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庙本来破败。十几年前,因得了位大财主施银雇工修缮,结实如新建。而后便有了新任城隍老爷于此办公之说,兼铸造青鸟朱雀二灵鸟塑像。无数百姓鸣冤告状,皆得报仇雪恨。曾诛一品大员、贵人纨绔,亦曾跟阳世衙门抢案子。尽人皆知,那青鸟半数精魄投胎为人,成了不明法师的妹子;朱雀之转世即前锦衣卫师爷莫朱。
这日正是腊月十七,天上搓绵扯絮般飘落大雪,乃是今冬最大的一场。城隍庙外一如既往,黑压压的人群打着伞戴着斗笠提前等候。庙祝早起开门,笑迎香客进来。走至正殿推开门,赫然看见供案前坐了个人!身披半旧僧衣,头戴半旧僧帽,端端正正打坐于蒲团上。
庙祝大急:“哪里来的贼和尚!”
旁边的小徒弟喊:“不对啊!我早起刚扫的殿,没有他!”
闻听身后响动,和尚慢慢转过身来。香客中一人脱口而出:“不明法师!”一语既出,如林中飞入只鹞子般,鸦雀无声。
却看不明和尚似喜似悲,合十颂了声“阿弥陀佛”。
某瓮声瓮气的嗓子大声道:“他怎么一副笑不出来的模样。”
不明和尚强拉起一瞬嘴角:“委实笑不出来。”乃长叹。“诸位父老乡亲们好。”
“薛大人!”一位官员模样的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怎么回事?莫非城隍老爷出了岔子?”
众人大惊:京城上百年才等来这么一位为民做主好阴官。
薛蟠摇摇头:“城隍……大抵五百年没的升迁了。”
香客们大喜:“当真?”
薛蟠瞥了他们一眼。“你们倒是欢喜。天上已乱了套。”
这官员亦喜:“谁管天上如何。真皇帝投胎都能出岔子,推诿责任已推了将近二十年。有结果么?”
薛蟠假笑了一下。“若没……”抬头望一眼上头。“保不齐再过十来年能有结果。”
官员眨眨眼,手指戳戳上空小声道:“出了何事?”
薛蟠静默良久道:“弑君。”
官员再眨眨眼。“哪个君。”
薛蟠望城隍老爷神像努努嘴。“他的君。”
……那就是玉皇大帝呗。
满殿寂然。
人间能弑君也罢了,天上竟也能弑君?
官员惊呼:“何人所为!”
薛蟠吐了口气,再摇头。“不知来历、不知名姓。号无天至圣。”
“太上老君呢?”
“兜率宫大门紧闭,里头不出来、外头进不去。”
官员骂了一声。“那你们佛祖呢?”
“失踪了。”
有香客骂道:“和老君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天庭最能打的三坛海会大神,就是哪吒,跟无天至圣做了买卖。无天迫他父亲李靖立下重誓,断绝全部关系、父子俩再不相干。然后就撂挑子周游三界去了。佛前最能打的是斗战胜佛孙悟空。如来佛祖一失踪,他便溜回花果山逍遥自在去了。无天至圣是个光打架不管事的。你们若想象不出情形,就脑补孙悟空闹天宫成功,大抵相差无几。”
殿前再寂然。
半晌,忽有人喊:“二郎显圣真君呢?”
薛蟠望天。“与他何干。”
“玉帝不是他舅舅?”
“玉帝囚禁他母亲,只因为他母亲生了他。哪个外甥会喜欢这种舅舅。”薛蟠抿嘴,“不要拿狗腿子的奉承话当真。”
安静片刻,又有人问:“观世音菩萨不管么?”
薛蟠摊手:“首先,必须打得过无天。”
此人是个愣子,惑然道:“观音菩萨无所不能,如何会打不过他?”
“天外有天、神外有神。”
官员急问:“天帝可会投胎转世?”
“不知道。”薛蟠道,“横竖地府没受什么影响,阎君也未革职更换。城隍土地之流亦无影响。小喽啰谁搭理他们呢!假若玉皇转世,重新修行渡劫啥的至少也得七世五百年吧。”HΤτPS://wωw.hLxS玖.còΜ/
“那个无天至圣意欲何为?”
薛蟠长叹。“他若有目的也好啊。问题在于,他貌似只是纯粹看玉帝不爽,并不想要玉帝手中权柄。”顿了顿。“总而言之,天庭失了做主之人,至少五百年无政府状态。假如五百年后玉帝仍输给无天,那就继续无政府状态。”
方才那个愣子问:“既不想要权柄,何以自称至圣?”
