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彦所在的房间离开后,药研手中那平时用来记录患者身体情况的笔记本里,多了好几天填满了菜名的纸张,前一页还写着些需要购买的药材,下一页就成了格外潦草的菜名。
他走出几步后才站定,对着那写得满当的几张纸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
——不愧是清彦大人。
药研在心里感慨,在所有人,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这些菜名将是安抚效果最好的东西,能够让所有人都静下心来。
没有被抛弃是其一。
还能够被清彦所信任是第二。
这数百年来的如履薄冰、兢兢战战,那始终悬在了他们心口的巨石,最终是被那双苍白纤细的手轻轻取下,放在了不会碍事的另一边。
药研无法说自己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重担,这对于他来说始终是个迈不过去的槛,要是清彦醒来就能够让他轻松的原谅自己,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不可饶恕。
“那接下来……”
要去做什么呢?
略一犹豫,药研还是朝着烛台切光忠所住的院落迈步而去——好歹是苏醒过来的清彦大人所开口的拜托,他不能就这样一眼都不眨的无视过去。
况且,这菜里面也有着口味清淡营养丰富的类型,拜托烛台切做好后送到清彦大人的手边,并不算是失职。
那就这样吧。
带着前所未有的坦然心态,药研的脚步轻快。
从药研手里拿到了菜名清单的烛台切,第一反应是无奈,他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了纸张上,另一半则是分了出来与药研闲聊,“这就是清彦大人唯一的要求了吗?”
烛台切在心里叹着气,当审神者从鬼变回了人后,他那压在了心底的熟悉感似乎跟着翻了上来,蹦蹦跳跳的提醒他,那睡过了百年的人,确实是他记忆中的人。
就连胃口都是一等一的好,这才清醒了多久,就给自己列好了后面那能吃上三个月都不重复的菜谱。
“暂时就只有这些。”
药研委婉的说道:“等在确定清彦大人的身体没有其他大碍后,我想给他换一个院子。”
在这个决定上,有着来自药研的几分私心。
他不迷信,但在与清彦有关的事上,想的再多都是应该,让一个健康起来的人还住在生病时没有迈出过一步的小院里,听上去就不太吉利。
“搬出去倒是也可以。”
烛台切略一思忖就答应了下来,他也觉得应该让清彦换个地方,因为在之后的日子里,病床上的人,要从清彦换成一个按照他的样貌一比一做出来的人偶,以此来骗过那个这些年里不断给他们挖坑的太宰治。
不,这明明是为了守护历史,不让它发生一分一毫的变动。
“那我就先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这件事,清彦大人那边就麻烦你了。”
“交给我就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碰撞,其中所隐藏的深意瞬间就得到了交换。
不管是作为能后交付后背的同伴,还是这些年里从各个方面合作的同事,付丧神内部的默契值那都是破了天的高,像给清彦搬个院子来坑太宰治这样的小事,那是一个眼神就能决定。
目送药研消失在拐角后,烛台切就朝着本丸的厨房走去。
说起来,这是最近的十年里,他第一次主动的向那个地方前进。平时大家都很忙碌,除了个别轮到陪伴着清彦的付丧神会来本丸外,大部分的付丧神都更愿意留在平安京那边,处理着那看不到尽头的工作。
忙碌对别人来说是惩罚,对认为自己做了错事的付丧神来说反而是拯救。
只有用不断的忙碌填满生活,才能让他们的脑子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七想八——他们毫不留情的、以着外人眼中近乎是在透支生命的方式去工作,刻苦努力的程度常人难以企及。
来到本丸陪着清彦倒像是拥有了一天的休息日。
不过由于清彦吃不了东西,烛台切也就没有了去厨房一秀厨艺的想法,以前最看不惯别人浪费食物,每次都要认真叮嘱着其他人好好吃饭的他,不知不觉间也变成了随便应付一顿就完事的那种人。
其他刀剑对于烛台切的“疲懒”没有太多的想法,或者说,只是有着这点小变化的烛台切,与其他那些性格都仿佛是突变了的付丧神一比,完全不需要来自他人的关心。
考虑到这一点的烛台切,站在灶台前还犹豫了一会儿。
无他,好久没有动过菜刀,曾经烂熟于心的各种切削技巧对现在的他来说,生疏了不是一点两点,就连之前那随手就能够雕出来萝卜花,刚才试了一下,成品的效果之“美”,让烛台切自己都移开了视线。
这真的是我,烛台切光忠能够雕出来的萝卜吗?
——这简直丑得辣人眼睛!
