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什么的太难听了,我不过是把事实告诉了他而已,甚至为了让那只单细胞的蛞蝓能够充分理解,特意亲切地掰碎了摊放在他面前。”
太宰治脚尖轻点跃上了另一张病床,他坐在床上静静地注视着对面床边肩披衬衫、腰腹处缠着绷带的面无血色的少年,看着后者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地穿好了衣服,随后往床头一靠。
神情带着些浓浓的倦意与不耐:“你有什么事吗,打扰病人休息可是要遭天谴的。”
“童也,这么对我说话可以吗,在某种意义上我现在可是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呢。”太宰治弯弯眼眸,笑容明朗却夹杂着一抹威胁意味。
他忽然跳下床,一只手轻按在床头上,俯身靠在童也的上方,将少年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下,像是在调笑般说道:
“现在求求我说不定我还会顾及一下往日里的情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你温柔一些。”
“谁和你有接下来。”病床上的少年语气生硬,神情中掺着一丝烦躁,无意再与其交谈,下一刻就要躲开他的手臂。
然而刚一动作便身前人阻拦,下一秒,童也就感觉自己的下颚被人捏住,继而轻微抬了起来,视线也不得不对上了面前某个黑发鸢色眼眸的人。
“你这话的意思是,不需要我?这倒是让我有点惊讶,平时对织田作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想到在他死后,你竟然会因此一蹶不振,自寻死路。”
童也的瞳孔瞬间缩小了几倍,亦是为面前人令他不悦的行为,亦是为这人的话。他脸色缓慢阴沉了下来,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杀意:“你想死吗?”
“现在的你,你认为还能对我怎么样呢。”太宰治微垂着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病床上的少年,“被森医生教导出来习惯杀戮的性子,简直就像是一把随用随取的兵器,然而如今这把兵器已经开始出现破损,依照眼下状况使用下去的话不足三年就会彻底变成一堆废铁。”
太宰治勾起少年耳边两缕头发,笑意未达眼底道:“还没认清现实么,还是说你依旧打算就这样持续下去?”
维持现状持续下去的结果可想而知,若是就此打住变回一个普通人的话说不定还能多苟几年。
不过这种东西就像是一个盛放着满满清水的瓷罐,若是早在异能初现的时候多加注意控制的话说不定还能抑制住,但伴随着他当年第一次异能失控,那道用来维持平衡的绳索便被铮断,许是察觉到这一点,这么多年来森医生的教导便一直都是顺势而推,让他肆无忌惮地使用异能,不断将极限一再扩大。
某种意义上,这种方法的确减少了异能失控的次数,但也相对的,一旦不慎陷入失控状况就很难再恢复到失控前的状态,出现裂纹的瓷罐终有一日会被击碎。
事到如今,这种明眼便可瞧见的事实说了也无意,童也盯着太宰治的眼睛,那双眼眸深处似乎暗藏着某种情绪,稍有不慎就会被吸进去。
童也忽地垂下了眼眸,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怎么样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
“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太宰治微微顿了一下,抽身而退坐回了床边,面色平静地望着床上的人。良久,他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我打算离开这里。”
童也愣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而片刻后他便重新低下头,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太宰治沉默地望着他,“你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
有,应该会有的。童也盯着眼前洁白的床单暗暗地想着。
也许他真的应该求一求这人别把他一个人丢下,毕竟于他,不管是今后打算继续使用异能还是变回普通人,这个人的存在都相当于一棵救命稻草,好声好气地求着说不定还能勉强答应把他也带上。
这样一来,他也就能顺利地从这边混乱不堪的情况下脱身,一并忘记这些让他烦心的事情,一举两得。
只是事情并不会如想的这般容易。
首先,太宰治和童也两人在同一时间叛逃,港口mafia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一来森鸥外不会亲眼看着组织因一夜间损失两名干部而势力遭到削弱,即便就此成功逃出组织,但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势必会有一人被追回,二来暂且不提太宰治,单是童也他就不可能会放任其叛逃组织。
若是太宰治一人还好,但若再加上眼下行动不便的童也的话,很难说最终会演变成何种结局。
童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抬眼望了望对面的某人,以这个人的头脑,很难想象这人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但即便如此,这人却还是将要离开这里的打算告诉了他,那未说出口的余下的半句话两人心知肚明。
“那…祝你不被组织抓住,一路顺风?”童也却装作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故意说道。
太宰治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眼眸深邃不见底。童也见状顿了顿,冷声说道:“看什么看?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组织的叛徒,到那时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满足你求死的愿望,这是我作为曾同僚给予你的最后温柔。”
“为什么不说?”太宰治忽然出声,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他,“童也,在你心中原来我就这么不可靠么?”
放在被子下面的手猛地一缩,童也表情冷淡道:“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信任的么?我以为你一贯对我这种被人当成人偶肆意操控的人毫不放在眼里,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我是中也,你就会毫不犹豫地信任了?”
