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倭人不配合,那他们就故意散播此人已经投诚,那么平岛君一定不会放过他,当然会用极为残忍的手段来报仇。
这一招极为管用,加上又有红线假冒在先套的机密,倭人只得垂头丧气地招认了。
原来那三山仙岛,是他们在海上的一个秘密据点。
之前所抢掠的东西以及人等,都藏匿于仙岛之上,经年历月,不知道有多少宝贝堆积如山。
因为那仙岛隐秘之极,就算极富经验的水手跟老船工很少听说过这个地方,更加找不到那地方具体在哪里了。
就算是倭人之中,也只有他们的头领才知道找到仙岛的海路,其他的小喽啰却一概不知。
至于朝廷宝船失踪之事,也的确跟这些海贼有关。
正如赵世禛先前所担心的,先前朝廷跟南洋的买卖,获利极大,海贼跟倭寇的确是暗中觊觎的,一直都派人盯着的。
只不过碍于朝廷水军不弱,加上他们一时也还『摸』不清海船的具体路线,货物,日期行程等,所以还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不过是在等待找一个最适当的机会,想干一票大的罢了。
先前南洋人进京,同朝廷商议这大宗的茶叶丝绸瓷器买卖,便是他们所等的好机会。
又因为『摸』清楚了船队的路线,所以一早就在船队必经之路上等候了。
当时宝船一行正走到半路,这些海贼出其不意现身拦截,他们抢得先机,先用猛烈的炮击将随行保护的兵船击沉,导致兵船大『乱』,等到水军们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其实宝船若是严防死守的话,海贼们也不容易攻占高大有两层楼高的大海船,只可惜在宝船之中也早安『插』了他们的细作跟探子,还为数不少。
那些人里应外合的,也在船中放火杀人制造混『乱』,又另派人接应海贼上船。
经过一场血战,终于如探囊取物般拿下了三艘宝船。
而在苏县的大堂中,这倭人如实招认之后,在座的众朝廷官员无不振奋!
本来以为宝船以及所载的货物、船上众人等都已经无法追回,如今听了此人招供,却仿佛大有可以失而复得的可能。
如果能够找回宝船,且剿灭海贼跟倭寇,那自然是天大的功劳。
姚升忙问道:“这么说,如今宝船也在三山仙岛?”
那倭人道:“当时平岛君截获了海船,的确是驶向了仙岛,不过……在路上忽然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倭人道:“一艘宝船上的士兵忽然找到机会杀了几个我们的人,船上一时『乱』了,平岛君没有及时指挥,导致海船进岛的时辰延误了。”
“然后呢?”
倭人的脸『色』渐渐泛白,说道:“这仙岛非常的神秘,只有在逢九的日子才能找到入岛的路,而且还需要特定的时辰才能看到仙岛,若是在错误的时候,是怎么也找不到的,就算硬闯,运气不好的话会滑入『乱』流,沉入海底,除此之外还会碰见在仙岛周围潜伏的杀人怪鱼……”
当时因为宝船上的士兵反抗,耽误了船只进岛的时辰,原本遥遥在望的海岛忽然间就变得如同海市蜃楼般朦胧不真起来,而且天『色』也在瞬间产生了变化。
当时有几个靠在甲板边上的水手,无意中往船下看去,见原先深蓝的海水竟然变成了乌黑不透明的墨『色』,但是如同深渊般的墨『色』之中,却又有许多怪异的影子涌动。
可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水手低头看下去,所见的却俨然是另一番情形!
明明是深蓝『色』的海水,此刻却变得极为透明!透明的水倒映着船只的模样以及头顶的天『色』,显得如梦如幻,这跟另一侧的墨『色』简直泾渭分明,不可同日而语。
当时他们当然不知道这种异状,只是很快就见到从透明的水底付出了巨大的海怪,海怪一跃而起,水柱冲天,洒落在船板之上,强大的水柱之力竟把几个正在探身瞪着眼睛看船底景『色』的水手冲的飞起,直坠入海,化作那海怪的口中食。
刹那间,无数的海底巨兽涌来,如同发现猎物般的涌动跳跃。
宝船四周水花四溅,同时船身跟船底发出砰砰的震响,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倾覆一般。
原来是那些巨大的海兽正在不停地冲击撞向船只,如果是海贼们之前所乘坐的小船,此刻早就四分五裂了!幸亏这艘大宝船是造船局督造,坚固非常,居然抵住了海怪们的冲击之力!