他默默的将连半成品都称不上的萝卜扫到了垃圾桶里,并且把之前挑选出来的几道需要技巧的菜品划掉,换成了一些看上去简单的类型。
太屈辱了。
一边划去菜名,烛台切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他都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般的屈辱了,在商行的工作走上正轨,熬过了初期那些焦头烂额的日子后,他做什么都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不管遇到了什么麻烦,都是轻松就能解决。
谁能想到,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烛台切,竟然被一朵平平无奇的萝卜花给难住。
他“咔嚓咔嚓”的吃掉了又一朵失败的萝卜花,愤愤的将手里的刀放下,决定在雕花的技巧熟练起来之前,放弃了摆盘精美这一要求。
毕竟比起什么好看的萝卜花,清彦大人肯定更想吃美味的菜肴本身。
这么自我催眠着的烛台切,很快就迎来了人生的第二个滑铁卢。
只听清脆的一声响,那盛了浅浅一层汤的小碟掉在了地上,从中间裂成了平均的两半,站在炖锅前的烛台切宛如一座雕像,生气正缓缓的失去。
鹤丸国永: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他安静的收回了迈出去的那条腿,再安静的向后退去,争取不在被烛台切发现之前离开这个快要变成北极的地方。
“……站住。”
可是鹤丸还是被发现了。
烛台切面无表情的喊住了试图跑开的鹤丸,从柜子里面随意的拿出一只碗冲洗干净,将炖锅里的菜和肉一起,往碗里面扣了一大勺,“帮我尝一下味道。”
“你做的东西肯定好吃啊。”
鹤丸想也不想的就开口夸赞道,“这么多年了,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菜就是你做出来的——唔!”
这是烛台切无视了鹤丸的絮絮叨叨,直接用满满一勺菜堵住了他的嘴。
食物进了嘴巴,鹤丸也不好吐出来再把刚才那中断了的赞美继续说下去,他干脆就自己接过了烛台切手里的勺,在嘴里的东西咽下后,又特意舀了一勺汤喝掉。
“味道怎么样。”
烛台切立在一旁,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感情发问。
“好吃。”
鹤丸秒答,可他把勺子放下的动作似乎不是这么说的,“只是也就称得上一句好吃。”
白发金眼的付丧神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搜寻,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是天天都能够吃到烛台切亲手做的菜,那个时候的菜不止是好吃和美味,还有一股别的味道在里面。
用个矫情的形容,那时候的菜,吃了后让人觉得心里温暖。
眼前的菜从味道来说没有一下子跌入深渊,只是少了那份温暖的附加值后,它就像其他那些用来填饱肚子的食物一样,与记忆中的温暖相差甚远。
“我不是在说它不好吃啦,只是……你自己尝过了,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鹤丸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残忍,多解释了两句,“大概是因为你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菜变得手生了吧,我懂我都懂,我在听到别人夸赞我是个靠谱的人时,也有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现在的自己与过去割裂的隐隐不适。
“不要灰心啊!”
他大力的拍了一下烛台切的肩膀,让同伴打起劲来,“这只是第一次而已,你也不想想你都多久没有亲自下过厨了!况且就算这么久没有做过,这汤的味道也完全不比外面那些大厨差。”
“就算是清彦大人,也不会因为这菜的味道而责怪你的。”
烛台切摇了摇头。
鹤丸说的他都懂,然而事实的惨烈摆在面前时,他才意识到时光到底从他的身上带走了什么。以往的烛台切有时也会感慨,他大概是变化最少的付丧神了吧,外表和性格都没有什么变化。
结果变化在这里。
“这是清彦大人之后一周的食谱。”
他拿起本子和笔,从药研贡献的那几张纸上摘下来个别的名字重新抄写了一遍,递给了鹤丸,“万屋那家大概是味道最好的。”
“不行哟。”
鹤丸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心里感慨着果然还是那个审神者,将它折好后收进口袋,“别忘了太宰可是能够自由往返于现世和万屋的,要是让他发现我们在万屋点了菜。”
嘴角一勾,鹤丸露出了个乖巧的笑来,“他一定就会发散思维顺藤摸瓜,很快就能发现清彦大人已经醒了过来。”
“这样一来,不就太没意思了吗?”
他掸了掸身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抚平了因为刚才坐下品尝而出现了几丝褶皱的衣物,“但你既然都把这事拜托给我了,那我一定会给你个完美的答案。”
“期待你重回巅峰的那一天哟~”
这样说着的鹤丸,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烛台切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给自己盛了碗汤,一口口的吃完了碗里的食物。
好吃。
却少了点味道。
“看来之后有的忙了。”
嘴上说着像是抱怨的话,可浮在他唇边的那一抹笑,却完全不是同样的意思,烛台切洗干净了碗,从冰箱里重新拿出一份食材,进行着下一次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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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研离开后,清彦没有立刻就往后一仰继续睡下——实不相瞒,就算身为人类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里的三分之一时间都用来睡觉,他也睡得太长太久,感觉腰都快折掉。
还是起来动一动吧。
窗外的阳光温柔又灿烂,在清彦还能自由自在的晒太阳时,他从来不会觉得阳光是一种珍贵的事物,是需要忍受着痛苦才能得到。
比起阳光正好的日子,清彦更喜欢雨天。
听着雨滴敲打在屋檐与叶片,听见它们汇成一条细细的溪流,在小院的石板路之间弯弯绕绕,最后汇到了池塘边上,冲刷着池边那覆盖着青苔的石块。
不过清彦拥有的与雨天有关的记忆,也就停留在听雨声看溪流这些。
毕竟以他当时的身体情况,别说出去淋上一场雨,就是在清凉水汽扑面而来的缘廊上呆得久一点,第二天都会感冒发烧。
——当年的我竟然这么弱吗?
清彦在心里询问着自己,得出了一个准确的答案:是的,这都还是调养过的,要是他没有遇到付丧神,而是独自一人的在小院成长,能不能撑到坐在缘廊边上听雨声都是个问题。HttpS://WWW.hLχS㈨.CōΜ/
也许就直接冻死在某个缺乏木炭取暖的冬天了。
“啊——!清彦大人!”