“至圣不是人家自称。”薛蟠硬邦邦道,“是马屁精送的名号。”乃拍了下额头,“罢了。横竖天高海远,不与咱们普通人类相干。”
一位尖嗓子清晰嘀咕道:“也是。皇帝出家了、皇帝年方三岁、朝廷没了皇帝,老百姓日子如常。没哪里相干。”
薛蟠与官员同时无奈道:“别戳破啊。”“戳破了多尴尬。”
香客、庙祝、和尚面面相觑,良久没人出声。
此事虽没见报,半天之内传遍京师内外。不曾想老百姓忒现实:灶王爷画像滞销了!天上既乱作一团,人间功过报给谁知?城隍庙香火愈盛。县官不如现管,咱们这地界人家还能执掌五百年呢。
司徒暄闻之赶着寻到薛蟠,劈头便问:“你究竟是不是布袋罗汉!”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了!”薛蟠无辜道,“不都是你们瞎猜的么?”
司徒暄咬牙切齿:“你就是个骗子!”
“宾果~~”薛蟠笑眯眯比“v”。“说对了。我马上回金陵,有话让我传给谁么?”
“没有!”司徒暄转身便走,没几步又回来。“你们不是四处宣扬科学、反对迷信么?如何又装神弄鬼?”
薛蟠依然笑眯眯。“因为老辈人多迷信。经历了我娘和我丈母娘,我极清楚想要改变他们的想法有多难。送一个说法来解释无君,胜过成日憋闷、或是找年轻人的茬。与紫姑庙同理。”
司徒暄再转身便走。
回到他自己的内书房,手下人来报:梅香姑娘又来了。司徒暄烦闷,摆手说撵走。
阿松在旁道:“梅香姑娘不是来求见陛下的。她寻旧同僚打听,想知道个原委。为何陛下收下许多老人,独不肯收她。校察司弄金矿那事儿,她远远的避开了没掺和。”
司徒暄冷笑道:“当年要我使的幕僚都会派人去锦衣卫查个档案。因她是个丫鬟,又是从田家到云家来历清楚,便没查。锦衣卫要紧卷宗,金陵都有备份。她的来历我竟是在那边看的。她忠心可昭日月,奈何东平王府皆扶不起的阿斗。”
阿松愕然,向同僚道:“我半点没瞧出她是根钉子。”
同僚道:“她刚来府里那会子我疑过。”
“怎么瞧出来的?”
同僚琢磨片刻:“忘了。后来便没那感觉。”
阿松一时兴起,亲去外头见梅香。
听闻锦衣卫有自己的档案,梅香惊得半晌没动弹。喃喃道:“我每回当自己从未低估天下人,最末依然……”她躬身行了个礼,“卑职求赐卷宗一观。”
阿松好笑道:“你当我们闲得紧?”
梅香垂目道:“卑职委实不曾有负于陛下。穆家,早已抛诸九霄云外。卑职既有冤屈,只求一诉。”
阿松摆摆手:“你白在定王府呆了两年。”麻溜的走了。
梅香倒锲而不舍,连续三日再来,托人情探听消息。第三天,她正在门房跟熟人套话,耳听汽车突突响。府里的新买的两辆汽车皆刷了“平安府”三个大字,明晃晃的惹眼。赵茵娘原本嫌俗,欲命人重新漆成单色,平安死活不答应。门前这辆便是。
眼见副驾驶门打开,户主司徒平安小鹿似的蹦下来。门前众人齐声打招呼。梅香匆忙理了理鬓发,盈盈抬头——车前大步流星转出前皇后赵茵娘。梅香不禁一愣:她不是走东门的么?这会子平安已小跑进门。赵茵娘随手将钥匙抛给门卫,托他帮忙泊车。自己慢悠悠跟着也进去了。
次日下午,一个小姑娘骑着自行车溜近平安府正门,喊道:“请问一声,门口可有叫梅香的大姐?”