但虽然如此,仍旧险象环生,船只给撞击的左右摇晃,好像随时都会彻底的倾覆。
船上众人也随着剧烈颠簸,有站立不稳的人滑到甲板边上,或者刹不住去势飞了出去,场景大『乱』,不可收拾,有一人还在半空,便给一只巨鱼腾空衔了去,吞入府中。另外两人勉强握住栏杆,见状惊慌失措,浑身发抖,却有一只柔软的触手如同鬼魅般地探了出来,将他拦腰捆住,竟是硬生生拖了下海!
一时之间船上鬼哭狼嚎,仿佛人间地狱。
这倭人也正是没有站稳后掉下船的一个,只是他还算是幸运之人,掉下海的时候就已经给海水拍晕了,阴差阳错地竟得了一条命。
在座众人听倭人说完之后,镇抚司的周统领道:“那你可知道进入三山仙岛的路?”
倭人回想当时可怕的一幕,脸如土『色』,心惊胆战地摇头道:“这只有平岛君知道。”
先前阑珊看破这倭人跟先前的张文书有勾结后,自然就做了两面安排,其中有一队镇抚司精锐暗中跟踪张文书。
见张文书出了衙门后,就鬼鬼祟祟地到了不远处的关帝庙,显然那接头的人就在此处。
众人紧随入内,却又不便打草惊蛇,只小心跟踪,正想看他跟何人接洽好一网打尽,却听到一声惨叫。
镇抚司众人情知不妙,冲到里头才发现那张文书血溅当场,凶手却不知所踪。
镇抚司的锦衣卫行事隐秘,按理说不会给人发现踪迹,可对方既然杀死了张文书,显然还是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幸而张文书但是还留了一口气,他临死之前断断续续地说道:“那倭人、叫我找平岛君、不然就、就杀了我的家人……”
他只是想说自己并不是故意的要跟倭人勾结的,只是被『逼』而已。但这条线索从此断了。
本来阑珊有些一筹莫展,只是红线跟飞雪因为一直跟着阑珊身边,知道阑珊为此事发愁,也知道她看破张文书跟倭人勾连的事情,红线便主动说道:“没想到主子也懂倭人的话,只是好像不太精通?”
阑珊听她话中有因似的,便道:“是啊,正愁找不到可靠的精通的人。”
红线抿嘴笑道:“其实奴婢倒是懂一点儿……当初在江南的时候,曾有个专门教导我们的师父,虽然不敢说精通,但是对答却是无妨的。”
阑珊大为惊讶,将她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你竟然懂?”
这次,红线笑着用倭语说了一句话,声音,腔调,都跟那个倭人相差无几。
阑珊睁大双眸。
飞雪却并不怎么惊愕,在旁边瞥着红线问道:“你说的是什么?”
红线笑『吟』『吟』地,竟有些俏皮地说道:“我说的是:我愿意为主子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阑珊这才笑了。她得了这样的助力,如虎添翼,当下便想出了这个乔装改扮、类似“引蛇出洞”的法子。
那倭人把一切该交代的都交代过后,却又道:“还有一件事。”
姚升喝问何事。倭人道:“我在掉下海之前,好像、好像看到有人在船底飞快的游过,似乎……还有人在唱歌。”
“什么?”满座的人都震惊了。
倭人道:“像是歌声,是女人的歌声。”
大家面面相觑。
等那倭人给带下去后,江为功道:“他刚才那话是何意,什么女人的歌声。”
姚升道:“怕是当时给吓坏了,失了神智。胡言『乱』语的。”
阑珊道:“可是他刚才的样子不像是随口胡说的。”
司礼监的王公公忙笑道:“哪里管这么多,横竖如今得了准信,只要宝船跟货物无恙就行了,别管什么女人男人,唱歌跳舞的。”
“公公说的是,”姚升定了定神,说道:“如今关帝庙那边线索虽然断了,但显然是倭人在那里有一个联络处,只可惜埋伏的细作应该是看出了端倪,所以先杀了张文书。”
江为功道:“这三山仙岛当真那么神秘?本地的渔民难道都不知道?”
苏县的水军指挥谢大人道:“据我所知,这个仙岛只在传说中有过,我小时候就曾听说过有关仙岛的故事,只是没有人真的见到过或者去过,所以以为是个神话。”
江为功忙问:“什么神话?”
