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洲的手松了松,揽着她从桌上拿了块糕点,送到她唇边,低首道:“听阿景言你今日早膳没用,午膳也只吃了一点……饿不饿?”
这一辆马车不常用,上面并未及备糕点,那本空荡的小桌上放着的是酥清斋的盒子。
柳萌初半垂着眼眸,看着那块糕点,迟迟没有动作。
“不想吃?”许照洲退开手,将糕点放回盒内,擦净了手指又圈住她的腰身,把她的神情藏起来,问,“那你想吃什么?”
柳萌初想了想,还是挣动了一下,拥抱便被松一点,而许照洲也久不见动作,她便撑起身子往他怀里退。
快要分开的时候,又被他按了回去,抱得更紧。
许照洲抿唇,没有说话。
柳萌初的手抵在他肩前,却也不再动:“我方才在绣春间,花掌柜同您说的话……您听到过的那些,我全部都知道了。”
“您……”她换了一口气,竭力平稳地道,“您别放在心上。”
许照洲一顿。
柳萌初继续说:“那都是很远以前的事情了,不仅与您无关,连同我自己,都已经要记不太清。您不小心听到了,那就当场笑话一听。不必记着它,更不必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而救助我。我就是……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您应该看看当下的我,而不是以前……您随时可以后悔,把我扔回牢狱里……本来就应该这样。”
许照洲默然良久,久到柳萌初以为他不回回应的时候,他低着声音,平直的口吻里却隐微地跃动情绪:“为什么……宁愿回到牢狱,也不愿在金麟府?”
回到牢狱,是死期。
金麟府才是生机。
他择了赐婚圣旨这一路,金麟府便是同他在一起。
为什么……宁愿向死,也不肯与他在一起?
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许照洲心口一沉,只能将手臂收紧。
沉默就此弥散在车厢里。
马车在宽直的大街,向着金麟府的方向驶去。所过之处,偶尔能闻街道碎声,被裹挟在强作风声里。
楠木圈出密不透风的四围,便如同另一个新天地。
虽没有冷冽的严寒,却也失了身置其中的真诚,温暖满是隔阂。
直行半路,柳萌初才又说话,却没有直面他的问题,而是道:“此前,我有心欺瞒您,使您把我当做魏折枝,或是春草……后来我又回到了柳府,在那段时间里……您是不是怀疑我,与柳仪修有何谋划?”
许照洲低低地“嗯”了一声。
柳萌初的嘴角却牵了牵,露出了很淡的笑意,却释然得不得了。她也很想许照洲看见,抵在他肩上的手便执意用了力,许照洲的手便松了松,柳萌初身子往后退了退,对上他黑漆的瞳孔。
她说道:“可再后来,您了解了真相。知道此前您的猜测皆是对我的误会,更兼花掌柜告诉您的那些事情,您因而更加觉得歉愧。”
“但您何须如此?”柳萌初认真地道,“您生起误会,或者疑虑,皆因我欺瞒所致。您从未做错过什么。您不用承担这本就没有的错误,更不用因此就……”她突然哽了一下,仍如实说,“就对我好。”
许照洲居然教她一长串发自肺腑又饱含情理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他看着那双清澈即底的双眼,张了张嘴,却又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闷声道:“我没有。”
沉水香味又真切地笼到鼻间,柳萌初理清的思绪又纷杂起来。
没有什么?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后也没有去想,只在余下的路途里动起其他的心思来。
……
马车停下来,金麟府到了。
许照洲没肯放手,柳萌初被他拦腰抱起来,心里重重一跳,忙低声道:“我可以自己走。”
许照洲低头看她一眼,说:“你身子都好了?”
柳萌初连点头。
许照洲抱着她下了马车,之后仍没放手。
“大人……”柳萌初抿了抿唇。
许照洲喉间滑动了一下,往府中迈步道:“那五日后便办喜礼了。”
喜礼……
柳萌初眼眸微微撑大一些:“您……您怎能如此?!”
