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久涉尘劳到此,一路辛苦了!小王恭候多时。”宝聚王一见灵渊,便迎上去拱手作礼道。
灵渊还了礼,笑容满面地道:“许多年未见,怎的姨父还和小侄客套起来了,小侄可不敢受您的大礼。”
宝聚王笑道:“你长大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灵渊笑笑,转向宝聚王身边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妇人,拱手道:“曼珠姨母,我回来了。”
宝聚王后自从看到灵渊那一刻起,一直满眼泪光,她向灵渊道了个万福还了礼,上前踮起脚双手捧着灵渊的双颊动情地抚摸道:“渊儿,我的渊儿,多年不见,渊儿都长这么大了。”说着,抱着灵渊痛哭了一场,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泣。
灵渊帮宝聚王后擦拭着眼泪,安慰她道:“姨母,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这么多年,我也很想念您。”
宝聚王后边拭着泪水边笑着道:“你看我,见到渊儿太高兴了,别笑话姨母,你师父这些年好吗?”
“师父她很好,时常还会说起她和姨母少年时的事情。”灵渊笑着答道。
“我也时常梦见小时候和你师父一起玩耍的情景,仿佛一切都没变,还是旧时熟悉的样子,只是现在,你有多大年纪,她就出家多少年了,而我,也嫁到宝聚十多年了!”宝聚王后说着,拉过身边十五六岁的少年,“木儿,快叫哥哥,这是我经常和你说起的灵渊哥哥,你慧心姨母家的哥哥。”
白木乖乖地叫了声:“灵渊哥哥。”便又退到一旁去了。
灵渊笑道:“木木也长大了,怎么,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还带你玩过呢!不过木木长得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怎么变化。”
“这孩子被宠坏了,也不知道叫人,这么害羞,哪有一国王子的样子。”宝聚王上前接话道。
“没事,姨父。”灵渊笑着转向白木道,“木木,这次要不要和渊哥哥去毗离耶玩一段时间?”
白木只是摇摇头,宝聚王后道:“木儿就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还有学业没完成呢!等你回来,在宝聚玩一段时间,陪陪姨母。”
灵渊点点头道:“到时候如果有时间,回来的时候一定再去拜访姨父姨母。”
一众宝聚国大臣见宝聚王一家和灵渊寒暄得差不多了,便俯身下拜,异口同声地道:“臣等拜见灵渊王子!”
“诸位请起,无需多礼!”说罢,灵渊招呼大家进行宫里面休息,“大家别再外面站着说话了,进行宫里面谈吧。”
行宫正厅里,所有人依序坐毕,采薇吩咐宫娥奉了香茶。
“姨父姨母,都城距此这么远,劳您们不辞辛苦来此见我,小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灵渊笑着说道。
“不碍事的,早就知道你要回毗离耶,一直派人在了解你们的行程,早上来人报告说你们今日能到宝聚境内,姨母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所以就先到这里等你。”宝聚王后一脸慈爱地看着灵渊说道。
“殿下,早就听说您在神象和汇元两国的事迹,深感敬佩,小小年纪,大有作为,真是大国君王风范。”宝聚王恭维道。
“姨父过奖了,我为百姓还做得不够,还得多多向姨父您学习,您把整个宝聚治理得这么好,百姓能够安定的生活,我还年轻,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呢!”灵渊笑着答道。
“哪里哪里,殿下过谦了!”宝聚王笑道。
白木生性害羞,倒是和宸焱十分合得来,两人一起玩得很开心。次日,军队又将上路,宝聚王一家与灵渊短暂的相聚后,送别了灵渊,便赶回了宝聚都城。
一路上,眼见许多人成群结队地赶路,采薇便命人去打探消息,以便灵渊问起时能及时汇报情况。
果然,灵渊好奇地问道:“采薇姐,宝聚国一直是和平安定的国家,按理说百姓的生活条件应该比较好,为何还有这么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呢?”
