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云将车停靠在路旁,见江洵解开安全带要去拉车门,忙一把将门锁按住:“你生气了?”
“没有。”
江洵眼睫低垂,遮住了那双明眸,叫人难以看清那对凤眼中究竟藏着何种情绪。
“可这里离市区很远......”
“我脚程快,就不劳烦风先生了,您请便。”
说罢,江洵手腕翻动,剑指迅疾地点上风倾云的手肘,后者被点中的手臂登时一阵酥麻,再也无法摁住车锁。
于是风倾云便眼睁睁地看着江洵打开车门,清瘦的身影闯进夜色中,几息间就寻觅不到了。
他一定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风倾云茫然地靠在驾驶座上,他感到自己脑海中固守着的什么东西,随着江洵的离去在逐渐土崩瓦解。
江洵也不知下车后,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待冷风拂面,卷走脑海中最后一点余热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居然站在江畔的浅滩上。
芦苇似雪,茫茫连天。置身莹白的芦花丛中,心境也被萧瑟的秋意蒙上一片苍白。
借着月色,水面上模糊倒映出青年修竹似的影子。江水分隔了两世,又仿佛将它们隐隐相连在一起。那水下的自己,渐渐换回熟悉的道袍鹤氅,手中拂尘轻扫,演化万千剑意。江洵的思绪也随着青年变化的剑诀,融入那驳杂而沉重的回忆中。
前世他虽贵为掌教,师兄弟却因此疏离,只有无尽的清修陪伴左右。就连自认为最亲近的小徒弟,亦瞒着自己调查灭门血案,也未曾听他一句辩白,就毫不犹豫地刺出利剑。而后重生一世,为所谓的朋友利用炒作,更被风倾云三番四次冷言相向,纵使世殊事异,似乎也与生前的遭遇没什么区别。
虽然无恨,可心非木石,被人刺伤后,还是会痛得喘不过气来。
一直憋闷在心间的无尽苦楚,总算在这萧索的夜里倾泻而出。江洵苦笑着跌坐在江水中,任由冰冷的江涛扑打在身上。在寒水中静坐许久,那心如芒刺的感觉才慢慢褪去。他忽然觉得,自己今日的情绪似乎太过失控。
自己总是无意识地将现世的风倾云与前世的徒儿看做同一人,今日无缘无故地冲对方发了通脾气,其实不过是迁怒罢了。这么一想,感觉风倾云才该是最委屈的那个。
“妄动嗔戒,真是越修越回去了。”
江洵愈发自责起来,枉他修行数甲子,怎么重生一遭,心境不长,反倒脾气见长不少?
不过后悔也无用,顺风车开走了,他还得靠这两只脚徒步走回遥远的市区。
“这是何处?”
江掌教颤巍巍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后有些发软的双腿,正要迈出的脚步忽然停滞在空中——自己并不知道回家的路在哪个方向啊!
当时在气头上,他运着轻功漫无目的地乱晃,也记不清究竟有没有渡江。现在举目四顾,往前看是连绵的芦荻,往后看也是同样的景致。在江的左边,是大片荒草,远处黢黑的高楼静静立在阑珊灯火中。在江的右边......依旧是重叠的楼影。
请问,这前后左右的景色,有区别吗?
一阵夜风吹过,江洵随着飘摇的衣摆抖了几抖,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因这动作砸到手背上。电光火石间,脑袋里忽然飘过一行字。
“雀德地图,为您导航!”
