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本能地,连烈锦就要运起功来,以暗影之力碰上这浑厚的星辰之力。好在她及时克制住,仅仅利用身体的灵敏反应,堪堪避过那一抓。
“好小子,还能躲过我这一手。”高飞尘竟然不依不饶,双手如鹰爪般迅捷,连连出招,迫得连烈锦不得不起身应对。
“这位前辈,有话好说,上来就动手,实在无礼至极。”
“不以真面目视人,并非君子所为!”
“姑姑!”高璟奚只觉得面前这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埋怨地朝高飞尘低声喊道,“您先忙去吧,我和她的事,我自会解决。”
听见高璟奚柔柔的声音,连烈锦紧攥住的左手,终于缓缓松开,“等等,您说得对。我是该取下面具。”
连烈锦修长的手指摸到面具的边沿,将黑色的丝带解开,绣着红色彼岸花的面具便取了下来,面具下,是一张清冷如暖玉的脸。
说起来,这面具是大师姐给连烈锦,专门打造的,用的材料还是一种名叫遮云的树木。最重要的是,这树木也能够掩藏她暗影之力的波动痕迹。
尤其是在入夏之后,她的暗影之力,仅仅使用墨玉是无法控制的,只好将这力量锁在眼睛里,导致她双目暂时失明。所以才再戴上面具以防万一。
结果,现在倒搞得像她故意装神弄鬼、隐瞒身份似的。
她这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面具做工不错。你这少女,单从长相来说,倒配得上我家才貌双全的奚儿。”高飞尘转过头去,笑着招呼高璟奚,却看见自家侄女脸色复杂,低低说了一声:
“驸马。”
“真的是你。”
高飞尘一下懵了,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一看高璟奚的脸色,似怨似喜、似嗔似怒。
这也难怪,任谁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原来就是枕边人,而枕边人明明被刺客给挟持了,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山上。
那这里面的意味,有些深长啊。高飞尘悟了,她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人都跟被石头化了一样,互相看着对方不说话。
嗯,她觉得她还是不要再打扰小两口,直接去星药门里找点酒喝为好。
毕竟她感觉观邪大夫在星药门的地位可不低,而她现在可是观邪的长辈。
在高飞尘关上门的一刹那,屋子里恢复了完全的寂静。良久,高璟奚才找回了她自己有些暗哑的声音
“皇姑姑,她性子一向跳脱,本宫替她向你道歉。”
“可你,到底是谁呢?”
“在这里,我是观邪。”连烈锦终于鼓起勇气,注视着高璟奚。然而,眼尖的她,发现了公主殿下额头上,还未完全长好的伤口。“殿下,额头上怎么有伤?”
“你为何要和刺客一起逃走?”高璟奚闭而不答,捋着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伤口。“小伤而已,不必挂心。”
“殿下,我就是...我脑子一懵,就出此下策。”看见高璟奚那双眼尾,泛着微红的凤眼,连烈锦一下紧张地心砰砰直跳,之前想好的说辞,一句也想不起来。就连微臣二字的自称,也忘了说。
“我们成亲之时,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就是观邪。还要装作不认识我?”
她们二人自然也没有发现,高璟奚同样忘记了自称本宫。
“殿下从未问过我,我当然以为也不是什么大事,”连烈锦深吸一口气,扯住高璟奚的衣裳,晃了晃,“何况,观邪只是师傅起的诨名而已,一般只在星药门里用。像别的师姐师妹,有叫观贤、观能、观痴、观色...”
高璟奚脸色微红,觉得自己头脑都有些混沌了,只得想到哪问哪,“半年前,我受了重伤,是你们星药门的人救了我,你一直在照顾我。之后我们...就到了我们成亲的时候。那...那你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
“还有,”高璟奚刚坐下,又突然站起身来,朝连烈锦的脖子看去,“你脖子上的伤,好了吗?”