采薇连忙答道:“殿下,奴婢命人打探过了,探子来报说,他们并非宝聚百姓,而是汇元的百姓,战争和□□横行的时期携家眷逃难到宝聚的,现今托殿下您的恩典,汇元战争止息,□□消弭,汇元王也开始实行安民政策,百姓思念故土,纷纷结伴回家乡生活;百姓都说,这一切都是殿下您的荫庇,他们才得以回归故土,他们十分感激殿下,永生不忘殿下的恩德。”
灵渊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久别故土,一朝回乡,是极大的喜事,我真替他们感到高兴。”
一连几天,灵渊都显得心情舒畅,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这天,军队行进的云路下方出现了一片绵延起伏的山脉,山脉延展分隔毗离耶和宝聚两个国家,这便是两国之间的国境线了。
“宸焱,你看,远方那片鲜红的旗海,那是祖国所在的地方,我们到达毗离耶了!”灵渊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山脉另一边说道,宸焱极少看他这样显露情绪,终于到达了他期待已久的地方。
整条山脉的山脊和最高峰上都高高耸立着毗离耶鲜红耀眼的国旗,沿山脉走势仿佛形成一条在群山中翻腾的红色巨龙。
灵渊一进入毗离耶境内,整个人都欢呼雀跃起来,就像到家了一般,看一切事物都显得特别亲切,充满感情。
“采薇姐,对愿意归顺毗离耶的别国百姓,我们国家是不是有一项帮助他们定居的安置政策?”灵渊突然问采薇道。
“是啊,殿下,这项政策还是您提出来的,也是以您的名义颁布实施的,无数难民因为这项政策受益,重新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采薇笑着答道。
“我想亲自去看看,了解一下他们的生活情况。”灵渊说道。
“奴婢这就去安排几个侍卫跟随您一起去,一方面可以供您差遣,服侍您,最重要的是可以确保您的安全。”采薇笑着说道。
“不必了,毗离耶境内我很熟悉,人多反而不方便,你告诉白将军一声,在下一处行宫等我,我们的行程比预计的快了很多,正好有富余的时间可以让我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状况。”灵渊笑了笑,飞到宸焱乘坐的云辇旁,询问宸焱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宸焱自然是欣喜地点头,然后灵渊就带着宸焱飞离行军队伍,降落到地面。
灵渊两人降落的地方是一条冷清破旧的小街,小街位于集镇的边缘地带,满是破旧低矮的老房子的小街和集镇上繁华的其他街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甚至一墙之隔的两边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墙的那边,喧闹繁华,小街这边,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突然繁华街区方向传来了毗离耶国歌的声音,声音洪亮,响彻云霄,仿佛有几千余人在同唱国歌。灵渊和宸焱沿着歌声的方向走去,打算一探究竟。两人走到小街尽头左转,一转身,仿佛进入了另一方天地,令人难以置信这条繁华的街市和刚才的小街同是这个集镇的街道。街道两旁的每间店铺门口都插着一面鲜红的毗离耶国旗,住宅楼上,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飘扬着一面面小国旗,放眼望去,整条街上红旗招展,旗海飘飘,张灯结彩,举目皆红,洋溢着欢乐喜庆的气氛,场面十分壮观震撼。
两人又连续穿过了两条街,才找到声音的来源,在一个巨大的街心广场上,将近万人正在集会,为祖国母亲庆祝即将到来的70周年生日,每个人头上都戴着鲜红的帽子,领间系着鲜红的领巾,手里挥动着小小的国旗,共同唱响毗离耶国歌,场面气势恢宏,歌声响彻寰宇。
看到这个场景,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那是一种为强大的祖国感到骄傲和自豪的爱国情怀,灵渊和在场的每一个人一样,都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情不自禁地跟着民众唱起了《鲜血染红的旗帜》。
广场中央,竖立着一座高大的纪念碑,高高耸立的纪念碑上刻着一段话: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所有人面向纪念碑欢呼着,歌唱着。巨大的圆形广场由周围一系列雄伟的建筑物围合而成,纪念碑正对着一座宏伟的建筑物,建筑庭院的大门上悬挂着三个烫金大字——悲济院。
悲济院的庭院里坐着许多老人和儿童,及残障人士,也在跟着高呼:“祖国万岁!祖国万岁!祖国万岁……”
灵渊和宸焱走进悲济院,对一位八十多岁的老者说道:“爷爷,您好啊!”