“怎么江大人也对这个感兴趣?”那谢指挥笑道:“原先听说,那仙岛上居住着海上的神仙,在极其特殊的时候才会让凡人们看见仙岛。据说百年前,渔民们从海上过的时候,隐隐地听到有极为奇妙的歌声,月光下看到若隐若现的三座仙山,还有很多美貌绝伦的仙女……但等到要靠近的时候,却又云雾大作,眼前所见的景『色』都化为乌有。”
江为功皱眉:“这个……岂不是海市蜃楼么?”
在近海的地方,远望海上,常常会看到类似楼阁之类的东西,传说是在海中的蜃吐出的气凝结成的虚幻景『色』罢了。
“是啊,”谢指挥笑叹道:“有的人觉着是海市蜃楼而已,但有的人却深信不疑。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居然从一个倭人口中又听说了仙岛的传闻,所以下官也觉着诧异。”
司礼监的王公公见他们又提起什么神异的传说,忙又笑道:“罢了,既然有了地方就太好了,只要找到这仙岛,丢失的船只货物、乃至人应该都会找到,总算有个好点儿的消息,不算是白忙一场。”
苏县守备也长长地吁了口气,面上流『露』出钦佩之『色』,他看着姚升跟江为功笑道:“多亏了姚大人跟江大人足智多谋,才想出了这样的妙计,要知道这倭人贼滑之极,先前用尽了刑罚他还咬死不认呢。”
姚升目光转动看向阑珊,摇头说道:“这可不是我们的功劳……”
才说到这里,阑珊便低低咳嗽了声,竟是示意他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
姚升心领神会,立刻改了口风:“而且眼下又有最重要的难题,那就是这三山仙岛到底在哪里,要如何才能找到。”
江为功皱眉道:“那倭人说逢九才能入,再过两天恰好是十九,我们不如且去试试看。”
他说完之后,却见阑珊并没做声,厅下一时有些鸦雀无声。
周围的其他众人听了江为功所说,镇抚司的那位郑统领便道:“我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一来这倭人的话未必能全薪,另外,若他所说的是真,这海路怕是凶险无比,而且之前张文书被害一事还没有解决,如今看来,倭人一定还有细作在城内,他们既然连护卫森严的宝船都能袭击,我们若是贸然出海,又能有多大胜算?不如且徐徐图之。”
司礼监王公公道:“统领话虽有理,但是时间紧迫,京城那边南洋人已经在跟内阁交涉了,若不及早找到货物跟宝船等的下落,就要着手赔付南洋人事宜了。”
谢指挥看看王公公,跟着说道:“上次宝船遇袭,是因毫无提防,如今我们若是巡海,自然是点足了水军跟军船,倒也不必太过忌惮那些倭人。”
郑统领目光转动,竟是看向阑珊,却没有做声。
但是在谢指挥跟其他人看来,却以为他看的是江为功,毕竟两个人坐在一块儿,而名义上负责来处理事情的正是江为功跟姚升,却没有提阑珊半个字。
此刻阑珊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江为功见状便也起身跟着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小舒,你怎么看?”
阑珊看着外头挂着星散雪『色』的翠柏:“我其实也觉着不应该贸然出海。”
江为功还未接口,阑珊又道:“但是我又知道这件事拖延不得。”
阑珊这句话却并不是指的宝船或者船上的货物等,而是指的随船的各『色』人等。
若是陷入倭人手中,时间越长,对那些人当然就越是不利。
阑珊道:“错过了十九,只能再等十天,江大哥,不如就雷厉风行,叫准备出海吧。”
江为功本来还有点犹豫不决,听了阑珊这般说,当下再无二意,双手一击道:“就按照你说的办。”
当下江为功回头,对众人说道:“事不宜迟,众人若想随行的,咱们十九出海,若是不愿跟随的,并不强求。”
姚升点点头。王公公跟谢指挥对视一眼,面上微微含笑。
只有镇抚司的郑统领皱眉,目光越过江为功,却看向他身后的阑珊,见阑珊已经迈步出门去了。
剩下姚升便又同谢指挥王公公等商议调拨水军准备船舶等事宜。
这日天『色』已晚,谢指挥作为本地官员,同本地知县大人等设宴邀请姚升跟江为公。
江为公本不愿意去应酬这些,只是既然来到本地,加上出海的事还需要跟这些人磨合,倒是不好撇下他们,便叫姚升前往。
姚升笑道:“人家是冲着你江大人的名头,我反而比你差了几分了,你不去,就是不肯赏光,岂不是扫了人家的兴致?”