从不远处响起的惊呼打断了清彦的回忆之旅,他看着向自己快步走来的浦岛虎彻,心里漫上了一丝心虚。
“您怎么能不好好休息,一个人跑到窗户旁边来吹风了!”
在浦岛的眼中,此时的清彦就是世间那最为脆弱的玻璃人,下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我扶着您去躺着吧。”
他殷切的说道。
“我想晒太阳。”
看到胁差眼中那毫不作假的关心,清彦硬是顶着这让人心生愧疚的眼神,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我想要去院子那边走一走。”
这……浦岛虎彻感到了为难。
“您的身体……”他只能用这种说法委婉的提醒着清彦,“看上去不是太好。”
如果是说实话,那就是相当的不好。
从鬼变回人的清彦,似乎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就瘦弱了不少,迅速苍白的脸色和那摇摇欲坠的姿态,让浦岛虎彻想到了最初与清彦相处的时光,那个时候他们完全不敢放着审神者独自一个人。
就算是在本丸,都得有人寸步不离的跟在清彦身边。
否则一个不注意,这人就会“啪叽”一声摔在地上,运气好了是膝盖或是手肘磕出一片可怕的淤青,要是运气不好……小孩子的骨头脆弱,直接骨折了都不成问题。
“但是再继续躺下去,我会更不好。”
清彦耍起了无赖,“本丸应该有轮椅的吧,我不走路,你们推着我去外面吹吹风就可以,太久没晒太阳,我都要忘记阳光的温度了。”
“还是说,我已经弱到连出门都不行了吗?”
他满眼的悲伤,仿佛被名为寂寥的气氛所包围,更像是下一秒就要再次沉睡。
浦岛的双手瞬间成拳,脸色变得极为恐怖——他在意识到这点后迅速的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不与清彦对视,直到调整好了表情后才慢慢的转过来。
“我不确定本丸有没有轮椅。”他谨慎的开口,“如果您实在不想继续躺着,我扶您去旁边坐一会儿怎么样,等安顿好了您,我就去找一下有没有轮椅。”
清彦看出来了,这是浦岛虎彻的让步。
他叹了口气,接受了这折中的做法,不过只是换个地方坐一会儿,清彦并不需要人扶。在浦岛虎彻那小心翼翼随时等着接人的注视下,清彦准确的坐在了椅子上,身下还有身后是厚实柔软的垫子。
胁差本想去给清彦泡个茶,在拿出茶叶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
——话说清彦大人现在能喝茶了吗?
——茶水会对他的身体产生负担吗?
不对,应该这么说,在沉睡了数百年后,清彦大人他真的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吃东西喝水了吗?
“可以哦。”
清彦微笑着回答了浦岛虎彻的疑问,“不是读心术,也不是你无意识中说出了问题,只是它都写在你脸上了。”
“比起茶水,我更想喝……”清彦停顿了一下。
“喝什么?”浦岛下意识的接了话。
“奶茶。”
清彦的眼神真挚,“突然就很想喝奶茶,加冰的不行,那去冰的总可以吧,对了,我还想要加多多的珍珠寒天还有布丁,如果是最大杯就更好了,谢谢。”
浦岛虎彻:“……”您想都别想。
“我先烧水去了。”
胁差站直了身体,极其自然的忽视了清彦的要求,“您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去叫其他人过来陪您。”
“果然不行啊。”
用一边的手撑住了自己那莫名沉重的大头,清彦回忆了一下奶茶的滋味,发现在自己沉睡的这些年里,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心中是源源不断的悲伤,“那加糖的牛奶总是可以的吧。”
“……我去问问药研。”
浦岛虎彻根本挡不住这可怜的眼神,匆忙的向外面走去。他离开了不过三秒,清彦就收回了那摆出来的表情,施施然的挪到了浦岛刚才拿茶叶的柜子旁,从旁边位置抽出了一包薯片。
原味且薄脆,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过期有多久。
清彦:……这就是给了人希望,又硬生生的毁掉吗?