“好,好,都好!”老者很高兴有人能来陪他说话,连连答道。
“爷爷,您在这里生活得开心吗?”灵渊笑着问道。
“开心,怎么不开心,我没有其他亲人了,年纪大了,在这里衣食起居都有人照料,还有人陪着说说话,每天有人搀着散步,很知足了!”老者滔滔不绝地说着,人一旦上了年纪,觉得孤独了,话就会变得多起来。
“那这里面救助的标准是什么呢?就是说什么样情况的人才能得到救助,救助的对象有哪些?”灵渊觉得居高临下地站着和老人说话不太礼貌,便在老者面前不远的地方蹲下身来,蹲着和老人交流。
“这个标准就很好了,无人照顾的老人、孤儿、残障者、重病无医者,以及其他特殊情况需要救助的人,都可以得到救助,所以说国家好啊!感激国家,感激国王,感激公主,感激王子,要不我们这些孤寡老人只有流落街头,哪天死在路边被野狗吞食都不知道。”老者乐呵呵地说道。
“悲济院是国家设立的官方救助机构,您说感激国家我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感激公主和王子?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灵渊十分不解地问道。
“这就要涉及到悲济院设立的缘由了,悲济院遍布全国各地,是国家的官方救助机构,这话没错,可也不是一开始就有这个机构的,你们年轻人不知道那段历史,那是十七年前,我们国家尊贵的、也是唯一的公主出家前,我们迎来了尊贵的王储殿下,毗离耶唯一的王子——灵渊王子,他是公主的孩子……”老者不紧不慢地说着。
“这些我们都知道,可是这和悲济院有什么关系?”宸焱见老者半天没说到正题上,反而越说越跑题,便开口问道。
“我们国家迎来了王储殿下,国王十分高兴,为了庆祝这一天大的喜事,下令全国欢庆三月,我们公主生性慈悲,不忍见有人受苦,在她出家前,趁此机会向自己的父王提出最后一个请求,就是在全国设立悲济院,救济受苦的人,国王应允了这个请求,说是为我们王储殿下积福德,于是就以小王子的名义在全国各地设立官方救助机构,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小王子应该也有十七岁了,据说也和公主一样是慈悲之人,前段时间听说小王子免去了所有毗离耶百姓整整三年的税赋,还安置其他国家逃过来的难民,如此心地,真是菩萨降世啊!”老者絮絮叨叨地讲述着。
“原来如此!本地有被安置的难民吗?”灵渊又问道。
“有啊,就在城边上,国家把老街和周边郊区都划分出来,建造房舍安置难民,现在已经有大量的难民分到房舍田地,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老者虽足不出户,却似乎是个万事通。
灵渊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满面地问道:“我们是过来游玩的,您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值得游览的地方?比如风景名胜,名山古刹之类的。”
老者思索了一会儿道:“小地方没有你说的那些,要说值得游览的,还真有一处,城边老街旁,有一座凌雪山,山上有一座古寺,叫回龙寺,这座寺院的名字还有个典故,我们回龙镇的地名也是根据这个典故而来的,当初我们的开国国王征战四方之时,途经此地,也曾参观过回龙寺。”
“什么典故啊?”宸焱好奇地问道。
“相传凌雪山上原有一座古庙,名叫天王寺,其正殿大厅外有八根粗大的木柱,每根柱都精细地刻有一条活灵活现的龙。一日,僧人们正打扫庭院,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四起,其中两条龙离柱下地欲走,僧人见状,为免祸乱人间,急忙用扫帚奋力将龙追赶回柱上,并用大铁钉固之于柱。之后,龙无一轻举者。‘天王寺’随之改为‘回龙寺’。”老者缓缓讲述着古老的传说。
“可是,我们一路走来,也没看到有雪山啊!此地的天气也不冷,不像是有雪山的样子啊?”宸焱半信半疑地问道。
“哈哈,小伙子,你有所不知,那座山名字是叫凌雪山,但其实并不是雪山,只因山上种满梨树,早春之际,梨花盛开,灿然若雪,风过时,卷起漫天花瓣飞舞,宛若飘雪,香溢四方,由此得名凌雪山。”老者咧嘴笑着,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
“这么神奇啊,真的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宸焱一脸神往地说道。
两人又陪老者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向老者告辞。
“爷爷,您保重身体,我们这就去凌雪山游玩一番,以后若有机会,再路过此地的时候,我们一定再来看你。”灵渊笑着向老者告别,他原本就逢山拜庙、遇寺朝佛,此番听闻有这么一座神奇的古寺,又是自己的高祖曾拜谒过的地方,自然也是要去朝拜的。
两人又原路返回,走到来时的老街上,沿着街道七拐八拐,果然,街道另一边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坡度徐缓的山,山上全是梨树,中无杂树,树下绿草如茵,其间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野花,仿佛天上的星星,繁盛热闹,这便是凌雪山了。凌雪山沿街一面,有一条宽阔的石阶从山脚延伸到山顶,街道上空无一人,倒是石阶上零星有几个香客往山上走着。
两人走到山脚下,沿着石阶往上爬,才爬到半山腰,宸焱就累得气喘吁吁了,于是灵渊陪他原地坐下休息。半山腰可以俯瞰整个集镇的全景,两人在其中寻找起刚才他们所走的路线和停留的位置,乐此不疲。休息够了,两人继续起身上路,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山顶中央岿然屹立着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寺,山门牌匾上写着三个雄浑有力的金字——回龙寺。
灵渊和宸焱进入山门,庭院里十分清幽,寺院规模不大,仅有主殿一栋建筑,殿前果然有八根高大粗壮的立柱,柱上盘着几条巨大的飞龙,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冲天而去。
宸焱盯着其中一根柱子上的盘龙左看右看,挠着头自言自语道:“真的会变成活的吗……”
“你嘀咕什么呢,我们进去吧!”灵渊在一旁看着宸焱那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宸焱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灵渊从侧门进入大殿,大殿里供奉着一尊童子拜观音的法相,殿内的陈设散发着一种古朴陈旧的年代感。
宸焱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殿内的一切,灵渊恭敬虔诚地在观音像前五体投地拜了三拜,正欲起身,一位古稀老婆婆挎着一篮子大饼,匆忙从大殿门外进来,径直把大饼供在观音像前,随即躬身扶着蒲团艰难地跪下去,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很是虚弱。
灵渊看老婆婆面黄肌瘦的样子,脸色苍白,似是重病在身,却还勉强拖着病体来上香,便退到门边默默地看着,待老婆婆拜毕起身,这才上前扶着老婆婆,问道:“婆婆,您是生病了吗?您生着病还来上香,想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所求于菩萨,可以和我说说吗?”