“或许吧,但最起码我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看不透半分心思的人手里。”
肩披黑色西装外套的黑发少年缓缓沉下了表情,那双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那个人的身影,他声音低沉着,仿佛在陈述某个既定的事实:
“朝日奈童也,你会死的。”
童也沉默了一瞬,继而神色平淡地偏过了头:“我不会死的,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自己最清楚。”最起码眼下不会死。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没错。”童也掀开被子躺回到床榻上,转过身背对着他,“趁我还没萌生揭发你的冲动,我劝你还是动作快一点。”
“……这也是作为曾同僚的最后的温柔么。”太宰治低而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额前的碎发遮盖住了半张脸,让人全然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将目光投向床上的背影,病房里在他的一句话之后便陷入一阵沉寂,少年似乎再也没有与他交谈的打算。
太宰治喉咙深处忽而发出一道极低的笑声,像是在苦笑,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你还真是讨厌我啊。”
闻言,童也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僵。
他觉得他应该把话稍微讲清楚点的,目前他的这个态度似乎已经被太宰治这个人误认为是因为厌恶他才拒绝和这个人一起逃出组织的。
但事实上,这无关童也的个人想法,照他这些年对森鸥外这个人的了解,这个男人根本不会轻易地就放任事态朝着与自己预料相反的方向发展。
再者,即便是就此逃出这里,童也也不可能就这样为了保命,把自己一辈子拴在太宰治这个人的身边。暂且不说太宰治如何作想,他本人就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所以无论如何,童也都不可能会跟着太宰治一起叛逃组织。
童也感觉不是很良好,虽然他的确是与这人性格不和,但也不至于最后一面都对其吝啬一句解释,然而也许是方才那么几句话让这人产生了些理解上的偏差,再多加解释似乎也只会让事情变复杂。
反正结果都一样,再解释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姑且说一句道别的话吧。童也想着,暗自鼓足勇气缓缓转过了身。然而当他转过身才发现,原本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人早就不见身影,空荡荡的病房内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
即将出口的话瞬间停在嘴边,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良久,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Hττρs://wWw.hしΧS9.CòM/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薄雨,天色变得愈加昏暗了起来。
中原中也站在港口mafia大楼外,雨水渐渐地打湿了他披在肩上的黑色西装,他扶着帽檐无言地注视着面前的大楼,那双湛蓝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情绪。
忽然,一个西装打扮的黑衣男人脚步匆忙地从大楼内赶了出来,他神色紧张地赶至静立在雨中的人身边,砰的一声撑开了伞,为那名赭发少年遮住了连绵小雨。
“中原大人,首领邀请您上楼。”黑衣男人低声说道。
中原中也回过神来,沉默片刻,继而压低了帽檐沉声道:“……不必,我只是路过不小心发了会儿呆,这就要离开了,帮我和首领说一声吧。”
他侧过脸去,尽量用帽檐遮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语气听起来似乎十分平静。
就算冲动地跑过来又有什么用呢,情况已经发展成如今最糟糕的地步了,织田作死了,童也也因为他的死而异能失控受了重伤,甚至连今后如何处理童也异能的问题他都无能为力。
即便眼下顺着感情跑去质问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甚至说不定还会有进一步将事态恶化的可能性。
黑衣男人依旧态度恭敬地举着伞,说道:“首领说想和中原大人谈一些事情。”
“我身体有些不适,替我和首领说声抱歉。”中原中也此刻心情有些沉闷,一时间也没有心情考虑其他的事情,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开。
黑衣男人见状立刻又追着说道,神色看着似乎隐约有几分急促:“是关于童也大人异能失控的事情!如今童也大人异能失控的传闻已经传遍组织上下了,中原大人难道不担心这会引发什么意外吗?”
中原中也脚下蓦地一顿,他扭过头目光锐利冰冷地看了黑衣男人一眼,后者在他的视线下额角立刻渗出了几滴大颗汗珠。
中原中也的脸色已经较方才阴沉了许多,他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声音低沉到吓人:“谁给你的胆子,你再说一遍?”
黑衣男人在赭发少年的视线下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声音更是抖如筛糠:“……中原大人!首领命令属下务必将您请上楼,不然属下就会被处理掉的……!”