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拿着袋子站了好半天,还是沿着锯齿的位置撕开了一个口,不知道被谁也不知道何时摆在这里的薯片早就超过了正常的食用期限……
清彦闻着那带着丝丝咸味的空气,无论如何都没敢把过期薯片送进嘴里,先且不论味道怎么样,万一把自己的身体吃出了什么问题——清彦已经看到了药研还有一众付丧神那痛心疾首的眼神了。
或许还会问他,本丸是没钱了吗,您怎么会想到去吃过期薯片之类的问题。
这画面过于丢人,清彦只能神情蔫蔫的把袋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在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能够入口的食物后,清彦总算是想起了正事,考虑起如何解决那困扰着付丧神的重大难题。
其实追根溯源的话,应该为这件事负起责任的人,不是清彦,而是“一厢情愿”选择了“无法挽回”的做法的刀剑们。
他们走在了一条不断延伸的道路上。
道路的终点是青色彼岸花,而彼岸花的身上,缠绕的是庞大的因果线。
付丧神们用一己之力,将本不应该存在的青色彼岸花生造了出来,以信念为土壤,以人言为养料,用着漫长的时间破土而出——彼岸花只是庞大因果的具现造型,它的正体,更像是一种,专门为了满足“从鬼变成人”的愿望。
然后清彦吃下了彼岸花,顺利的变回了人。
全程处于沉睡状态的清彦,按理说不应该为付丧神们所亲手制造出的惨案负责,毕竟他没有“要求”刀剑,去为了让彼岸花诞生,特意制造出这一系列的计划来。
付出了无数的金钱与精力,还有最为宝贵的人命。
但在清彦看来,作为计划唯一产物的青色彼岸花都被他吃掉了,还要说什么我没有要求你们为我这样做,都是你们擅自做了这样残忍的决定……未免脸皮太厚。
付丧神们是许下了希望能够将鬼变成人的青色彼岸花现世的愿望,但这愿望的诞生,是为了将清彦从沉睡中唤醒。
而清彦自己的愿望,与付丧神同样。
自己的愿望被达成了,却要其他人来支付代价,这对于那些一心想着让他醒来的付丧神来说极为不公平。
或许刀剑们并不在意这份“不公平”?毕竟他们所求的只是让清彦苏醒,在这些付丧神看来,他们让清彦从人类变成鬼,那自然要满足清彦的愿望,让他重新变回来。
为了这个愿望,即使自己再痛苦,牺牲再多都没有问题。
但清彦无法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份牺牲。
不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就可以打着这样的旗号去做一些当事人无法接受的事,彼之□□吾之蜜糖,只要不是当事人亲口承认,那所谓的“好”,就不是真正的好。
更简单的说,清彦认为自己吃下了青色彼岸花,就该为这朵花的诞生付出代价。
付丧神再怎么不愿意和拦着清彦都没用,有本事他们也吃上一朵从鬼变成人——这完全就是在耍赖,不是鬼的刀剑,就算吃上再多的彼岸花,也都不会从付丧神变成人。
而一旦从这个角度去看问题的话……
清彦觉得自己都应该给付丧神一些补偿,他们数百年如一日兢兢业业认真工作,为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目标努力,最后将那得之不易的成果,送到了一个认识不到他们辛苦付出的人的嘴里。
那如果这人毫无表示,并且还想要和刀剑们断绝关系,让他们自生自灭……
清彦:总觉得自己和渣男更进一步了是怎么回事。
他兀自思考着这个付丧神听了会脸色大变的问题,等回来了浦岛虎彻,还有几个强行留在本丸不愿意离开的刀剑。
“清彦大人。”
鹤丸国永坐在了清彦的身边,在那透明的玻璃杯里注入了温热的牛奶,“奶茶是不行了,可牛奶没有问题,不过药研也叮嘱了我们,不能给您加太多的糖。”
他看着清彦那泛紫的唇色,将疑虑压了下去。
“既然不能加太多的话……”清彦沉思三秒,“那就把你们带来的糖都放进去吧。”
浦岛虎彻微微一笑,撕开了独立包装的砂糖纸袋,朝着清彦的杯中倒了三条进去,“请。”
他的态度恭敬,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清彦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喝下一口带上了甜味的牛奶,似是感慨的开口,“你们这些年里,变了好多。”
都说一个人的性格难以改变,可曾经那些性格跳脱又活泼的胁差变得沉稳可靠时,时光流逝所带来的影响,让人颇感无力。
“要是什么长进都没有的话,岂不是这些年都白活了。”
鹤丸轻飘的将这个沉重的话题带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变了,您要是见到了三日月,大概率会感慨这人怎么一点都没有。”
“不,你说错了一点。”
太鼓钟否认了鹤丸的话,“他的审美,变得更像老爷爷了。”
老爷爷这词一出,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三日月宗近那让人大呼内行的土气内番服,衣服属于老年款就算了,他还要在头上包上一条黄色头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土一般……
“什么?!”
清彦大惊失色,“他还能变得更土?”
付丧神被清彦的话哽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否定,承认吧总有种背着三日月说坏话的既视感,可不承认……对不起,就是很土,超大声。
“等您之后见到他就知道了。”
自觉审美甩了三日月十条街的鹤丸说,他没喝牛奶,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倒了杯清茶,差香四溢,轻雾缭绕,就连表情看上去都不是那么的清楚。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他们轻轻吹去茶水表面的热度,缓缓喝下那带着苦涩的液体,按理说茶水回甘,应该能够尝到甜味才是,可他们从始至终都只尝出了苦味,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倒是有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在声音即将出口的瞬间咽了回去。
应该诉苦吗?应该说些开心的事吗?还是……
“说起来。”
鹤丸最后决定从外人入手,“您还记得奴良滑瓢吗?就是那个欠了商行不少钱,想要把自己抵在这里论斤卖的滑头鬼。”
其他刀剑的眼神漂移了一下。
欠了不少钱是真,但是论斤卖就是你的自由发挥了吧!那滑头鬼就是想拿自己抵了欠款,也只是抵给清彦大人一人而已。
“记得。”
清彦点头,“他怎么了吗?”