“孩子,我确实是有事相求,但却是来拜灵渊王子的。”老婆婆吃力地说道。
宸焱听了老人的话,下意识看了灵渊一眼,吃惊地问道:“寺里明明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而灵渊王子是人,您怎么说是来拜灵渊王子的呢?”
老婆婆指着观音像旁边的童子答道:“这就是灵渊王子。”
宸焱听了更加震惊,问道:“是谁告诉您的?”
老婆婆颤颤巍巍地扶着殿内的一根柱子,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识字,反正听大家都这样说的,大家也都是这样做的,有难事都来庙里拜观音,求灵渊王子。”HΤτPS://wωw.hLxS玖.còΜ/
灵渊趁宸焱和老人说话的间隙仔细为老人诊了脉,发现老人并未生病,而是长期饥饿导致的身体虚弱。
灵渊神色有些担忧,问道:“婆婆,您能告诉我,百姓之间的传言是怎么说的吗?”
老婆婆喘了口气,答道:“自从毗离耶国推行安民政策后,毗离耶国对于难民就变成了躲避战乱,安居乐业的天堂,纷纷往毗离耶赶,又因为灵渊王子以佛恩浩荡,在观音成道日这天提出这项政策,人们感念菩萨和王子的恩德,都传说,因为公主潜心修佛,出家为毗离耶祈福的缘故,菩萨垂怜,赐予长公主拯救毗离耶受苦百姓的灵渊王子,都说灵渊王子是菩萨身边的童子下凡救苦的,全国都这样传。”
灵渊听了感触颇深,也没纠正老人,他觉得无论正确与否,老人心中有一份寄托的希望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连信仰寄托都没有,那生活就太苦了。
灵渊又问道:“婆婆,您是从其他国家来到毗离耶的吧,您刚才说有事相求于灵渊王子,您的难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老婆婆听了灵渊的问话,眼眶湿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是别国来的难民,感于灵渊王子的恩德照拂,毗离耶国安置了我们,赐予土地并免去三年税赋,这本是极好的事情,可政策推行的时候,我们这里的官十分贪得无厌,和本地地主勾结,扣下国家分给难民的土地,要种地只能从地主手里租赁,并向地主交地租,这就相当于官员和地主勾结,强行‘吃掉’我们应得的土地,并变相贪污了难民的税赋。”
灵渊十分震惊,问老人:“您们为何不去告官,请更高一级的官府主持公道呢?”
老婆婆无奈地摇摇头,道:“官官相护,贪官的上下关系是打点好的,不作为也是常有的事情,且不说能不能见到官员的面,即便是见到了,如果是坏官,以民告官,先杖责五十,然后赶出来,不是没有人尝试过,结果被收监了。”
望着供桌上堆积如山的素饼,灵渊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又问道:“既然这样,灵渊王子是人,不是神灵,即便是拜灵渊王子,他也不知道此处的情况,应该去王城请国王主持公道啊!”
老婆婆苦笑着说:“王城路途遥远,而且平民百姓是很难见到国王的。”
灵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着供桌上老婆婆带来的那一篮子素饼问道:“婆婆,我刚才为您诊脉,发现您身体虚弱皆因长期饥饿所致,您为什么不把这篮饼留在家里充饥呢?”
