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看了看,盛冕叹了口气,说道“栎娘,进来吧。”
盛栎咬着嘴唇,一时没有动弹。刚才周家人在这里的时候很讨厌,但是他们一走,她却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那些明明应该憎恶她,却把她养大了的家人。
盛冕说完话之后,已经和陆茉打头进房了,盛铎也跟着进去,路过盛栎身边的时候,二话不说,伸手搂住妹妹的肩膀,半推着她跟了进去。
盛栎惶然叫了一声“大哥”,盛铎叹了口气,说道“小妹,你不能什么事都想着隐瞒逃避,出了问题要解决,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严重。去吧,爹有话跟你说。”
他把盛栎送到了盛冕的书房门口,自己也没做停留,转身要走,盛栎连忙道“大哥”
盛铎转身“嗯”
“今天”盛栎道,“源儿和迎儿受委屈了,你好好哄哄他们,别让孩子吓着。我这次本来给他们裁了几件衣裳,已经带来了,还没来得及给,一会让丫鬟给你送去。”Ηtτρs://WWw.HLXs9.cóm/
盛铎先是一怔,随后笑了“知道了。他们两个也该长长心眼了,没事。”
盛栎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对不起。”
盛铎已经走了,并没听见,她觉得放松了一些,敲了敲盛冕的房门,进了屋子。
盛冕跟小儿子谈话的时候非常轻松自在,因为白亦陵虽然不在他们膝下长大,但于性情上其实综合了父母的长处,他想告诉孩子什么都不用太费力。可是面对敏感而又骄傲的女儿,有的时候盛冕真觉得头疼。
他沉默了一会,温和地说道“今天的事,你想怎么办”
盛栎低声道“等瑜信回府了,我与他商量商量,能否想个法子,跟周家断绝往来。”
盛冕也在思索着这个可能性“孝字压头,那不容易。”
就算是白亦陵,当初还是被永定侯府主动送到暗卫所去的,在知道真正的身世之前,他加冠的时候都照样要去谢氏宗庙,给谢泰飞和傅敏磕头行礼。
更何况周高怀一介书生,他的父母生他养他,供他读书,如果现在一当官就要断绝关系,那光是御史台弹劾的折子,就能把他的名声给都毁了。
当初盛栎寻死觅活,嫁的太仓促,盛冕也不是没有派人查过周家。可惜当时只知道他们家境贫困,至于父母兄嫂为人如何,大抵是都在村子里住着,大家生活条件差不多,也就不存在谁占谁便宜的问题,只知道性情有些霸道,但人品尚可。
至于周高怀,人们则是众口一词地夸奖他谦逊有礼,勤劳孝顺。
当时盛冕忙着处理流言,调查前来勒索的小混混,也没能抽出时间来亲自过去跟他们打个交道,实在是没想到“性情霸道”的爹娘遇上“勤劳孝顺”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他正琢磨着,盛栎又轻声道“爹,您怪我吧。”
盛冕抬眼看向她,盛栎已经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爹,是我不懂事,要不是我给咱们家添了这样多的麻烦,今天小弟和源儿迎儿不会受那种刁民的委屈,现在您也不必这样为难我都知道,我、我吃饭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说,连头都抬不起来,可是我该怎么办”
她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当时爹娘劝过我,哥哥也劝过我,那些流言就随它去,只要我不在意,事情总会过去的只要我自己不嘲笑自己,别人的话都可以当成耳旁风,可是爹,我做不到啊我想像爹娘那样抬起头来做人,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是我,可是我太平庸了。您都不知道,我多想听你们的话”
她并非不识好歹,她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安排,但知道是一回事,能那样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一天一天的流言堆叠,那些猜测和鄙夷像是锋利的刀刃迎面而来,纵使知道总会消失,却也不会觉得不疼。人性总是趋利避害,但她偏偏放不下自己该死的自尊。
或许正是按部就班的命运忽然发生了变动的那一天,家不再像是她的家,亲生父母带来的不是爱护,而是摆脱不去的屈辱,她的自尊被打翻在地,那留下的残骸又被小心翼翼地捡起。
那是她仅剩的东西。盛栎只能小心地抱在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脊背保护住这仅剩的一缕微光。或许别人不明白,那却是她的全部。
可惜,欲穿森林,却陷泥淖,命运带来的阴影,不是暗淡的灯火能够驱散的。
盛冕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哭泣的盛栎,先是心疼,但这心疼中又有气恼和无奈。
他慢慢站了起来,凝视着盛栎,神色由不忍变为了严肃,转身走到了窗边,向外面望去。
