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似有所觉,回眸望着她笑了笑,然后与她十指交握,引她继续向前走去。
山谷内野花烂漫,一条小溪蜿蜒穿过山谷,三座坟茔坐落于其间。
杨戬带着寸心走到坟茔前,放下了木盒,开始清理坟茔上新长出的杂草,寸心亦上前帮忙清理。
两人沉默着清扫完,杨戬从木盒中拿出祭品一一摆上,又找了香炉插了三柱清香,拉了寸心的手跪在坟茔前说道:“爹、娘、大哥,二郎来看你们了,二郎曾说过,会带了此生心爱的女子来看你们,如今我把她带来了。”他侧过头理了理寸心额前的碎发,眸中尽是脉脉深情:“她是这世间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子,是她让二郎懂得了仁爱之意,也懂了爱。”他回过头对坟茔道,“下月中秋,二郎就要与她成亲了,你们可为二郎感到高兴?”说罢他看向寸心,柔声道:“寸心,来见过我爹娘和大哥。”
寸心双眸隐有泪光,衬得她的双眸愈发明亮,她微微展颜,与杨戬并肩跪在一起,端端正正地向三座坟茔道:“敖寸心见过爹、娘、大哥。”说罢与杨戬一起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杨戬起身将寸心扶了起来,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支红玉钗,轻轻簪在寸心的发间。
寸心一怔,下意识地想要抬手。
“别动。”杨戬认真地帮她簪好了发钗,才含笑道:“这是我在玉寒山中收服了一个水怪后所得,一共得了三块,我拿了一块给三妹,剩下两块一块交给老五,请他着人帮我制成首饰,最小的这块,我日夜带在身边,睡不着时便把它拿出来雕制,如今终于可以亲手为你簪上了。”
寸心眸底又起了一层水雾,她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水汽隐去,才微微侧过头笑道:“好看吗?”
杨戬只看了她的笑颜,认真道:“很美。”
清风徐徐穿过山谷,两人含情凝视着彼此,唇边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三座坟茔静静地立在两人身旁不远处,似亲人含笑的祝福,山间的野花似乎愈发绚烂了。
两人回到府里,梅山老大康子真迎上来对杨戬道:“二爷,都收拾妥当了。”
杨戬点点头:“那就走罢。”
寸心看着梅山兄弟及脚下的红木箱子,微微一怔:“去哪儿?”
杨戬含笑刮了刮她的俏鼻答道:“当然是去给我的岳父大人提亲啊!”
寸心两颊腾一下升起两片红云,却有些迟疑道:“可是……”
杨戬知她心意,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该有的礼数一分都不能少。”说罢,执了她的手对众兄弟道:“咱们走吧。”
众人齐声应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西海走去。
众人来到西海岸边,早有西海水卫在此等候,水卫首领却是哮天犬见过的。
首领上前抱拳道:“龙王有令,只许三公主回家,其他人等,绝不许踏入西海半步。”哈啰小说网
梅山众兄弟闻言齐齐色变,杨戬却早有所料,面上并无半分不悦,寸心缓步上前朗声道:“请首领回去转告我父王,若他执意不收彩礼,不见二郎,那么寸心也不必回去了。”梅山兄弟面上一松,杨戬不语,只上前握紧了她的手。
“这……”水卫首领面有难色,只得抱拳道:“请三公主稍候。”说罢唤来一名虾兵,低声交代了几句,虾兵领命而去。
众人便在岸边等着。
不一会儿,虾兵返回,向水卫首领汇报了几句,首领上前道:“龙王同意收下彩礼,但杨戬等人仍然不许进龙宫。”
寸心刚要开口,杨戬却按住了她的肩,寸心回头见杨戬含笑看着她柔声道:“寸心,你随他们回去罢!我就在这儿等着。”他眼里带着坚定的神色,只认真道:“你放心。”
寸心心中一暖,当下也不再坚持,只颔首道:“好。”
水卫首领松了口气,上前来迎了寸心,并着其他水卫接过了梅山兄弟带来的彩礼。寸心随众水卫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却见杨戬脉脉地含了笑看着她,她不由嫣然一笑,随即与众水卫一同去了。
待寸心等人消失在海面,杨戬转身对梅山众兄弟道:“诸位兄弟,你们先回去吧!杨戬在此等候即可。”
康子真想了想,点头道:“也好,这毕竟是二爷的家事,我们老杵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梅山老六直健用手肘杵了杵身旁的老五,挤眉弄眼道:“哎哎,看到没?咱们这嫂子夫人维护起咱二爷可当真不含糊啊!连亲爹都敢叫板。”
老三姚显笑着上前问道:“二爷,你还是给说个时日罢?若西海有意刁难,咱兄弟也好及时搭把手。”
杨戬沉吟道:“就以半月为期罢,若半月寸心未回,就请诸位兄弟与我一起去龙宫抢人。”
众人应了,便留杨戬一人在西海岸边,其他人先回了杨府张罗。
寸心随众水卫来到海底,阔别数年,看到依旧湛蓝莹白的龙宫,寸心不由鼻子有些发酸。
还未到大殿,寸心便见西海龙王敖闰站在殿门口不时地向这边张望,寸心快步上前,软软唤道:“父王。”声音却有些哽咽了。
西海龙王一见寸心,便指着她佯怒道:“你这丫头,还没嫁人呢!这胳膊肘就死劲地往外拐了,有你这么逼父王的么?”说实话,他的眼眶也有些发潮。
寸心抿唇一笑,上前拉住了龙王的手臂娇嗔道:“我若不如此,父王怎敢收下二郎的彩礼?”
