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谁也没料到“一块钱”的袁大头能就这么走了。彼时他还是中华民国大总统。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也还都在纷纷观望。
有的说眼瞅要变天,南边儿肯定闹兵祸。有的说那哪能?一准儿到时候孙中山得管。盼着回到有皇帝当家日子的人念大清的好儿,也有那自觉思想上先进,但又闹不明局势的“激进分子”对新时代道听途说。
“民国”、“民国”,这个词儿伴随着时下的“复辟”、“民生”、“革.命”等等的时髦用语整天见报。那些个年轻的大学生们也都三句不离,五句不落,可对老百姓来说,啥叫民国谁也不知道,民国该是个什么样儿就更没人能说个明白。总之,上头还有个皇帝或者旁的什么人顶着,总是好的。
就在这种气氛不明,乱七八糟的年景里,北京闷热的秋天依然来了。
六国饭店三层的309房间是一间固定的套房,表面上属于德方达姆勒尔公司的驻华贸易机构。而英国、法国、日本、意大利、荷兰乃至国民政府,或那些于乱世中尚处萌芽的潜在力量......任何一个想在国际舞台上依靠武力与情报争夺利益的国家,他们的在华相关人员,大都对这个门牌号码深谙不已。
它意味着模糊的无政治状态,和可获得的先进军工资源及最全面的时时情报。
然而,少有人能被邀请进入309号,他们大多只能在饭店的餐厅或酒吧,会见传言中的贸易代表。
由于曾多次被无端闯入,饭店专门为309号配备了固定的客房服务人员,并在三楼的走道上设立了一名守卫,每日由六国巡守士兵中派出,轮流当值。
今日轮值的是一个矮个子的日籍士兵。此刻,309的房门在他的注视下打开,三个男人从中走出,经过他的小台桌,他举起桌上信件:“先生,这是昨天的。”
最后一个朝他点头,接过信,三人下楼而去。
秋日的阳光一点不比盛夏温和,它们甚至更热烈,由豪华餐厅里宽敞的拱形落窗直射进来,餐桌、地板洒满被窗棂分割后的光芒。在它够不到的地方有几张桌子,坐着用餐的客人。
十二点钟,还是太闷热了。
年轻的侍者走向一张四人桌,将三杯葡萄酒和一盘格鲁耶尔奶酪放在桌上,对其中一位男士说:“挪亚先生,辛慈先生说他半小时之后到达。”
他是个白俄,中国话说得非常含混,带着短促浓重的鼻音。北京城里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俄国侨民,或者说,是流民。
“伊万还是萨沙?还是别的什么?”餐桌旁带贝雷帽的男人问他,他有一双极狭长的眼睛,高耸紧致的颧骨,是蒙古人强势血液的表征。
“伊万。先生。”侍者有些局促,他十七岁,处在欧亚男子容貌最丰美的年纪。
狭长眼看了他一会儿,摆手放他走了。
“我见过他。”狭长眼说:“他和莘慈,”他立起左手的小拇指:“是这个。”
“别胡扯了钱易,他比莘慈长得还像女人。”呛声的青年叫钱敏,长得黑黑壮壮,留着一排小胡子,少年老成。
“谁胡扯了,我看见两次了,”钱易看向挪亚,也就是钱骓:“不信你问少爷,少爷也看见了。”
钱骓从信件中抬起面孔,看到两双眼睛看着他,他把目光又投回信上:“莘慈来了自己去问。”
两个人不说话了。
莘慈和钱家打交道打了好几年了,但他们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即便在德国时受过他的帮助。而且他的中国话比他们两个在德国长大的中国人还溜,常常跟少爷说一些他们不懂的话,使他们感到被排斥在外。
“少爷。”钱易眯起眼,细成了一条缝:“有人盯梢儿。”
“嗯。”钱骓心不在焉的应一声,不怎么上心。
钱易和钱敏站了起来,钱骓这才抬起头。
由不远处的餐桌站起两个人,朝他们这桌来了。
“代表先生,要见您一面,太难了。”
钱易:“认错人了。”
“那不能,鄙人刘恩庆,不才曾在柏林留学。在当地,‘Ludvig家的钱家人’是很出名的。”
这个人四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中等,模样不显老,很有一些文雅气质。他的目光停顿在钱骓小指佩戴的权戒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Ludvig家的钱家人’就像一个传说。
事实上百年前Ludvig家早已不再显贵,由于遭受背叛与陷害,它被视为莱比锡战役的“叛国者”而一蹶不振,原主人被剥夺贵族头衔,长久地深陷于仇恨。他被蚕食成了一个颓废者,仅保有一些可怜的土地和奴隶。直到老Ludvig遇到这个钱姓的东方家族。
这些东方人不知用了何种方法为他雪耻了污名,他和“天使”做了交易,他们则继承了他。到他去世前不久,“Ludvig”居然摇身一变,得到了皇帝陛下重新赐予的“Von”姓封号,此后,Ludvig家从被流放的边陲之地巴登-小镇斯图加特一路向北回到柏林,势如侵略。
Ludvig逐渐变成了“Ludvig的钱家人”。不知老伯爵是否清楚,他的家族血液正在被一点点清洗、替换。又或者,他从未后悔与“天使”做交易。
钱骓抬手阻止了钱易,没有再驱逐对方,钱易和钱敏站到了他身后。他做了一个手势,请这位主事者坐下来。
“请讲吧。”钱骓摘掉了鼻梁上的金属镜框,露出淡茶色的眼睛,给与对方一点注意力。
刘恩庆露出一丝犹疑:“挪亚先生不请我上楼商议吗?”
