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牧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日，我如往常一样躺在杻阳洞的石床上发呆。
素节一声力喝，打断神游，把我拖回现实。老实说，自从这个挺拔的竹子精往人间走一趟回来后，性格便不似以往沉静，喜怒哀乐，变幻多端，纵然本山神与他相识五百年，一时也有些吃不消。
杻阳山的日头实在是太大了些，一到午时，我便昏昏欲睡，脑袋胀得难受。撑着混沌的大脑，我整了整衣裳，杻阳洞突然震了一震，唬得我把只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咍，年纪大了，不经吓。
想我掌管杻阳山这么些年，除了有个叫穷奇的不怕死来找过茬，还没有闹过这么大动静。饶是那个长相可怖的穷奇，也被素节的掌风吓破了胆，不敢再来造次。谁料想，穷奇才走没多久，又有人来我杻阳山犯事。
嗳，这年头山神当着也没多大意思，安生日子没得过，麻烦事情倒是一大堆。
“堂堂山神，只知昏睡度日，成何体统！”即便沾染人间烟火五十年，素节这个修炼成人形堪堪五百年的竹子精说话依旧冷硬，很有当年跟着我一起打山头的风范。
遥想当年，我一棵平平无奇的小柏树在杻阳山扎根，修炼千年化成人形，又行善积德苦修千年方才功德圆满，九重天上一道旨意，给了我一个杻阳山山□□头。
封神容易当神难。对于我这个空降的山神，杻阳山一众妖怪精灵不太满意，整天雄赳赳气昂昂，扬言要揭竿而起推翻我这棵资质愚钝耗时千年方修得人形的柏树精的统治。
我当时正沉浸在从野生妖怪转变为正统神仙的喜悦当中，一听这些妖怪要造反，顿时不乐意，当即带着素节这根刚刚化为人形神志不清还很好忽悠的小竹子从杻阳山的主山脉打到旁支山系，号称“打遍杻阳山无敌手”，这场浩浩荡荡的造反运动才将将歇停。
当然，也有反抗的，再打一顿也就消停了。
我顶着山神的封号威风得意了近五百个年头，很是逍遥自在，不过最近又有些反动的言论流传开来。那些五百年前被我和素节找上门的老妖怪倒是安安分分一心修炼，可新出现的一批年轻妖怪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太平日子过得舒心了些，再加上无知者无畏，便隐隐有效仿当年那些老妖怪们的苗头。
近来飞升成仙的九牧神君天资聪颖，只用了堪堪二百五十年便修得人形，又修炼二百五十年白日飞升，位列仙班，还是九重天上的所谓权力的中枢，很是了不得。比起这位新晋神君的两个“二百五”，本山神的两个一千年活生生沦为笑柄。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妖怪不知从何处听来这位九牧神君的轶事，一时惊为天人，然后挖出本山神的黑历史，翻来覆去地嫌弃我这棵千年柏树的资质。此中深意，自不待言。
我听到这些言论，回到杻阳洞，躺在石床上，暗搓搓想重振五百年前的雄风。恰逢素节自凡间归来，我便把找回场子这事丢给他。
不过几天光景，杻阳山恢复一片清明。
我暗叹，五十年不见，素节依然是一根顶天立地的好竹子。
外头的一声巨响，让我以为素节下手不知轻重，担心闹出妖命，忙将出了杻阳洞，只见素节迎面走来，器宇轩昂，手中拎着一个湿漉漉的人儿，虽然酒气环身，但周边仙气缭绕，自是不凡。
2
这位从天而降不知姓甚名谁的神仙在杻阳洞昏睡了七日。
我身为一山之主，不分是天外来客还是不速之客，都要讲究个待客之道，于是客气地把杻阳洞里唯一一张石床让了出去。素节看着东倒西歪躺在石床上的人，皱了皱眉。
我见不得他欲言又止，眼神凉凉：“本山神都把闺床让出去了，你还待怎样？”