情绪激动之下,高璟奚几乎半扑在连烈锦身上,见这人脖子上已经没了伤痕,才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那脸又红了个通透。
“伤已经好多了。殿下,您一定是误会了。”连烈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脑飞速运转,首先,暗影之力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来,但的确有些东西无法隐瞒,“主要是因为...”
“主要是因为...”高璟奚焦躁地前倾着身子,见连烈锦吞吞吐吐,便故意重复她的话语。
“因为我有病。”
“有病?”高璟奚定定地看着连烈锦,目光认真而灼热,“怪不得燕国公府总是给你送药来,是因为你有病吗?”
大婚后,连烈锦要装作不认识自己,是因为有病?难道是失忆症吗?
国公府的三小姐在青越山星药门治病救人,并非不可告人的事情,反而是令人敬仰和崇拜的好事。但是,长雍城内盛传她连三小姐是个废物,难道是燕国公府故布的疑障?
“燕国公府送的药,纯属是胡闹,”连烈锦表情不屑,却又吞吞吐吐地说:“主要是,一到夏天,我眼睛就瞎。一瞎,我就不认人了。”
“是因为...你没办法观星入道吗?”高璟奚试探性地扣住连烈锦的小指,企图窥探她体内的星辰之力。“让我替你看看。”
连烈锦抓住高璟奚的手,先闭上眼睛,复又突然睁开,眼里闪着淡淡的光芒,“殿下不必猜忌,我将星图给您一观,您便知。”
观星入道的口诀,她早已被家人要求背得滚瓜烂熟,“星曜正行,灵暗徘徊,华月茔明,元灵起始,清晖无穷...”
配合着复杂的手式结印,屋内的烛火熄灭,二人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副流动着的、暗金色的雏凤待飞星图。但是,雏凤仅仅只有几条细线连接,大致上能看出轮廓。
“你的星图怎么会是断裂的?”高璟奚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而她也立马召出自己的星图,那是一副亮金色的潜龙于渊星图,光洁灿烂、熠熠生辉。
金色的光华照耀在高璟奚眼眸上,使得她美丽得如同天神般动人心魄。
不由自主与高璟奚牵着手,共赏星图。过了许久,连烈锦才发现这女人在干什么,她立马抽回手,沉声道:“殿下,没用的!你不必用你的星图试图修复我的。不但无用,而且会招致反噬。你快停下,不然你会受重伤的。”
“可是,连烈锦,”高璟奚手心一空,湿润的双眼明显发红,她的目光始终保持在连烈锦脸上,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痛苦,“星图碎裂的人无法出生,就算勉强出生了,也会夭折。除非,除非...有人跟你换命...即便活下来了,也会一生孤苦无依。所以,你才会看不见吗?还有没有其他的病?”
“嘘,殿下,没人把命换给我,我也康健得很,”连烈锦将手指放在嘴前,稍稍弯腰看着高璟奚,淡淡一笑,“而且,我也只是夏天限定性瞎而已。”HΤτPS://wωw.hLxS玖.còΜ/
“烈锦,那你怎么会?怎么能活...下来?”听完这番解释,高璟奚不但没有放下心来,而是更加紧张。要知道每个人的出生都经过了摄星监的批准,星图断裂的人,是不祥之人,不可以降生于世,弄不好还会带累家族。
而她贵为公主,理应上报此事。
“殿下,表面上来说,这是燕国公府的秘密。家父拼尽全力,保我出生,一方面是他为了保护他心爱女人的孩子,另一方面更是为了保全整个连家,保全他的爵位他的名声。”连烈锦忽然话锋一转,“我想问公主,殿下可信星图碎裂的人都是不祥?”
