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寅初一脸震惊,这个表情很付常了,因为他想到了新正三月前的车祸,原以为只是新正没准备好上任,故意拖延,毕竟那时候新正可是皮都没磕破,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这事叫聂寅初知道,新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王介当时犹豫了许久,驳回了,但他最后点了头,因为新正说——“我需要接班人”。
新正停了停,才继续对聂寅初道:“现在有三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一、H是谁?盛捷与ta的关联是什么?二、钱素在盛捷那儿的把柄是什么?三、物证柳叶刀、绳索现在在谁手里?如果并上我的事情,就是第四、吕年的上家是谁?除去这四个问题,其他的你问吧,另外,如果钱素醒了,第一个问题问她应该会有答案。”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新正没说,是案发现场那枚指纹的主人的身份。按鱼玄机的性子,“牧童”在本案中会出场的,就目前信息来推断,这人很可能是“牧童”,但破案定罪讲证据,疑罪从无。
“牧童”没办法被揪出来,新正一直在等ta的动作。
聂寅初刚张的嘴巴闭上了,站在付常的立场问最重要的问题:“钱素的罪能定吗?”
新正:“能。现场没有指纹,但在床铺及窗台取到了蜂蜡,而六月二十八晚,钱素拉扯过赵天价,崔潘在赵天价的外套上已取得类似化合物。市局没有发现钱素的指纹,在荆花便利店的牛奶包装盒上有指纹,侧面证实钱素进入市局前手上有蜂蜡遮盖了指纹,在其以‘来月经’为由脱身时进入卫生间将蜂蜡卸掉了。但...”
聂寅初对上思路:“这只能证明钱素进入过案发现场,并不能证明其动手挖髌骨,赵天价或许可以提供关键证据,可是她昏迷了,或许永远醒不了。”
新正语气有点落寞:“我的错。”
赵天价私底下动作多,但罪不至死的。
聂寅初默了默,安慰道:“没有人能预估到所有人的结局,就连我,或许现在还吃着蛋,下一秒就被噎死了,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不是吗?”
话才落,聂寅初就真的被鹌鹑蛋噎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只闷着嘴捶胸顿足。
这头孽畜安慰别人把自己安慰到鬼门关了。
聂寅初许久没开口,新正意识到了什么,好笑道:“你咒自己也不晓得咒个好点的死法。”
聂寅初终于将蛋顺进了胃,哭丧着脸道:“你看,这个世界差点就失去我了,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做。”
是啊,生死无常,哪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谢堂这个叫人闻风丧胆的阎王不也死了么,赵天价不算大奸大恶,但也间接害死了盛捷,要没点头脑,还有可能替钱素背锅,槐花小区没死人,但说起来挺膈应的。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落寞的,新正觉得每次失明总会变得有点矫情,大概是黑暗会放大人的情绪,他厌弃这个感性的自己,在心里拼命将这些情绪压下去。吴医生早就教过他要学会正视自己的“情绪”,他学了很久,可每次这些情绪浮上来,他的第一反应仍是自我厌弃,随后是激烈抵抗,最后才是“和平共处”。
思及此,新正阖上了眼皮,没再开口。
聂寅初见人一直没说话,一看心电监护,除了血压偏低,其余没什么异常,以为新正睡着了,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麻雀,最后悄咪咪摸出了门。
聂寅初出门的动作很轻,但新正察觉到了,他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他在黑暗中固执地大睁着眼,窗外有暮光被对面的玻璃反射进来,正落在他的枕畔,稍稍有点温度,新正顺着温度伸出手,可这份温度握不住,只一晃而过,虚幻得叫新正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就像谢堂在他生命里的首次出场——光明的、温暖的、正面的、积极的,最后证明都只是假的。
新正除了专注于案件,还要跟自己的“负面情绪”斗争,这会儿眼睛看不见了,反而有了一点可以喘息的余地,他枕着暮光渐渐睡着了。
窗外飞鸟追逐,三三两两落在电线上,也不知巢穴搭在哪里。
聂寅初穿着病号服在医院走廊晃荡,VIP病房拐个弯就是护士站,这会儿换了夜班,只有两个人在,其中一个刚推着治疗车往另一头走去。聂寅初想借下人家的手机,还没想好措辞,里头配着针水的护士就敏感地探出了头:“哪一床的?针水没了就先把输液器关了,我等会儿就过来。”说完又继续配针水。
聂寅初:“嗯。”
见人还不走,护士复又探出头:“哎,你不是01室的那个...”护士一时想不起人名,顿了顿道:“原发性高血压,还三级,很高危吗?”
