,微微一笑道:“无妨。嬷嬷,你拿些银子,交给守偏门的黄婆子,让送水送柴的老翁送些来,我们自己烧水,也省得去跟人抢。”
秦嬷嬷去抱了小匣子来,明令仪将霍让给她的银子分了几处藏好,匣子里只放了些碎银,她取了约莫二两左右交给夏薇:“糊涂些,只要过得去便不用与黄婆子计较,她有了银子后做事还算稳妥。”
黄婆子经常帮着偏院出去买些零碎杂货,只要漏给她几个大钱,她保管嘴比谁都严实,生怕被别人知晓有赚钱的门路。上次在李姨娘手里侥幸活了下来,如今做事更加谨慎,连不离手的老酒都很少吃了。
明令仪这次算是与赵姨娘撕破了脸,往常她还会绷着面子不对偏院下手,现在她只怕恨不得活剐了自己,以后在府里的日子恐会愈发艰难。
夏薇拿了银子出去,没一会就办妥回了屋,进了净房帮着秦嬷嬷一起给明令仪梳洗长发。她神色恹恹,没精打采地道:“还是庄子里自在,时不时还能出去一趟。现今国公爷回了府,再想出去只怕是痴人说梦。”
秦嬷嬷递了块布巾给夏薇,安慰着她道:“如今能安然无恙就要阿弥陀佛,再说外面哪又真正那般好,你瞧着外面走动的妇人,都是出来辛苦做活,讨口饭吃的穷人。
这人呐,没看到头谁也说不准,那不久前还春风得意的高庄头,养好了伤却没了差使,还是干脆自己拿银子赎了身契离开了国公府。
府里由着两个姨娘当家,都忙着安插自己的亲信,庄子里也早就换了管事,幸亏夫人没有将那两户人家带回府里,不然太惹眼,估摸着也会被发卖了。”
夏薇垂着头闷闷地道:“我知道,就是有些憋得慌。你说国公爷也算聪明,读书打仗都好,可这人吧,怎么瞧都有些糊涂,姨娘们什么德性,他怎么都看不明白呢?”
她瞧着明令仪头上浓密的乌发,手停顿了下,倒抽了口冷气后怕地道:“那时国公爷是真的想杀了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对姨娘们那么好,为何独独对夫人这么狠心?”
秦嬷嬷这件事上却比夏薇看得明白,不屑地道:“以前定国公府算是败落了,靠着明家才翻了身,现在明家败了,他当然想要出那口曾低声下气的恶气。若是大公子还在,哪里有国公爷耀武扬威的份。
唉,可惜,大公子才是难得真正的君子,明家一出事,就放了少夫人归家,让她自行婚嫁,不用跟着明家去吃苦受罪。
不管是什么贵妾贱妾,还不都是个逗趣的玩意?放低身段在国公爷面前伏低做小,他的眼睛被温情小意糊住了,男人蠢起来简直蠢得不通气,哪能看出她们的那些花招手段?若是夫人也这般做,与那玩意儿又有什么区别?”
明令仪一直未曾吭声,听她们说话听得津津有味,此时侧头对夏薇笑了笑道:“城里热,我们过两天去福山寺,山上凉快正好避暑。”
夏薇瞪大眼,目光中满是兴奋,又有些难以置信地道:“真的能出府吗?”
明令仪对她眨了眨眼,微笑道:“出府去给老夫人祈福,国公爷是孝子,又岂会有不准许的道理?”
