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萌初对着来人,皱起了眉。
着白袍的书生对她作了一揖,含笑道:“在下李生,见……”
“不认识。”柳萌初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走上前去要关门,淡漠地道,“你走错了。”
“且慢,”李生慌忙用手撑住门,“在下与大小姐此前虽未曾见过,但在下是经那认识大小姐的伙计领来的,又怎会认错人呢?”
柳萌初一顿,目光无声地在他脸上刮过几圈,像刀尖一样刺人:“你怎么同楼下那伙计说的。”
李生稍愣了一会儿,答道:“他问在下是否要寻人,在下便如实相告,说来寻柳府的表小姐,那伙计却道小姐不在此处;可在下先前已把其余的戏班皆寻遍了,唐突之下,在下重说了大小姐的名讳,还望莫要介怀。”
柳萌初什么表情都没有地说:“介怀得很,请你滚。”
“……”
就说这最后三个字……说无礼有个“请”,说有礼多个“滚”。
李生一噎,仍旧彬彬有礼道:“是夫人要在下来的,来接大小姐回府。”
戏终开场。
声音吸引着李生看去一眼,随后,他又道:“自然,在下不是来催促的,直等到大小姐想回的时候。”
“不用。”柳萌初面色淡淡地说,“过会儿我自己回,要谈什么,也须到那时。等在这里没用。”
李生摇首说:“在下答应夫人在先……”
一开口,柳萌初就知道他要说个什么玩意儿了,去他娘的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柳萌初烦躁得很。
刘氏将李生请到府上,但见柳萌初迟迟不回来,知其脾性,明白派人喊是喊不回的。
便让李生过来找。
达成相看的目的了不说,两人还能有机会相处。
明面上,刘氏坦露的是这份心思。
柳萌初眼下没工夫多想,把掌柜叫了过来。
她转向掌柜说:“劳烦掌柜将他带到离这儿最远的一间观戏阁。”
李生闻言,要客气地作谢。
柳萌初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不过不是给他休息看戏的,阁子四周务必锁死,门窗皆不得开,门外面最好再加道锁。”
李生面色一僵。
终于知道眼前这姑娘究竟是何人的掌柜还没走出震惊,便又被这话吓了一跳:“这……这是要……”
……街坊传言,果真不假!
柳萌初笑了一下,说:“闷一闷罢了,也闷不死,掌柜别紧张。”
待李生走了,柳萌初又又看一眼杵在门外的伙计,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对他说:“你方才带错人了。”
伙计心惊,下意识地要道歉。
柳萌初打断他说:“不怪你。但你须告诉我,你有没有有意无意间与他透露出我在等人的消息?”
伙计仔细地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说:“没有。就照您先前吩咐好的,只等来人报对名姓,什么提示都不说。”
柳萌初犹自望着地面出神了会儿,让伙计继续下去等。
她回到座位上,不厌其烦地再一次看向戏台。
……
“诶诶诶,”长瑞望着会文馆的眼睛一亮,“方才那伙计又下来了。”
那伙计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模样,说了句什么,引得听的人都露出了讶然之色。
许照洲一眼不错地看着会文馆陆续进出的人,数了三件白衣,里面没有方才进去的那个人。
李生到之前确实将柳萌初近日去过的戏馆跑了个遍,戏馆掌柜一听说他要找的是柳府的表小姐,有些人便留心着了。
见他进了会文馆,便依稀有人去问。
没多会儿,便又有新的消息传出来了。
小范围地传。
传到街对面许照洲的耳朵里。
柳府为表小姐寻的夫婿似已择定,就是柳中丞的门生李生。
这不,才上了门不说,眼下便跑来陪柳府大小姐看戏了。
看样子十有八九是成了。
——怎么知道的?
李生在里头都待了两炷香的时间了。
定然是看对眼了,才能坐一块儿看戏啊。
但许照洲还能想出来更多。
他像是不会感觉了一般,定然望着会文馆门前的若无其事,喃然着低声道:“要让那伙计领上楼,是要说出她的名字的……那人……那个叫李生的人,说对了。他知道里面坐着的其实是谁……因为……”
因为他是柳家择定的夫婿。
柳府寻画像的时候还是以柳府表小姐为名,李生若不是择定了的,又怎么会被告知柳萌初的实际身份。
连名字都这么快知道了……
就那三个字。
很容易记住的三个字。
他直到如今才知道。
如今才知道,分明是正常的。
但他莫名地觉得,自己更早时就该知道的。
早到今年春二月。
早到显和三十八年洛阳城。
他却还觉得空落,仿佛可以更加早。
就这样,自己宛如蹉跎好几年才知晓的名字,旁人却能很快地、轻易地知道。
许照洲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他仍望着会文馆,视线投向门后边一点的两个伙计:“会文馆门前,本来专用来等人的伙计只该有一个。从我来时至目下,有两个人。”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是不是……”他的喉咙滞涩,面色却越发地镇定,“她本来要请的,就是两个人。”
许照洲回到了马车上,心脏犹如被只手攥住,任意形状地拿捏。
请两个人……
一个是未来夫婿,一个是自己。
未来夫婿是用来相看的、相处的……
那还请自己做什么呢?
因为当初在金麟府里,定下的那个口头约定么?
觉得背约不好,却懒得在为自己单独请一场,所以索性合到一起办了?
怪不得……
怪不得她说,要了许多观戏阁。
自己若是上去的话……是不是要坐在离她最远的那间阁子?