关于奴良滑瓢,这个总是想着偷溜进清彦房的妖怪,付丧神的观感普遍是能打死就不要留他一条命,奈何这人滑得就像是泥鳅,打是能打着,可距离打死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也没什么,就是他和他儿子的关系不太好,最近闹得城里风雨欲来,属实让人头疼。”
鹤丸的轻描淡写,着重强调了滑瓢已经有了儿子并且父子关系不太好上,完全没有提那孩子的母亲是谁,“对了,那孩子还是个半妖,容貌颇为不俗,身上有平安遗风。”
这么一来,听的人就会下意识的意味,滑瓢的另一半是个人类,并且长相极美,出身名门。
——厉害了我的鹤丸!
太鼓钟他们在心里不由得握拳叫好,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任谁都会觉得那曾经对着清彦关注颇多的奴良滑瓢,早就在清彦沉睡的日子里另外找了人,还早早就有了孩子。
再配合上滑头鬼那本就显得有些轻佻的行为与态度……什么轻佻,说得直白点,就是流氓。
好了,给奴良滑瓢的蜡烛现在就能点起来了。
付丧神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同伴心里那说不出的喜悦。
太鼓钟还补充了几句,说滑瓢的儿子和他本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两人,就连奴良组那些从最初就跟在了滑头鬼身边的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浦岛虎彻点头,“虽说半妖的身份有些拖后腿,比不上纯粹的妖怪之身,但奴良鲤伴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清彦挑了下眉,“听上去你们对名为鲤伴的半妖颇有好感。”
刀剑们卡了一下壳。
“那是当然了。”
鹤丸顺畅的接过了话题,“虽说都是滑头鬼,可滑头鬼之间还有着巨大的差距,况且鲤伴他有着一身不俗的剑技,即使是对上我们也不落下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模糊掉了鲤伴的来历,强调着奴良滑瓢的不着调,将他的每一次焦头烂额都描绘得活灵活现,就连滑瓢本人在场都无法否定。
而真相到底是怎么样……
那估计得等到滑瓢得到清彦已经醒来的消息,并且突破层层的防备,来到清彦面前才有可能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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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研所说的换院子得到了同伴们的一致好评,他们几乎是算着时间掐准了点,然后齐心协力,把清彦护送到了新的小院里。
这新住处与之前的小院属于遥遥相对的两点,保证太宰治来到本丸时,就是把脚尖踮得比他本人都高也看不到。
当然,这些小心思就不足以让清彦知晓了。
说是搬家,其实只是清彦从一个地方走到了另一个地方而已,他原本睡的床还有枕头一类的东西,刀剑们给他准备了全新的好几套,方便替换,而衣物更是眨眼间就放满了隔间。
歌仙兼定不得不拦下了那些试图继续往隔间送衣服的同伴们,“你们冷静一点好吗,就现在这些衣服,都够清彦大人他一天一件穿上一整年不重样了。”
况且这还是建立在清彦每天都需要出门的基础上。
像清彦现在这般的养病期间,最经常穿在身上的只会是睡衣,而不是那些看上去华丽精美,却不是那么舒服的外出专用服装。
加州清光强行把手里的纸盒塞了进去,不愿意带着礼物原样返回,“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
“你之前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歌仙极为冷静的吐了个槽,“还有其他人,不要趁着我和清光说话的时候把衣服往屋子里面扔。”
“啪”的一声,是另一个纸袋落地的声音。
髭切拍拍手,完全不介意自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弟弟丸怎么又跑得不见了,该不会是在来的路上迷失方向了吧。”
“嗯?怎么大家都在看我?”
他指了指自己,状似在寻找原因,“我知道了,今天来陪清彦大人的是我,你们是在提醒我快点过去。”
“那我就先过去了哟。”
髭切自说自话,询问与答复全部他一个人说了算,接着施施然的离开,那落了地的纸袋被他抛在了脑后,仿佛那并非出自他手。
其他刀剑沉默着看髭切离开,内心蠢蠢欲动。
歌仙很是无奈,他总不能收了髭切的却把别人的拦下,都是一个本丸的同伴,在这些事情上没有必要做得太绝,因此歌仙又强调了这是最后一次,让开了位置。
付丧神们相视一笑,把给清彦买的衣物送了进去。
留在最后的歌仙看着那堆成了不规则小山的衣物暗自头疼,这光是收拾起来就要花不少的时间,况且不同材质的衣物保存的条件还不同,他总不能看着同伴们那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堪比艺术品的衣物,因为保存不当而无法穿着。
“对了,还有我自己准备的那份没算进去。”
打开了行李箱,歌仙取出了远多于其他人三四倍的衣物,光明正大的挂在了最外面的位置。
他知道清彦对于服饰的搭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用心——想也知道,一个因为衣物穿起来太麻烦而只穿着最简单里衣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去在意衣物角落的暗纹到底是花还是云朵。
事实上,对于清彦来说,选衣服嘛,胳膊能碰到的就行。
至于配饰,那都是当天近侍的工作,哪怕是让清彦穿一身红衣再用个翠绿的玉环束发他都不会说些什么。
一是他看不到,二是他不在意。
唉。
