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虚掩着,里头的声音清晰得紧。美人慢慢说起自幼经历,时而泣不成声,苦求老人家怜悯。安静片刻,老头也开口了。果如王太监所猜,他将一身技艺传授给徒弟,那小子竟诬告师傅手脚不干净。丢了官家差事尚在其次,老匠人名声尽毁、连老伴都气跑了。良久,舞姬定定的道:“奴家本欲宽慰一二,忽觉无可宽慰。打扰了,奴家告退。”随即是轻轻脚步。脚步声临近门口,老头道,“且慢。”遂说了个名字。舞姬深谢。
眼见舞姬从屋内出来,门口的太监、护卫等笑容满面。舞姬拭着泪走到天子跟前跪倒叩拜。皇帝笑吟吟亲手搀扶。凉风略过,枝头拂起花香。皇帝觉得是时候了,抬手拉住舞姬的面纱轻轻一扬。舞姬拦阻不及,呆愣住了。
皇帝也呆愣住了。这舞姬模样非但算不得美,右脸上还有巴掌大一块青黑胎记,丑得惊人。皇帝勃然大怒,拂袖而去!随行的太监啧啧两声:“难怪要遮面。”
小舞姬原本等在工房门口。忽见花阴处一阵乱,皇帝竟领着人走了!忙赶过去。却见她主子重新戴好面纱。小舞姬低声问:“怎么回事!”她主子摆摆手。Ηtτρs://WWw.HLXs9.cóm/
眨眼间太监护卫等鱼贯而出,后院只剩她们俩了。蒙面舞姬轻轻拉下面纱。小舞姬大惊:“你是何人!我们姑娘呢!”
老匠人的学徒从工房蹦了出来道:“你们姑娘没事,方才被老爷子打晕了。我们预备送她去东瀛,你跟不跟着?”
假美人从怀内掏出镜子,另一学徒殷勤打来一盆水。假美人卸妆道:“你们姑娘端的美貌稀有。她既丢了,再想找个同样美貌、同样舞技、同样手段的,只怕不容易吧。”
老匠人亦踱步而出。“见了你这张脸,陛下三年内不愿再看波斯舞。纵有备胎,也得另换手段送进去。”
前头的学徒接道:“手段早都穷尽,新鲜的难想。”
小舞姬此时方明白,计划被拦阻了。看了众人一眼道:“诸位是何方神圣?”
老匠人微笑:“我等来处各不相同,目的碰巧相同:烦请太后娘娘留在皇庄安生养老,莫总想着插手外头。必如太皇太后般长命百岁。”
再一个学徒跑过来道:“皇帝的人走了,留下后头的小马车。哎,就卸妆了啊。”
假美人耸肩。“差事做完,难道我还去颐和园不成。”
小舞姬咬牙道:“你们这地方,只稍加追查便可查出根子。”
众人齐笑。“皇帝趣味既失,何故查个小小匠人?”“你主子半分权柄也无,查出来又如何?”“赶紧回去商议新计策吧,还挺好玩儿的。”“这一趟预备了几年来着?”
小舞姬戟指怒目,半晌,跌足转身跑走。
待她赶回颐和园内,波斯舞班正匆忙收拾东西。两个时辰前还点头哈腰的传话太监这会子颐指气使,喝令快着些、莫脏了我们的园子。
当晚,莫朱加班,薛蟠准时下衙。才刚回府,门子迎面禀告:缮国府的石光珠大爷等候多时。薛蟠一愣,随手将公文包交给助理,自己直奔接待室。
却见石光珠悠然端坐翻看闲书。薛蟠举手打招呼。石大爷含笑道:“薛大人好快的手段。”
薛蟠眨眨眼。“额,石兄意有所指,可否明言?”
“尊驾尚未听得回报么?我的人才刚去了老匠人住处。你们替换的老爷子、学徒都跟本人有七八分相似。租人家地盘六天整,才给两吊钱,未免太过小气。”
“石兄真的找错人了。”薛蟠偏头端详。“你该不会故意假装弄错,想哄我帮你查什么吧。”
石光珠皱眉。这厮模样实在诚恳。想了想,亦诚恳道:“我辛苦筹划数年之计,被人搅黄了。”
“额,方便透露是哪一类型么?”