龙王拿眼一瞪:“那你怎么知道为父不会回头就把彩礼给扔了?”
寸心眨了眨眼,抿唇笑道:“父王收了彩礼便是收了二郎的心意,至于回头要不要扔,那全凭父王处置啦!”
“你呀!”龙王无奈地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嘴上说扔,转头就吩咐水卫首领仔细清点了彩礼,然后着人抬往龙宫宝库,寸心只在一旁含笑看着。
彩礼事了,水卫首领便挥手同众水卫一起退了下去,留父女俩好好叙话。
寸心搀扶着龙王进得殿来,龙王抚须呵呵一笑,叹道:“不过这个女婿为父瞧着甚好,进退有度。本来你若故技重施,为父最后也‘不得不’请他进龙宫,可他如此一来,倒免了为父事后向天廷多做解释。”
寸心垂了眸,拉着龙王的手歉然道:“父王,女儿让你为难了。”
龙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呵呵笑道:“傻孩子,你要嫁人了,父王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有什么为难的?再说我那女婿,天廷不也拿他没办法吗?”
寸心不由失笑,忽想起一事,便问道:“所以这次天廷又给父王下旨了吗?”
“是啊!为父还得软禁你呢!”龙王看着寸心的一袭银衫,不由心中一阵酸楚,口中却冷哼道,“哼,他们也不想想,为父扣得住你么?那浑小子又不是没有跟为父抢过你!”
寸心知他所说的是锁魂钉一事,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掩唇笑道:“那不一样嘛!上次是救人,这次是提亲,天廷大概想着这次二郎也不好动粗吧?”
龙王气哼哼地坐在宝座上道:“他有不好动粗的心么?你是没有看到当年那小子看为父的眼神,想来若不是因为你,那小子把为父生吞活剥了的心都有,不好动粗?哼!”
寸心抿唇一笑,上前坐在龙王脚边,如小时候一般将头放在龙王膝上轻声道:“二郎总有一天会明白父王的。”
“唉!”龙王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为父既希望他懂得,又希望他不要太懂。他若太懂,怕是也跟父王一样身不由己了。”他抚着寸心的头发难过道:“孩子,为父让你受苦了。”
寸心不语,只用力摇了摇头。
龙王又继续道:“如今你跟了他,为父倒也放心。”他抚须笑着,眼里有了几分赞赏的神色:“这小子本事大,护得住你,更难得的是他有一片赤诚之心,想来日后必不会让你受委屈。”他又叹道,“孩子,长相守是份考验,为父只希望你与他能经得起这份考验。”
寸心抬起了头,眼中有了坚定的神色,她轻轻一笑,点头道:“父王,我们会的。”
龙王抚须呵呵笑道:“为父听说你服过忘情丹?”
寸心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点头:“嗯!”