恰阑珊来到听见,便笑道:“姚大哥说的对,江大哥且只管去,何况酒席上也能见人的品『性』,酒酣耳热之余说的话,未必没有用。”
江为功笑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那就一起去罢了。”
阑珊因为想三山仙岛的事情,不得头绪,才出来透气,不料竟给江为功拉着,不由分说地往县衙前厅而去。
地方的知县大人,县衙主簿,以及本县守备,指挥都已经在座,却没有请王公公跟郑统领。
姚升问起来,王知县道:“公公因连日劳累身子不适,便推了没有来。至于郑大人,他正忙着追查那关帝庙张文书被害的事情,一时无法脱身。”
姚升笑道:“那岂不是把我们显得成了闲人?”
谢指挥道:“哪里,所谓职责不同罢了,郑大人是镇抚司的要人,缉拿凶嫌当然是他的职责本分,至于姚大人跟江大人两位,才是主角儿。”
姚升笑容满面:“不敢当。还得各位多多帮衬。”
于是大家吃了两杯酒,阑珊忽然问道:“知县大人,先前我叫人找本地的县志等书籍,怎么竟所见极少?”
原来因为要查那“三山仙岛”的由来,阑珊曾叫县衙的人去寻地方志,但翻找出来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且也不全。
因为先前江为功好似特意问阑珊主意,事后王知县等人便特意叫人打听过阑珊的来历,可知道她来历的人自然极少,唯有飞雪鸣瑟等是清楚的,可也轮不到这些人来打听。
王知县先瞧了眼江为功跟姚升,仍是『摸』不着阑珊的来头,便笑道:“苏县是个小地方,所以县志也并不怎么详细。您若是觉着少,或者可到县衙的文书库中亲自找寻便是了。”
江为功仿佛听出他的怠慢之意,正要开口,阑珊道:“这样倒也甚好。”
姚升挑了挑眉。
于是众人又喝了两杯酒,王知县便笑问道:“江大人跟姚大人都是决异司的精锐,两位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次首辅大人派了两位前来,下官就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姚升似笑非笑地:“是吗?”
王知县道:“当然,哦对了……如今决异司的寺正大人可定了么?之前听闻是工部的温侍郎代理的?如今应该是换人了吧?想必逃不出姚大人跟江大人两位的了?”
姚升跟江为功对视一眼,姚升嗤地就笑了:“王大人抬举我了。”
江为功也说道:“我做事还可以,让我当决异司的头儿是不成的。而且决异司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寺正,那自然就是舒司正。”
说到最后,江为功便瞥了阑珊一眼。
王知县笑道:“江大人太过谦虚了,决异司的舒司正自然是……是举世无双人尽皆知的,只不过如今、那位寺正大人已经是咱们的太子妃了。所以……”
“就算是太子妃又如何,寺正一职自然唯有她可以担得起。”江为功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不由分说地打断了王知县的话。
王知县略觉尴尬。
谢指挥挑了挑眉。
正在这时候,却是阑珊开口道:“其实王知县所说也并没有错,之前的那位舒司正已经是昨日黄花,决异司也不能永远的群龙无首,很该换一个更名正言顺的人才是。”她的声音温和,态度令人舒服。
王知县正不知如何应对江为功的话,听阑珊这般说才笑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突然谢指挥问道:“对了,一直没有请教阁下的尊姓大名?”
阑珊笑道:“我姓计,在朝中并无官职,只是个佐助两位大人的闲人罢了,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江为功欲言又止。
谢指挥却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我看计兄弟你的相貌倒有些男生女相,又知道那位舒司正先前是女扮男装的,还猜测你就是那位舒司正呢。”
王知县吓了一跳,忙道:“切莫胡说,那位舒司正如今是太子妃,自然是稳居东宫的。”
谢指挥点头道:“说的是,不过,我虽然也听说过太子妃先前所做的异事,只是耳闻不如见面,我总是有些不大相信,觉着是世人夸大其词了。想来再怎么能耐,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多半是因为太子殿下垂青她的缘故,所以才把江大人姚大人等的所作所为都按在了她的头上?何况工部是内阁首辅杨大人统领的,哪里就能容一个女子统领决异司呢?”
江为功气的拍桌子站起:“说什么!”
阑珊笑着握住他的手腕道:“大家闲话而已,江大哥何必当真?”