“欲送给我大表兄一位美人。”
薛蟠又眨眨眼。“‘大表兄’指的是今上吧。”
“是。”
薛蟠摊手:“我能猜到,不,我能推定是谁做的。但……与锦衣卫八竿子打不着。”他忽面色踌躇。石光珠便等着。许久,薛蟠抿了下嘴。“事实上,连三年前太后跟今上闹翻,也有他们的痕迹。”
石光珠大惊:“什么!”
薛蟠耸肩:“通往西云观的道路一直有人严格把守。而太后抓秦道姑那天,路口御林军被调虎离山了。否则,嬷嬷们气势汹汹一看就不是善茬,还想走得到西云观门口?如果太后没动过秦道姑,最多自己气得七窍生烟,母子俩不至反目成仇。”
石光珠脑中飞转,口里道:“必非宗族。若是宗族,岂能任凭秦淑嫔得子?”
“等等!”薛蟠做了个手势。“敢问,秦道姑和贾贤妃有何异同?”
石光珠瞧着他。“薛大人说呢?”
“无异,完全相同。一没娘家、二没主子、三能占据圣宠。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太后被人算计,只因她有意掺和夺嫡。今儿惦记大皇子,明儿赏赐二皇子,后儿帮衬四皇子。”薛蟠挺直腰背,“后宫不得干政。一朝逾矩,风吹旗动,连钱都别捞了。石兄。你想送的美人,多半是才色俱佳、通晓天子性情、能得重宠的。这种不能送。”
石光珠还没从“后宫不得干政”缓过来呢,他又来了一串。不由自主问:“哪种能送?”
“宁妃那种。”薛蟠道,“亲爹要斩立决,她只敢稍微跪跪殿门,甚至没本事强逼儿女同跪。太监略忽悠几句就不再去了。贫僧说得更直白些。不给娘家和主子带去好处、单纯服侍天子的美人,可以送。”又是不待石光珠回神接着说,“坏你计策之主,贫僧不能说。但能暗示你经办人。”
石光珠忙喊:“谁!”
“驴~~儿。”薛蟠竖起手指头。“朝廷让令尊归还度金司贪墨时,贵府逢盗,是他干的。他深谙石侯爷性情。那个点儿丢东西,老头必舍不得还钱、磨磨唧唧。从而激怒天子,舅甥俩再无转圜余地。”
石光珠暴跳如雷:“贼子小人!”
薛蟠神情怪异。“你……先别这么理直气壮,回去见见令尊大人。”
石光珠怒且惑然。见薛蟠不肯多给线索,沉着脸告辞。
自打失权破财,缮国公一直闭门听戏、不理世事。忽闻“驴儿”之名,惊得蹦起,一把抓住儿子问从哪里听来。石光珠心跳如雷,低声讲述。缮国公瞠目结舌。足有半盏茶的工夫,慢慢摇头:“老夫诸事不知。”石光珠苦求父亲明示。被逼不过,缮国公让他问母亲。石太太眼前一黑。老爷没脸开口,难道她有?咬紧牙关敲木鱼诵经。
石光珠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最末仍跑回薛家。薛蟠莫朱二人正复盘今日行动,闻报龇牙一乐,请石大爷外书房吃茶。
石光珠听得脚步声,抬头见莫师爷手里捻串佛珠进来,心下愈虚:他跟莫朱勉强算认得,没半丝交情。
莫朱道:“晚生只说个背景:令尊令堂年轻那阵子,开国众将仍在,京师风气与土匪营寨相类。如今高门大户的规矩,皆儒家得势后逐渐生成,彼时是没有的。三年前,贵府改过一次族谱。”
石光珠一愣:“如此大事我却不知?”
莫朱翩然作揖,一言不发走了。
是夜,缮国府祠堂长灯直至天明。
赶着薛府众人上衙之前,石光珠又来了。刚巧堵在大门口,迎着便问薛蟠:“他意欲何为?”
薛蟠一愣:“谁?”
石光珠沉声道:“驴儿。”
沉思片刻,薛蟠正色道:“有个孩子举着小风车。偏父亲从他手中夺去,给了另一个孩子。数年后,前头那孩子勤练武艺,已能轻易夺回风车。但他过了喜欢风车的年龄。于石驴儿大人而言,缮、国、府,就是风车。他若想要,你早都是外室子了——彼时康王在位,诸王蓄势。”顿了顿,“兄台既不会爬树,留神闲汉路过,掀倒梯子做耍子。”
石光珠大愕。他自持本事不俗;听老薛这意思,石驴儿随手灭他。“我想见见大哥。”
薛蟠无奈:“下官怎么可能有联络方式。”
“再不济,人得还给我。”
“什么人?”