高璟奚愣住了,其实不详的说法也只是由摄星监流传下来,若要寻根究底,是没有证据的。
但,相信与否并不重要,是否真的不祥也不重要,权力中心的人认为你不祥祥与不祥都是不祥。
至少历史上,每代皇帝需要处决一些位高权重的家族时,不祥是最好的借口。
“我信与不信又怎样,你若是被他人知晓了,难逃死罪!”高璟奚用力握住连烈锦的手,力气之大,二人的手都隐隐做痛。“你让我试试,以往也有皇室中人,星图异常,但只需使用正常的星图进行修复,就可痊愈。”
见高璟奚的星图绽放出更强烈的星光,企图将自己那副幽暗的星图照亮、修复。连烈锦心中不忍,思量万千,还是决定话说一半,“殿下,我的星图与常人不同,你若执意照亮,你的潜龙只会被吞噬干净,你也会性命不保。”
连烈锦强行收回星图,中断高璟奚对它的修复,并让公主殿下安坐下来。从房间角落里的长桌抽屉里,取出一捧安息香,洒在青铜香炉里点燃。
再将房间里的红烛重新燃起,待高璟奚心情平复下来。连烈锦单膝跪地,“如殿下所说,十多年来,妄图查我星图的人,数不胜数。毕竟无法使用星辰之力是掩饰不了的。家父与我只是为了求一个安稳,并且愿意向七公主献上全部的忠诚。”
“你私自勾结刺客,意图从我身边逃走,你的忠诚,让我如何相信?”高璟奚轻咬着下唇,提醒自己将星图一事先放在脑后,往后再徐徐图之。
“你们连家与我本就在一条船上,我们成过亲,你本就是我的。”而你此刻,只是为了求得我的庇护。高璟奚想了半天,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过了许久,连烈锦才磕磕绊绊地问道:“那我的忠诚,殿下...要怎么才能相信呢?”
饭菜的热气氤氲缭绕,模糊了二人的脸。连烈锦出门叫人将饭菜撤下后,再一回头,就看见公主殿下站在窗边,朝她勾勾手。
“忠诚?”高璟奚嘴角扬起一抹邪邪的弧度,整个人靠近连烈锦,如水葱般的手指捏上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拉低,“我要的,可不只是忠诚。但是我要,你就能给吗?”
这一刻,高璟奚脑中闪过许多想法,观月楼前连烈锦替自己披衣,本以为她对自己或许还有半分情意。
是否因为自己对她太过冷淡,她才要和刺客协同出逃。高璟奚头脑一片混沌,竟是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是着恼、醋意,还是欣喜。
事实上,不管连烈锦是否是观邪,七公主都不能容忍自己的驸马和别的女人策划离开,更何况观邪就是连烈锦。
至少,她高璟奚的人,谁也不可以妄动半分!
“殿下,您...”连烈锦对高璟奚的话有些不解,“不错,只要您要,我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见连烈锦类似慷慨赴死的言论,高璟奚抓住连烈锦领口的衣服,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动,“你不准死,我也不要你死。”
洛千儿的话,此刻不断在七公主脑海里回荡
“喏,就是这张床。你的驸马可是紧紧抱着我。对我说她早就看不上家里的黄脸婆了,一天到晚阴着脸...”
“驸马的腰间那可是有一颗痣,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突然,高璟奚不由分说,一把将连烈锦拉起来,再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幽光,像是要把她拆开吞吃入腹。
整个人被高璟奚的气息所包围,连烈锦鼻间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幽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浓烈。
高璟奚缓缓地压下去,视线与连烈锦平齐,身上月白色的云纹苏绣锦袍滑落一寸,露出了点点宜人的景色。
连列锦下意识地侧过头,不敢与高璟奚对视。那股幽香弄得连烈锦脸红耳热,几乎没了思考能力。
“那你先记住,你是我的人。不管你是连烈锦,还是观邪。”高璟奚的手,从连烈锦的下巴缓慢地往下,指尖停留在喉结处。“其它的账,我们可以慢慢算。”
不等连烈锦回答,高璟奚指尖燃起一束星光,再一挥手就把连烈锦腰部的衣服撕开了。
黑色的衣料漫天飞,一片一片地落在床上、地上、连烈锦的眼睛上。
被挡住视线的连烈锦,余下的感觉敏锐了起来。
浅浅的呼吸打在白皙的肌肤上,有些暖、有些痒。
高璟奚将连烈锦翻来翻去,扫视了几遍,洁白细腻的肌肤上并没有所说的痣。她再次低头,凑在连烈锦的耳旁恶狠狠地问道:“你腰上有痣吗?”