素节识相，出去打听消息，说这位仙友大概就是近来颇有名气的九牧神君。泱泱仙界，天赋异禀的修道者众多，修炼成仙的梅花鹿则仅此一只，十分稀罕。
这位九牧神君此时躺在杻阳洞里，虽然化作人形，但头上一对鹿角在白发的映衬下很是抢眼。神仙们大都爱穿白衣，这位神君也不例外，不过我顶着两千五百岁的高龄，倒也没见过比这位白衣神君更仙风道骨的神仙。
唔，果然不愧是只用了两个二百五十年就得道成仙的……鹿。
第八日上，九牧神君悠悠醒转，一双桃花眼迷离着环顾四周，大约是想起什么，一张俊脸红云丛生，起身向我拱手致歉：“九牧惭愧，不请自来，打扰山神清修。”
清修？这到谈不上。本山神自成为杻阳山一山之主，担了个庇佑一方生灵的虚名，日子就过得异常清闲自在，做妖怪时的一颗拳拳向道之心也被消磨得七零八落。
不过，客套话还得说，“神君说笑，杻阳山籍籍无名，能得神君垂青乃是荣幸，神君若不嫌弃，自可小住几日。”
本山神向来是很上道的，得知他来到此地的前因后果，我颇为同情，收留他几日也未尝不可。
这几日九重天上在办喜事，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山神当然是无缘得见的，但多少也听来了一些边角料。这个故事版本是从底下的小妖怪们那里听来的，他们说故事的水平远比他们的打架水平高明很多，起承转合，听来令人唏嘘不已，总结起来大概就是西王母座下夕颜神女与战神夷则喜结连理，九牧神君情场失意，在大婚当日现场买醉，不慎跌落云头。
巧合啊巧合，这位九牧神君恰好落在了杻阳山下的怪水河里，于是我又听到了当事人的口述版本。
“本神君的酒量一向好得很，怎会喝醉？只不过九重天上的婚礼有个鹊桥相会的习俗，那成群的喜鹊结成鹊桥，黑压压一片，本君一见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便有些晕晕乎乎，这才……”九牧如是说。
这个开脱的理由可以说是标新立异不同凡响了，我听后点点头，表示理解，看破不说破，谁也不愿亲眼看见心爱之人嫁与他人不是？
“新郎新娘还未走上鹊桥行礼，我这还送了礼的，观礼没观成，酒席也没吃够，委实太吃亏了。”九牧急急忙忙地解释着。
我知他心中难受，好心宽慰道：“神君日后若寻得良人，便不必遵循这个习俗罢。”要是在自己的婚礼上也掉下来就不太好看了。
九牧的脸涨得更红了，支吾着说：“你也觉得这个习俗不好，那就……听你的……都、都听你的。”
3
九牧没跟我客气，果真在杻阳山住了下来，自顾自在杻阳洞东边另辟了一处住处，似有长住之意，顶着一对鹿角整日在杻阳洞晃悠。
我不耐烦，把他赶了出去，他便自作主张打着替山神巡视的幌子终日在杻阳山各个山头晃悠，与素节称兄道弟起来。得知素节曾在人间与一女子相知相爱五十年并打算再续前缘的故事后，九牧跑到杻阳洞里叽叽喳喳：“世间自是有情痴！我今日才知原来素节兄竟有如此奇缘，看他饱受相思之苦，我们何不助他成全这一段情缘，未月？”
我不甚在意道：“人妖相恋，本就不容于世。他已在人间陪伴她五十年，全了她的满腔情意，这段孽缘本该就此了结。”
九牧大呼：“天啦噜，未月你竟如此不关心下属死活！”
九牧神君的控诉让本山神噎住，老脸倏地一红，身为一山之主，确实应该体贴下属才不失风范。
不过，“帮素节找到心爱之人的转世谈何容易？本山神人微言轻，与天界司命星君无甚交情不说，亦无从阴司阎君那里查看生死簿的权限。”
大约五十年前，九重天上的天帝派遣战神夷则率领天兵捉拿为患九州的四大凶兽，上古的凶兽并非浪得虚名，夷则这个战神当得也很称职，天罗地网，竟也顺利捉住了三个。漏网之鱼的穷奇逃窜至杻阳山境内，流年不利，本山神很是惊恐。
面对上古凶兽四处撒野的行径，素节不愧为杻阳山第一战将，当即飞身出去，力抗穷奇，三百个回合下来，终究灵力耗尽，落下云头。