谢指挥有些愕然地看着江为功,姚升却笑道:“这次出海,谢大人也是同行的?”
“我身为地方水军指挥,当然是得随行。”谢指挥傲然回答。
姚升笑道:“这就好。”
“嗯?”谢指挥有些不解。
“没什么。”姚升笑眯眯说道:“那谢大人觉着计兄弟如何?”
谢指挥看向阑珊,因知道让红线假扮倭人诓骗那贼徒的计策是阑珊所想出来的,也是她看破那倭人跟张文书有猫腻的,所以笑道:“计兄弟倒是个足智多谋,心细谨慎之人。”
王知县也忙道:“果然决异司出来的人都不同凡响,小计应该也是决异司的人吧?”
阑珊笑道:“正是。”
谢指挥道:“决异司这么多能人在这里,何愁找不到那三山仙岛?”
江为功记恨他口没遮拦,可想了想,道:“方才谢大人说工部容不得一个女子统领决异司,可是真心话?”
谢指挥道:“这是当然。难道江大人肯在一个女子之下?”
江为功道:“若是小舒……舒司正,我自然心甘情愿,所谓‘良才善用,能者居之’,难道你不懂这个意思?”
谢指挥毕竟也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此刻便忍不住道:“能者上,平者让,下官自然懂这个意思,可是那位大人终究是跟女子,何况本朝从无女子为官的先例,何况若是个徒有虚名之辈,那岂不是『乱』了朝廷的纲常体统?”
正说到这里,却见一个侍从飞奔进来,匆匆地在王知县耳畔说了一句话。
王知县脸『色』大变,挥手让那人退后,不等在座其他人问便道:“那个倭人在牢房内剖腹自尽了。”
果然满座都震惊了。
姚升跟江为功亲自去看了现场,江为功因为先前跟谢指挥斗嘴,憋着一肚子气,便同他们一块儿到了牢房,不料看到那倭人一肚子的下水外『露』的样子,一时吐得翻江倒海,把先前喝的几杯酒都吐出来了。
次日早起,阑珊便带了飞雪红线,亲自去县衙的库房里找寻所需的书籍。
她从早上一直翻到了中午,几乎翻遍了半个府库,飞雪弄了点糕点,『逼』着她吃了几块糕,喝了一杯热茶。
江为功姚升等也顾不上她,自管在外头调度随船的人,研究海图等等。
到了十九日这天早上要出发的时候,阑珊身边还有数本没有看过的书册,昨晚上过了子时她还在灯下看书,只在打盹的功夫才睡了一刻,最后飞雪忍无可忍,把书夺走强命她睡了半个时辰。
红线昨日跟了她一整天,见阑珊这样沉得下心来,倒也十分佩服,便说道:“主子,倒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你看着苏县的人何等散漫,咱们去找书的时候,他们还手忙脚『乱』的连放在哪里都不知道,还得您亲自去找,如今只剩下这几本了,倒也不用着急,索『性』就带了到船上去看。他们难道敢拦着?”
飞雪听了说道:“这样看法,迟早晚眼睛都要熬坏了。”
阑珊草草洗了一把脸,才要出门,外头道:“镇抚司郑大人到。”
话音未落,就见郑统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阑珊迎着问道:“郑大人亲自前来,不知何事?”
郑统领单膝跪地,向着阑珊低头道:“属下参见太子妃。”
阑珊一愣,虽然意外,可细想他既然是镇抚司的,自然是赵世禛手下,知道自己身份不足为奇,当下便一笑道:“起来说话,我只是微服而行,不愿叫人知道身份,免得行事起来处处不便。”Ηtτρs://WWw.HLXs9.cóm/
郑统领这才起身,又道:“您真的要出海吗?”
阑珊道:“已经要启程了不是么?”