似乎是还没问够,她又加重了语气,“你说,我不好看吗?”
“公主殿下,一直很好看。”
被高璟奚一系列动作,弄得既羞涩又晕乎的连烈锦,几乎不经思考地转过头来。
......
跟成亲那晚,一样甜,一样软。
直到高璟奚娇着声音,推着自己的肩膀喊出了一句你放肆,连烈锦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她和高璟奚,此时已经调转了个方向,七公主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细白的脖颈上多了一排带着水迹的牙印...
连烈锦唇齿间还残留着幽香的味道,耳朵里“轰”地一声,她飞也似地从床上跳下去,背对着床,“我我我,腰上没痣。”
好半天,床上那人也没有说话,连烈锦这才试探性地喊了几声,“殿下,为什么会问我腰上有没有痣?”
高璟奚顿时语塞,总不能让连烈锦知道,自己因为洛千儿的一席荒唐话,就忙不迭地来到青越山,见到连烈锦后几乎失去了理智。
于是,在连烈锦不甘心地问了好几遍后,还是没有声音。
她鼓起勇气,转身查看高璟奚的情况。
公主殿下红着脸,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见连烈锦过来,声音细如蚊蝇地说:“我乏了,你且出去。”
“嗯?殿下,这是我的房间,我想留在这里好一起...”
“想也不可以!”
高璟奚的脸更红了,自己声音这么大,更显得心虚。
她现在脑子很乱,实在无法消化所有的信息,尤其是对连烈锦的感情,如果两个人还呆在一个房间里,保不齐会出点什么事。
“你的房间,你就不能出去吗?”高璟奚眼神躲闪,耍起了赖来。
“...能,”连烈锦没想到高璟奚又突然变脸,把自己赶了出来,看来她今夜只能在书房暂住了。
正准备出门时,连烈锦又突然退了回来。
高璟奚刚坐起身来,整理着松垮的衣裳,见她退回来,七公主忙捂住衣服,眼睛微红,声音软绵绵的,“你...你要干什么?”
“殿下,我我,我换件衣服,天冷。”连烈锦穿着夸张的“露脐装”,慢吞吞地打开放衣裳的柜子,哆哆嗦嗦地找衣服。
越紧张,越找不到衣服。连烈锦整个人几乎都要钻到柜子里去。”
一声叹息从身后传来,高璟奚从床上,支着手嗔怪地说道:“你这么紧张,是因为害怕我?”
连烈锦的身体僵住了,因为她感到公主殿下,已经渐渐走到了自己身后。
“不,不是。就比较意外,我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可对我来说,我们半年前就见过了。”高璟奚面色有一丝哀怨,看着桌上连烈锦的黑色面具,想到连烈锦的病,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你的病,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
似乎是听见了高璟奚心里的隐忧,连烈锦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高璟奚的眼睛,“我已经习惯了,并不影响什么。你...你别担心。”
“真的?”
“真的,我有时候眼瞎,心不瞎,可不比大多数世人好多了。”
高璟奚掩嘴轻笑,将眼底的担忧散去,好一会儿才柔声道:“你这小院里还有别的房间吗?”