歌仙边收拾边摇头,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总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的清彦大人在这方面一窍不通。
审神者不是完美无缺的,可付丧神却乐得让那些与清彦不甚亲近的人,因着这份“完美无缺”而主动的拉开距离。
这算是属于付丧神的小小私心。
——希望你们能想多一点,脑补得更多一些,然后主动离审神者远很多。
今天的歌仙,所祈祷的与往日相同。
而去陪着清彦的髭切,在向审神者问过好后,就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去,他连端正的坐姿都不想要保持,上身一歪就靠在了软垫上。
柔和的光打在了髭切的脸上,衬着他那头米色的短发,整个人看上去是让人意外的柔软。
大概是髭切的发过于好摸,清彦在晒了一会儿温和的阳光后,忍不住出手摸了上去,像是在摸什么小动物一般的滑动了几下。
“其实手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哦。”
髭切闭着眼睛提醒,“只是看上去比较好摸而已,其实发质属于比较硬挺的类型,不然也不能保持一个发型这么多年没有变过。”
膝丸跪坐在一旁隐忍不发,内心早已以头抢地,恨不得冲过去用手箍住兄长的肩膀,使劲摇晃。
——兄长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清彦大人,如果兄长的头发不够柔顺可以摸我的!我每天都有好好打理的头发,手感超级棒。
也许是兄弟心连心,膝丸在心里放声大喊的时候,髭切半睁开了眼睛向弟弟看去,略略勾了下嘴角,把自己的头往清彦的手里送了送。
“不过清彦大人喜欢的话,那就多摸摸好了。”
这话听上去更像是在撒娇。
“发质硬挺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清彦克制的摸了摸后收回了手,“多好打理啊。”
他完全是从方便收拾的角度出发,要知道属于清彦的那一头长发,直接拿去拍广告都完全不为过,广告上会有夸张的成分存在,可这些夸张却是会真切的出现在清彦的身上。
比如过于柔顺而无法束起。
这对一个不善打理长发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个噩梦。
“清彦大人是在头疼您的发不好打理吗?”髭切准确的把握住了清彦所羡慕的部分,“这些事情交给我……”
“咳!”膝丸很是用力的咳嗽一声。
髭切撇了撇嘴,“是交给我们就好啦,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擅长这件事,保证在梳发时不会扯到,束起后也不会很快就散掉。”
膝丸安心了。
“但是你们有很多事要忙的吧。”
清彦回忆了一下付丧神在陪床的时间里说的那些事,就意识到了在恢复近侍的这段时间里,每一位刀剑都承担着不小的压力。
只是他们都把压力藏在了平和的表情后面,不会和清彦交流这些事。
“事情是很多。”
髭切倒是没有回避的承认,“可我们还有部下,要是全部事情都自己做了,还要他们干什么。”
他的态度很是坦然,也可以这么说,髭切是本丸里面少有的,不会因为生造青色彼岸花的计划而逼迫自己的人。
这并不代表髭切不在意因为计划而失去生命的人。
他只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一切——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天上不会掉下馅儿饼,那他们制造出的这些事,势必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代价的形式降临在他们头上。
髭切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比起神伤和忙碌,他唯一希望的,就是彼岸花能够早点长出来,清彦大人能够早点醒过来——未来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确定,那能够多陪在对方的身边一天,都是赚到。
并且是血赚。
他反而无法理解其他同伴那用忙碌来惩罚自己的行为,是的,在髭切看来,那用力用到仿佛是在透支生命的行为,是付丧神对于自己的惩罚。
他们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自发的惩罚起了自己。
——而我呢?
髭切淡定的在心里问着自己,我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无法理解同伴们的自惩心态,却不会站在别的角度,去劝说他们不要这样做,说什么要对自己宽容一点这类的话。
这些话绝对会变成刀子,戳得那些本就血淋淋的伤口更是一塌糊涂。
“其他人忙得脚不沾地,连过来陪您都变成奢望是他们自己的事。”
因此髭切用了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声线开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算我做得再多,我的部下们也不会把他们薪水的一部分上交,所以我为什么要花着自己的时间去减轻他们的负担。”
“既然都出来工作了,就要自己承担一切嘛。”
膝丸又在旁边咳嗽了起来。
“弟弟丸,你要是生病的话,最好从清彦大人的身边离开哦。”髭切轻飘飘的说,“不然要是让药研知道你生了病还往清彦大人的身边凑,一定会给你开最苦的药,让你好好的感受一下良药苦口利于病的。”
“兄长。”
压低了声音的膝丸有些恼羞成怒。
“嗨呀,既然没有生病的话就不要乱咳嗽了嘛。”
髭切事不关己,“你说是吧,清彦大人。”
膝丸被兄长这要把清彦牵扯进来的话语而感到了瞬间惶恐,他的性格,其实不是什么会主动与审神者打好关系的类型,更多的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不要欺负膝丸啊。”