“美人。”
“你都说是美人了,没准石大人自己留着呢?”
“薛大人见过。”
“啊?哪里?”
石光珠长叹。当真是个和尚。其余见过那美人的,稍稍暗示皆立即想到她头上。
偏这会子林黛玉出来了。“今晚我大抵要加班。”
“不会吧!”薛蟠直抱怨,“前天刚加的班。让冯紫英赶紧补人啊!”
“等这拨案子审完能轻松点儿。”黛玉摇手跟石光珠打招呼。
石光珠看他们两口子两身官袍,忽明白了几分。低头又叹,拱手作别。信马由缰走了半日,分辨道路,往荣国府而去。
乃拜见贾赦。贾赦那套书最初是和甄瑁合编的。后来甄瑁给他媳妇打辅助,专管京城内外重大工程;如今贾赦的小伙伴是闲王。而且越编门类越多,都快成百科全书了。
闲聊了会子,石光珠迟疑道:“世伯是看着我们这群小子长大的。您觉得,谁最出息。”
贾赦立马儿笑成朵老菊花。“自然是我们家琏儿。”
“……正是。”石光珠心想,把这位给忘了。“除了他和扬州马三弟呢?”
“裘良。”
石光珠也把他给忘了。“再除去裘大兄弟和冯紫英。”
“其余都差不多。”
“合着非得当官才出息啊。”
“领兵、编书、发财皆有出息。你们也没一个从军的、也没一个编书的、也没一个发财的。”贾赦哼道,“西门庆结拜,都是纨绔。”石光珠给堵得哑口无言。偏贾赦又添上两句,“我们东府瑶小子是大财主。蓉哥儿虽平平,好赖混了个聪明媳妇、且肯听媳妇话。”
石光珠自嘲一笑:贾赦这个老纨绔显见当自己和他早年相仿。怏怏告辞。
在荣国府门外立马半日,石光珠又去了宁国府。贾蓉两口子一个在衙门一个在学校,贾敬闭关修行不见客。石光珠因打听贾瑶。门子说瑶三爷倒是回京了,铺子里忙得紧,绝少回府。石光珠要了其铺子地址一径寻过去。
他运气倒好,贾瑶碰巧在。石光珠说,听闻瑶三哥有绿林朋友,小弟想求个门路、寻个人。贾瑶当即给了几处绿林码头。石光珠安静听完,又问可有知根底的。贾瑶摆摆手,说凭名声做事,熟人未必管用。既是找人,我举荐你两个瓢把子。皆神通广大、遍地爪牙。一个是熊猫会大当家明道人,一个是山东路沈五娘子。这两家若找不着,别家大抵没指望。石光珠看了他半日,噗嗤笑了。说瑶三哥不老实,明道人不就是忠顺王爷?贾瑶连连点头,对啊、正是。
莫名安静片刻,石光珠满面忧色,轻声道:“我本有个美人,爱若珍宝。是我千不该万不该……”
看他半日没说完,贾瑶接道:“逃跑了?”
石光珠一愣。
“这两年逃跑的美貌姬妾极多。”
石光珠摇头:“前些日子,我将她送给旁人。”
“啧啧。”贾瑶鄙夷道,“还是逃跑了。你既要找,显见不在别人府上。”
“尚没送到,被歹人劫走。”
贾瑶拍案:“必有内奸。送人的管事抓来,我帮你审。”
驴唇对不上马嘴。石光珠怨自己糊涂:贾瑶是个暴发户、莽夫,哪里懂情?这事儿自然不能找忠顺王爷,他疑薛蟠的“不能说”属宗人府治下。另一位的名声倒听过。
石大爷又赶到沈五娘子的码头。工作人员专业得很,先做画像拼图。模样儿画出来,一位姑娘探头道:“仿佛看过相仿的画像。”
石光珠思忖道:“兴许别人也找她。”
“谁?我们可以合并同类项。”
走神许久,石光珠露出悔色。“闲王世子。”
“没这个客户。”
“他兴许使了化名。还请诸位但得消息、先告诉在下。”
姑娘果断拒绝。“不行。先来后到。”
“我可加钱。”
“我们这铺子,看着像缺钱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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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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