“有一间书房,书房的软塌可舒服了。”
烛火摇曳,连烈锦终于找好了衣服,正准备再次推门而出,就听见七公主断句断得非常奇怪的一句话:
“书房,软塌,天冷,太小了。”
“你是说软塌太小吗?没事,我以前看书看累了,经常就那么睡了。”连烈锦微笑地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七公主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正疑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说错话惹恼了七公主,就听见高璟奚冷哼了两声,“睡吧睡吧,到时候冷死你。”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连烈锦脑子突然跟过电一样开窍了,公主殿下这话,莫不是同意让自己留下来一起睡。
她心里得意不已,果然七公主还是怕冷,根本舍不得她这个暖炉。
不过,她得给口是心非的七公主殿下,一个台阶才行。
连自作聪明烈锦:“殿下,山上冷,只有炭盆不够,还是两个人一起睡暖和。”
高璟奚顿觉又羞又气,恨声道:“本宫可不冷,才不需要两个人一起睡。”
“需要的需要的,”连烈锦心情大好,嘻嘻笑道:“那我一会就来,你要等我唷。”
“滚,谁要等你,本宫只是怕冷而已。”
生平再次说出不雅之语的七公主,在连烈锦出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会说冷,一会说不冷。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而且,明明决定不让连烈锦跟自己一起睡,竟然又因为那一抹心疼和不忍,而主动让连烈锦...
高璟奚不得不一直提醒自己,是公主得有个公主矜持的样子,不可以由着自己的情绪来。
“那,殿下,我让她们送沐浴的水来。”
走到一半,连烈锦又回来踱步到高璟奚身边,愣愣地问了一句。见高璟奚脸色潮红,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公主莫不是吹了冷风,又生病了?
连烈锦速度极快,只见高璟奚眼前一道白光,连烈锦的手就放在了公主的额头上。
还没过三秒,高璟奚往后一仰,抓住连烈锦骨节分明的手,“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以为你不舒服。没事的话,我去烧热水了。这儿有屏风,你可以直接...”余下的话,连烈锦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高璟奚明白连烈锦的意思,只是她很少在陌生的地方脱衣沐浴,当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似乎是看出了高璟奚的无所适从,连烈锦挠挠头,“我一会在门外守着你?”
“好。”
得了公主的首肯,连烈锦不再磨蹭,转身便出了房门。
而她刚走到小院里,便看见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独立在月光下,似乎是在赏花。
那是一树的火红,点缀上点点的银丝。是月色,也是雪色。
“参见神威长公主殿下。”
高飞尘将手中的玉笛轻轻转动了两下,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要好好照顾奚儿,朝中动荡不安,大皇子、三皇女、五皇女、九皇子都是皇位有力的继承人。奚儿的日子,并不好过。你是她的驸马,若有负于她。”
碧色的玉笛犹如带着寒霜的利刃,包裹着浑厚的星辰之力,架在了连烈锦的脖子上,高飞尘继续道:“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微臣必将誓死保护公主安危,断然不敢有负于公主。”连烈锦终于被外面的寒风,吹得清醒了几分。
瞟了眼连烈锦那迷糊的表情,高飞尘那护犊子的样子立马装不下去了,一看就知道这连烈锦还是个木头脑袋。感情的路,奚儿可有得走了。
不过,感情的事,旁人再多使力也是徒然。高飞尘微微眯眼:“总之,记住你今天的话。”话音刚落,伴着金色的星光,高飞尘已然跃出了几十丈远。
连烈锦再次感叹,神威长公主果真实力超群,当年一曲春海碧潮声,大败不到二十岁,便已跃入御星师阶位的轩辕琴仙,而且二人比试的,还是长公主不擅长的武乐范畴。
而当高飞尘二十岁时,便领兵出战,连下敌军十二城,其麾下的神威军到现在也是兰庚国的精锐部队之一。
不过,高飞尘和高璟奚的关系竟然如此亲近,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七公主果然名不虚传,背景雄厚,下次跟神威长公主多套套近乎,争取到神威军的供药资格。
想一想,又可以大赚一笔。连烈锦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赚钱小天才。在吃软饭的道路上,谁能走得比自己更远!