龙王笑意更甚,欣慰道:“看来我儿心志极坚,为父实在为你感到骄傲。”
寸心含了笑,眼里是掩不住的孺慕之情,她唤道:“父王。”
龙王呵呵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走吧,回你的小楼陪父王喝几盅。”
“是!”寸心笑着应了下来,父女俩亲亲热热地朝寸心住处走去。
夕阳西下,杨戬静静地候在海边,忽见海里来了一名龙族亲卫,手里捧了一壶酒,径自走到杨戬面前,神色轻慢道:“三公主在陪龙王饮宴,龙王特地吩咐给你拿来一壶,龙王还说了,此酒是三公主出生之时,龙王亲手酿下的,要你细品。”说着把酒递了过来。
杨戬对其态度不以为意,只双手接了过来淡淡道:“小婿多谢岳父大人。”
亲卫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杨戬笑笑,就着壶嘴喝了一口,只觉此酒入口醇香清冽,他不由唇角上扬,看向了平静无波的海面,神色温柔:寸心……
转眼半月过去。
这天龙王来到寸心所在的小楼里,便见寸心依了窗边,手里握着一支红玉钗发着呆,唇边却带着隐约的笑意。
“咳。”龙王轻咳一声走上前来,寸心回过神来,展颜道:“父王,您来了?”
龙王一伸手,拿过了寸心手中的红玉钗仔细打量,只见玉钗通体艳丽,色红如血,质地细腻呈半透明状,竟是难得的泓玉,玉钗一端雕了一朵盛开的玉兰,花瓣重重,花蕊是一颗小小的珠子,上有镌刻小字。龙王抚须将玉钗还给了寸心:“这玉钗,是那小子做的吧?看样子是花了不少功夫。”
寸心微微一怔,问道:“父王怎么知道?”
龙王指着那花蕊上的篆文“寸心”哼道:“除了他,也没别人将这两个字镌刻得如此缠绵了。”
寸心不由俏脸微红,赧然道:“父王……”
龙王却看了她不悦道:“昨夜又没睡?”
寸心眨了眨眼,带了丝娇憨的神色:“父王,您可是‘软禁’女儿啊!不管怎么说,女儿也该有些被‘软禁’的样子才好吧?女儿是神,绝食一事自然是走不通的,那就只有不睡咯。”
“你呀!”龙王点了点她的额头,心疼道:“身子本来就不好,还这么折腾!”
寸心将头靠在龙王肩头轻轻道:“女儿没事。再说了,女儿也不是一个人啊!不是还有二郎么?他也在海边不眠不休地站足了十五日呢!”
龙王眼一瞪道:“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多站几日又有何妨?”
寸心娇嗔道:“父王……”
“好了,好了,”龙王拍了拍她的手,抚须道,“这离八月十五还有不到三日了,想来他也快来接你了。做了人家的媳妇儿,可不许像在家里这般任性啊!”
“嗯。”寸心低低应了,眼眶有些发红。
正在这时,一名水卫来报:“报!杨戬带着哮天犬与梅山兄弟闯进龙宫来了。”
龙王仰头一叹:“啧,这小子来得倒快。”他回头看了看寸心,不放心道:“前几日给你的东西可收好了?”
寸心忍泪点头道:“都收好了。”
龙王径自撇开了头不看她:“走了走了,为父才不要眼睁睁看着那浑小子再次抢走我的宝贝女儿。”说罢,施施然地向外走去。
寸心追上两步:“父王!”却见龙王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西海海面一片人仰马翻的景象,杨戬带了寸心,与梅山兄弟等人回到岸边。
待众人落定后,杨戬提了三尖两刃刀上前两步高声喝道:“海里的虾兵蟹将听着,回去转告我岳父大人,我这个女婿,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请恕杨戬无礼了!”
寸心走到杨戬身边,向西海跪下磕头道:“父王,女儿不孝,不能陪伴您左右了。”话音未落,声音便已哽咽了。
杨戬沉默着伸手去扶她,眼底有着深深的怜惜。
寸心抹泪站起,梅山老五郭申有些不忍,上前解释道:“三公主,你别怨二爷,他……”
寸心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怪二郎,他若不如此,只怕西海不好向天廷交代。”说着,却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杨戬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轻叹道:“走罢。”
寸心点了点头,杨戬与她十指紧扣,带着她离开了西海。
西海龙王回到了小楼,却见小楼内并无狼藉,想来杨戬抢人却也有分寸,龙王微微惆怅着环视了一下小楼内的家具饰物,却见寸心的梳妆台上端端正正地放了一枚雪玉螺,龙王忙上前拿起。
抚摸着这雪玉螺,龙王凝思一瞬,微微念动口诀,“哗”一声,雪玉螺上空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影,却是寸心的模样,只见那人影嫣然一笑,朱唇轻启,衣袖微展,边歌边舞地动了起来。
龙王不由老泪纵横:我的儿啊……为父只盼你一世平安……
天廷·凌霄宝殿。
这日,玉帝着人找来了王母,让人退下后,玉帝狐疑地看着王母道:“娘娘,朕怎么听小金乌说,当日懿德公主敖寸心确实受了魂戾之毒?”