老婆婆仍旧吃力地长叹一口气:“唉!要不是菩萨和灵渊王子的恩德照拂,我们早已死在战乱或者饥饿了,现在一家人至少勉强还能活命,有个住处,现在有难事又得麻烦灵渊王子,我们一大家子人从牙缝里省出七天的口粮,献给灵渊王子,以聊表我们对灵渊王子的感激之情。”
灵渊听了老婆婆的话语,被老人这种淳朴的寄托所打动,想到还有许许多多和老婆婆一样的难民的现状,又有些难过,道:“婆婆,您还是把这篮饼带回家吧,您的心意灵渊王子会知道的,饼放在这里灵渊王子也吃不到,他要是知道自己做得还不够,致使您们还在挨饿,会很难过的。”
在灵渊和宸焱的百般劝说下,老婆婆最终还是把一篮饼带回了家。
宸焱在殿外目送老婆婆远去后,回到殿内,只见灵渊跪在佛前,脸色铁青,双目圆瞪,犹如怒目金刚,眼神冰冷得仿佛就要将周围一切事物都冰冻起来。
“王土之上,天子治下,竟敢有人无视律法,如此明目张胆地贪得无厌,贻害众生,十分猖狂,此害不除,人神共愤!”此时灵渊的声音震慑力十分强大,带着一股令人心惊胆寒的气势,完全不似平时的温柔软语。
宸焱觉得殿内的气温瞬间降低几度,浑身寒毛直竖,并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他觉得此时的灵渊特别像大殿侧面供的一尊现忿怒相的佛像,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恐惧,他从未见过灵渊如此威严的样子,吓得一时间竟不敢靠近半步,只得呆呆地站在原地,怯怯地看着灵渊。
当灵渊发现宸焱已经回到殿内的时候,他把头转向宸焱,眼神瞬间变回平时的柔和沉静,看着宸焱一脸被吓到的神情,他站起身,走到宸焱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宸焱的脸颊,温柔地笑道:“别怕!”他嘴角的梨涡里盛满了无限的温柔。
从回龙寺离开后,灵渊带着宸焱去了难民安置区了解情况,搜集证据。直到亲眼见到所有符合安置条件的难民都住进了国家统一兴建的新房里,灵渊才稍感安慰。一连忙了三天,在彻底调查清楚地方官员与地主勾结的恶行和证据之后,灵渊传令回行宫,命将军白帆带来两千精兵,流风县所有直属长官,上至巡抚,下至知府,全部连夜赶到流风县。
天刚放亮,军队、巡抚、知府及大小官员全部到齐,所有人到客栈拜见灵渊后,一同前往流风县衙。
天还太早,空旷的街道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一行人到达县衙门口。灵渊看着空空如也的衙门口,又看了看无人值守的登闻鼓,最后抬头看着衙门匾额正上方悬挂的毗离耶国徽,沉默了。随从的大小官员见眼前的情形,纷纷替流风县县令捏了把汗,按毗离耶律法,全国各级衙门门口的登闻鼓乃是百姓申冤的直接途径,兼有向各级衙门传达百姓的意见和建议的功能,民意和冤案通过登闻鼓可达各级衙门,甚至能直达国王处,官员闻鼓响必须立即受理案件,上报民意,因此,登闻鼓乃重中之重,需昼夜有专人值守,现今流风县衙登闻鼓无人值守,至少是玩忽职守的罪责,而他们作为上级官员,也负有对下属机构监管不严之罪。良久,灵渊才开口吩咐军队埋伏在县衙周围,所有官员换上便服装成百姓,他自己大步走到登闻鼓前,取下架子上的一对鼓槌,用力地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声打破了街道的宁静。
过了许久,县衙朱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侧身闪出一个身影。
那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哈欠连天地大声喝道:“大清早的,敲什么敲,还不快走,当心把你抓起来。”
灵渊并不理会,仍是坚定地敲着。衙役看见灵渊并未离开,上前就准备拔刀吓唬灵渊,手刚摸到刀柄,就被灵渊回身一脚把刀踢飞了,没等衙役反应过来,就被六个士兵团团包围住,六把刀齐齐地架在他脖子上。衙役瞬间吓得瑟瑟发抖,刚要求饶,灵渊冷冽的声音响起:“听着,你现在去叫县令立刻升堂,就说有紧急的事情,现在所见,不得泄露半句,不得有误,否则拿你是问。”
衙役连连答应,灵渊点点头,六把刀这才又齐刷刷地从衙役脖子上收回去,衙役腿都吓软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拖着瘫软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进了县衙。
没多一会儿,只听见县衙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又听一人骂道:“狗东西,一大早打扰老爷的美梦,非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是一会儿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我今天要你的狗头……”
县衙大门又是“吱呀”一声打开了,公堂上有人喊道:“何人击鼓,带上堂来。”
公堂两边站着两排衙役,异口同声地喊道:“传———”
士兵们早已重新埋伏好,灵渊大步走进县衙,径直上了公堂。师爷还在堂上帮县令整理衣冠,见灵渊傲然地站在堂中央,县令“啪”地一拍手中的惊堂木,道:“何方刁民,见到老爷,为何不跪?”
灵渊轻哼一声,道:“那我请问大人,毗离耶国人人平等,有哪条律法规定百姓需要给官员下跪行礼的?”
“大胆,小子竟敢犟嘴,毗离耶律法上没有,可是在老爷我这里就有,在老爷我的地盘上,老爷我的话就是律法。”县令趾高气扬地呵斥道。
灵渊冷笑一声:“毗离耶是百姓的毗离耶,不是你某个人的毗离耶,这里是毗离耶的土地,你想干什么?你想凌驾于律法之上吗?”
县令听完灵渊的话暴怒,正打算让衙役对灵渊来硬的,一旁的师爷凑到县令耳边悄悄说道:“大人息怒,此子是胆大妄为了些,我看他的谈吐举止,不像是寻常人,恐防有诈,咱们还是先摸清他的底细,再做算计。”
县令觉得有理,脸色缓和了些,对灵渊道:“今日老爷心情好,不与你这毛头小子计较许多,说吧,你清早击鼓,有何话说?”