她语气里的平静被打破,如同滩水被石头砸出水花,向四处急切地碎溅开来。
而落下后又静了。
走过月湖,许照洲沉默地将她抱进主院里,朝主屋走去。
柳萌初已然消了情绪,开口道:“今日上午我把北院收拾好了,可以住了。您房里的被褥我也洗过一遍,您若是习惯那一床,便还铺那一床,我都洗干净了。”
许照洲走进主屋,关上了门。他又往里走了走,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法淡然地把她送到里间榻上,便停下脚步,把她放在了桌上。
而他人却没退开,脸隐在屋中昏暗里,黑眸盯着她道:“你是不是在想,如何无声无息地离开这里?像上次一样。”
“大人,”柳萌初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微仰着头,眼神不躲不闪地回望着他,模样看来是说不出的温柔,“您再好好地想一想。”
五日便要完成喜礼,诚然是仓促至荒唐的。
可唯有早日给她打上金麟府的印迹,她才能算得重获安全。
许照洲默下声。
柳萌初道:“二月里,您从怀渠带回来的魏掌柜是我,那个空有丫鬟名号的春草也是我。您要喜礼成,您得去柳府。我也依然是如今的人,不可能再变回她们。”
“谁说要去柳府的?”许照洲终于有话接,却只能道出这么一句。
柳萌初一愣。
许照洲心里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教他声音都低了。他道:“柳府来过人,说要带你回去备嫁。都被打发走了。”
柳萌初怔怔地看着他。
许照洲往后退开一点,眉目间摆脱不开的情绪都收整好了,一点光亮从窗口泄露进来,刚好攀上他的下颔。
他说:“你教我思量,一遍又一遍,是忧心我会为你所累的缘故?”
柳萌初望着他,没有答话。
许照洲却由此而笃定般,很快地说:“不会。”
“不会。”他又说了一遍,此后,他漆黑的眸子却短暂地一闪,像明星在夜空亮起的瞬间。
他如此说道:“陛下庇护秦王,是因为他是赵齐。而真正的赵齐,没有理由烧毁太师府。”HttpS://WWW.hLχS㈨.CōΜ/
秦王无德承帝业是一,如若身份都有假,那却要另说。
如闻太妃所说,当初秦王归朝,是历经一道又一道的考察,不是盛乾帝一人说得算。彼时秦王只是一介平民,无势动手脚,那暗中帮他的人又是谁?
太师府烧毁在转年的岁日,表面是柳刘氏为闻太妃做了事,柳仪修是否真不知情?
如今陈交已罢,孔德退居洛阳,秦王背后最大的相助便是柳仪修。
柳仪修于何时开始辅佐秦王?
他是否知道秦王身份有异?
柳萌初就这样仰面看着他,不多时便把种种想了明白。她反而觉得松快,可心又往下一沉。
她只好只去感受那股松快,最好让它占据全部的自己。
柳萌初摁了下桌,从上面跳下来:“大人若有相用之处,只与我说便是。无论所指为何,我都当为大人做到,也定不会再欺瞒大人。”
说罢,她下意识地要去行礼,手却被另一双托住。
许照洲将她的身子托直起来,看着她缓缓抬起的眼睛说:“所以,不要再想着跑走。”
柳萌初摇了摇头,说:“在大人有需我之处前,我去哪里都告明大人。”
许照洲要松的手迟疑许久,改为握住她的。他垂下眼眸,视野里是看似交握着的手。良久,他缓缓道:“怎么还叫我大人?”
她忧心的分明都已被打消了,怎么还对他这么生疏……
柳萌初一顿,有些茫惑地看着他。
同时又有点难过。
不明白为何连大人都不给叫了。
她看到水漏上,再说话时果然不那样称呼他了:“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我便回北院了。您若有想知道的,或是想告诉我的,可让人转述。”
许照洲垂目微黯,这是日后连面都省去见的意思了。更遑论在如从前般一道用膳,一道在书房同处。
“目下,我便有想知道的。”许照洲说,他抬眸看向柳萌初那双浅眸,一向深不见底的眼中竟有几分恨恨的孩子气,“要不要我将万青唤来,你在里间,我在外间,切记把中间的门合好,好让他两头传话?”
