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两口子去上海后再没回来。荣国府的管理人员极专业,清扫保养堪比博物馆。贾政日常窝在书斋钻研古籍;王夫人没事到荣禧堂上首坐坐,发会子白日梦。因门卫是原先的门子返聘,认得薛蟠,笑嘻嘻打千儿问好。
薛蟠随手搭上司徒暄的肩膀:“我跟这哥们想寻个安静处闲聊。借你们府里转转行么?”
“行啊。”门卫道,“您是我们家表姑爷。”
薛蟠比了个“v”,洋洋得意。“正是。”
荣国府极大,门房停着许多自行车。二位客人骑上车斜穿过正院,往东北方向过去,一路骑到花园。靠墙置车,缓步走到一座水榭,凭栏而立。
今儿是阴天,不见日月。薛蟠凝望空良久,轻声念到:“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
司徒暄嗤道:“又抄谁的。”
“别说那么难听嘛,我早都招供了。”薛蟠硬邦邦道,“这本该是我小老婆所作。”
司徒暄挑眉。“本该。”
“嗯。依照后世史书,她生下我儿子之后难产而亡。”薛蟠双手托腮。“如今嫁给了我小舅子,还生了个忒淘气的闺女。那年替孩子过生日回程路上,我脑子太过放松、跟母亲说了原本的运道。老太太感慨良多。”顿了顿,薛蟠怅然道,“我弟媳妇怀胎七月。这趟临行前,我向母亲辞行。屋里没外人,她老人家说了几句心里话。”
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司徒暄猜不出他想说什么,静静等着。
薛蟠长叹,默然良久才道:“我娘十六岁嫁给我爹,十七岁生了我。我十五岁时从庙里回家,随即父亲病逝。我爹对我娘算不得爱情。家里小老婆两三个,还养了歌姬舞女。秦淮河畔相好的粉头数不胜数。正房里有对花瓶我母亲极厌恶。可那东西摆上时她还没嫁进来呢。我爹一死,她做的头一件事便是搬走花瓶。当时才三十二岁,何等年轻啊。后来她没爱上别的男人,守寡至今。依着旧传统,便当‘夫死随子’。”他扭头指鼻子。“我是个什么人不用说了吧。”
司徒暄瞥了他一眼。
“金陵第一医院从太医院挖走了几位圣手,我母亲请来一位给梅果诊脉。老家伙能切脉断出胎儿男女。老太太极遗憾的告诉我,又是个丫头。难道改了命数,薛家竟要绝后不成?我全然听不懂她所言。她跌足道,你不是说,螃蟹娘……”
司徒暄有点儿明白意思了。“螃蟹娘是谁。”
“因媳妇难产,小林子给闺女取乳名小螃蟹,想横一横。甄英莲乃当世最杰出的化石修复师,没有之一。诗词天赋发掘浅,艺术气质体现在古生物复原图上。海百合、三叶虫、恐龙,盎然生趣。搁老太太眼中依然是螃蟹娘。我娘姓王,不姓薛。薛蝌是我堂弟,不是她生的。梅果这高龄产妇,最该担心的不是安全么?留名青史、录入教科书的大神级科学家哎。得知薛蝌追到她时我都快惊喜疯了。”薛蟠无奈道,“为什么我娘从三十二岁开始接触一个像我这样的儿子,又身处金陵大环境,价值观竟能稳如磐石?”
司徒暄有点儿不忍卒睹,拍拍他的肩膀。
薛蟠长吐了口气。“后世有个说法叫信息茧房。尽管周遭信息很多,有些人只挑符合自己既定认知的接受,其余一概过眼不过心。我琢磨着,我母亲大抵相类。其实你父亲也是如此。”
司徒暄哼道:“果然绕到我头上来了。”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司徒暄眉头一动:“不是城隍庙?”