“我今日来,是想请教大人,毗离耶施行安置别国难民政策,国家给每位难民分发了土地,以期让难民种粮果腹,而今一路走来,难民仍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道旁多有饿死之人,这作何解释?国家分给难民的土地,去哪里了?”灵渊的问题直击要害。
“你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土地自然分发给了难民,黄口小儿,有何资格跑来质问本县,是何道理,休要胡搅蛮缠,当心本县将你乱棍打出去。”县令不正面回答灵渊,反而避重就轻地斥责灵渊。
灵渊并不搭理县令的话,而是说道:“那大人可否传证人上堂?”此时公堂外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县令见灵渊有备而来的样子,有些急眼了,惊堂木一拍道:“来呀,速将此搅闹公堂的刁民拉下去打一百铁棍,然后收监。”说完,县令从堂案后站起身,走到灵渊身边,一脸得意洋洋地笑着,低声说道:“小子,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现在知道怕了吧,还敢在老爷我的地盘上撒野,老爷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县令摆明想要设法弄死灵渊,一班衙役冲上来将灵渊团团围住。
灵渊脸色一沉:“拿下!”县衙外立时冲进来大队士兵将公堂包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围住灵渊的那一班衙役见状,气势瞬间萎了,纷纷抱头原地蹲下,被士兵全部拖了下去。
流风县令“扑通”一声跪下,白帆到堂案上缴了官印,所有装成百姓的官员都走进公堂。县令爬过去抓住知府的衣角颤抖着说道:“顾…顾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大胆犯官,你害民敛财,还不思悔改,本官当初看错你了,怎么没发现你这个害群之马!现今你的恶行惊动灵渊王子,殿下心系百姓,亲自前来为百姓做主。”知府顾朝卿一甩衣袖,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要是不隐藏身份前来,还真看不到你的狐狸尾巴。”灵渊神情冷峻地说道,说完,他在左胸前心脏的位置别上一枚精致的国徽,走到堂案后的官椅上坐下。
“殿下恕罪,卑职有眼不识泰山,我知错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流风县令朝着灵渊不住地磕头。
“你当真以为我震怒是因为你对我不敬?你无药可救了,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你身为百姓父母官,不为民请命,却和地主勾结,巧取豪夺,聚敛民财,你配为百姓父母官吗?你对得起你头上的国徽吗?”灵渊抬头看着公堂上方悬挂的国徽,又指着被流风县令掉在地上的官帽,“这是什么?”
“官…官帽……”县令战战兢兢地答道。
“帽子上面是什么?”灵渊大声质问道。
“国…国徽……”县令汗如雨下。
“你知道是国徽,帽子掉在地上还敢不马上捡起来,你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吗?顶着国徽却不为百姓服务,你每天顶着国徽不觉得沉重吗?”灵渊一连几个质问把县令吓懵了。
县令急忙爬过去把自己的官帽捡起来戴好,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不住地忏悔。
“你没资格头顶国徽!把他的官帽官服扒了。”灵渊指着县令道。
两个士兵上前拖起县令,扒了衣冠,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一片叫好之声。
“请原告和被告,以及证人上堂。”灵渊一拍惊堂木,大声命令道。
公堂外走进来几位衣着破旧、形容消瘦的人,他们一见到灵渊,倒身便拜。灵渊急忙示意公堂左右的士兵扶起他们,连连说道:“各位长者请起,不敢受此大礼!”