我身为杻阳山山神，灵力皆来源于地脉山灵，好歹没落了下风，拖到夷则加入战局，穷奇总归被制服。
过后，我在杻阳山脚下的一处人家找到重伤的素节，见到了偶然救下他的凡间女子群玉。
我甫一见素节，心情愉悦，向他道：“你此番协助战神收服凶兽，只怕是要功德圆满，不日便可飞升成仙。”
我这个上司做的得心应手，栽培提拔下属可谓尽心尽力，诚然如此，素节却未能如我所愿，竟拖着旧伤未愈的身子，挨了三道天雷，跑到凡间与群玉做了五十年平凡夫妻，于攒功德这件事上愈发不上心。
苦心栽培的下属要休个五十年的婚假就已经让本山神觉得很糟心了，素节貌似有再休一次的打算，这让我更加扎心。
关于素节与群玉的这段情缘，本山神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当日素节重伤，群玉偶然路过，把他带回家中悉心照顾，救命之恩委实谈不上，一则凡间药物对素节的伤无甚作用，二则若非本山神及时找到素节，又输灵力又灌仙药的，素节这条小命未必保得住。
据说自本山神带回素节，群玉便在凡间相思成疾，一病不起。
本山神自认为于搭救素节这件事上居功至伟，熟料，素节这厮跑到我面前说要去凡间报恩。
素节这劳什子的恩一报就报了五十年，群玉就此拐走了我忠心耿耿办事得力的下属，徒留我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地处理杻阳山大小事务，我因此很不待见她。
4
事中原由，大概如此，至今想来，本山神依然觉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听了我的疑惑，九牧颇有心得地说：“我听闻当日大战穷奇，素节兄出力颇多，杻阳境内异象频现，想来于凡人是一生难见的神迹。自古美人配英雄，那女子见到素节兄难免情难自禁。”
九牧继续道：“于神仙而言，沧海桑田见得多了，心中早已没了波澜，但也委实寡淡无味。凡人遇到惊才绝绝之辈，便是一眼万年，倒是有趣许多。”
我似有所悟，犹疑地点了点头。
九牧见我有所松动，当即对我说：“我与司命倒是有些交情，待我去询问一二，自然能知晓群玉今生转世至何处，也可全了素节兄一片痴心。”
九牧走后，我反思自己，竟被这头鹿说得哑口无言，苦思冥想，终于在他回来后扳回一局。
“神君惯会说笑，若说别个神仙心中没了波澜我倒是没得反驳，神君你倾心夕颜神女已久，怎也说这种话？”
九牧的脸蓦地一白，语气颇为不自在：“我、哪有？”
见他满头大汗，我本十分得意，但忽而念及夕颜神女已行婚嫁之事，这个调侃顿时失了格调，不禁表情讪讪，一时踌躇。
“我与夕颜神女是有些交情，不过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
“流言吗？”我顺势下台阶，“神君果真大度，于名声这等身外之物也毫不在意。”说完自我感觉怪异，倒像个醋坛子似的。
九牧的脸白了又红，“你这是在怪我？”
我连忙转移话题：“你从司命那里得来的消息，又是怎么个说法？”
九牧神君不愧是在九重天上混的，带来的消息说群玉今生转世依旧是个女身，家在千里之外的桃源，正值豆蔻年华。
素节得知，忙不迭寻意中人去了。
从此，督促杻阳山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妖怪努力修炼的重任又落在我肩上，总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想走捷径，跑到人间惹是生非，因为受了凡人香火的缘故，我总得抽出时间来打点一番，捉妖降魔自是不在话下，时不时地还要写几道文书奏折上达天听。闲散山神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为此，我看九牧的神情平添几分哀怨。