清彦拍了拍髭切那蓬松的短发,“本丸里像你这样的刀剑多吗?”他没有说出更多的形容,全凭髭切意会。
而髭切在清彦话音刚落就明白了审神者想要问的是什么,与此同时,他的傻弟弟还在旁边微微皱起了眉,思考着像他兄长一样的刀剑都有谁。
还能怎么办,毕竟是自家弟弟,只能宠着了。
“不算多,但也不能说只有我一个。”
髭切歪歪头,给了弟弟一个眼神,示意他给自己倒杯茶来,“我要喝刚送来的新茶,要你亲手泡的。”
他这是在把人支开。
“兄长你……”膝丸看上去并不想离开。
“再带一些点心过来好了。”
清彦想了想,“要甜味的蛋糕和咸味的饼干,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去问问烛台切。”
“是,清彦大人。”
膝丸带着点不情愿站起来,向后退开几步后才转身,离开前的最后一个眼神,是恳求兄长不要说太多,或者说,不要说一些他们不希望审神者知道的事。
髭切懒洋洋的点头,然后一股脑的全部讲给了清彦听。
“不过就别让我家的傻弟弟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挠了挠脸颊,“弟弟丸总是关心这关心那,还有关心我……我可是兄长啊,哪里需要他无微不至的关心。”
“接上您之前的问题,想得开的嘛,大多是像我这样与世无争的咸鱼。”
髭切很是随意的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事实上这也和刀剑的自身性格有关,也和我们当时从别的付丧神那里接收到的情绪和记忆有关。”
他比较幸运,没有太过于强烈的爱与恨,被影响的程度低,因而在钻牛角尖的时候,没有硬生生的一定要撞到南墙再把墙撞倒,就这样一直撞下去。
“这么看来,三日月他们大概率是看得比较开。”
清彦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有些羡慕的说,“要是所有的付丧神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
“那您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髭切无比耿直,“渴望青色彼岸花早点出现的愿望里,药研他们的执念肯定占了多数,相比于他们,我和三日月莺丸这些,才是没有什么贡献。”
他们最多就是扮演了一个吃瓜群众的角色,你说想吧,那是肯定的,计划施行了那么多年,年年都要根据历史记载,去判断哪个地方的鬼该宰了哪个地方该放过,这是何等的费心费力。
可要说要多想,那必定是比不过药研他们。
有时候看看那些同伴们眼中的执念,髭切都觉得自己看到了他们身后站着的一只怪物,即将要顶破最外面的那层皮出来。
幸好,在同伴们彻底疯掉之前,青色彼岸花现世。
而引导着同伴情绪的清彦大人,也顺利的苏醒。
“我一直很好奇。”
髭切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猫咪瞳孔般圆溜溜的很是可爱,“您真的睡着了吗?”您醒来的太是时候了。
“你猜。”
清彦只是给了髭切一个平淡的笑容,“这个时候醒来不好吗?”他反问道。
“您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很好。”
就是这个时间点,有些太巧了。
打了个哈欠,髭切干脆不去深究背后的真相到底如何,人都醒了,还讨论那些有的没的属实没有必要,难不成清彦大人说他没有睡着,髭切还能穿越回去把人从床上拽起来,让他睁眼嗨吗?
别说穿越行不行,他要是真这么做了,怕是要被其他同伴打得满地找头。
我的头还是让它好好的长在我的脖子上吧。
又过了一会儿,膝丸才带着清彦和髭切要的东西回来,被支开的他看上去有些伤心,大概是感到自己属于被排斥的那部分,明显的感受到了亲疏远近。
——哦豁,我怎么忘了弟弟丸的心思细腻呢。
——清彦大人,都是你的错,你快点哄哄他。
清彦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端走了属于他那份的点心,搭配着温热的牛奶,吃了一顿让他身心都感到了舒适的下午茶。
吃饱后,就要做正事了。
.
在没有了鬼的优秀体质后,清彦不得不接受付丧神那细致的照料,唯一让清彦感到些许安慰的是,他那因为变鬼而增高的身形,并没有就这么一口气缩水回去。
别的不说,要是让清彦再次回到最开始那不过一米五的样子,他大概率会自己再做一份变鬼的药吃下。
咳,这当然是在开玩笑了。
另一边,付丧神们找人打磨好了和清彦一模一样的人偶,换上睡衣后放进了他之前睡着的屋子里。在把仪器的贴片重新贴回人偶的身上,将被子盖好后,付丧神们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
实在是太像了。
这一幕就像是从他们记忆中扣下来的一般,他们过去所见到的清彦,便是这副一动不动的模样,无论在他的耳边说多少话,无论用着多么恳切的语气恳求他早点醒过来,他都是这样的无动于衷。
“我……我想要去看一下清彦大人。”
加州清光拽了拽安定的衣袖,低声和他说,“清彦大人醒过来不是我的幻觉对吧,他确实是醒过来了对吧,这只是我们定制的玩偶,我没有说错吧。”
看了看周围,大和守安定发现陷入了和清光相似误区的同伴还挺多,显然,这一幕刺激到了他们那脆弱的神经。
“那就一起过去好了。”
三日月宗近用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说道:“不知道清彦大人今天恢复得如何,胃口有没有变得更好一点。”
这又是一次全员没有异议的决定。
唯一感到头疼的是清彦本人,他看着一院子的付丧神,无法理解这群人是不是工作太少了,才能在同一时间都聚过来。
不过这些刀剑在近距离和自己问过好后,表情大都是松了一口气,有的付丧神还开口说,能不能和清彦握个手。
清彦:???
我怀疑你们的脑袋是不是被踢了?