这时,公堂外士兵押着几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进来,这便是与县令勾结的地主们了,几个地主看着旁边被扒掉衣冠伏在地上的县令,纷纷吓得“扑通”“扑通”跪了下去,不住地磕头,嘴里不断喊着“饶命”或是“冤枉”。
“我不需要你们拜我,起来吧,你们的罪行,自会由毗离耶律法判定,你们会得到公正的审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拜谁都没有用,好好认罪吧。”灵渊义正严辞地说道。
“殿下,卑职知错了,愿将功补过,我检举,一切都是这帮可恶的地主的主意,他们用钱收买诱惑下官,打算钻国家政策的空子,大捞一笔,卑职一时起了贪念,才铸成大错。”一身素衣的县令指着旁边瑟瑟发抖的几个胖地主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眼看地主们被缉拿归案,原告和证人也到位,想是灵渊已经做好充分准备,证据确凿,抵赖不脱了,便想要推卸责任。
“犯官所言,是否属实?”灵渊向几个胖地主问道。
“殿下明鉴,我等虽有几分田地,但是也没有富到敢如此僭越,去做统管一方的官员的主啊,都是县令召集我等,说有办法把国家安置难民的土地划归到我等名下,然后由官府出面向灾民征收田地税,所有税款全部进入县令的腰包,我等可以获得税款的三成抽成,这部分抽成是按挂在每个人名下田地的量来计算的,作为对我等的补偿条件。”几个胖地主吓得把他们的龌龊勾当一五一十地抖搂出来。
“为何罪官不直接把土地挂在自己名下,而是要挂在尔等名下,让尔等从中抽成?”灵渊丝毫不放过每一个对不上的细节。
“回殿下,那是因为为了防止腐败,我国律法规定,官不蓄田,县令如果将土地挂在自己名下,太引人注目,容易被上级盯上,这是丢官的大罪,为了掩人耳目,他才想出这个折中的办法。”胖地主们七嘴八舌地道出了原委。
“犯官,地主所言,是否属实?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灵渊一拍惊堂木,向县令问道。
“殿下,卑职冤枉啊!这帮刁民血口喷人。”县令又是告饶又是辩解。
“你冤枉与否,是非曲直,我自会查清楚,狡辩无用,你所说的话,只能代表你的认罪态度,律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之所以让你提供证词,是因为你作为当事者之一,我尊重你表达意见的权利,这是基于对事实的尊重,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借机狡辩,现在证据确凿,你的每一句话,都会影响对你的最终判决,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灵渊似笑非笑地说道,然后又转向几位灾民,亲切地问道:“各位长者,私自向您们收取田地税是官府的人还是地主家的人呢?”
“回殿下,我们虽是从地主手里租赁土地耕种,但是每次前来收租税的确实是官府的人。”灾民中一位年纪比较大的人恭敬地拱手答道。
灵渊听完点点头,对侧案上临时充当师爷做记录的顾朝卿说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顾大人,为求严谨,请你负责整理好堂审记录,白将军负责配合你将记录内容复核,查明与记录里每句话相对应的情况的真实性,确认无误后,尽快送到我这里,我会整理并固定我这几天收集到的证据和证人证词,好做最终审判。”
“是,臣领命!”顾朝卿起身恭敬地弯腰拱手作礼道。
灵渊又叫过身旁的白帆,对他耳语道:“你切记,整个复核过程当事衙门的人员不得参与,由军方派人调查。”
白帆退到堂中央作揖领命,随后仍回到灵渊身边护卫。
灵渊看着流风县令神情凝重地说道:“犯官,你曾说在你的地盘上,你的话就是律法,我要纠正你两点,首先,这是毗离耶的国土,它是属于所有毗离耶百姓的,而不是你某个人的私人领地。”说着,灵渊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公堂外围观的百姓身上,“其次,律法现阶段或许存在不完善之处,但是,律法是保障所有人平等权利和维持公平秩序的有力工具,律法是至高无上的,无论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
在场所有官员全部起身,拱手答道:“臣等受教,定当谨记于心,时刻自省!”
“来人,将犯官及地主收监,退堂。”灵渊用力拍下惊堂木道,然后起身,轻轻地把胸前的那枚国徽取下来,用一条干净手帕仔细擦了擦,然后收进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公堂外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称快,对灵渊更是交口称赞,退堂后,人群慢慢散去了。
灵渊回到客栈,就见宸焱坐在餐厅里,眼巴巴地盯着大门口,手里的筷子心不在焉的在盘子里扒拉着,他一见灵渊进来,急忙迎着灵渊跑过去,一把拉住灵渊的衣袖。
“睡醒了?怎么又不好好吃饭。”灵渊温柔地笑着问道,伸手揉揉宸焱的脑袋。
“我不想吃,你一大早去哪儿了?”宸焱关切地问道。
“我出去办点正事,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灵渊带着宸焱走到餐桌前,指着桌上尚未吃完的食物,“你也没吃饱吧,不要浪费食物,来,把你剩下的食物吃完。”
宸焱乖巧地点点头,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自己那份早餐。早餐毕,灵渊命人陪宸焱出去游览流风县,他自己则一整天关在房间整理证据。
次日,所有证据复核整理完毕,确认无误后,天刚蒙蒙亮,灵渊再次携众官前往县衙升堂。
“犯官,经过昨天众官合并整理你的犯罪证据,事实俱在,你的罪行证据确凿,今日对你宣判,宣判之前,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灵渊对跪在堂下的县令问道。
“殿下,我认罪,但我问心无愧。”县令抬头看着灵渊。
“哦?”灵渊冷冷地盯着县令。
“卑职虽一时被贪欲蒙蔽,私吞国家安民田地,但是卑职认为,这些田地本来就不该分给那些穷鬼,他们只是从别的国家出逃的流浪狗,并非我国百姓,我国土地凭什么分给他们,他们死活,与我何干,我向他们征收田地税,也是为本县财政做贡献,卑职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错。”县令试图为自己辩解道。
灵渊对此谬论嗤之以鼻,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屑与之理论。巡抚大声斥道:“大胆!你明知这是国家为民造福的政策,一句非本国百姓就是你无视国家律法的理由?”