早春时节,窗台上摆着的花已经疏落绽放,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出明媚鲜妍的光彩。可是盛栎的年纪还这样小,却日日都在忧虑和愁苦中度过,盛冕也不知道盛栎是性情使然,还是他们对这个孩子的关心太不够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从花盆中拿出了什么,放在手里擦拭,慢慢地道“你且别哭,先想周家该怎么办。瑜信是个老实的孩子,但就是因为有的时候他的性子太温吞了,反而什么都撑不起来。今天在席上,爹一直没有开口,想给他个说话的机会,可是你也看到了,他阻止不了他爹娘的行为。”
盛栎逐渐转移了注意力,迟疑道“但,他们他们不是已经被带去北巡检司了吗”
盛冕反问道“难道你以为他们就出不来了”
盛栎默然。
盛冕道“其实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你们两个和离,另一个是瑜信外放。和离显然是下策,按如果外放,我纵然能办成,也得你们两个都愿意才是。”
盛栎的身体微微一颤。刚刚成亲,虽然周家多有不是之处,但不可否认,周高怀真的对她很好,而当初那句不管栎娘出身如何,我只是想娶她这个人也让盛栎记忆犹新,她不愿意和离。可是一旦外放京官跟地方官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她心乱如麻,盛冕也没有一定要个答案,弯腰把盛栎拉起来,说道“爹本来想和你谈一谈,但有很多事,你自己想不明白,别人就是说的再多也没用。”
他将刚才擦了半天的东西放在盛栎手中,犹带温热,原来是块原本在花盆里搁着的鹅卵石。盛栎有些茫然,盛冕拍了拍她的肩“去吧。”
就在父女两人说话的时候,白亦陵和陆屿也已经匆匆地赶进了宫中。白亦陵手上有任意出入皇宫的令牌,一路打马径直进去,门口的侍卫想拦,看清是这位小爷之后,连忙又行礼退到一边。
白亦陵在马上冲他微一颔首,手上缰绳一提,转眼间就没影了。马头上蹲坐着一只威风的狐狸,风将火红的绒毛吹的不住起伏。
过了没多久,皇上急召几名重臣觐见,大家到场之后,见陛下和白指挥使两人已经在御书房里了。白指挥使翻着一本折子,皇上正笑容殷殷,凑在他身边说着什么,神色十分亲昵。
见众人都来了,白亦陵起身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群臣行礼之后陆屿赐座,也没多说什么,将刚才那本折子递给离自己身边最近的李丞相,说道“李相,给其余几位爱卿读一读吧。”
此时御书房中站着的都是陆屿较为器重的心腹大臣,他们被皇上临时召来议事,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到李相一读,心里才都是咯噔一声今年的会试出事了。
晋国这片地方,土地富庶,国力强盛,虽然朝廷势力盘根错节,但由于几代统治者治国有方,这些势力的角逐也影响不到平常百姓的生活。因此整个国度在生活富足的基础上,也就更加追求华丽精美,看重门第出身,服饰容貌,多年以来,积习难改。
这种风貌要是放在日常生活中不过是习惯偏好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照应上官场政事,却很容易产生一些弊端譬如能够参加科举考试的条件。
这一现状,太上皇在位之时,白亦陵就有所了解,但一来多年积压,并非一时半会就能理出个头绪来,二来也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方的规矩,自己的差使还没办好,就去干涉他人的工作范围,这也是官场大忌。
直到此前他的轿子被一名相貌丑陋不是不尊重人,是真的丑,官方认证不让参加考试的那种直到白亦陵的轿子被这样一名相貌丑陋的男子拦住了,诉说他想要参加县试的愿望,才使得白亦陵开始关注这件事情,并向陆屿上书,陆屿登基当天举行过大典之后,两人还探讨过这个问题。
只是改革非朝夕,仅仅是一年的时间显然不够,没想到这件事还没有完全解决,会试上又发生了其他意外。
今年的会试刚刚结束,连榜都已经放了。整个考试过程由礼部官员直接负责,都是驾轻就熟的本职工作,过程中也没听说有过什么差池。
放榜的日子本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结果就在考生们纷纷去看成绩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一回头名会元的名字,有点眼熟。
会元名叫贺子成,今年二十五岁,祖上世代经商,是家中独子,父母在他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病逝了,给他留下了一笔丰厚的财富。
这个贺子成的名字之所以被考生们看一眼就都认出来了,不是他才名盛学问好,而是因为他是个出了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日走鸡斗狗,夜夜笙歌,就连中举都是走了大运的最后一名,据说还是因为复习的时候正好背中了考题。