“……”中原中也没说话,他皱起眉抬头仰望着不远处的大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沉默良久后,这才在黑衣男人如释重负般的眼神中抬腿迈向大楼门口。
中原中也其实并不想在此时与首领会面的,一方面他心里憋着一股莫名的怒火,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自己也身陷于自责懊恼的漩涡中,眼下只想尽快赶回那间病房,实在无暇去考虑其他。
他伸手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敛下眉宇静静地走了进去。
森鸥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天色,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察觉到屋内有人进入,他微微侧过身,继而朝着来人缓缓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语气稀疏平常地说道:
“最近的天气真是变得无法揣测了呢,动不动就像现在这样随性地下一场雨,浇得人措手不及。”
中原中也面色平静地掸着帽子上的水珠,闻言动作却是一顿,接着便像是情不自禁般忽然说了一句若有所指的话语:“首领也会有无法揣测到的事情么,我还以为您一向能未卜先知,无论多么遥远的事都能谋划地滴水不漏呢。”
这话道出了中原中也的两分心声,甚至还掺杂着些许刺耳的讽刺,然而说出来的瞬间中原中也就有些后悔于自己的冲动。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出声做出什么解释,只是抬手将帽子又重新扣回了自己头上,神情掩藏在帽檐下。
按理说,一介首领被下属这般嘲讽理应该为威严受损而感到愤怒的,然而森鸥外闻言却并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不仅如此,他甚至依旧平静着语气让中原中也坐了下来,自己则走到了桌后也一并坐了下来。
森鸥外看着对面较往常显得异常沉默的下属,似有无奈般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因为童也君的事在埋怨我,的确,当年我让童也君跟在我身旁教导他使用控制异能时,并没有让他压抑着异能去训练,而是选择让他尽情释放潜能发展异能,这或许造成了眼下不可挽回的局面,但唯有一点我要说明的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都没有抱着想让那孩子因为异能死去而去教导他的想法。”
垂在身侧的拳头瞬间紧了几分,中原中也低垂着头回道:“但事实上,他现在就会因为异能随时面临死亡。”他忽然抬起了头,目光深深地望着对面穿着白大褂的黑发男人:“首领,您能说您真的没有预料到会有今天吗,包括织田作的死。”
森鸥外面色平静地回望着他,“中原君,有些事情如果深究起来的话是无法用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概括的,至少在我的计划中,童也君本应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依旧能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待在你身边的。”
“……也就是说,织田作的死果然是被设计的?”中原中也面色复杂地说出这句话。
森鸥外听到他的话不由得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件事上的确是我失误了,我没想到这个叫织田的男人会对童也君那孩子产生那么大的影响,明明照过去的调查,那孩子自几年前离开男人家里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虽说名义上是养父,但我还以为童也君根本完全不在意那个男人的。”
中原中也的喉咙像是被硬生生掐住了一般,根本发不出半丝声音。
他知道童也对织田作态度冷淡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也绝不是什么不在意之类的,相反,正是因为在意、正是因为希望对方终有一日能摆脱现在的境况,为防止自己会成为对方的负担才故意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冷漠姿态,甚至主动与其拉开了距离。
中原中也曾经也为少年堪称笨拙的方法而无奈过、心疼过,但左右一想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便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却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这样硬生生地错失过挽救男人的机会。
他几乎不敢想象,一旦这个事实被童也知晓了,少年究竟会作何反应。
想到了某种可能,那一瞬间中原中也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他神情僵硬,大脑几乎无法运转,甚至极度愚蠢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织田作?其他人就不行吗?”
“不是非得是他,只不过正好是他而已。”
“那……”
森鸥外神色淡淡地打断他:“中原君,如今你会对这件事上心是因为童也君被迫牵连进去,甚至还受到了严重伤害,我理解你心疼关心童也君的感情,但如果这件事从一开始并没有对童也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的话,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跑到我面前来质问我吗?”
“……”
“我想应该是不会的,如果织田作这个男人不是童也君的养父,你甚至都不会知道组织内存在这样一个人,那么当你方才说其他人不行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他人身边的人也会因为那个人的死亡而陷入绝望中。”
森鸥外看着对面表情显露出淡淡愕然的赭发少年,语气依旧平静:“不是选中了织田作,只不过在那个情况下他成了最适合担任那个角色的人,即便不是他,早晚也会有一个人顶替上他的位置,一切都是为了组织罢了。”
一切都是为了组织……
确实,一切都是为了组织,至今为止这样的事他也做过很多,可是这样的话……童也该怎么办?
中原中也的神情从未像现在这般透露着无边无尽的迷惘,难道他就只能亲眼看着童也在某一天因为自己的异能就这样死去吗?
森鸥外却在这时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强行把你叫上来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意识到如今要想保住童也君今后平静的生活,唯有一个人才能办到。”
中原中也猛地回过神,有些迟疑道:“您是指……太宰吗?”
“除他再没有第二人,中原君的话应该能够理解的吧,太宰君对于无法充分控制异能的异能者来说究竟有多大的价值。”森鸥外面色严肃道。
“童也君是我一手精心培养起来的,里面究竟投入了多少心血只有我一人清楚,即便他今后可能会因为织田作的原因憎恨于我,我也不可能会对他就此放手,那孩子只能在我身边待着,从属于组织,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童也身边最为关心他的中原君帮助我,确保太宰君能够长久地留在童也君的身边。”
“让太宰……留在童也的身边。”中原中也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不知怎得心里忽然有些不适地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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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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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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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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