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头从未见过音晚这种模样,急得直跺脚时,耶勒和穆罕尔王来了。
绕过垂荔长廊,衣角浸霜带风,耶勒在前,穆罕尔王在后追赶,苦口婆心地劝:“你可不能冲动啊,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
耶勒在门前止步,门窗紧闭,茜纱透出昏黄萦绕光晕。
他默了片刻,冲青狄和花穗儿道:“你们下去。”
穆罕尔王立刻急道:“你让她们下去干什么?”
耶勒不理他,沉声重复:“下去。”
青狄和花穗儿对望一眼,默默敛衽施礼,碎步退了下去。Ηtτρs://WWw.HLXs9.cóm/
廊外风澜渐起,吹动枝桠簌簌颤动。
耶勒站在门前,抚门扉手攥成拳,又松开,来回几次,蓦得头看穆罕尔王:“你也走。”
穆罕尔王一脑门冷汗,警惕地看他,结结巴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走。”
穆罕尔王当然不能走,他虽然荒唐好色,可干都是两厢情愿的事,从来没有强迫过那个女子伺候枕席。若在他宅邸发生了那等事,他如何对得起音晚?
他飞身扑上前,用尽全力从身后抱住耶勒,低声道:“大周女视名节如天,你要是真纵容自己,那就是在逼音晚死!”
耶勒斜睨他:“有星星在,她不会死。”
“你太无耻了!”穆罕尔王目欲充血:“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用孩去要挟一个女人就范?”
耶勒弯胳膊肘捣向穆罕尔王腹部,伴着一声惨叫,轻而易举将他挣开。穆罕尔王疼得直呲牙,却像临阵誓不退缩的勇士,忙又扑上来抱住他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两人扭打在一处,突然,“吱呦”一声,门开了。
音晚站在门前,睁大了眼睛看他们,惊愕不已:“你们在干什么?”
穆汗尔王死命勾锁耶勒胳膊,耶勒则抬腿要踢他,动作戛然而止,四道目光齐刷刷落到音晚身上。
她觉得冷,只是关上门换了件厚一些交领束腰襦裙,簇花上襦外搭了件齐及脚踝软缎长袍,白色团花开在绯底,于月光下煞是动人。
音晚走到两人身前,见穆罕尔王颊侧有一道红印,像是指甲刮的,耶勒束发乌冠歪斜了,一绺头发从冠中落下,各有各狼狈。
她凝两个静止若石雕男人,道:“你们不会是在打架吧?”她嗓音甘甜绵软,眼底流转着极清澈光,幽幽落到他们身上,叹道:“你们两个今年多大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若有实在说不开,要不然这样吧,你们说出来我给你们评评理。”
两人还在发愣,怔怔地看音晚。
她新绾宝髻,头发梳得光滑水润,斜簪一支琉璃钗,耳间坠下两只明珠耳铛,一双眼眸黠光流溢,几分无奈几分嘲笑地瞧着他们,看上去好像完全没有把今夜事放在心上。
耶勒看了她一阵,猛地用力,把穆罕尔王甩开,走上前来,凝音晚脸,眼中光泽变幻:“你……”
音晚微微一笑:“我没事啊。”
耶勒狐疑地盯着她,想在她脸上看出些强颜欢笑痕迹,可是看不出来,她的笑容真诚得体,发髻妆容整齐完美,敛袖立,看上去轻松而愉悦。
经过了这么一场闹腾,他只觉得心中汹涌嘶吼的猛兽又恹恹沉睡了过去,蜷缩身子趴在心底,露出笨拙无害的模样。
他对音晚,终究是关爱胜过占有欲望。
那厢穆罕尔王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衣衫上尘土,小心觑看耶勒神色,试探道:“既然音晚说没事,那我们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两人并肩离去,还未走出院子,便听身后一阵窸窣,过头,见音晚倒在了地上。
耶勒立即上前把她抱起来送进卧房,遣人去叫郎中。
郎中诊过脉,道生育已经大伤元,加之积郁颇深,血两虚才会晕倒,多多进补,多多开导她,令身心愉悦,自然药到病除。
送走郎中,穆罕尔王倚靠在门前,见耶勒正一勺一勺喂音晚喝参汤,她尚在昏迷,没有吞咽的意识,些许汤汁会顺着唇角溢出来,他不厌其烦地继续喂,喂完了,拧了热水帕给她擦脸。
穆罕尔王从没见过他做这些细致事,且还做得津津有味,温柔妥帖,觉得有趣极了,想要打趣,却又忍住了。
他目光微散,竟对耶勒生出些同情。
也许自己想错了,他对音晚不仅仅是垂涎美色,也不仅仅是被嫉妒烧灼的疯狂占有欲,他可能……是真爱上她了。
这世上有许多无奈事,也有许多无奈感情,从一开始便注定不会有结果。