要说青楼里面花魁们的芳名艳曲他一一记得,大家毫不怀疑,但要说他能中会元,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个念头阁下是买通了哪位考官这作弊作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这样一个人的名字被高高写在榜首,实在是太拉仇恨了,不光落榜的考生不甘心,就是上了榜的也已被他压在下面为耻,当下不少人组织起来,又是击鼓请命,又是围堵礼部,闹的沸沸扬扬。
白亦陵和陆屿在镇国公府的时候,事情刚刚闹起来,礼部的官员们都匆匆赶去安抚人心,询问情况,现在却已经被堵在衙里,有的人甚至还饿着肚子。
李丞相将奏章读完之后,陆屿道“你们怎么看”
春日干燥,白亦陵本来想开口说话,又觉得嗓子里发痒,轻轻咳嗽了一声,旁边的李丞相已经说道“如果贺子成的为人真的如同奏章里面所说,那么这件事确实可疑。不过不论内情如何,这帮试子们一有不满,就公然围堵官员,行事却是过火了。这种风气如若纵容下去,体统何在”
陆屿道“李相说的不错。”
他虽然在跟李丞相说话,却也一直分散了一半的注意力在白亦陵那头,说了这一句之后又道“说了这么久,诸位爱卿想必也都口渴了,都先喝点茶。”
陆屿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示意内侍上茶。到场的人里面,吏部尚书孔帆的性格较为爽朗直率,他听了还想着大伙总共来了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就是李相读了封奏折而已,刚开口想说自己不渴,可以发言,就被聂太师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朝着白亦陵的方向偏了偏头。
孔帆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道“是,谢陛下体恤。”
陆屿笑道“无妨,若是孔卿不想喝茶,就先说你要说的话吧。”
孔帆汗颜“陛下说笑了。臣只是觉得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如果仅仅因为对方的名声而认为他的成绩是作弊而来,未免太过草率,还应该向礼部各位大人了解一些情况才是。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将考生们驱散,减少此事的影响,再进一步彻查。”
陆屿颔首“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他笑着睨了白亦陵一眼,声音不自觉地柔软起来“白爱卿,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可好”
白亦陵道“陛下信任臣,臣不敢有负所托。”
陆屿笑了笑,说道“好,白亦陵听旨,现进尔为左都御史,兼领北巡检司指挥使,查处会试相关内情。其中涉案人等,均可便宜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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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都御史是从二品的官职,陆屿这道口谕将白亦陵一下子向上提拔了一级半,以他的年纪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高位了。但按照晋国的传统,同时兼领两个职务,其中较高位往往只是行事方便的虚衔,再加上白亦陵个人能力在那里摆着,倒也没人提出异议。
他行礼道“臣领旨。”
膝盖还没有弯下去,被陆屿伸手架住胳膊,这个礼就没有行完。
陆屿捏了捏他的手臂,笑道“去吧。”
刚刚开春,天气还冷着,一堆热血沸腾的考生们聚在礼部门口,大声疾呼,要求公示贺子成的试卷,给大家一个说法。
正在群情激愤的时候,听着远处遥遥马蹄声响起,有人扭头去看,少倾一名书生说道“大家小心,是泽安卫来了”
考生们有些轻微的骚动。
打头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高声说道“大伙不要惊慌,所谓法不责众,能何况咱们只是想求个公道,即便是泽安卫,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了咱们这么些的人吧”
他说着举起手中的孔子牌位,扬声道“我等十年寒窗苦读至今,如若学识不足,那是自己的过失,但无德之人腆颜高位,却是万万不服,还请大人们还我等学子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周围人等纷纷扬声附和,对逐渐靠近的泽安卫视而不见“公示贺子成的试卷”“还我公道”
白亦陵抬手制止了身后想要呵斥的属下,一提缰绳,马蹄在原地来回踏了几步停下,他冷眼看了片刻,高声道“尔等可知围堵官衙是个什么罪名”
“大人”为首那名瘦高男子喊道,“文人不怕断头,只怕有辱斯文,愧对圣贤圣人的牌位还在这里举着,难道你不问是非便要定罪吗”