这个冷峻的青年是怎么回事?他们彼此都清楚,接下来的话题不会是适合在公众场合谈论的。
“刘先生,您只有五分钟。”钱易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放在了桌上。
刘恩庆有些恼怒。他们三天前就在这里堵人,报纸每日来来回回看无数遍,好不容易等到这位传言中的贸易代表。但他们有求于人,就算受些怠慢,还是要把事情办成。
“那我就直说吧,”刘恩庆压低了声音:“挪亚先生,我们需要一批制造机器和装备。”他说得很含糊,老练的目光颇有耐性。
“’你们‘,是谁?”钱骓的声线更低。
“也许您听说过,‘湖北枪炮厂’?”他又补充:“没听说过也没关系。”
青年的年纪太年轻了,或许他们的情报不准确,可他带着戒指,还有在描述中那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钱骓微微停顿了一下,说:“汉阳来的。”
这是一个肯定句,足以让刘恩庆收回疑惑。他松了一口气,找对了人!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挪亚先生,我们需要炮弹机,还有用以制造攻城炮、迫击.炮和马克沁机.枪的一切设备。我们还急需从您这里得到技术支持,伯格曼式冲.蜂枪和路易式轻机.枪厂子里一直没能试制成功......”刘恩庆语焉急切,却被钱骓打断了。
“不用多说。我问两个问题。”
“好,请问。”
“‘你们’......中.央六军?”
“吴将军麾下。”虚与委蛇已无必要,想不到两句话就被人看出路数。
刘恩庆他心中骇然,再也不敢轻看眼前三人。
“要重新启动汉阳兵工厂?”
“正是。”刘恩庆紧张地望着他,混战在即,这批装备和军.火就是他们的命。
钱骓收起了眼镜,把它与信件一并捏在手上:“可以。”
“嗯?”刘恩庆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不禁问:“可以的意思是?”他们甚至什么都还没有谈。
“我是一个商人。”钱骓像是回答他的困惑:“Ludvig家没有敌人,世界是一个‘合作体’。”
伊万推着餐车走到桌前,一张洁白的短笺被递到钱骓手中:——我不能禁止几乎无力的双眼,向着你不断地眺望,今天,明天。
一句德文情诗,来自但丁的《新生》。繁复的花体字非常漂亮。
辛慈的品味,太老了。
伊万:“先生,需要现在布餐吗?或是,给您送到另外一桌?”他望一望在不远处落座的辛慈。
钱骓摇一摇头站起身来。
他早晨从彭兮象那儿出来,在胡同儿口吃了两碗豆腐丸子汤和仨油饼,所以根本不饿。
刘恩庆感到谈话已经结束了,他不自觉地站起来。
钱骓指一下钱易:“具体的事情钱易会跟您谈。我失陪了。”
他拿起桌上礼帽,走向了辛慈的餐桌。
伊万为钱易和钱敏布好食物和餐具。他推着空荡的小推车,从洁白的布巾上拾起那张写着诗句的短笺。
悄悄塞进了胸前的口袋。
此刻他非常伤心。辛慈先生不是一个好人,尤其对像他这样落魄的白俄来说。
白天他是六国饭店里的服务员,晚上,他则要到船板胡同的酒吧里继续工作。他已经十七岁,不再是被废黜的俄罗斯大公的远房亲戚和令人尊敬的贵族少爷。他只有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伯爵夫人母亲和一位成天酗酒嫖.伎的伯爵父亲。
当然,两个天使一样的妹妹,是他全部的爱的来源。
以他对世界狭窄幼稚的看法,至今为之,他都无法判断父辈们背井离乡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当尼古拉二世带领他的军队积极地投身于战火之中,土地的荒芜与粮食的奇缺使贱民们愤怒,即使是沙皇铁血暴.政的力挽狂澜也没能阻止那些在帝国坚韧地壁垒缝隙中疯长的苏.维埃野草。
未来前途未卜地展现在惊慌失措的俄国贵族面前。
旧日巍峨的克林姆林宫正在下沉,伏尔加河畔辛比尔斯克养育出了面目狰狞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他使他们再不能以贵族、学者、政治家、传教者、企业家等高尚的身份俯视北京城里的一切。
封地正在消失、庄园被捣毁、奴隶与财产的湮灭,他们慌忙清点着随身财产,直到皇冠和手杖上花花绿绿的宝石被铲地皮的胡同串子用几十块大洋换走,他们才真正地在异国的清晨里醒来。伟大的罗曼诺夫王朝岌岌可危。
流亡,或流亡,红墙碧瓦,或西伯利亚。
可西伯利亚太寒冷了。
除了坚定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没人能从那儿活着回来。贵族们别无选择地匍匐在这座古老城市的缝隙里,第一次仰视她。
战火的洗礼、外来文化的冲击,多少次战乱的鲜血也红不过静穆雍容的紫禁红墙。
她未曾多元,未曾流俗,不是海派的上海滩,也不是一割再割而变了洋味儿的香港岛。如果说一个城市有她的性格,那么融合一切,就是她的本性。
你会发现无论谁经过她,谁伤害她,她都只管像海洋般让他们兴风作浪,最终,却依旧沉淀成她自己。北京!
“伊万!”
是谁打断了他?伊万抹去湛蓝色的泪水。
辛慈先生正在向他招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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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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