“就让他们握吧。”
给自己找了个垫子的三日月宗近笑着劝清彦,“不然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现实过于漫长,就连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美好,都像是在做梦,生怕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这些人最终如愿以偿的和清彦握了手,而这握手的画面看上去相当微妙,付丧神排成了长队,一个个挨个走到清彦的面前,带着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表情握了上去,再带着梦幻的表情走到了旁边。
在发现自己握到的确实是清彦本人的手,站在队伍最前面那人对面的身影并非是幻觉后,他们当机立断,重新回到队伍的末端,再次排起了队。
三日月宗近看着这一幕笑得连茶杯都要端不住。
“如果清光他们的手里再拿着握手券的话,就更像了。”
自称是老爷爷的付丧神低声与身旁的好友说到,莺丸的嘴角轻轻一抽,提起旁边的茶壶往三日月那只剩了四分之一的杯子里缓缓注入茶水,“喝你的茶,少说废话。”
“这怎么能是废话呢。”
摇摇头,三日月吹了吹茶水那烫嘴的表层,凑上去浅浅的啜了一小口,“这可是百年都难得一见。”
再滑稽有趣也没有关系,这是他们努力了数百年的结果,他们理应将这一幕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这场在清彦眼中的闹剧,结束于与加州清光的第三次握手。
“差不多就行了啊你们。”
清彦很是无奈,就差把不配合工作写在脸上,“你们今天这么悠闲吗?上次乱不还和我说工作太多,睡眠时间太少,难不成是博多最近安排得太少了?”
博多藤四郎推了下眼镜,“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的。”
“请自动给你的这句话加上问号,谢谢!”
乱一巴掌糊到了博多的后脑勺上,“我从未有过一分一秒怀疑过你安排的工作太少好吗,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好痛。”博多抱怨了一声,远离了这爱动手动脚的兄弟,“工作太多做不完告诉我啊,我当然会考虑一下的。”
“你考虑的结果谁还不清楚似的。”
这下朝着博多翻白眼的可不止乱一个,特别是粟田口的内部,翻得那叫一个整齐有序,“考虑完了就是你们努力一下就能完成,还要说让我们不要拿同样的事情麻烦你浪费时间。”
“既然你们都清楚的话。”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只见一期一振打了个响指,鲶尾和骨喰就相当熟练的一左一右将博多架走,架走的同时还要捂住博多的嘴,防止他又说出什么天怒人怨的话。
“给大家添麻烦了。”
一期一振朝着周围的同伴笑了一下,“博多只是和你们开玩笑而已。”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谁信你的鬼话!
不过博多的离开倒是一个讯号,其他人大概是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未完成的工作,带着满满的不情愿向清彦道别,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小院。
小狐丸在离开时给三日月了一个眼神,三日月点头。
等到小院里只剩下清彦和自己两个人时,三日月才问着身旁的审神者,“清彦大人,您要不要去平安京那边看一看?”
这话说完他就自己笑了一下,“只是现在已经不能用平安京来称呼了,外面的世界变得太快,也就只有在看到熟悉的人时,才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被时间抛下。”
“好啊。”
清彦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我也想出去走一走。”
来自审神者的同意是三日月的意料之中,而他提出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第二天就是和太宰治约定好的,来本丸探望清彦的时间。
虽说太宰治大概率不可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准确无误的摸到清彦现在住着的小院,可任何事情放在太宰治的身上,都得考虑到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付丧神不想赌这近乎于无的可能性。
况且外面确实有一些事需要清彦出面解决。
比如那数百年来不断骚扰着他们的奴良滑瓢,是时候让这人,带着他那一群大白天都能开宴会的部下们,从他们眼前彻底消失了。
“清彦大人,您还记得阎魔爱与樱姬这两人吗?”
三日月提了个清彦必定会感兴趣的话题,“那位奴良鲤伴,可是对着樱姬喊了好几声母亲。”
结果是付丧神想象中的美妙,樱姬微笑着听鲤伴说完后,没有抽刀出鞘,而是连刀带鞘一起,将奴良鲤伴揍得抱头乱窜。
被鲤伴叫做父亲的滑瓢,则是在一旁拍手称好,那爽朗的笑声响破天际。
作为亲眼看到了这一幕的刀剑在惊笑之余感到了无穷的遗憾,要是能够录下来,那怕是过年时的保留节目都有了。
“樱姬?不可能。”
清彦一口否决,“就算我之后都陷入了沉睡,也知道樱姬不会是那种会与普通男子结婚生子的类型,她想做的事太多,哪里会有多余的时间放在情情爱爱上。”
三日月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春秋笔法是糊弄不过清彦。
“您说得对。”
那奴良鲤伴确实是滑瓢的儿子,可他来自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付丧神没有他们熟知的妖怪,他们所在意的一些名字甚至根本不曾在历史上出现过。
至于藤原清彦,更是连简单的记录都没有。
作为都不存在于历史中的人,付丧神在得知其他世界的这种走向后,心中倒是多了几分与清彦的亲近。
“如今樱姬和阎魔爱两人依旧生活在商行里,能够与您相见,她们大概会有很多话想要与您说。”
“……嗯?”
清彦愣了一下,“她们两个也变成鬼了?”
“不,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只鬼已经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飞灰,她们两人之所以还在,是因为在死后成为了死神。”
清彦的脑海里冒出了披着斗篷戴着兜帽手里还要拿着镰刀的形象。
就还挺,突然的哈。
“那些被鬼所伤致死的人,他们的灵魂大都是在这两位的引导下转世投胎,鬼杀队的个别成员也成为了死神,如今正跟在樱姬她们的身后学习。”
“您要见见他们吗?”
三日月的声音极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好大一条猫的海王他被迫养鱼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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