如此过了数年，九牧收到素节与群玉的喜帖，喜滋滋拖着我前去观礼。
嫁衣如火，十里红妆，素节与群玉这一世也很圆满。
自桃源回来的路上，九牧神情雀跃，脸上洋溢着笑，宛若做媒成功的红娘。
离开杻阳山有些时辰了，我颇觉不适，九牧察觉，探身询问。
“你可知为何素节不发请帖与我？”
九牧瞬间变得扭捏，低声自顾自地呢喃：“你莫不是对素节兄……那、那我可如何是好？”
下一刻，我只觉周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耳边还听得到九牧焦急的声音，“伤心过度？不行，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5
刺眼的阳光铺满了杻阳洞，即便如此，我依旧没能完全清醒。半梦半醒间，瞧见床边似乎站着一位绯衣仙子，容光焕发，周身神光笼罩，硬生生让我睁开了眼。
我不大确定，问道：“夕颜神女？”
来人轻笑，不答反问：“未月山神当年舍弃真身救世人于水患之中，承袭山神之位才留得这副躯体，自身灵力亦是来源于杻阳地脉山灵，本不该离开杻阳山境内，山神难道不知？”
这是陈年往事了，当年修道，热衷于攒功德，九州大地上走了一遭，恰逢水妖出世，我一个年纪轻轻做事冲动的柏树精，拿着根树藤就去收拾这个比我高了千年道行的妖怪，不成想，水妖化作洪流，转眼间水患蔓延，我一个木灵没得办法，只好水来树挡，激战过后，总归绝了水患，顺便也丢了真身。
千万年来，妖怪几多，却也没听说谁把真身给折腾没的，本山神独享这份殊荣。
夕颜神女提起此事，我脸上挂不住，回道：“九牧神君热情相邀，盛情难却这件事，古今无不同。”
我深知这理由难以服人，心中忐忑地顾左右而言他：“话说也不知九牧神君何时回九重天，莫不是当真要赖在杻阳山不走了不成？”说完自我唾弃了一番，这样的试探实在有失山神体面。
夕颜表情松动，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竟不知他是谁吗？他也没同你说？”
见我一头雾水，夕颜神女缓缓道来：“西王母乃女仙之首，本神女忝列其座下，协助处理仙务，九牧神君初来九重天，便向我打听一位故人，我便帮了点小忙。山神可知九牧神君心心念念的故人是谁？”
啧，九牧的情债倒是一桩接着一桩，我不露辞色地感慨。
“说是故人都算勉强的，他既不知人姓甚名谁，亦不曾见过人家容貌身形，只知道她曾收服水妖，救九州黎民于水患之中。他当时不过是凡间生灵，危难之际初见神迹，心向往之，便修了道，才隐约知道那是有人在收服水妖。
“神仙们都道他仙缘颇深，却不知道他一心一意修道只为能见那日除水患之人一面，也不知是他报恩心切，还是因着别的缘故。
“他此番火急火燎地找我来，原是不知道你这桩秘事，既然你回到杻阳山，灵识已聚，也无需甚么琼脂玉露仙丹妙药了，我便告辞罢。”
夕颜走后，我在杻阳山下的怪水河边找到了九牧。落日余晖下，九牧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树下思考仙生，甫一见我，不似往日热情。
他扭过头看向别处，嘴里闷闷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你既关心，为何不自己瞧瞧？”
九牧不说话，头埋得更深，徒留一对鹿角和一个后脑勺示人。Ｈττρs://wＷw.hしΧＳ9.ＣòＭ/
我只好拿出作为山神该有的气度来，对他道：“我与素节本没什么的，只是他这一走，我便不如以往自在了。你若想继续呆在杻阳山，我自然没有赶你的道理，你是不知道，杻阳山的妖怪们对你很是敬仰，你在这里我倒省了许多事。”
九牧瞪着眼，不敢置信：“你留我竟是因为这个？”
