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小说网>都市言情>[锦衣之下]生生世世而已>第 4 章 章台柳
  “他自山外山中来,倾身赎我出苦海。”

  1

  京中内城,都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府宅,远远看去,排成了行列如齐整整的鱼鳞般,让人也花了眼睛。

  东北一隅,是她家的宅院。

  小女孩被发须皆白的老人家抱在了怀里,数着庭中那棵玉兰树究竟结了几朵花。

  日头直剌剌的打过来,落在了玉兰树的枝繁叶茂上,印在了祖孙二人的脸上,变成了光影的斑驳。

  小姑娘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一不留神便攀上了老人家的胡子,一根根的轻轻拔了起来,把自己也逗得咯咯直笑。

  老人家经历了十数载沧桑的皱纹在孙儿面前都化成了经年的慈爱,每一根里都浸满了笑意。

  “夏儿啊夏儿啊,饶了爷爷吧。”

  “夏儿偏不绕,偏不绕。”小女孩圆圆的小脸儿像个团子,连同她整个人都像个粉妆玉砌的小团子。

  “夏儿咱们数到哪里了啊?”

  “嗯……一朵、两朵、三朵、四朵……好多好多朵……”

  庭中的玉兰开得真是好。

  2

  钟鸣鼎食,簪缨世家,不过是,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高楼塌,更何况还有着旁的人狠狠推了一把。

  不管是怎样的功勋世家,也担待不起这谋逆的罪名。

  彼时今夏也只有十岁罢了,无忧无虑的被养到了这样大,一朝之间,便成了罪臣之女。抄家那日,官兵冲进了府宅,她还正在庭院中跳着皮筋,跌了个跟斗。

  袁氏成男男子一律处斩,其余皆流放极北苦寒之地,家中女眷,记入奴籍,没入宫中为婢。

  从前爷爷从来都是体面儒雅的,通体一副谪仙人的做派,今夏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垂首屈膝跪在了地上,身上只一件破烂的囚服,脸上身上尽是在诏狱中摸爬出的污垢。年幼如她,还不懂何为心中酸楚,只是小小一个人也觉得,她的祖父,不该如此,她不忍去看上一眼。

  大大的砍刀握在了刽子手的手中,高高的悬在了半空,反射出来的寒光都浸着从前刀下亡魂的血色。

  今夏只知道这是杀人的东西,只消一刀下去,这人便再也听不见她说上一句话了,也再也不能抱着她一起在树下晒着日头数玉兰花了。

  有人威逼着他们去看。

  有人呵斥了她,让她睁大了眼睛仔细瞧着。

  从前是因为摔了跤、吃不上蜜糖哭了的,唯这一次是害怕又伤心的哭了的。

  今夏不知从何而来的锦衣少年,就如从天而降一般映入了眼帘。

  小小的女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摁住了她的人,膝行爬到了锦衣少年之前,握住了少年袍尾的一角,脏兮兮的小手在锦袍上印上了个灰黑的手印。

  她也不知道要求人家什么。

  只是万物都是痛的,万物她都想求上一求。

  原本的自持冷静中掺了慈悲色。

  他止住了想要来捉住她的官兵,却发现他的慈悲实在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了。

  锦衣少年在那最后一刻,伸出手来挡住了她的眼睛。

  她没瞧见那血光乍现,也没瞧见那人头落地。

  今夏虽只十岁,却也知晓了这是她要记在心里一生一世的人。

  没让她亲眼见那生离死别苦,没让她亲眼见那血亲浸血的头颅,是这世间最大的慈悲。

  3

  陆绎常在空无一人的偌大寝宫中惊醒,只因那一个久久萦怀不肯消逝的梦境。

  跪在地上的女孩,无穷无尽的哀嚎,铺天盖地的暗红色,还有他可惜又无用的慈悲。

  陆绎是尊贵的皇子,他十几年的人生中,常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

  那日给袁氏监斩,少年郎初尝到“无能为力”的味道。

  陆绎是尊贵的皇子,有匪君子,对人向来都是对得住,无亏欠的。

  那日给袁氏监斩,见了那可怜的小女孩,他只觉得对不住她,只觉得亏欠。

  于心有愧,夜难成眠。

  浣衣坊宫女住的屋子,是宫中最最破败的那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修葺过的窗子漏着四面八方来的冷风,今夏常常被冻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