软饭如纯酿,时间越久越芬芳。
想到高璟奚,连烈锦忙叫人帮忙一起烧热水,而她自己也直接去药房选了几味药材,加在热水里。
等连烈锦快速沐浴完,换上了另外一身黑面金绣的鹤氅,便搬着浴桶回到了房间。
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她将浴桶放在四折青竹屏风后面,再来回往浴桶里加够了热水。
“殿下,水温正好。”
药草的香气,倒让高璟奚今夜极为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看着热气蒸腾的浴桶,她轻声道:“我只得身上这件衣裳...”
“那穿我的可以吗?”
见高璟奚微微点头,连烈锦又跑去翻箱倒柜,柜子里的衣服本来也没剩下几件,折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件稍新的黑色云雁细锦衣,“殿下,中衣的话,也穿我的?”
接过连烈锦递来的锦衣,高璟奚便闻见皂角的清香,“嗯,我穿你的。”
“那我就到门外守着了。”
小院的石桌已经放上了一盏琉璃灯、两个茶杯、一个茶壶。
连烈锦潇洒地坐下,赏起了月亮。原来,公主殿下一直在找自己。
细细想来,那掺了仙人粉的药丸,更有可能是从星药门流出去的。
按理说,仙人粉必须大量种植,出现一粒仙人粉药丸,恰恰意味着背后已经有了成百颗药丸。
想到这里,连烈锦召来灰鸽,从书房里写下几行字,绑在灰鸽腿上,把它放了出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萝卜拿着灯笼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观邪,你是不是有病?几步路,你还要发个信鸽来叫我,你是没有腿,不能走过来吗?”
“我这不是有事走不开嘛,”连烈锦指了指房间里的烛光。“有贵客在。”
“咋了,你金屋藏娇要让我给你保密?”小萝卜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端坐在石桌旁,自斟自饮,“低于一万两黄金,免谈。等回长雍,我就告诉阿呦姐姐,让她告诉七公主。”
“七公主就在我房里。”
冷风吹过,小萝卜突然大叫一句,“我的天,公主殿下对你,简直了,这什么事啊。就你,就你?”
小萝卜狐疑地看向连烈锦,莫不是这人受了什么刺激,千里迢迢将公主找来,是为了证明些什么吗?
“好了,小萝卜,别贫嘴。”连烈锦没那么多歪歪心思,她神色认真,刻意压低声音,在小萝卜耳边絮叨了一阵。
“这事情,的确很严重,”小萝卜点点头,保证道:“我会暗中关注的。”
二人又嘀嘀咕咕了一阵,久到小萝卜打起了哈欠,连烈锦一算时辰,七公主也沐浴了半个多时辰那水,岂不是凉了。
担心高璟奚泡了凉水生病,连烈锦忙把小萝卜手里的茶杯夺了下来,“快去睡觉吧,茶喝多了睡不着。”
“你不是说要好好计划一番吗?”小萝卜一开始有些不解,突然注意到连烈锦往房间里张望的动作后,就懂了。“你这是要去巫山旅游啊。我呸,你这个见色忘友,有老婆没兄弟的东西!”
于是,小萝卜骂骂咧咧地来,又骂骂咧咧地走。
由于担心高璟奚洗了凉水,连烈锦在门外喊了两声殿下,没听见门里的动静,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楞头楞脑地冲了进去。
“殿下?”
屏风后传来一声水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到了水里。
想起高璟奚是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连烈锦顿时进行了一阵脑补。公主她该不会洗个澡,洗溺水了吧?