本山神于情爱之事十窍通了九窍，因而矜持了些，九牧神君本该多担待才是，不料他竟这般直白，我顿感心虚。
“你爱留不留。”
咳咳，本山神也是很有气节的。
6
九牧很是惆怅地继续呆在杻阳山，我见他一副委屈模样，心中有愧，后来又见他形容日渐消瘦，顿时心疼起来，因而与他日常交往都添了几分和颜悦色。
九牧不领情，咬牙切齿道：“当真是无利不起早，见我尽心尽力替你管着杻阳山，你便做出这副谄媚模样来！”说完脸色一变，泫然欲泣，我看得十分于心不忍。
杻阳山又生事端，原因是这些个妖怪见九牧替我行山神之职，师出无名，竟叫嚷道：“纵然未月山神不得妖心，却也没有叫人家到咱们的地盘上来撒野的道理，天帝若想平白无故换个山神，也不该如此草率！”
我听后胸中气血翻涌，合着当初对九牧神君的满腔敬意与钦佩之心都是用来打压我的。
一日，九牧往桃源走了一趟，带回几颗桃，不声不响地放进杻阳洞。我寻思着该打破僵局了，便顺口问他：“听闻你仙缘颇深，修得仙身只用了不到别人一半的时间，我很是好奇，不如你也与我说道说道？”
我这堪称往自个儿伤口上撒盐，果然卓效立现，九牧欣然道：“当初忙上忙下地攒功德，途径函谷关，恰逢老君故地重游，交谈了几句，他便给了我几粒仙丹，我服下后身体飘然，回过神来就发现到了南天门。”
我拿桃子的手一顿，满脸愕然，说好的天赋异禀资质上佳呢？
九牧赧然，复又凄然道：“我本该知晓的，你们这些稳扎稳打修炼成仙的，大抵看不上我这种捡了便宜一蹴而就的。”
“……”
我几番劝慰，九牧总归相信我并未因此轻看了他，见他神色缓和，我戏谑道：“你虽然是个散仙，但在九重天倒是左右逢源，不若改天去一趟太阳星君的扶桑宫，替我求个恩典，把杻阳山的日头且降一降。虽说木向阳而生，但杻阳山上的树精木灵已然承受不起这份福泽，一到晌午，水灵灵的叶子便发卷，活像从热油锅里走了一遭似的。”
九牧信以为真，果真往扶桑宫跑了一趟。我左等右等，等到日头落下月亮升起也没见他回来，成了精的蚊子在耳边喧闹，我不免心烦意乱，琢磨着他若不回来，我该如何是好，正寻思着把人绑回来的可行性时，九牧出现在山头。
我忍不住问他：“你怎地去了这么久？”
九牧坦言：“这些天山上的妖怪们不是说我师出无名吗，我便拿这事向天帝请教了一番，耽搁了些时辰。”
“天帝还管这等细枝末节的事？”好罢，我姑且当天帝他老人家也是位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九牧神秘兮兮，“天帝说要想师出有名，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心中猜得七八分，因而故作正色道：“这办法本山神也是知晓的，只是怕九牧神君受不了这委屈，虽说神君你视名节为身外之物，但入赘这种事终归有辱神君名誉，不妥，不妥。”我摆摆手，一甩袖袍，转过头掷地有声，“此事休要再提！”没等九牧反应过来，我疾步走向杻阳洞，关了洞门，动作一气呵成。
身后传来九牧后知后觉的嘟囔声：“我受得了委屈呀，何况天帝说的是赐婚，不是……”
清风徐徐，树叶微响，隔着一扇门，九牧不解：“我又得罪你啦？”
本山神觉得，论及不解风情，九牧显然更胜一筹。
长叹一声，也罢，敝帚自珍。
山月如霜，落花无声。次日醒来，杻阳山风光如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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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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