聂寅初:“......嗯。”
护士:“怎么随便乱跑,心电监护呢?”
聂寅初指指手臂,表示自己已经背了便携式血压监测仪。
心内科的护士心下了然:“别跑远了。”
聂寅初:“嗯。”
护士想起了01室的身份,觉得眼前这人像个复读机,除了“嗯”就是“嗯”,也不知怎么在警察局怎么混的。
聂寅初终于想好了措辞:“你手机能借我上上网吗?”这话听起来像个网瘾中年大叔,怕人不借,他又补充道:“工作需要。”
警察给人的感觉都是很靠谱的,换其他病人,护士绝对不会出借手机,这会儿听是“工作需要”便将手机给聂寅初了。
聂寅初也没走远,就站在原地搜索。
这一看,就知道新正为什么会怀疑到温时似的头上了,食品安全部这个直播事故占了热搜前三名,过去三个小时的热度升升降降,热搜被撤后又卷土重来,像是两股力量在较劲,现在看来,背后的推手赢了。
聂寅初突然想起了新正在小梅庄那个莫名其妙的“八十四万”热搜,聂寅初去交涉的时候,温家说是小梅庄监控不慎外泄,这套说辞过于敷衍。没有温家的允许,一个外泄的视频怎么可能大规模出现在网络上?聂寅初在脑海里将小梅庄的视频过了一遍,当时的消息里温家老三、四、七、八、十、十一是要出场的,视频里其余人都出现了,可聂寅初并没有找到老四的身影。虽然小梅庄的化妆舞会只是警方的一次试水,并没有采取实际行动,但温时似如此独善其身......
“温时似终于表露出他的野心了吗?”聂寅初说不上是可惜还是庆幸,继续搜寻他要的信息,巴媒那张高调又张扬的红色法拉利就撞进他的眼里,撞得他眼底都红了一片。
“新正这个王八蛋!一天不见,不,半天不见,给我捅这么大个娄子!”
聂寅初觉得自己这会儿的血压是真的不稳,赶紧给巴媒打电话,看通讯录一水儿“XX科XX”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想了想,按下了自己熟悉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响起:“喂,你好,我是吴吞,您哪位?”
声音古板又沉闷,公事公办的语气。
聂寅初想起用自己的电话给这货打电话的境遇,突然察觉到自己被区别对待了,气不打一处来,加上新正那一份怼了过去:“我是你爹!”
吴吞:“......”
吴吞静了五秒,才慢悠悠道:“你和我爹的相同之处在于,你很快就会和他一样与土长眠了,如果你还一如既往地暴躁的话。”
吴吞的亲爹已经入土,这会儿都成枯骨了,聂寅初张口闭口要将人捎带上,实在不太厚道。不过这两货都是早年丧父的,从小就是一个争着要当另一个爹的关系,长大了也还这么干,大概男孩子的岁数再怎么长,心里总有一个幼稚鬼时不时会跳出来吧。
聂寅初:“你个庸医究竟会不会看病?”
吴吞:“医闹是吧?来吧,别打鼻子就行,打完记得交一百的工伤费。”
聂寅初:“别贫了,你的病人又不按时吃饭了,刚吐了点血,我看他情绪不太高,你说怎么办?”