“无需争辩,宣布最后判决吧!”灵渊吩咐道。
巡抚向灵渊拱手作了个礼,然后退到一旁,拿起案牍展开宣读起来:“经查实,兹有流风县县令林无涯,在任期间玩忽职守,懒政失德,无视律法,与地主勾结,侵吞救民田地,聚敛民财,非法增加税赋,且所定税率九成远超国家税率上限一成,致使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饿殍遍野,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其罪罄竹难书,且不思悔改,现依律定其罪,判处斩立决!一切财产收归国有,其家三代内不得入仕。地主史某等九人,勾结犯官,助纣为虐,贻害百姓,现依律定其罪,判处终身□□苦役,遇赦不得释,一切财产及土地收归国有,其家三代内不得入仕。南州知府顾朝卿,为流风县直属长官,对此事失职失察,负有对下属机构监管不严之责,依律当就地罢官,然据查其在任期间,尚能恪尽职守,体恤百姓,百姓风评尚佳,念及此,判处留任察看,以观后效。霞漫巡抚朱守仁,为流风县及南州直属长官,负有对下属机构监管不严之责,依律判处罚俸三年。此判决一经发出,即时生效。”
几名地主听完判决,有的像失了神志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有的呼天抢地,状若疯魔,有的大喊冤枉,绝望嚎啕,其形可叹,不一而足。倒是流风县令林无涯比较镇定,仿佛早就预知了今日的结局,他缓缓跪下谢恩:“罪臣叩谢殿下恩典。”
顾朝卿和朱守仁也到堂中央,恭敬地跪下道:“谢殿下开恩,臣等今后一定谨慎,尽力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尽心为民做实事。”
“殿下,可否容罪臣说几句话?”林无涯突然说道。
“你说。”灵渊说道。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知道我今天的下场是罪有应得,早晚有这么一天,说实话,我挺欣赏您的,谁没有年轻过呢,谁年轻时不是怀着一腔热忱,满腔热血,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充满理想,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可是您别忘了,一旦身处某些位置,有些事情就会变得身不由己,为官也是如此,想不被腐蚀都难,我是从最底层一步步摸爬滚打起来的,经历无数考验才到达今天的位置,洁身自好那一套在官场上是行不通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再说世上的苦人那么多,您救得过来吗?既然救不过来,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林无涯淡淡地看着灵渊道。
“难道风气不正,就可以变成你忘记初心的理由?你就可以任由环境改变你,你就要随波逐流,与不正之人同流合污?再者,世间苦人虽多,难道因为救不过来就不救吗?能救一个是一个,至少,对当下的这一个有意义!”灵渊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道。
“对当下这一个有意义,好,好啊,殿下,您年纪不大,却活得比我明白,您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我这些年,权利有了,财富也有了,可却迷失了自我,我空有钱权,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悔之晚矣,晚矣……”林无涯似哭似笑地说道,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疯癫了一般。
流风县县令的案件处理完毕后,灵渊交代朱守仁和顾朝卿,尽快考核选拔一人补缺流风县县令一职,调查考核流风县令以下的整个班子,有问题人的马上撤换,直到此事告一段落,流风县所有直属长官各归其位,各司其职,自此,流风县境内吏治一片清明。
灵渊刚一回到客栈,便立刻命人叫来白帆议事。
“白将军,流风县一事,向我们反映了两个问题,其一是安民政策推行时产生的以权谋私的腐败问题,这绝不仅仅是个例,一定全国各地都存在这个问题;其二是百姓反映意见的渠道问题,只靠官方设置登闻鼓是远远不够的,登闻鼓由于是官府掌控,弊端太大,不一定能够反映百姓真实的声音;这两个都是事关百姓切身利益而且亟需解决的大问题,必须要引起重视。”灵渊思索良久道。
“殿下,您打算怎么办呢?”白帆拱手问道。
“你速遣人回宫传我的命令:第一,监察部门成立专项组织,彻查全国安民政策推行的状况,严惩以权谋私,贪污腐败,欺压百姓的官员和个人,并取消地主制度,涉嫌在安民政策实施过程中结党营私的地主,所有财产和土地收归国家所有,统一分配,确保安民政策完全执行;第二,选派全国正直有才能的人成立国家情报部门,立名千眼部,由我亲自领导,由情报人员乔装打扮到全国各地的寺院,倾听百姓的声音,加以归纳整理,并及时直接向国王报告,且不许泄露身份,以防止情报人员与地方官勾结,滋生腐败,执行效果打折扣,贻害百姓,违者重处。”灵渊严肃认真地吩咐道。
白帆在一旁一丝不苟地记录,并火速派人回宫传信,各部门精准无误地执行了灵渊的命令,至此,安民政策开始真正使所有百姓受益,千耳倾听百姓苦难声音的体系建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妙执的愿我来世得菩提时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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