郑统领皱眉道:“这海上风云诡谲,千变万化,比在陆地更有许多凶险,属下等得了太子殿下死命令,务必保全太子妃不伤分毫,您若是贸然前往,岂不是以身犯险?所以属下大胆,想请您不要亲自随船。”
阑珊一笑道:“原来郑大人是为了这个。只是我已经答应了众人,岂有反悔的道理?何况我是在皇上面前领命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过你放心,我自然会谨慎行事。”
郑统领抬头看向她:“娘娘……”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阑珊抬手制止了他,迈步往外而去。
郑统领在背后略站片刻,无奈地也叹了声,只得跟上。
这其实是阑珊头一次出海。
虽然在翎海的时候,每天都在海边上打转,但若论起乘船出海,这还是第一次。
当登上海船,站在甲板上,遥看那阔朗海天,无边无际,浪花缓缓推涌,海风中略带腥咸气息,阑珊竟有种无端心跳的感觉。
这次启程,除了苏县本地的水军三艘战船外,还从临县又各自调了三艘,再加上头船,一弓是十艘船。水军加起来也有千余人,别说是海贼跟倭人,就算是遇到了正规的倭人军队,也能一战。
阑珊跟姚升江为功等便在头船之上,谢指挥跟郑统领等人分别在后面的战船上。
按照海图,沿着昔日宝船所经过的路线往南有条不紊而行,姚升,江为功跟阑珊这三人中,除了江为功很有经验外,姚升跟阑珊不约而同地犯了晕船症状。
船行不多久,两个人就大吐起来,直到过了过了午时,才终于有些适应了,身体也逐渐缓和过来。
只是仍旧不敢看船底那涌动的海水。
飞雪又捧了一颗醒神丸给阑珊服下了,红线道:“主子是不是头疼,我给您摁一摁。”说着便洗了手,站在阑珊身后给她『揉』头。
她的手法温柔精妙,果然不愧是高歌精选的人,阑珊忍不住问道:“这也是跟人学的?”
红线笑道:“这是当然了,伺候人的本事一定不能落下。”
阑珊道:“伺候人吗?”
红线既然能够位列四位美人之首,自然是个再伶俐不过的人,她跟了阑珊这些日子,却早『摸』清了阑珊的『性』子,闻言莞尔笑道:“主子大概不知道我们的出身吧,之前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多数是好人家的孩子,只是或者是穷苦潦倒给卖了,或者是家中遭逢大变沦落风尘,可知跟我一起的有些姐妹们,多数早就尸骨无存了。比起虚情假意强颜欢笑的伺候那些不堪的人,如今这境遇已经是一步登天了。”
阑珊不语,此刻她的手指掀起一页,这却是一本有年岁的古籍,已经超出县志的范围,却像是一本异物志似的,还有些类似传奇虚幻的故事。
当时阑珊本要丢下的,可不知为何仍是带着了。
此刻她所翻看到的一页,除了文字外,却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配图。
阑珊瞧了会儿,喃喃道:“南海鲛人……”
红线在她身后,听了这句,便『插』嘴说道:“鲛人吗?奴婢也听说过这种传闻,据说这种鲛人很擅长织出极其轻软的布匹,穿在身上柔若无骨,但是冬暖夏凉,可以让百病不侵。而且他们流下的眼泪会变成珍珠……对了,还有个异闻。”
阑珊一边看着书上所写,一边听着红线的话:“什么?”
红线道:“当初我在南边学徒的时候,也接触过几个来自外国的人,其中就有两个倭人,那时候他们喝醉酒了,说起这种鲛人来……”
说到这里,红线担心阑珊不感兴趣,就停了下来。
阑珊闻言手势停了:“说下去。”
“他们说在倭国有人捉到一条鲛人,只要吃了鲛人的肉,就能长生不老。”红线嫣然笑道:“那两个矮子以为我不懂他们的话,岂不知高先生就是因为知道去往那地方做买卖的南洋人,倭人乃至黄『毛』人等许多,所以才请过师父,叫我们先学了那些语言。”
“长生、不老?”阑珊微怔,目光落在面前的书册上,见旁边那个模糊的图案,却的确是个人身鱼尾的鲛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块岩石上。
“是啊,”红线回想着当时的情形,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说道:“他们还叫嚣着要去捉鲛人、吃他们的肉呢。”
阑珊的心突突跳快了几分:“鲛人,三山仙岛……”
苦思冥想的时候,船体突然明显的颠了一下!
外头有人叫道:“看那是什么?”
阑珊起身之时,鸣瑟回来说道:“前方发现了破损的船板,是从东南方向而来,正在打捞验看。”
众人才出了船舱,忽然发现船行明显地慢了下来。江为功跑来到:“后面的船在发消息,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当下走到船尾的方向看去,却见后面的兵船上站着一名士兵,手拿两把旗子,向着这里打出了几个手势。
江为功旁边的一名兵船传令官接收到,转头行礼说道:“对面船上说,司礼监的王公公从船上失踪了!已经找遍了整座船,不见人影。”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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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八月薇妮的下堂后成了前任的皇嫂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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