穆罕尔王目光随着耶勒动,直到他做完所有事,给音晚掖好被角,仔细看了她一眼,确认无恙,才放下层层叠叠纱幔走出来。
轩窗半开,石阶落满花荫,一川夜月莹莹挂在天边,平静俯瞰尘世哀愁。
耶勒负袖踏着月光走了几步,倏地道:“我原不必如此卑鄙。”
穆罕尔王顿住步子头来看他。
耶勒眼中浮荡着柔潋光晕,似是个情窦初开少年,唇角噙甜蜜笑:“我可以让她爱上我。”
穆罕尔王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耶勒兀自坠入情网,柔肠婉转,依依情浓。
“既然他能爱上萧煜,那为何不能爱我?我会比萧煜更加爱她,更加珍惜她,更加呵护她。”
耶勒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将落在肩上一片叶子扫掉,过头看向音晚卧房。
花叶错落,枝桠婆娑,虚虚掩映黛瓦清阁,那里面沉睡着他心爱的姑娘。
但事情总是不能尽遂人愿的。
云图大可汗中风,王庭局面焦灼,突厥各部落之间的争斗素来激烈,兀哈良将领给耶勒连来五封密信,请他迅速草原主持大局,耶勒纵然心中不舍也不得不离开瑜金城,起程草原。
临行前他嘱咐穆罕尔王好好照顾音晚。
草原各部落的矛盾由来已久,各自针锋相对,谁也不相让,特别是当前这个复杂微妙局面。
云图大可汗病倒,众人心知肚明,驰骋草原数十年的霸主行将就木,大势已去。
大可汗这些年老迈昏聩,行事愈发乖张,众人对他早有不满。但是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当口做出头筏子站出来说另立新主。
经过多日商讨决定,由四位部落首领共同监国。
一应机要政务需由监国可汗共同决定,重要决策及相关文书需有四位监国可汗印鉴才能生效。
耶勒这些年率领兀哈良迅速壮大,且刚平定草原叛乱,声名威望皆盛,他手腕强硬,从王庭那帮老家伙手里争得一席监国之位。
他是四大监国可汗中最年轻,却也是势头盛。
那夜音晚晕倒之后,又卧床数日,郎中悉心为她调理身子,青狄与花穗儿在一旁贴心照料,倒也恢复得快。
天气渐暖,苏夫人结束了闭关超度,来看过、抱过小星星。
出人意料是,苏夫人看上去是个极严肃清冷的人,却十分喜欢小孩子,抱着小星星便舍不得撒手。
她还说要给小星星念佛经,自小修行,方能智慧通达。
音晚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对于神灵也是敬畏的,况且苏夫人对孩如此亲近疼爱,她看心里也高兴。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个寒凉夜,那个令人心痛委屈夜,已经随着萧煜离去渐渐淡出记忆。
音晚希望如此,她希望自己能忘了那个混蛋。
自打耶勒了草原,便时不时会差人送礼物给音晚。
开始是一块如意银锁和一支嵌红宝莲瓣纹梵字金簪,用金漆檀木螺钿盒装,其中附书信一封,向她报了平安,送她和小星星每人一件礼物。
初音晚以为主要为报平安,顺道送他们礼物,可随着时间推移,宝簪钗珥、钿花璎珞……源源不断送过来,堆满了她的妆台。
音晚知道舅舅如今是突厥四大监国之一,位高权重,身价倍增,送来的礼物更是格外贵重,完全不是从前那副金丝葫芦耳坠所能比。
音晚无法坦然受之,多次写书信告诉舅舅,穆罕尔王将她照顾得很好,吃穿用度皆是上乘,她并不缺什么,希望舅舅不要再为他费心。
这信送出去,舅舅却也不知收到了没有,珠宝珍奇仍是一箱又一箱得送过来,前些日子还差人送来了一件白狐大氅,狐毛雪白,出得油光水润,据说只取幼狐腋下一点色最纯的毛缝缀成,耗费百只幼狐,价值连城。
随狐氅来的还有一副金蟠镯子和一对翡翠坠,冰种翡翠,质地晶莹,水灵透澈,瞧上去就不是凡品。
舅舅在信中特意说,这样搭配好看,待天冷了音晚可以穿戴给他看。
天气渐渐炎热,并不是穿狐氅季节,那狐氅被音晚抱在怀里,只觉得沉甸甸的。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是桃之夭夭时节,音晚做了桃花酥,沏了茉莉花茶,借口品茗新茶请穆罕尔王过府一叙。
穆罕尔王看上去行色匆匆,好像在忙什么要紧事,不等音晚问出口,他便道:“我正在忙收拾行囊搬家,你也准备准备吧,这别苑以后怕是住不得了。”
音晚心里早有准备,料到该是如此。那天夜里萧煜已经在这个别苑里见过她了,等到他长安,依照他那个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来抓她,她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岂不是坐以待毙?