刚冲到屏风前,便听见高璟奚有些慌乱的声音,“烈锦,别过来。”
“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高璟奚看着掉入水里的衣物,为难地轻轻说:“烈锦,衣服湿了。”
“啊?”连烈锦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殿下,天冷,你别冻着了。”她刚想转到屏风后面去,又想起高璟奚现在的情况,应该又跟成亲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去给你找新的衣服来。”
结果,衣柜里只剩下了几件她小时候穿的衣裳,那尺寸完全不适合高璟奚。
“殿下,先穿我身上这件吧。明天我让她们送新衣服来。”
高璟奚轻轻地“嗯”了一声,又羞道:“你把衣服放在屏风上,别过来。”
连烈锦忙把外衣脱下,刚挂在屏风上,就突然想起来,这衣服会不会有些硌人,毕竟高璟奚的肌肤有多嫩,她可深有体会。
果不其然,高璟奚披着衣服,小跑两步,立马钻到了床上。
连烈锦将房间打扫干净,一回头发现高璟奚全身上下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脸来,定定地看着自己。
吹熄灯烛,房间里只透进来一丝银色的月光,连烈锦轻手轻脚地脱了靴子,再次滚进床里面。
看着床帐顶,连烈锦还在搜肠刮肚地想着要说什么,就发现高璟奚的呼吸打在自己耳边。
“只有一床被子吗?”
“嗯,冬天的只有这一床。”
听完这话,高璟奚沉默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让连烈锦一起睡。可是,要再赶连烈锦出去,她又于心不忍。
“不盖着被子,你不冷吗?”
回过头去,连烈锦与高璟奚四目相对,不知为什么,今夜的公主似乎比以往都要温柔许多。她诚实地回答:“冷。”
“进来吧,但是,”高璟奚往外移了点位置,强调道:“不可以动来动去的。”
在七公主微微掀开被子的一霎那,熟悉的幽香混着药香,汹涌而来。连烈锦龟速移动进了暖香的被窝里,听话地一动不敢动。
然而,一根软软的手指悄悄爬上了她的小指尖。
七公主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丝丝魅惑,“你别动。”
被幽香和身旁的温香软玉弄得魂飞天外,连烈锦又过了好半天,才发现高璟奚在干什么。
这女人,又在试图修复自己的星图。
“高璟奚,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会受伤的。”
“我不管,我就是想试一试!”
高璟奚凤眼里满是倔强的光,连烈锦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看懂了七公主的心情。
“你是在担心我?”
今夜,对高璟奚来说,情绪上的波澜起伏,令她既陌生又兴奋。理智上,她在一直压制自己的想法和感觉。
可情感上,她的忍耐,似乎有些土崩瓦解。
“我害怕你会消失不见。无论是作为观邪,还是连烈锦。”高璟奚喃喃低语,“我已经是御星师了,就让我试试。”
连烈锦顾不得什么动不动的,她翻过身去按住高璟奚另一只手,企图将结印仪式打断。
然而这个过程中,她却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又被高璟奚一脚踹开,还是前两次的那个位置。
黑暗中,连烈锦缩在床角边边,欲哭无泪,她总算明白了高璟奚为什么不让她动来动去了她的公主殿下,嫌衣服硌人,又脱掉了。
但是,这一次连烈锦决定先发制人,本来她也不是故意的,“殿下,你们御星师就可以随便踹人吗?”
被吃了豆腐的高璟奚,哑口无言,的确是她让连烈锦到被子里来,也是她自己非要去修复人家的星图,然后被...
可是,高璟奚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挽回现在的气氛。
连烈锦见高璟奚被自己给噎住了,心下止不住地得意。
只见高璟奚思虑再三,抱着被子往床里面移了过来,给连烈锦盖上被子,轻声哄道:“睡吧。我不踢你了,你也不准再...碰着我。”
“嗯,”连烈锦抓住被子的一角,踌躇半天,还是哑着嗓子轻轻问:“殿下,到底为什么要看我腰上有没有痣啊?”