  睡不着的夜里,她其实很少想起祖父,也很少想起逝去的亲人们。那是悲伤不可触碰的过往,她不想自己平白去碰自己身上的伤口。

  今夏总是想起那日的锦衣少年,他手掌间的温度她还记着。

  眼前那几刻的黑暗,却是她的明亮。

  若让她那日如何看见了祖父死在自己眼前,她断没有独活下去的勇气。

  他给了她那明亮。

  只这一寸的明亮,她愿意用一生去报答。

  4

  自今夏进了浣衣局,大大小小,无论是谁,都是要来给她使使绊子,欺负欺负她的。只因听了那她是罪臣之女的传言。罪臣之女嘛,便是死在了这深宫之中,也是无人问津的。

  身边的衣服堆成了山,也不知道这是几人份的量了。一日三餐,到了手中的不过是半块馒头或是泛着酸味的半碗白饭。

  只再怎样苦,也是要熬下来的。

  今夏不是为了她一个人而活,她是袁氏血脉的延续。她要活到袁氏昭雪那日。

  她还要报答那个少年郎。

  泪水长流也只是流进了浣衣水,半点不能在人前。

  她只是忍了。

  “姐姐们若是忙不过来,就将那些洗不完的衣裳给我吧。”

  旁人都睡了,她不知道是熬了几个晚上,才洗净了成堆成堆的衣衫。

  也有心善些的小宫女看不明白,便去问了她,“任谁都欺负你,你怎么还是成日一副笑模样。”

  “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还不如笑着。”旁人也不会因为她哭哭啼啼去可怜她,反而是顺遂了那些人的心意,她也是哭,欺负她欺负的便是更狠。她还不如笑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总归是有些道理的。

  春去秋来。

  不知从何日起,便再没有欺负她的人了。

  “我可以好好的活着的。”

  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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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许多人都知道浣衣局有个叫今夏的小宫女,长了一副好模样,平日里又总是一副小模样,伶俐又心善,是最讨人喜欢,最好相处不过的了。

  十四岁那年,因着掌事姑姑的喜爱,今夏便离了浣衣局,得了个好差事。

  去了含章殿,伺候三皇子。

  听闻三皇子,名唤陆绎。

  这日温书温的累了些,眼睛酸疼酸疼的。

  陆绎昨夜又做了那个梦,睡得不踏实了些。

  含章殿的景致是极好的,都是他母妃生前打理留下来的。

  花园中的并蒂莲开了,陆绎偷闲时漫步瞧见了,也觉得这实在是极好的意头了。

  转眼便瞥见一行的莺莺燕燕,着了淡粉色宫装,梳了一模一样发髻的宫女。

  “那些宫女?”

  “回三殿下,这些都是新拨来含章殿伺候殿下的。”

  哦,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何止是不要紧,实在是宫中芝麻大小的小事了。

  可他还是无端多看了几眼,是天神引着他去看的。

  兴许是这并蒂莲开得好。

  6

  今日轮到了今夏到殿中伺候茶水。

  三殿下读书时从不让人打扰,掌事姑姑反复叮嘱她要轻手轻脚,不可发出一点响声。

  只是她还是穿不惯这比从前浣衣时精致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鞋履,也走不惯这光滑无瑕的金砖地。

  她摔得极重,恐怕膝盖上要挂好几日的青紫。

  摔倒在地上的前一瞬,仿佛看见了茶水尽数泼洒在了案上的书卷上,连案旁三殿下的锦衣之上,也沾染上了茶水渍。

  只希望老天爷保佑,这位三殿下能饶她一命。

  向来听闻三殿下是和煦的,想必,不会和她这条小命过不去的吧?

  陆绎很少见到这样毛躁的宫女,想必是刚分拨到含章殿的。

  他还是恼了,天潢贵胄,受了这样的冒犯,总是温润君子,又怎会不恼?

  不过念起了那日开得那样好的并蒂莲,念起了那日的好风光。

  不愿为难她。罚上几个月的俸禄,再不许其上殿伺候便是了。

  “谢陛下不杀之恩。”这位三殿下果真是慈悲,她想看看这位慈悲的皇子,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

  陆绎看见了对小鹿似的眼睛。

  四年之久,可只那一眼,他们便能认出了彼此。

  夜夜入梦不能释怀的人啊,如何能忘呢。

  7

  自那以后,能在陆绎面前伺候茶水的,也就只有今夏一人了。

  所幸她还是手巧伶俐的人,便将笔墨之事也一概包揽到身上了。

  红袖添香。

  陆绎埋头案前时,她总在一旁偷偷打量。

  锦衣少年还是那个锦衣少年,和她记着的不差分毫。

  8

  可陆绎和今夏之间总有着些不圆满。

  今夏在宫中熬了这些年,见过了太多的尊卑上下与人情冷暖,便难免在他面前,恭敬又拘谨。

  其实这又有什么不对呢,可陆绎偏偏觉得她不该是那样的。

  她是那日那个他不能护其周全的小女孩,是他对不住她的。

  十六的月亮是那样的圆满,宫墙间四四方方的天,便衬的这月亮越发的明亮。

  一轮明月挂窗前。

  从前今夏从没想过他是皇子。

  她如何能报答他。

  9

  日久见人心。

  今夏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若不是来了这章台殿,遇上了曾经那位锦衣少年,或许,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曾是个怎样无忧无虑,爱玩爱闹的性子。

