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满目通红,双手紧抓在泥土,胸口不断起伏。
“你还不了解她吗?”柳仪修居然笑出恳切,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诚恳,“她那样的性子,你若直对她说,你想要荣华,你想要富贵,想要嫁个好人家,作当家主母。她就是把全天下翻个遍,都能让你如愿以偿。”
“可你,偏偏要选择将她害死。”柳仪修的笑容还在,其中难得意味却逝去,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出了阴冷。
刘氏看着他的眼,一股凉意直窜她心底。
……
刘氏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柳府的主母。
柳仪修为丧穿上白衣,在某一天突然褪下。
他开始允许刘氏的接近,表现在每晚会去刘氏的房里。
但刘氏却什么都记不得,好像什么都在发生,而却是那样不真实,仿佛一切只是场幻梦。
后来的某一天,柳仪修开始追溯起刘氏肚里的孩子。若细究,月份是对不上的。刘氏心虚惶惶不已,终于狠了狠心,让他流了去。
柳仪修没有说什么,待她养好身体后仍去到她屋里。但刘氏却迟迟未再怀得上。
后又有一日,柳仪修说起子嗣的事来,刘氏知道,柳仪修目下官途顺当,自己以奴婢之身居主母位迟早要惹非议。若无子嗣加持,自己的位置是不会稳的。
刘氏无可奈何,只好又找到罗升。
一个月后,她怀上了柳向卉,虽不是男丁,但柳仪修此后却是未在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窥见了炼药的柳仪修。
刘氏捂住了嘴,柳仪修却回过头,目光精准地捉住她。
那一瞬间,刘氏看到了另一个柳仪修。
他再也没有从前的霁月清风,他已然是黑云浊浊。
……
那一股凉意紧紧的地包围了柳仪修,让她控制不住地发抖。
原来……
原来柳仪修将她看透。
这二十年的自以为是里,柳仪修用前五年试探摸寻出真相,又用后十五年折磨残害她。
怎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刘氏的周身愈发抖颤,“那何不尽早杀了我?何不尽早杀了我!”
当年,柳仪修醉后醒来,发现自己身边的是刘氏。
即便是当时,柳仪修也不会单纯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留心细察着,相信与疑惑对半,就使得他不知该如何对待柳母。
那段日子里,他对柳母比以往要疏远。
而柳母更不会轻易地相信刘氏的话,可她还是为此情绪不稳,死在了生产里。
就是因为柳仪修的疏远。
她那时候,究竟想了什么呢?
柳仪修再做什么,都没有机会了。
柳仪修缓慢低沉地笑了起来,笑声折磨。他的眼中谥出了一点闪烁,他静下来,说:“你的痛苦,比她如何?”
“我要告……”刘氏恨啊,却不知该恨什么,她的衣袖在地上摩擦,她愤恨地支撑起自己,好像一条狗,要咬一个人,“我要告你,试炼向死丸,杀害大皇子……”
“我要告,”刘氏在铁链的牵制下,奋力前爬,“你研制毒药,杀了盛乾帝……”
“我还要告,”刘氏最终被铁链牵制住,她伸长了手,也够不到柳仪修的袍角,“御史大人善研奇药……十数载来,坑害了许多人,连我的向卉、我的女儿……”
刘氏松了全部的力气,哭了起来。
也不知为了什么而哭。
柳仪修挑起了笑,说:“你没有这份勇气。”
“更加走不出这里。”
刘氏被灌下了毒药。
柳仪修亲手研制的毒药,最为狠毒,她见证过柳向卉死亡的痛苦了。
刘氏拼命地挣扎,毒汁却一滴不剩。她却还想要报复:“朝廷正值清肃之际,你以为,你又能安生到几时?”
“我生怕,”柳仪修整理衣冠,说,“我不死。”
刘氏绝望地闭上眼。
——
许照洲从宫里回来,官袍都未来得及换,抱着柳萌初,喂她喝完最后一剂药。
许照洲又伸手探了探柳萌初的额头,不再发烫了。
“主子安心。”府医把过脉后道,“夫人身子已无大碍了。”
许照洲终于松下一口气。
柳萌初窝在他怀里,笑眯眯地抬首看看许照洲,又转过头再看看府医,总之就是很好脾气地看着人。等府医一走,柳萌初立马勾下许照洲的脖子,亲到他格外柔软的嘴唇上。
她生病这些天,怕把病气过给许照洲,一直不肯同许照洲亲。就是许照洲略微强硬地吻她时,她亦不敢过分地投入其中。
许照洲起初并没有动作,柳萌初反复地含着他的唇瓣:“你瞧我多厉害,这么快就好了。”
柳萌初微微地喘息:“真的不奖励一下我吗?”