高璟奚这回没有害羞,也没有踹人,她直接侧着身子,左手一把捂住连烈锦的嘴,又是刚才那个恶狠狠的语气,“睡觉!再说话,你就出去睡。”
连烈锦:“......”可怕。
过了许久,久到连烈锦以为身边呼吸平稳的人,已然入睡,却突然听见了高璟奚如月光般轻柔的声音:
“你的画,我很喜欢。”
连烈锦反应了一会,得意地失眠了。
因此,折腾到大半夜,二人才一一入睡。
冬日里的天,昼短夜长,还在星月同升之时,星药门就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份吵吵嚷嚷还没完全波及到连烈锦所住的小院里,但高璟奚也被一阵饭香弄醒。
一只细细的烛火在房间里摇曳,其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暖香,正中央的木桌上放着两碗清粥和几盘青菜,连烈锦坐在那,用一柄小木勺搅动着清粥,散发出香甜的热气。
她见到高璟奚醒来,指了指床边一叠的黑色衣裳,“殿下,青盐并漱口水等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洗漱完,来看看早膳合不合胃口。”
高璟奚倒也不觉得冷,将衣服扯进被子里,梳洗一番,也坐到了桌前。
“我忘记说,皇姑姑她,昨夜就离开了。”
“是嘛,”高璟奚单手撑头,十分慵懒地喝下一勺粥,“姑姑她应该还有几年的仗要打,你们能见上面也算有缘。”
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连烈锦双眼乱瞟,就是不敢看着高璟奚说话,“殿下,上点药。”
“嗯?哪里?”高璟奚倒是比昨晚镇定了许多,凤眼里还泛着将醒未醒的水雾,看起来尤为可人。
昨夜,连烈锦担心她自己没轻没重地弄伤高璟奚,万一弄出什么伤口,留了疤。于是,大清早就准备上好的药膏送来。“嗯,就在...脖子那边。还有,你额头的伤,也要擦。”
其实,高璟奚还没照过铜镜,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可连烈锦看得真切,昨夜她咬得可不轻,尤其是被虎牙咬到的那一块,到了现在还隐隐地泛着红。
经连烈锦的提醒,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的七公主,脸又红了个通透,神色慌张,“其实,也没事。啊,那你要给我上药?嗯,还是我自己来吧。”
语无伦次的二人,手忙脚乱交换了药瓶,房间里又是一阵静默。
连烈锦又从高璟奚手里拿回药瓶,“还是我来给殿下上药,阿呦不在,你自己不方便。”
“也...好。”高璟奚想了想,让别人上药,本就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自己应该以平常心对待。
于是,七公主把衣服的褶皱拉平,安坐在桌前。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将药膏抹在指尖的连烈锦,猛地站起身来,轻轻拨开高璟奚额前的碎发,犹豫了半天,“殿下,要不你还是把眼睛睁开吧。”实在是,怪怪的。
高璟奚依言睁眼,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
或许是才睡醒不久的缘故,从上往下看去,连烈锦只觉得高璟奚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眸子里闪着动人的光。
“不了,不了。殿下,还是把眼睛闭起来吧。”连烈锦手都有些颤抖,她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看似拙劣的借口,“我怕药膏擦到你眼睛里。”
看见连烈锦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高璟奚一下就笑了出来,左手指尖在连烈锦的手指上画圈圈,娇滴滴地问道:“给我擦药,你也这么紧张吗?”
竟然被七公主看出来了,连烈锦心想可不能被高璟奚给看轻了,于是故意清清嗓子,义正言辞地说:“我对待病人一向严谨,这是我作为一个优秀大夫的医德和顶级炼药师的尊严!”
高璟奚:“......”是她败了。
见高璟奚被她给镇住了,连烈锦更加得意了,清冷的桃花眼里,盛满绯色的笑意,“我星药门第一炼药师的虚名,不是白来的。”
窗外的冷风吹过,高璟奚暗暗摇头,再次劝慰自己,毕竟连烈锦从小在山里长大,虽然长得人模人样,但本质上绝对还是个呆头鹅。
不能跟她一般见识,高璟奚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擦药。”
“咦,好凶。”
擦完了药,连烈锦左思右想,开口道:
“殿下,你喝粥。”
已经喝了半碗粥的高璟奚:“...喝了。”
“咳咳,那啥,殿下,说起来你也应该回府了,出门在外总是危险的。”
“那你呢,”高璟奚放下小银勺,摩挲着手里的小白瓶,眼神灼灼,“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酒醉的福蝶的七公主非要让我吃软饭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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