江洵简直要喜极而泣,忙像对待救星般,将这之前怎么都看不顺眼的通讯工具请了出来。
然而按下开机键,屏幕纹丝不动。江洵如遭雷劈,又不死心地按了几遍,连半点火花星子都没看到。
如果无法靠个人解决问题,那就要寻求外援。前世时,诺大的玄清观里,他也时常迷失在自家后院中。但身为掌教,拎个弟子来带路,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这方法显然行不通。看那轮冷月的位置,正在中天,此刻的郊区别说出租车,就连私家车都看不到一辆。真是他江洵有生以来,前所未遇的大危机。
时间仿佛凝滞在这一刻,过了半晌,石化般的人才接受了这残酷的事实,他今晚回不去了——这世上,死生能靠长剑拼杀,妖鬼用符咒可镇,唯独路痴无解。
风倾云沿着江岸寻过来时,便看到那蒹葭丛里,团着一团人影。青年蜷缩着蹲在水边,将脸颊埋在臂弯间,也不知在出神地想什么。
“江洵?”
听到风倾云的声音,江洵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慌张地整理了一下衣物,又迅速恢复了端庄的神态,看向风倾云的凤目还算平静,可那双薄唇却颤动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是叫你先回去吗?”
风倾云轻咳一声,强迫自己压下笑意:“我想明白了,之前不该用成见来评量你,抱歉。今后我会尝试着相信你,不再随意揣测。”
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轻易地改变了想法,看到对方低头认错的样子,胸腔间最后积蓄的那点怒意也消散殆尽,江洵嘟囔道:“你能理解就好,这事我也有错,不该这般蛮不讲理地耍小性子。”
说罢,他指了指身旁还算干净的石块:“正好,我还有几件事要问,坐下来谈吧。”
于是二人便面朝江水坐下,过了片刻后,只听江洵问:“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圈内炒作事件那么多,你独独要对我如此介意。你在对待其他友人时,也是如此吗?”
风倾云拈弄芦花的手顿了顿,他摩挲着掌心里洁白的花瓣,答道:“自从落水那天以后,你变了,变得很像一个人,我不希望任何与他有关的事物沾染污垢。因此才会按耐不住,想令你有所改变。”
“王景瑜?”江洵酸溜溜地说出一个名字,“可王景瑜他......”
“你想哪去了,怎么可能是王景瑜?”风倾云诧异地打断江洵的话,他不明白为何每次谈起炒作,江洵就会语气古怪地提这个奸诈小人。哈啰小说网
“哦,那是谁?”
江洵在心里默默为王景瑜念诵一句道号,他不由生出同病相怜之情,原来他们皆是某人的一道影子罢了。
“从记事起,他就时常在脑海中闪过,但我从未见过他,也不知他的名姓,只知道他对我很重要。”
江洵愈发同情自己和王景瑜了,做人的替身,惨;做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虚影的替身,更惨。难怪王景瑜那小伙子,年纪轻轻就一身妒气,害人不浅啊。
但他还是强撑起一抹笑来:“我知道了,只是以后别再把这虚无缥缈的影子安在谁的身上,否则就对那人太过不公。”
风倾云还待说什么,肩头突然搭上什么毛茸茸沉甸甸,还有些温热的东西。
脑袋不知从何时起涨痛难耐,眼皮也重逾千钧,江洵控制不住地往旁边一倒,呓语道:“倾云徒儿,为师太困了,借你肩膀一用......”
风倾云也无暇去听他究竟说了什么,但见月色下,那张冷玉似的脸颊上有两团醒目的地红晕,他伸手在江洵额头上摸了一把,果然有些滚1烫。
“你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
听到“医院”二字,江洵乍然来了精神,皱着眉提出抗议:“不去医院,贫道与医院八字不合......回家。”
风倾云无奈地将人背起来,朝公路的方向走:“好吧,去我家?”
江洵屈指在风倾云脑壳上弹了一下:“不行,去我家。”
不容置喙地报出一串街道门牌后,他似是耗空了气力,便把脑袋靠在风倾云背上,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载着人踩动油门,风倾云仍有些神思恍惚。
其实江洵这蛮不讲理的样子,还挺......可爱?他不禁有些怀疑,那端着一副庄重姿态的江洵,还有那松懈下来时清远出尘的江洵,皆不是真正的江洵。
呵,每一朵高岭之花清圣不容冒犯的外表下,皆有一颗极不端庄的心。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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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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