吴吞的病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受到聂寅初如此关照的也就新正一个。
不吃饭还吐血,出血量应该在250mL左右,暂时死不了,吴吞沉默了一会儿:“网上的消息我看了,他的状态不太适合如此强度的工作。”
聂寅初:“谁当初拍着胸脯保证的?”
吴吞揉着太阳穴:“天知道第一个案子会这么复杂,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了,前三个月不都安静得很?”
这话没错,新正未上任之前,好景市公安局根本没大案。
“准确地说是前六个月都很安静。”聂寅初想起躺在床上的新正,有点难受:“那怎么办?”
这是第二个“怎么办”了,新正的情况不在聂寅初的专业范围,他帮不了,能帮的人也不是神仙。
吴吞:“叫他回来是不可能的,他不会听,他肝脏不好,盯着他别叫他偷偷吃药,案子结束了,把他交给我。”
聂寅初:“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吴吞:“没事挂了。”
聂寅初才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连忙追问:“巴媒怎么样了?”
吴吞奇怪:“老巴把人托你照顾,你反过来问我?”随后又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又没控制好血压?”
聂寅初不得已憋出一个“嗯”。
吴吞叹口气:“慢性病、心理病、精神病,没一个好治的。”
聂寅初:“好死不如赖活。”
吴吞:“巴媒那事老巴会摆平,不消你愁。”
聂寅初:“嗯?你是在安慰我吗?”
对面已经挂了。
聂寅初对着中断的通话下意识笑了一下,刚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
护士:“女朋友?”
就吴吞那货还他女朋友???聂寅初怕是要原地死亡再螺旋升天!!!聂寅初收了笑,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索性没否认,只道:“ICU怎么走?”
护士:“门诊一楼,急诊的尽头。哎,警官,您现在是病人,不适合到处走。”
聂寅初将电话还了:“就去趟ICU看看人,我九点前一定回来。”
护士提醒:“ICU的探视时间早过了。”
聂寅初:“没事,我刷脸。”
护士笑笑道:“你尽管试,能进去,算我输。”
ICU的门禁那是除外下午四点的探视时间,其余时间“非有召不得进”,医护是刷工作服刷卡的,刷脸就别想了。
聂寅初当然没成功,不过他靠着脸逮到了一个规培医生,知晓了赵天价还没醒。说是刷脸,其实是刷警官证的,这个规培医生知道聂寅初是此案的警察才吐出这么点信息,其余都是闭口不谈。
似乎“赵天价”成了ICU的禁忌,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又是谁给的呢?
缘故这个案子明面上不复杂,新正刚才的案情分析是简洁版,那些与各大家族的牵扯伸出的枝枝杈杈都剪掉了,但真要延伸开,就不得不提钱素、盛捷背后的温家,还有现在在医馆可能牵扯上的杏家了。
聂寅初往常都很享受这种在各种关系中找平衡点的“走钢丝”活动,可这次的关系纠葛下似乎埋着巨大的浪潮,聂寅初心下不安,这是他担任处长以来,第一次侧面感受到好景市不合理存在的冰山一角。
案子可以结了,对钱素的审判交给检察院,至于新正追查的东西就叫他慢慢追,在这之前得叫他跟吴吞见见面。就是不太明白新正为何不结案?是除外他提的四点,还有其他的疑点吗?他刚才又为什么不说出来?
聂寅初在急诊转悠了一圈,最后回来了,刚好九点,他跟护士打了招呼,进了01病房。
进去就见到新正站在窗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聂寅初说不出来自己的感受,但就是觉得这样的新正像一株植物,一株明明长在黑暗中,却偏偏要努力去见一见阳光的植物。
“醒了?”