王母镇定自若地回禀道:“陛下,敖寸心当日确实中了魂戾之毒。”
“哎,你……”玉帝对王母的改口想要说什么。
“陛下容臣妾细禀。”王母却拦住了他的话,然后探身向前细细耳语着。
玉帝听罢皱眉道:“这么大的事,娘娘怎么不事先给朕打声招呼?连朕问起时,你都还瞒着。”
王母不急不缓道:“一来臣妾当初也无十分把握,能解敖寸心所中的魂戾之毒,不敢冒失将此事禀告陛下;二来囚禁敖寸心一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若不小心传到杨戬耳中去,不知又要闹多大的风波。”
玉帝紧锁眉头道:“那照娘娘所说,敖寸心对杨戬确是情根深种?”
王母沉着脸点头道:“确是如此。”
“荒谬!”玉帝拍案大怒道:“从司寇殿出来、朕亲自下旨敕封的懿德公主竟如此冥顽不灵,置我天廷颜面不顾,一心向着那逆贼杨戬,实在是可恶至极!!!那杨戬有什么好?!除了长得好看些,一身的反骨,也值得她这般念念不忘?!我看她是欲念缠身,被迷了心智!”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王母忙安抚道。
玉帝犹自恼怒着,霍然起身来回踱步,边踱步边恼道:“早知如此,娘娘就该让那敖寸心毒发身亡,也好绝了杨戬的非分之想。只是……”玉帝顿了顿,叹道:“可惜了那水灵之性。”
王母摇头道:“陛下错了,若敖寸心三年前就毒发身亡,只怕他二人之间的情义不仅不减,反而成为千古绝唱了。”
玉帝停了下来,皱眉道:“娘娘此话何意?”
王母沉声道:“陛下您想想看,这三年来,杨戬可有一日放弃过敖寸心?陛下不也险些被感动到吗?若那时敖寸心就毒发身亡,恐怕杨戬会记她一辈子。”
“嗯。”玉帝点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不错,说起来敖寸心的魂戾之毒还与弱水下界脱不了干系,谁知道那杨戬又会闹成什么样。”
王母笑笑道:“所以依臣妾所见,陛下不如准了他二人的婚事,目的是拿他二人的婚姻作为警告,提醒众仙,动了凡心的,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唔。”玉帝颔首,忽觉不对,问道:“哎,娘娘怎知他二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王母笃定道:“陛下您想,杨戬是什么出身?那敖寸心又是什么出身?这两人少时境遇和生活环境可大不相同啊!臣妾不信他们之间会没有一点矛盾,这是其一;这其二嘛,陛下,敖寸心如今虽已尽解魂戾之毒,可终究活不了多久,他们的婚姻又能走多远呢?与其让杨戬对二人短暂相识念念不忘,不如让他们在长久的岁月中相互厌弃,到那时,敖寸心的死对他二人来说就是解脱了。”
玉帝拈须微笑道:“朕好像有点明白娘娘的意思了。也就是说,无论他二人的感情如何,这场婚姻注定是个悲剧,是吗?”
王母颔首笑道:“正是。”
正在这时,忽有天官来报:“启奏陛下,西海来人禀报,说杨戬率梅山兄弟和哮天犬去西海抢走了三公主敖寸心。”
玉帝一怔:“什么?他还真敢抢啊?”不过刚听了王母的话,他倒不怎么发怒,只威严道:“把其他人给朕叫来。”
“遵旨。”天官退了下去,很快,小金乌、哪吒、李靖等人都上得殿来。
玉帝端坐在宝座上唤道:“小金乌。”
小金乌上前施礼道:“儿臣在。”
玉帝问道:“五哥的案子审清了没有?”
小金乌回道:“早已审清,还请陛下定夺。”
玉帝颔首道:“就不用一一向朕汇报了,即刻押往南天门,给朕掐准了时辰,在下界八月十五的这一天,把五哥处以极刑,把他的脑袋送给杨戬当做贺礼。”
“啊?”在一旁的哪吒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这哪儿像舅舅干的事儿,有点缺德吧?”