*
皇宫乾正殿。
暴雨渐停,雨后的天空清透得让人心旷神怡,太阳透过窗棂,洒在低头认真作画的霍让身上,远瞧去像是幅泼墨山水画,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他放下画笔,拿起画纸认真端详,时而欢心鼓舞,时而皱眉沉思,最后气恼地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已快装满了纸团的纸篓里。
再不厌其烦地,重又拿了纸铺好,闭眼酝酿片刻,手指在空中虚画描摹,待到他觉得满意之后,睁开眼执笔在纸上画起来。
待到夕阳西下,他总算作好了画,绕着案几转来转去,看来看去甚觉完美之后,等墨干透正要卷起来,内侍黄贵躬身上前禀报道:“圣上,皇后娘娘来了。”
霍让满腔的欢喜霎时无影无踪,他啪地将奏折盖在画上,垂下眼睑端坐在案前一言不发。黄贵知晓他的脾气,闭上嘴退出了大殿。
皇后娘娘杜琇抬起手,拦住了要跟进来的嬷嬷宫女,自己独自进了殿,上前曲膝施礼后起身,凤眼从纸篓上扫过,秀美的脸庞上堆满了笑意:“圣上又在作画?”
霍让抬起头扫了她一眼,鼻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杜琇也不生气,只四下打量着殿内,唤了黄贵进来道:“天色已暗,去点上灯,仔细着圣上作画看不清楚伤了眼。”
黄贵却躬身没有动,霍让嗤笑一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道:“去吧,皇后的话你都不听了?”
杜琇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极力忍住了没有发作。黄贵轻手轻脚点燃了殿内的灯盏,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霍让拿着本奏折在案几上敲来敲去,寂静的屋子里只有空洞又单调的敲击声,令人心烦意乱。
“时辰不早,传晚膳吧。”杜琇深吸一口气,扬声道。
“我不饿。”霍让干脆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往外走去,光脚踩着木屐走在青金石地面上,踢踢哒哒声音像是敲在杜琇的心头,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去何处?你可忘了今日是初一?”
初一十五按着规矩要与皇后同寝,只是霍让借着侍奉菩萨要清心寡欲,从不留宿后宫。杜琇无法,只得退一步,每逢此时来找他一起用饭,大多数日子他都干脆不吃饭,避得远远的。
杜琇满肚子的委屈与辛酸,自己身为一国之后,已经拉下脸来甚至算是祈求,如其他嫔妃一般,贴上去还是得不到半点回应,她眼睛渐渐湿润,颤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霍让停下脚步,回头诧异地道:“皇后从何处得来此说法?”
杜琇愣住,心里渐渐浮上些希冀,向前一步斟酌着道:“那你为何从来不......”余下的话饶是她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脸颊泛红期期艾艾地道:“我们虽然是帝后,可也是夫妻。”
霍让想笑,却没有笑出来,满腹的荒唐压过了那些喷薄的笑意。他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转身往外走去,站在殿外的廊檐下望去,皇宫隐匿在夜色中,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
按说他是这座皇宫的主人,却没一处属于他,甚至这个天下,也没有躲避之地。
他蹙眉有些纳闷地想,以前的那些岁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能忍受的呢?
他深深怀念福山寺上的那间禅房,那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不会有嫔妃借着各种借口偶遇或者径直上门来,想与他上床生个皇子,母凭子贵带着娘家一起鸡犬升天,瓜分霍家天下。
那间禅房里,还曾有她,与他一样的可怜人,坚韧又冷静,不会想随时扑上来咬他一口。
她在做什么,她现在可好?
殿内传来纸张窸窸窣窣的声音,霍让转回头瞧去,杜琇拿开奏折,展开他的画看得出神,她放下那张纸,又弯腰从纸篓里捡起纸团拆开来瞧得目不转睛。
杜琇最后干脆蹲下来,一个个纸团拆开,她看得太过入神,连霍让进殿的木屐声都未听见。
“你在看什么?”头顶突然传来霍让疑惑的声音,她惊了一跳抬头怔怔地道:“这些都是画的同一人吗?她是谁?”