白亦陵冷笑一声,放开缰绳,“啪啪啪”鼓了几声掌,痞里痞气地称赞道“好口才,好说辞。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这大逆不道的行止说成是圣贤的意思了。本官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面上带笑,眼底寒凉,腰上别着的刀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让人心中发冷。那名学子滞了滞,还是昂然回道“我名范敏,正是今科试子,会试第二。”
白亦陵挑眉“哦,那把会元拉下马,你就能上了。”
这些考生们初出茅庐,读了一肚子的书,却没有在官场上打磨过,身上还有股又愣又倔的青涩气,尤其看不起勋贵出身的泽安卫,觉得这些都是仗着家世横行的纨绔子弟,只知道动拳头,恐怕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此时听见白亦陵这幅语带戏谑的口气,众人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群情激愤,纷纷叫骂起来。
闫洋“刷”地一声拔出了刀,暴喝道“泽安卫办事,谁敢喧哗都给我站好了”
众人紧跟着也纷纷抽刀,泽安卫这一头一片锋芒闪烁,有些人怕了,有些人却执意要向前冲,场面一时有点混乱,白亦陵看着这一幕却是不慌不忙,笑着说道“难道本官说错了吗各位将孔圣人的牌位请出来,以先贤的名义再次诘问,却不知对于圣人之言都可曾读通透了”
范敏微微冷笑“站在这里的,无不是自幼苦读,大人就不用担这份心了。”
白亦陵道“是么那本官便考考你,请问孔子所言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故不易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所提的问题就等于是最基本的文言文翻译,正如范敏所说,在场的怕是没一个人回答不上来。但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一下子僵住了。
白亦陵笑容一收“今天本官来到这里,本可以什么都不说,将你们通通押走,但是诸位若想讲道理,那本官就与你们分说分说你们若是觉得不对,也大可以当面讲出来”
他不管周围的喧哗扰攘,高声说道“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故不易矣,出自吕氏春秋,是孔子亲口对颜回所说。意思就是,眼前所见未必是真,内心所信未必正确。要了解一个人,何其难矣今日你等只因为觉得贺子成才学不够,不该成为会元,便聚众闹事,断言他成绩有假,更甚至指责礼部各位官员徇私舞弊,那么我便问问,诸位可有证据”
他一番话下来,周围寂静无声,白亦陵居高临下,目光冷冷地扫过诸位考生的面容,片刻之后,猛地厉声喝道
“尔等手持圣人牌位,却不遵圣人之语,可见孔子在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眼中,不过是用来蛊惑人心的工具,安敢自负清高你们这些人里面,多少是为了求个真相,又有多少是浑水摸鱼,跟风造势,不用我一一盘问,自己心中当有定论这等行径,如何为官作宰,出将入相日后仅凭他人几句挑拨,便轻言对错,岂不是让朝堂都跟着蒙羞”
他声音严厉,言辞狠辣,丝毫不留余地,简直是字字诛心,站在马前的的范敏只觉得心中一凉,浑身阵阵发冷,两腿几乎站立不住。
白亦陵又呵斥道“相关事宜,我自会公正审断。纵然再是愚钝无知,也断不会像尔等这般轻狂。你们既然还没坐到这个位置上,便应当安分守己,谨遵上令自以为凡事不满意了,闹一闹就能得遂心愿,如此悖逆不忠,还有脸站在这里指责他人吗”
范敏急怒攻心,脑子中轰然一声,只觉得眼前发黑,竟忽然之间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周围有片刻的骚乱,但闹事的考生们人人面如土色,却是谁都没有出去扶他,倒是方才几个跟在范敏身后叫嚣的最凶的人跪了下去,额头触地,颤声道“学生有罪,学生愧对大人教诲”
后面的考生互相看看,纷纷跪了下去。
白亦陵神色不动,傲然地望着马下跪伏着众位举人,冷冷地说“都散了在本案未明之前,所有人等不得离开京都,不得胡言乱语,如有违者,杀无赦”
所谓“士农工商”,历朝历代当中,读书人的地位都是格外崇高的,像这样学生闹事的情况不在少数,官员们不敢武力镇压,能做的也只有妥协或是好言相劝。
尤其是这一回,能参加会试的考生们未来将有一大部分能够进入官场,自然更是不好轻易得罪,处理起来往往十分棘手,这也是众人有恃无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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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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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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