穆罕尔王也是一样的道理,萧煜不会放过他。
她早就想到,却又止不住惆怅。
自从离开长安,便如水中浮萍,逐波飘零,流离无定所。从长安到草原,又从草原来了瑜金城。说起来,也就是在瑜金城过了几个月安稳平和日子。
音晚感谢穆罕尔王照顾,对连累了他感到十分歉疚。
穆罕尔王笑道:“你可别多心,即便没有你,我在这瑜金城也快待不下去了。”
“我原是效忠于云图大可汗,负责为他与大周传递书信,往来谈判。今我投靠了耶勒可汗,还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就算云图老迈,王庭那帮老家伙却不傻,肯定早有察觉了。我得赶在他们动作之前快跑,省得他们把对耶勒怨气撒在我身上。”
也正是因为此,之前穆罕尔王和耶勒商量好计策,通过一系列布置,散播虚假消息,误导萧煜派来的密探,让他坚信把音晚偷出未央宫的主谋是穆罕尔王。
反正他迟早是要跑,干脆让萧煜以为他带着音晚一起跑了,把追兵引开,这样不敢说萧煜永远不会生疑,但至少能让音晚再过几天安生日子。
穆罕尔王见音晚蛾眉轻蹙,似是拢着无限哀愁,宽慰道:“你且放心吧,我在瑜金城内经营多年,置办下了许多隐秘产业,别说外人不知,就连耶勒可汗也未必全知道,我会在走之前把你安顿好。”
音晚想得却不是这件事。她犹豫许久,还是试探着说:“舅舅近来送了我许多礼物,甚是贵重,我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穆罕尔王端着茶瓯的手微微一颤,看向音晚目光中糅杂担忧与怜悯,他嘴唇轻轻翕动,似是想说什么,但终还是咽了去。
答非所问:“耶勒可汗今时不同往日,他贵为监国,权势赫赫,战功彪炳,手下猛将如云,他定能将你护周全的。”
他这样说,音晚也不好再往下问了。
两人静默坐了一会儿,青狄将桃花酥端上来,音晚接过搁在穆罕尔王面前,并亲自给他斟了一杯热茶,笑道:“那便以茶代酒,祝你前路顺遂,诸事如意。”
穆罕尔王凝她绝美纯净笑靥,不禁动容,也笑道:“我们彼此,也祝你今后烦恼全消,平安喜乐。”
两只青釉瓷瓯磕碰到一起,清脆悦耳。
穆罕尔王临走前对音晚做桃花酥大加赞赏,并说希望音晚能给他单独做一食盒,可做长途跋涉中的慰藉。
音晚从前在骊山初见穆罕尔王时,觉得这个人很讨厌,好色成性又浮夸张扬,可这一路相处下来,过去的成见早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反倒觉得这个人甚是可爱。
他爽朗豁达,极讲义,看似吊儿郎当,却总能做出令人钦佩之举。
音晚感念他长久以来的照拂,无以为报,决定用心地给他做一盒桃花酥。
春意阑珊,花开荼蘼,临水那棵桃花树已谢了大半,音晚攀上石矶,踮起脚去掰开于树顶的一支桃花。
湖中碧波粼粼,倒映出岸堤四周垂柳杨亭亭如盖,春风香软,景致曼妙,音晚捏着桃花枝,看向缥缈湖光与澄明云天相接,不禁有些出神。
石上有水,这一出神便打了个趔趄,身子向后歪去。
“音晚。”
一声浑厚低沉嗓音响在耳畔,音晚只觉腰间一紧,被人从身后拢进了怀里。
耶勒身上带着策马奔驰过后的微凉,低眸凝她,一时情动,想要抬手摸摸她脸。
音晚短暂愣怔过后,立刻从他怀里挣出来,后退几步,离他远一些。
他将要摸到她手便落了空。
音晚看他手,又想起了妆台上摞叠金翠珠饰,心头陡然变得沉甸甸的。
耶勒浑然未觉,将手收回,望她温柔一笑:“晚晚,我来了,你可曾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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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共4段,你正在阅读(第9段)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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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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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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