新正听到响声也没回头,只道:“嗯。”
他睡眠短,每晚能睡十多次,运气不好的时候半夜醒了就再睡不着,只能坐在黑暗中等天亮,整宿整宿地等下去。从聂寅初出门到现在,他睡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不算短了,可,还是看不见。
聂寅初以前见过比这个还糟糕的新正,那个新正只会呆坐在窗前,一整天不吃不喝不动,连表情都没有,跟个人偶似的,现在这个新正至少还能回答一声,吴吞真的尽力了。
可吴吞没告诉过聂寅初,新正的眼疾。
聂寅初以为新正在看窗外的风景,于是原模原样将话还给他:“您老数清楚了吗?”
九点了,再是昼长夜短,白天也终究被黑夜代替了,窗外那几只鸟也不知飞到了哪里。
但新正看不见,钟表在湖心亭放着,又忘了给手机设置报时功能,以至于一时失去了时间观念,他以为自己可能是睡了半个小时或者十五分钟,这好像就能解释他还看不见的原因了,原来只是时间太短了,他蓦地松了一口气,聂寅初出门的原因不难猜,于是他道:“赵天价怎么样了?”
聂寅初发现桌椅都有些移位,也没多想,道:“还在重症,没醒,多的信息没有,上头可能有命令。”HttpS://WWW.hLχS㈨.CōΜ/
新正:“谁?”
聂寅初摇头。
新正问的是谁下的命令,聂寅初跟付常不一样,还是能跟新正的脑电波对上号的,新正没有得到回应,误以为聂寅初没听懂自己的问题,于是道:“你觉得会是谁下的命令?”
这个问话没问题,新正惯会以瞎装明,有时候甚至会骗过吴吞。连吴吞都能瞒过,聂寅初这个不知情的就更不会发现了,果然,聂寅初以为新正在询问他的想法,于是他道:“我偏向于温时似取得了杏家的支持。”
新正:“好景市有著名的‘大小三巨头’,温时似哪个都不沾边,你说,中间的牵线人会是谁?”
“大三巨头”是指温杏陶三家的三个长子——温时衣、杏简青、陶箫,随便一个都是异日省的传奇,是正儿八经的年轻有为,到哪儿都是人人称赞。小时候是别人家的孩子,长大后是有阶级隔离的巴结对象。往常的小三巨头是三个“二货”,即温杏陶三家的三个次子,温二和陶二渐渐走上了正轨,就杏二还在“好景市霸”的路上瞎几把走,拉上温十和陶三这两个败家子结成了好景市臭名昭著的“小三巨头”,外带一个拖油瓶温十一。
这大小三巨头的风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应了那句“龙生九子,连母十个样”。
聂寅初将大小三巨头涉及的人物都过了一遍,想了想,道:“温时诗?”
新正:“为什么不是温时衣?”也不等聂寅初回,他自顾自道:“也对,毕竟是亲兄弟。”
聂寅初:“来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不错。”
新正接下聂寅初不痛不痒的夸赞,道:“钱素会醒吗?”
聂寅初:“大概率会,钱素伤在两处,一处是头颅的硬膜下血肿并头皮外伤,一处是右股骨骨折,股骨骨折也没伤到大动脉,还有巴媒给早期处理过,她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杏家医馆,那里的神经外科创伤通道全省第一,处理硬膜下血肿还是绰绰有余的。”
新正:“一般什么时候会醒?”
聂寅初:“看个人吧,现在还在神经外科重症监护室,早的明早,晚的明晚,大数据是这个样子,落到个人头上就有点出入了。”
统计学上讲的概率与区间是针对群体的,在个人来看,只能是个参考。
就像患者和家属无比关心的手术成功率,对个人而言,最大的意义在于安慰,也仅是安慰而已了。反而50%要更合适,要么死,要么活。
对于钱素是否会醒,也是50%的概率,要么醒,要么不醒。
他们等来的概率是占了50%的醒。
新正接到庄严电话的时候正坐在皮椅中,皮椅就在窗边,坐西朝东的病房毫无保留地接纳初升的太阳,明亮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很不舒服:“嗯,知道了。”
庄严的电话是“钱素醒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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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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