而她同那个李生,就坐在一起……
看戏、谈天……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
许照洲陷入难拔的沉沉思绪里,快要喘不过息。
……
沙漏里的沙一点一点地流逝。
就快要流逝干净了。
时间所剩无几。
柳萌初背部已经端得僵直,她盯着不断流逝的细沙看了一会儿,如梦初醒般匆匆转移视线。
心脏在紧逼的时间压迫里响烈地跳动。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无力地发软。
戌初要到了……
戌初要到了……
从辰正到戌初,这里有这么长的时间……
柳萌初迅急地将那沙漏反立。
沙子又有得留,仿佛这样又多了无穷尽的时间。
柳萌初的脊背却不能笔直,她终于向后靠到了椅背上。
那眼皮沉得厉害,垂下去看戏台,已经看不清景象,视野却还不肯换。
戏在唱啊。
“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
柳萌初蓦然红掉眼眶。
……
戏终散场。
会文馆再无进的人,客人尽数离场。
对街一辆马车始终未移动。
长瑞缩在车辕横木上,气闷又难受。
万青说得不错。
许照洲很信任她。
所以即便到了目下这个状况,即便他暂时丧失了面对问证的勇气,但还是会等在这里。
万青明白的,长瑞亦能明白。但他时不时就与万青行为相反的原因就在于——
万青希望许照洲可以顺意,最终能顺意就好了。
自己却希望许照洲可以一直顺意,永远地顺意。
所以自己时常纠结。
坐在一旁的万青拍了把他的后脖,长瑞会意,抬起头来像会文馆门前望。
同时,马车的窗帘也被挑起。
会文馆的来客已散得差不多,门前挂着的灯笼拥成明亮,把景象照得清晰。
着着海棠花色的女子与白袍男子并排从会文馆走出来。
那女子往街前看了一眼,继而转过头对向了那白袍男子。
许照洲看见了百合髻发的背后。
他最近总能看见。
最常看见它背后的情状。
他又见那白袍男子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两人一齐进了同一辆马车。
观者终于冷了神色。
“回府。”
长瑞与万青听见。
……
柳萌初与李生是最后走出的会文馆。
她看了眼街前,转头问李生:“我马车呢?”
她面色仍是淡淡的,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激不起她的情绪。
李生笑着答道:“在下来时,夫人就曾有过建议,说是让大小姐的车夫先驾着马车回去。横竖在下是来接大小姐的。”
李生乘来的马车是柳府的,宽大舒适,柳萌初二话不说地坐上去。
不多时,李生也撩帘进来了。
车夫刚要驾马,便听见柳萌初说:“等一下。”
李生猜测道:“大小姐可还是再想逛一逛?”
柳萌初不理会他的话,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皮一垂一撩,便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态度中满含的轻慢与蔑视直刺得李生难适。
唇边挑起个讥诮的弧度,柳萌初说:“读书人?”
“正是。”李生勉强一笑,依旧彬彬有礼地说话,“在下目前正在太……”
“太学生啊,”柳萌初笑了一下,微合上眼说,“现在太学生都你这样儿?”
李生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迟疑道:“在下……”
这人说话不紧不慢的,柳萌初一是没耐心,二是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便不乐意等他说完。
“我问你,”柳萌初靠到软垫上,瞥向他道,“大盛如何?”
李生一愣,先是没会意她的意思,过后拧眉不赞成道:“女子怎可妄……”
“那就祝这辈子没人稀罕同你说国事。”柳萌初四两拨千斤般地回,而后斜睨他一眼道,“大盛民风开放是不假,婚嫁比历代更开放不少。未婚男女子在定亲前亦可相看、相约而不受指责,但是……”
她话音一转,又挑起那抹讥诮地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未变,三书六礼亦作成规俗。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情况下,在我未曾同意与你碰面的情况下,你满大街地寻我,寻到了我让你走,你偏偏要等,此前还将我的车夫谴走,让我不得不与你同乘一辆马车……”
“太学生?”柳萌初眯眼瞧他,“你把礼数置于何地?”
李生教她说得额角都渗出汗液,整个人显而易见地慌乱了,他忙解释道:“不是的,在下知礼守礼,不敢轻易乱礼数……只是,这些全是夫人教在下做的。在下从未历此类事,又察觉到夫人的本心与好意,故而才做了这些事。若无意冒犯到了……”
柳萌初轻轻嘶了一口气,打断了李生的话。
“等等啊,”她身子微微前倾,好好看了他一眼,忽然含笑说,“你是不是给柳向卉写过告白的词笺?就放在送过去的及笄礼中。”
李生一愣,眼珠在眼眶里左右移动,一时没想好答话。
“看来就是你了。”柳萌初重新靠回软垫,一下又变得兴致缺缺,恢复成淡漠的模样。
只是讽刺已经离不开她。
“心系柳向卉,却又想着来娶我,还做出了上面的事,如此看来……”柳萌初哼笑了一声,淡声定论道,“你不忠,且放荡。”
放……
放荡。
李生大惊失色。
——
柳萌初说完便下了车,到车马铺租了辆马车回了柳府。
她的脑袋晕晕胀胀的,生不出气力与心情再去应付旁人,便径直回了自己院子里。
关紧门,不开灯。
她趴到桌上,脑袋埋进手臂里。
在黑暗酿出的死寂里时快时慢地呼吸。
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戌正时不多久便来到,亥正一刻,她来到了金鳞府。
北院的院墙与街相邻,惯来无人,自己曾住在北院时偶尔会直接从院墙翻出去,如今北院院中依旧无人。
柳萌初每晚都是从这里进入金鳞府。
然后避着些人,往主院去。
时常有避让不过的时候,但碰见的仆役或是守卫往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她过去了。
今晚却不同了。
她趴在墙头上,底下是万青领着一众的守卫。
万青举着火,周遭的黑暗都散去。
“柳大小姐,回去吧。”万青说,“日后也莫要再来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哀哉乐乎的厄风雪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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