“天上的神仙。”霍让面不改色回答,顺手将那张满意的画也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
她碰过就脏了,干脆不要了。
杜琇心头微微一松,霍让总是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候学街头的倒立吃冷淘,有时学女关扑摔跤。总是一段时日迷上一种爱好,最后玩腻之后就丢掉到了脑后。
现今他喜欢上了画小人儿,没准过几日便丢下去喜欢别的。杜琇不再纠结,反正她现在是皇后,姑母没有生育,最后照样是太后。
她站起身嫣然一笑,“我先回宫了,早晚还是有些凉意,寒气从脚入,你还是穿上罗袜吧。”
杜琇施礼后走了出去,霍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猛然将木屐踢得老远,光着脚踩在地面上走来走去。乾二听到殿内的动静,探头探脑好一会,才硬着头皮走进殿。
霍让看到乾二,怒喝道:“过来,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乾二忙躬身上前,余光见到霍让光着脚踩在地上,往后朝黄贵努嘴,都快把嘴扯到了后脑勺,他也一动不动仍旧低头装死。无奈之下脑子转得飞快,低声道:“圣上,出了五百两银子让曾二老爷......”
霍让不耐烦地打断他:“废话少说,她有没有事,谁要听你说那泼皮?”
乾二缩回脖子,忙道:“是,夫人......”HttpS://WWW.hLχS㈨.CōΜ/
“夫人夫人,什么夫人,再乱叫拧断你的狗头!”霍让又是一阵怒喝,无名怒火乱窜,烧得他胸口直快炸开。
“是,明.....,”乾二傻了眼,不知该如何称呼,干脆想囫囵带过去。
“叫老大!明什么明,我是你老大,她是我...”霍让咽回了到嘴边的话,梗着脖子道:“传令下去,以后都叫她老大!”
乾二努力合上张大的嘴,继续道:“老大暂且无事,定国公差点要杀了她,曾二老爷及时赶了去岔开了。不过小的觉着乾一有些吹牛,有他在,还有徐延年在......”
“蠢货,徐延年算什么东西,他能护住她?”霍让气得想将木屐脱下来扔过去,抬起脚才发现木屐已被自己扔了,悻悻地只得又瞪了乾二几眼。
乾二头皮发麻,头几乎埋到了地上,忙道:“是,总归是无事,后来李老夫人又犯了病,府里在忙着给她请大夫,姨娘们都守在青松院,无人去管老大。”
霍让没有再说什么,慢慢走回案几前坐下,定定瞧着某处沉思。乾二松了口气,这才细细从头到尾说了府中发生之事。
说完之后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他壮着胆子抬头看去,霍让下笔飞快,已经在纸上描好了最后一笔。
“这些你给明令仪送去。”霍让吹干纸上的墨,乾二接过来转身要走,突然又斗胆道:“老大淋雨后喝了姜汤,说是天气就算炎热,也得小心为上,切不可贪凉。”
霍让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冷哼了声,扬声道:“黄贵,拿鞋袜来。”
乾二抹了把虚汗,不敢再耽搁匆匆送信去了。
夜里,明令仪虽然喝了驱寒的药汤,还是稍稍鼻塞头沉。早上起得太早,晚上只胡乱吃了几口,已睁不开眼。洗漱完后想早点上床歇息,才从净房出来,乾一便来了,恭敬地递上了信件。
明令仪打开蜡封,里面除了画之外,还有一封书信。许久未曾见霍让写信了,她先看了信,上面写了件小事。
“前些时日,大齐从胡人处买了几匹良种种马,我好奇前去观看怎样接种,不雅过程不一一赘述。当时觉着新奇好玩,笑了许久。如今细细想来,我亦是大齐的种马。”
他以前写一手飘逸的行楷,这次是龙飞凤舞的草书,明令仪盯着那笔字看了片刻,将书信放在旁边,又打开了画。
画上的男童女童,蹲在墙脚避雨,前面大雨倾盆,两人紧紧挤在一起,身上还是被雨淋湿。头上的冲天辫与包包头都在往下滴水,顺着脸颊流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明令仪鼻子莫名发酸,被冲得生疼,她忙抬起手掩住脸,仰起头,将泪意生生逼了回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映在月光里的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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