“嗯?”玉帝不悦地看着他。
李靖忙上前打圆场:“陛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玉帝冷哼一声看了他们父子又道:“李靖、哪吒,你们是不是也收到了杨戬的请柬啊?”
李靖迟疑片刻,回道:“是。”
玉帝不再看他,只下令道:“传令三界,任何人不得参加杨戬和懿德公主的婚礼,违者,以抗旨罪惩处。”
此令一下,众仙纷纷将收到的请柬偷偷给扔了,一时间,天界似下了一片红雨。
倒是守在天闸处的天蓬接到旨意后不以为然道:“陛下也忒小气了,这样就能阻挠他二人成亲么?想来就是一个宾客也无,他们这亲也是成定了的。”
当然这话被天奴听见,告到玉帝那儿,天蓬元帅被杖责八百这是后话。
这边杨戬等人回到杨府。
寸心却有些郁郁,入夜后就不见人影,杨戬四下找寻,终于在杨府后院的凉亭处找到了她。
只见寸心趴在凉亭内的石桌上,盯了一颗湛蓝的水晶珠径自发着呆。
听到脚步声,寸心回过神来,抬头看了杨戬,不由扬了唇角柔声道:“二郎,你来了?”
杨戬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忽觉得石桌上的水晶珠有些眼熟,不由拿到手里细看:“这个,有点像净龙珠呢?就是小了些。”
寸心轻轻一笑,只盯了他手中的珠子缓缓点头:“这就是净龙珠。当日水卫首领偷偷给了听心,听心回东海后又还给了我父王。”她轻轻一叹,拿过了珠子又开始发呆:“父王说虽不能化解我体内寒气,但延缓发作时日应该是可以的。”
“嗯。”杨戬应了声,想了想又走出了凉亭,寸心虽觉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恢复了方才发呆的样子。
片刻后,杨戬提了一只酒壶,又拿来了两个酒杯,洒然而来。
“咦?”寸心不由坐直了身子,只觉这酒壶有些眼熟:“这是……”
杨戬含笑着坐到了寸心的对面,将酒杯置于石桌上,从酒壶里倒了两杯酒,递给了寸心一杯:“这是岳父大人给的。我没舍得多喝,而且这壶虽小,酒似乎不少。”
寸心接过酒壶一晃,笑道:“这是乾坤壶,自然内有乾坤,”她摇头轻笑,“父王倒好,酿的十坛酒,给了二郎你五坛。”
杨戬扬了笑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道:“在西海岸边等你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事。——当年你受锁魂钉之刑,我原本以为是我赶得及时,可事后想起,却有些侥幸,倘若当年四公主没有及时赶来告诉我,倘若岳父大人脚程再快一点,我兴许就见不到你了。”他想到了什么,不由微笑道:“那日岳父大人只带了两名亲卫,现在想来,恐怕那时,岳父大人还嫌我来得太慢。”
寸心抿唇偷笑道:“父王可说了,二郎那时把他生吞活剥了的心都有。”
杨戬不由失笑,他隔着石桌握了寸心的手:“如今我也要保持这份生吞的心,否则我翁婿二人忽然亲厚起来,岳父大人的心思也就白费了。”
“二郎……”寸心眼中隐现泪光,她想了想,将桌上的酒杯拿起,也学杨戬一般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她的两颊轻染了些许粉意,眼中的愁意却是尽解,冲了杨戬莞尔一笑。
杨戬却微微失了神,只觉漫天星辰似乎全落在了她的眼里,教人移不开眼睛,他忍不住起身绕过石桌来到她的面前,寸心仰面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目光如水,如羽翼般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寸心只觉心跳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加快了许多,她朱唇轻启:“二郎……”
杨戬轻轻捧了她的脸,缓缓俯下身来,呼着淡淡酒气的唇瓣就这么覆上了她的朱唇。刚开始时,只是小心翼翼的温柔与笨拙,渐渐地,一切都成了本能,他低低叹息着,愈发的温柔与缠绵,多年的相思似乎在这一刻释放出来,迅速燃烧。
寸心脑中一片空白,身子绵软欲飞,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他。
许久,杨戬蓦地停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
寸心茫然若失,轻声唤:“二郎?”
杨戬声音有些沙哑:“寸心,真想快些与你成亲。”
寸心微红了脸,垂下眼眸轻轻道:“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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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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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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