“不是。”
“你说。”
“他做了皇帝。他认为自己天经地义的可以为所欲为,至少可以对女子为所欲为。比如他强抢吴贵妃,从当事人到皇后到皇亲国戚都得忍怒忍耻强撑着。所以他立了一道圣旨搁在涂先生处,以为天知地知。”
司徒暄立时道:“那圣旨有古怪。”
薛蟠假笑。“你也觉得你爹不是肯散尽妃嫔的人吧。”
“他显见不是。”
“圣旨被人换了。”薛蟠阖目。“敢换圣旨的不止毕安一个。”
司徒暄倒吸一口冷气。
“猜着了?”薛蟠偏头。
司徒暄定定的道:“殉葬。”
薛蟠耸肩:“于是他就被某猜出此事的小老婆给毒死了。另一个小老婆的亲戚雇高手换掉了圣旨。这两个小老婆没半点交情。”
司徒暄眼睛睁得滚圆。
“你爹做梦都想不到她们敢,更想不到她们能。尽管彼时箭书杀神和桃林派的武艺明晃晃高出大内护卫一大截。这,也是一种信息茧房。”薛蟠看着大妹夫。“你也一样。尽管有无数的信息表明皇帝根本不能唯我独尊,因你希望自己一言九鼎,故选择拒不接受。”
司徒暄扭过头去。
“我特别好奇,你为什么想当皇帝。”薛蟠诚恳道,“纯粹打个卡、到此一游?毕竟这差事的坏处你极清楚,比闲王还早。”
司徒暄怔了怔。“二哥为何不想。”
“他何等羡慕你。从小到大,你娘对怎么你、甄侧妃怎么对他?得知去母留子愈发绝望——本来母爱就空,竟还是杀母仇人。司徒暄。你天生就有的东西,他一出生就没了。”顿了顿。“从金陵接来姨妈后,他心里的伤被治愈了。人生圆满,别无所求。”
司徒暄静默良久,喃喃道:“我小时候,父王叔伯兄弟人人想当皇帝。”
“嗯,价值观内化。”薛蟠点头。“不想不配姓司徒。哦对了,茵娘在做定王妃那些年,潜移默化影响了大量侄子。除了你大哥的四郎受外祖父影响更深,其余都没甚执念,挺容易清醒。”
又吹了许久冷风,司徒暄趴在栏杆上闷闷的道:“想来你极后悔将茵娘嫁给我。”
“偶尔有之,思前想后还是不悔。”薛蟠活动几下胳膊。“时常有人问阿玉究竟为何会看上我。不论才学、相貌、年龄、出身,她都秒杀我二十四条街。她答不上来,喜欢便喜欢了。年轻时没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得是何等遗憾。我不舍得茵娘有此遗憾。再说——”乃龇了龇牙,“我生性懒惰。由此才得了改朝换代的动力。”
司徒暄站直腰背,认真道:“若我和茵娘毫无瓜葛,你可会辅佐于我。”
薛蟠举起右手:“司徒三爷,看来你从始至终都搞错了。我从没考虑过辅佐你或任何一位凤子龙孙,人生目标一直是当绿林总瓢把子。除非大当家想当皇帝。我敬重他。”
司徒暄又愣了。良久道:“难怪明徽姑妈说早知今日云云,我还当是顽笑。”
薛蟠摆摆手。“我和徽姨立场相反,理念尖锐矛盾。就算辅佐大当家登基,我必是要拥司徒瑛为太子的。因为他们家老二魄力平平,岂能担当天下?”
司徒暄笑道:“明徽姑妈极喜欢瑛兄弟,不会忒执拗。”
“司徒瑛是陶啸收养的战友之子,他爹连姓氏都没有。”
“……”司徒暄呆若木鸡。
“在徽姨看来,皇位继承人第一要素是血统。在我看来,那人姓张王还是赵李不在考虑范畴。”薛蟠摊手,“‘有才之士必要择一位英主辅佐’这个观念,又是你们司徒氏的一种信息茧房。你仔细想想,我何时表现过要投靠你的意思?从来都是看你顺眼帮一手吧。”
司徒暄“啊”了一声,猛的想起二十年前魏柔儿曾言:不明和尚看他肯以身犯险、独闯放生寺救个婆子,乃重情义之人,才助他的。“你说愿意辅佐律王叔,是因他对陶啸将军钟情不渝?”
“对啊~~”薛蟠道,“难不成看他长得帅?我钢铁直男好不好。”
司徒暄只觉自己好笑。二人趴上栏杆吹了半日的风,司徒暄扯嘴角道:“若你做了绿林瓢把子,朝廷迟早拿不住下头。”
薛蟠张口便说:“那个你放心。哄骗皇帝的本事,莫朱有。”
司徒暄横了他一眼。“底层实力飞长,上层犹在梦中,迟早改朝换代。”
“嗯……会死很多人。”薛蟠捧下巴。“像如今这样挨个儿搞定重臣,虽费时费力,终究和平。”皱了会子眉,正色道,“还是告诉你吧。小火器营是莫朱在完整布局后的第一个试探。他也没料到你忒急躁、立即动清风道长。”HΤτPS://wωw.hLxS玖.còΜ/
司徒暄苦笑。“他也从没想过投靠我。”
“你脑子纸糊的么?那种妖孽中的战斗机会居于人下?将朝局当棋局玩耍啊。”
“……后世史书上如何评议他?”