柳萌初愣了愣,急忙摇了摇头,说:“主院与北院两边跑确实耽误时候,那也该我在外间……或者外面,都可以的。”
“……”
许照洲看着她急切而不似作假的神色哑然。
他空着的手食指微曲,在眉间抵揉一下,然后推开门,牵着她往膳厅里走,道:“先用膳。”
——
柳萌初仍不舍弃置许照洲夹来的菜,一样一样都吃完了,却没有如上次那样被喂到撑吐。
餐桌被收拾干净,阿景端着药碗来了这里,这次径直就给许照洲递过去。
许照洲接过药碗,盛了药汁的汤匙在嘴边吹了吹,眉目淡却而含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柳萌初不再作推辞,就这样把喂过来的药喝了。
等一切都妥当后,柳萌初主动问道:“您想知道什么?”
许照洲也想不到拖延,只得道:“你与魏折枝,是如何认识的?”
自小到大,柳萌初在药里浸过那么多回,早些年侍候张嬷嬷,后来轮到自己喝,再之后去了洛阳,再煎给外祖父……
闻多了苦,也亲身尝过苦了,如今喝的药早已不能再让她这么觉得了。
可这一刻,她头一次察觉到府医所开药方的苦涩。
她舔了舔嘴角,想要问原因的任性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道:“您没有看过太师府的那本簿子?”
许照洲却摇了摇头。
柳萌初便道:“太师府的管家也姓魏,他是魏折枝的父亲。当年为外出谋生,将魏折枝与其母留在家中,一走十数年,只每三个月固定往家中寄去钱款。后来跟到了外祖父身边才算安定,想回头接家人时,魏折枝的母亲已经因病过世。魏折枝因心中怨他,葬完母亲后不留言辞地离开了家。魏管家留心打听了好几年,才在建兴元年时探听到魏折枝的下落——她已在怀渠县开了座客栈。”
“魏管家忐忑许久,鼓足了勇气才敢去认,魏折枝却没有表现得十分抗拒,此后便与太师府时常往来,我便自然与她相识了。”
说着,柳萌初眸又垂了下来。后来能与魏折枝相熟,是因为她也动了从商的心思。
她为外祖父请来了三年的孝期,孝期满后,她还是要被接回柳府的。那之后又是怎样的日子?
被安排着嫁到其他人家。
她不相信刘氏,因此不管是在柳府,抑或在别人家,她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
她想的是,有了银两傍身应该会好一点。所以她想向魏折枝多了解一点,好仔细想想三年期满后的日子。
但这没什么好说的。
柳萌初又讲了两件魏折枝的事,然后才回到正题上:“她性子好,为人也热情,但同时也藏得住心思与话。还是岁日前两天,她提出要在太师府度岁日的时候,才问起我秦王在太师府被认回的事。我那时只当她是好奇,并未多想。”
“如今想来,她此前不再与魏管家嫌隙的原因便是未此。但魏管家离开故乡早,恐不识魏折枝在家时的邻里,而魏折枝怕引疑心,便也不多问。那日应当是刚收到秦王信件没多久,心里高兴点,才多说了话,同时又想更谨慎地确认。”
“从前魏管家也让魏折枝到太师府来过岁日,魏折枝都没有同意,皆是在风雪客栈里与离乡的伙计一道。昨年却是她主动提的,想来是秦王信里说了,因为太师府里不仅有当初雇他帮工的人,更有知他底细的人……”
一把火烧干净了才清静。
柳萌初从思绪里抽身出来,接触到现实的灯光,不忘抬头说:“这只是我的猜想,真实情况到底是如何尚……”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脸颊边便紧了紧。
她撞进那双黑深如夜的眼眸里,这一次确实回不过神、抽不开身了。
像她知道他被小报编排后那晚一样,许照洲轻轻地捏起她的一侧面颊,说道:“魏管家让你宽宥你便宽宥,魏折枝想去太师府便去太师府,自始至终都是他们要怎样便怎样……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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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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