梅香顿时面色一黑,又瞬间敛去,含笑从门房出来。“我便是。”
小姑娘一脚踩地,飞快蹦下车,挥挥手:“大姐好。”
梅香眼神跳了跳。姑娘十四五岁,好个标致模样!乃叹道:“这水灵灵的,倒叫得起我大姐。”
小姑娘道:“我是宁国府瑶三奶奶的助理。我们奶奶说,大姐若这会子得空,她想见见你。”
梅香脑子一转:张子非,薛家的大掌柜,在金陵临时政府担任要职。
“不得空就算了哦~~”
张子非拨冗相见乃绝少机会,梅香忙说:“我闲得紧。这就去。”
助理姑娘点点头,打量她道:“我怕带不动大姐。门房通常有自行车的吧,借一辆使使?”
门卫道:“有,有许多呢。”忙从里头推了一辆出来。
梅香行礼谢过。乃随小姑娘骑车而去。
原来张子非没在宁国府。和此处隔半条街有家茶楼,她像是来此会人。助理姑娘自行车就是跟茶楼借的。
只见张子非果然和司徒暄说的一样,是座冷面菩萨,淡淡的请客人坐下。助理添了几盘点心,自己捧了两盘爱吃的去隔壁吃独食。雅座内只余两个人。
张子非吃了口茶道:“我本路过,忽想起一事,跟梅香姑娘打个招呼。”
她分明面无表情,梅香无端气息沉滞。“三奶奶若有教导,卑职恭领。”
“世上并无公正之人。”
梅香惑然。“陛下曾说,三奶奶恰是举世最公正之人。”
张子非眼角一跳。“他与我不熟悉,大抵是听薛蟠说的。薛蟠不认得几个大公无私者。”
梅香没话可接,只微微垂头。
“依着规矩,既然茵娘和司徒暄离了婚,原本就该桥归桥路归路。只是——”张子非抬头看着梅香。“当下并非阶级固化的时代。恰恰相反,乃是白手起家之机。你既年轻且聪明,不肯自己脚踏实地,满脑子想的仍是寻个男人、扶他的肩膀上去。偏司徒暄才刚从旧路上拐出,正在节骨眼上。你这般女子,正是他从前的舒适区。你只需近了他跟前,顷刻能废掉何夫人、老薛和平安这两三年的努力。”
梅香忙说:“卑职对陛下绝无非分之想。”
“我没说你想嫁给他。”张子非道,“你又不傻。平安必厌恶你的。”
“奶奶!”梅香急道,“卑职乃是丫鬟出身,最卑贱的!”
“隔壁吃独食的小蹄子,是教坊司出身。”
梅香一愣。难怪模样忒美。
张子非淡然道:“你只需在司徒暄跟前卑微、暧昧,他便会心思松动,以为世间仍有聪明美丽的女子愿意高看‘皇帝’二字一眼。”
梅香再垂头。“岂止有,多了去。”
“司徒暄四周没有。被我们想法儿隔绝干净了。”张子非也不怕告诉她。“你朝东平世子世孙下手都不相干。司徒暄是平安的父亲,你会碍平安的眼。”
梅香沉沉吸气。合着这位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卑职明白了。”
张子非点头:“祝你早日找到安全的梯子。”端起茶盏子。
梅香咬咬牙,躬身告辞。
她仍不死心。第二天,又去了平安府。这回门子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梅香请了熟人出来,乃是早先同在东平王妃跟前。因向司徒暄交了底细、表了忠心,且确实有才,依然做着幕僚。这幕僚与梅香远远溜去街角,寻了株大树后头,告诉她原委。
陛下登基前,府里有位叫阿陆的护卫离了职。今儿早上,他和老婆同回来探望旧友。护卫班中,独他和阿松没有姓氏,早先便有私交。不知什么缘故,秦杏花随口提起梅香。阿松说某某起过疑心、自己毫无察觉。
秦杏花笑了:“这个我知道。言行不一便会惹起旁人异样之感,一致后便消失了。这个梅香最初曾勾搭过我爷们,与她谨慎、规矩的人设相悖。”
阿陆愣道:“有么?”
“有。”秦杏花哼了一声,“你没察觉罢了。后来我问了问,她竟同时下手勾搭多名护卫啧啧。我起初也只当她是个寻常丫鬟,敲打几句。然而她瞬间老实,再没打过护卫班的主意。我才知道她是受过训练的——纯天然十七八岁小姑娘岂能缩手得那么彻底?多少有些不服气、想再试试。”
阿松笑拍手道:“原来如此。弟妹也不提醒一声。”
这话题便过去了。
陆秦二人今儿还带了个嘴碎的小子同来。小哥儿说想逛逛府里,阿陆让他自便。他上下溜达,将梅香之事传得了个遍。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金子曰的红楼之逆贼薛蟠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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