“若非碰巧遇上我,他二十九年前便死了,没留下名字。”薛蟠顿了顿。“你的名字也略去了,康王宗室大清洗中的某甲。”
司徒暄侧头上下打量这厮。“你当真是布袋罗汉下界?”
“显然不是啊!我不过记得前生事、前生时间坐标在三百年后罢了。你从没认真辅导过平安的功课吧。听过四维空间么?”
“……”司徒暄咬牙。“难怪你什么都知道。未免不公平。”
“大哥,你怎么不跟义忠亲王之子讲公平、不跟隔壁时空被当街斩首的你自己讲公平?”
司徒暄哑然。“跟我絮叨这许多,想来有目的。”
“嗯。”薛蟠点头。“远期目标你清醒些可以保障平安的心理健康。近期目标是希望你帮着忽悠亲戚们安生搬迁。历史大潮,顺之则兴。其实你很聪明。只要能翻过这个坎儿,管保比福郎顺溜。”
司徒暄眼珠子转动。“我想看后世史书。你手里必还有详尽些的。”
“没问题。”薛蟠笑眯眯道,“做个交易?”
司徒暄伸出巴掌,二人击了一下。
数天后,贾蓉在《京师周报》上宣布:宁荣二府已被贾琏和他本人买下,往户部送了一大笔银子。再几天,朝廷宣布西宁郡王府是王爷自己出钱新修的,故此算私宅。北静王府亦买下宅邸。南安王府登报表示他们霍家早已搬迁,老宅就不要了。闲王又玩闭门谢客。凤子龙孙们茫然四顾,依然唯有司徒暄可以算个人头。遂忍下校察司的气,重新来见他。
司徒暄正色道:“他们列了单子给朕。”乃指指案头。
众人围上去一瞧,是张大地图,标明多处府邸正是朝廷要收的。
“此乃前朝末年所绘。”
地图旁边列着一二三四,主人皆朱明之王侯公主。
“凡开国时以豪兵所占者,悉数取走。”
一位世子问道:“莫非他们想光复前朝?”
司徒暄思忖道:“朕看着不像。明嫡传后人如今在一家面馆做伙计。”
众人诧然。
“据查,那面馆的东家本为前朝最后一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小心侍奉太子、太孙。他死后骆家子孙逐渐怠慢朱家子孙,直至东家伙计倒了个个子。可知世上从无百年忠臣。”
另一位道:“那朱家子孙如何不走?”
司徒暄哂笑道:“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何以为生计?”
众宗亲默然。
司徒暄沉声道:“事已至此,我族不可鲁莽硬撞,当暂避一时韬光养晦。或读书或习武,面馆伙计前车之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卷土重来之日。”
众人不禁抚掌:“陛下好志气!”
司徒暄立起身,负手咬牙。“依朕看,最要紧的是钻研火器。逆贼们所依靠者,便是星火理工学院火器研究所。择聪慧子弟潜入学习,或弄来人才。两汉之中亦曾有王莽之乱,须臾湮灭、死于商贾之手。”
宗亲们霎时起了精神。可不是么?逆贼们乃篡位奸佞,举国上下必如西汉末反莽般反之。我等倒不如招募乡勇,藏兵于林,以待天机。
眼见他们个个神采飞扬,司徒暄暗暗憋闷:空中楼阁、脑洞大开,也不掂掂分量。连面条都不会下。
因信了司徒暄的忽悠,多位王爷退出府邸。见王爷们退了,侯爷、公主们也逐渐搬迁。唯长公主兰平嗤之以鼻,每日端坐前堂,说看谁敢动她。随后她便凭空失踪了。案头留了张帖子,说公主府安生归还朝廷宅邸则送回公主。贵人们这才想起,不明和尚会法术!谁玩得过他?区区数日,家家户户打包行李。
朝廷顺利收回全部房地产。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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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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