  陆绎练字练得晚了些,不知到了几时。

  方才落笔,便看见了身边那人不知道何时已然打起了瞌睡。

  唇边还起了微笑,看来是睡得极为香甜的。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心性,或许是与她一同时的潜移默化。

  醒来的时候,今夏已然是一张花猫脸。

  因为他仔仔细细端详了她的睡颜,目光怎么移也移不开,只觉得这分明就是一只睡着了的小奶猫。

  “你才是猫,你是大花猫!”

  她胆子大了,前些日子还跪在地上喊饶命,如今,便满屋子的追着这位皇子跑,非要给他也画一个大花脸才肯罢休。

  若是要让掌事姑姑看了,如此不成体统,吓也是要吓死了。

  她追上他了。

  他故意让她追上的,故意乖乖投降,让小奶猫给他画了个大花猫。

  可他陆绎也不是这样好商量的,大花猫也会反客为主,捉住了这只小奶猫。

  大花猫搂住了小奶猫,将小小一颗脑袋靠在了自己肩上。

  久久,久久。

  长长久久。

  10

  “陆绎。”

  “今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宫女和三皇子,开始了直呼其名的日子。

  怎么改也改不过来。

  任他们两个谁,也都不想改。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在宫中的第五个春日来的晚了些,但总归也是来了。

  “今夏,含章殿外的玉兰开了,开得极好。”

  那些是尘封已久,落了灰烬的回忆。

  她还是粲然一笑,“陆绎,我们一起去数玉兰花吧。”

  一朵,两朵,三朵,四朵……好多好多朵……

  11

  她没有数过玉兰花的那几年,他会用以后的几十年来补偿。

  陪着她。

  12

  陆绎及冠,今夏及笄。

  没有人记得她的及笄之日,她却躲在角落偷偷看了他盛大恢弘的及冠之礼。

  她和他只想,他是陆绎,她是今夏。可当快忘记的时候,总有什么事情会来提醒,他是当朝尊贵的三皇子,她是低到尘埃里的罪臣之女。

  其实那日及冠,他看到了躲在大柱子后面的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只,像只吃不饱的小奶猫。

  陆绎不敢告诉今夏,他看到了她。他的目光从来只为她一人追逐。

  玉冠束发,加上了玉簪,便算是礼成。他不再是曾经的少年郎,再不是少年。

  他想,其实她值得一个同样盛大的及笄之礼。

  他想,若没有当年变故,皇帝的三皇子,右相的嫡出孙女,方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是最为相配的一对。

  他们合该是一对璧人的,合该站在一起。

  不是她在躲在角落,眼角有泪的样子。

  他曾经无能为力过,对不住她过。

  以后,再不会了。

  13

  陆绎最终还是做到了。

  他披荆斩棘,告诉了皇帝,他是他最出色的皇子,是最该成为这个帝国下一任主人的人。

  一路上或许手上沾了鲜血,或许痛苦过,挣扎过,可没想过放弃。

  无数个夜不成眠的深夜,他知道身边那样一个人。

  便足矣。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彻查昔年袁氏谋反一案。

  务必,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14

  他还是她的锦衣少年,不改分毫。

  十岁的时候捂住了她的眼睛,是她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二十岁的时候,他便成了她的天光。

  她不再是什么罪臣之女,袁氏一族得以昭雪。

  原来那日的并蒂莲是早有意头,想不到真的有帝后并蒂之日。

  他曾是三皇子,曾是太子,如今是这帝国的皇帝,她仍是昔日右相的嫡出孙女,他们站在最高处,仿佛,天生便该是如此。

  “陆绎,我从前总觉得我自十岁那年起便欠了你很多,十年都过去了啊,可我仿佛,欠你更多了。”

  她曾在深宫中的寒夜里许下的誓言,一寸的光亮,她愿用一生去报答。

  “那我就要你用这辈子来还。”

  “不,不光是这一生,而是永生永世,都要你来还。”

  永生永世,花开并蒂。

  总是宫墙冰冷,人却深情。他们会一直相伴,度过岁岁年年。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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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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