许照洲按住她。
终于交换了一次亲吻。
把曾残存的所有忧惧不满都渡给她。
到最后,柳萌初的气息又不稳了,许照洲替她理着衣襟,柳萌初拉过他的手,往窗外望了一眼,兴致又上来了:“我们去堆雪人吧,照洲。再不堆,雪都要化了。”
庭院里的白雪已经铺了厚厚一层,以往早就叫人清扫了。可自从她来,许照洲再没教人清理过。
许照洲担忧着她那副身子。
他也不知自己的这份心情究竟是从何而来,换作旁人,抑或就是自己,不过是与雪接触一番,他定然不会有这份担忧。
生怕她再生了病,人又不舒服。
许照洲不想为此而拘着她,实则也喜欢看她在雪里的模样。
许照洲将她裹成厚厚一团,又尤其严谨地不忘将手套替她戴上。
柳萌初也没有不耐烦,全程笑吟吟地盯着许照洲瞧,任他包裹着自己。
“好了。”许照洲顺势握住她的戴了手套的手,牵着她往屋外走。
长瑞从院外进来,远远地便瞧见正走在走廊上的两个人。
时值傍晚,主屋在他们身后黯淡,不明的光线正面迎上他们。
他们一高一低,一个着着正肃的绛紫官袍,一个被厚衣裹得像只球。他们牵着手走出来,能教人的心底被触动,然后永久地记住这一副场景。
但场景里的那两个人却未此会记得。
因为这样的时刻对他们来说还是平常,还是随时。
长瑞也不会记得。
若不是他去年某个时候也见过柳萌初被许照洲裹成这副笨笨的样子,他现在能笑出来。
柳萌初正含着笑意与许照洲小声说着什么。
长瑞走上前去,是有事要报:“方才柳府有人来报信……”
他看了柳萌初一眼:“柳大人兴许要不行了。想请夫人回去看看。”
许照洲同柳萌初的手还交握着,闻言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先说话。长瑞亦不作声。
良久,柳萌初侧过头,仰脸看许照洲,晃了晃还同他交握的那只手:“柳仪修至临终时了啊。”
她语气还松快,令这件事没有那么难开口了。
“关于他和赵齐的事,”许照洲握紧了她的手,让她晃不起来,他低头看着她说,声音沉稳,“本要在新帝登基后好生追究的。”
“我明白。”柳萌初说。
她知道,许照洲能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些小疙瘩,甚至会比自己更在意。
柳萌初这一程,就是为太师府一府人的性命而走的。
她搜集了证据,送至御前,那时圣上听而不理?没关系,那她就再等等。
之后赵齐篡位,北岐压境,大盛需要一帝。柳萌初便再等。
这以后便到了盛朝与北岐交战,逃跑的赵齐就落到柳萌初手中。赵齐终究还穿着龙袍,大军需要他。柳萌初便继续等。
等到班师回朝,总能找赵齐算总账了,但赵齐已经死了。
这时候,柳仪修也要死了。
柳仪修与赵齐弑帝夺位,此前此后所犯罪孽皆不能拭抹。他们该死。
而他们确实死了。
但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
被他们杀害的人、被他们卷入死寂的人……
太师府全府,风雪客栈真正的掌柜魏折枝,秦王妃孔梦蕊、丫鬟小静,大理寺卿吴闲,大皇子赵瑕、大皇子妃、何三,盛乾帝……
这么多人,他们死的时候,有没有人提前去与他们知会,再问一问,你们愿不愿意死?
而赵齐虽死,柳仪修将死,他们却非外力所迫。这就是他们所求的。
这多么不公平。
又让那些尚存的人多么无力。
“照洲,我们去看看吧。”柳萌初对许照洲笑道。
许照洲一下便看懂了她。
万青同长瑞驾着车,马车在柳府门口停下来。
在车里,许照洲已经把柳萌初身上另裹的那些厚衣服都脱了下来,他将柳萌初微凌乱的发丝理顺,说:“我就在外面等你。”
就像一出来就有人等着接了一样,柳萌初心里面又暖又软,她连应了几声,又在许照洲脸上亲了亲,才掀开帘子,走进柳府。
她没有向两边看,不看如今的柳府又是何情状,只是跟着府中一名仆役往里走。
一路上,他都没有遇见什么人。从前那管事也没见着。
好像这府里,就只剩这么个领路的仆役了一样。
仆役将柳萌初领到了一处院墙前。这里的卷柏葱茏浓茂盛,杂乱无章地生长,几乎要遮去院墙。
仆役拨开卷柏,露出一道木门。
柳萌初一顿。
“请。”
仆役没有进去的打算,只在门外低首。
柳萌初便走了进去。
深重的尘土气息扑面而来,柳萌初实在忍不住,便捂住了口鼻,眼睛打量起四周。
这里有一间院,牌匾书“月亮院”。
柳萌初不认识柳仪修的笔迹,只是心中突然为那笔锋轻转了一下。
月亮院啊。HttpS://WWW.hLχS㈨.CōΜ/
柳萌初却是认得这个。
她从小便听张嬷嬷说,月亮院是她娘生前所居住的院子。
柳萌初问,为什么要叫月亮院。
张嬷嬷说:“因为你娘成天闹着你爹,要他摘月亮。”
“月亮真的可以摘下来?”
“可以呀。你娘不就住在月亮里了么?”
“我也想看月亮院!”
张嬷嬷摸着她的脑袋,叹息了一声说:“府中修葺,月亮院被拆了。”
如今,柳萌初抬头望着眼前这一块牌匾,捂着口鼻的手放了下来。
她也算在柳府长大,但一直不知道府中还有这样一块地方。
张嬷嬷更是府中老人了,她也不知道。
而这地方……
它陈旧荒芜,人迹罕至。它的灰尘厚重,颜色黯淡。它与世人眼中所观的柳府相违背。
它没有因为人去事变被拆毁。
别人看不到它,不知道它,是因为它被藏起来了。
……应当说,是月亮院是被悉心地保管起来了。
连同空气,都好像还是二十年以前的。
柳萌初踏入这里,便仿佛当真进入了二十年以前的月亮院,月亮院的主人好似还住在月亮里。
柳萌初往里面走,忽然想到用来遮掩它的卷柏。
卷柏,又名九死还魂草。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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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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