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尚书有些为难。人家不止是个和尚,还是个正三品大员。转念又一想,自家跟薛大人也算渊源颇深。听莫师爷说锦衣卫活计多数是他自己做,老薛捞空便偷懒——虽未知真假。乃硬着头皮写了封信送去。
莫朱见之,大略讲述经过。陪着清风道长抚琴的美人,他只说是权贵之族调理的,熊猫会已联络,早晚拉过来。薛蟠也没多想。吕三的纠结他能推测出,倒可搂草打兔子。
次日,薛蟠穿着半旧的僧袍前往吕府。吕家感激不已。三姑娘本欲请法师于佛堂单独对话。薛蟠不答应,向吕尚书道:“令侄女的心理年龄尚未成年,需有家长陪同在场。或是吕大人自己、或是夫人、或是她父母。且不可在佛堂,佛堂过于哲学。花园楼台和通透明亮的书房皆可。”他乃本朝头号神棍,自然他说了算。于是老吕夫妇和姑娘爹妈靠书房墙边坐了一溜;薛大和尚和三姑娘窗前吃茶。Hττρs://wWw.hしΧS9.CòM/
三姑娘素面无妆,亦不插钗环,凛若冰霜行了个宫礼。
薛蟠叹气:“阿弥陀佛。大抵不出贫僧所料。”
吕三姑娘垂目:“师父神算。”
“并非神算,乃是见多了。女菩萨且说心中之惑吧。”
吕三姑娘挑眉:“既如此,师父何妨猜猜。”
“贫僧懒,不想猜。”
安静片刻,吕三姑娘也叹。“我想不明白。规矩为何是规矩。既成规矩,如何又不规矩。”
薛蟠一拍额头:“贫僧应该拿个道具过来的。无也碍。”乃坐直腰背。“第一。规矩,从来都不针对所有人。第二,规矩一直在改变。当世的儒学规矩,只对迂腐文臣和好糊弄的百姓管用。对武将和绿林飞贼就不管用。对天子、皇族、公侯、外戚、权监之流当然也不管用。秦太后的来历你总知道。”
吕尚书忙说:“这个老夫没告诉她。”
“哈?”薛蟠惊愕,“老叔连这个都不告诉她?”
吕尚书嗐声道:“乱七八糟的,何须告诉孩子。”
“您管二十岁叫孩子?”薛蟠直龇牙,又拍了下手掌。“罢了,贫僧就挑明吧。文臣乃君王的狗头军师,帮着哄老百姓听话。武将是君王的狗腿子,不听话的百姓交给他们揍,揍到不敢反抗为止。”
吕三姑娘不解道:“老百姓为何要不听话?”
薛蟠定定的说:“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官员则能少稼少穑而取禾三囷甚至三十囷。古往今来,明君寥若辰星。皇位上坐着的绝大多数乃庸君和昏君。若无文臣哄骗、武将镇压,他们何德何能占尽世间奇珍?”
“他们乃真命天子。”
“呵呵。你当宋徽宗、明惠宗不是真命天子?”
吕尚书忍不住插话:“那宋高宗、明成祖呢?”
“他俩不是。”薛蟠道,“顺便说一句,李世民也不是。正经排班下界、预备继承皇位的是李建成。既成事实,也就算了。但李治、朱瞻基、赵昚都是。”
吕四老爷拍大腿道:“李治他大哥、朱瞻基他爹都投胎太早了?”
“额,也对。李承乾出生时,翼火星君已为建成之子。同理,朱高炽出生时上头没料到他爹会造反。”
“为何朱允炆不大明智?”
“天赋多靠撞大运,你当孟婆汤是胡辣汤啊。”
吕四老爷懵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吕尚书却觉得哪里都不对。“人间君王何等大事。”
薛蟠假笑:“于农夫渔子而言,知县主簿何等要紧。”吕尚书哑口无言。
偏吕太太忽然冒出一句话:“这么看,天命听不听倒也无碍。”
屋中霎时寂然。薛蟠满脸黑线:“喂,不要明着说出来呀。”吕家众人也黑线。薛蟠忙轻声咳嗽。“女菩萨还有疑问否?”
吕三姑娘看看和尚、看看伯父,轻声道:“规矩是假的?”
“规矩是真的。若运气好实力足,不守规矩可免惩罚。比如官员贪墨而都察院没查着、贼寇抢劫而官府没抓着。但,守规矩——”薛蟠一字一顿道,“没、有、奖、励。马嬷嬷哄骗了你,核心就是,她让你误以为守规矩有奖励。这,是假的。”
三姑娘长长闭眼。“我……明白了。”满屋子才刚松口气,薛蟠双手合十方欲颂佛,她竟问,“师父据实已告:何等女人可做皇后?”
薛蟠望天:“皇帝性情喜好不同,对皇后的要求当然也不同啊!”
三姑娘正色道:“皇后并非后院主妇,犹如朝廷官职。”
吕尚书急得拍大腿:“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女菩萨又让人给骗了。”薛蟠无奈道,“唯有天子平庸,兼,群臣各怀鬼胎,兼,无重臣独揽大权,之时——注意,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才需要皇后规劝君王、母仪天下。昏君和明君都有主见,而庸君通常爱美色。”
吕三姑娘呆坐良久,苦笑良久,起身行礼。乃向长辈道:“这回孩儿确明白了。”
吕尚书欢喜得泪如雨下:“好、好。明白了就好。”
太太们一人拉三姑娘一只手,连声喊“我的儿”,听得薛蟠牙齿寒碜。方欲告辞,女菩萨又来了一句,“跟我胡说八道的乃陈家嫂子。”
众人一愣。老吕立时问:“哪个陈家。”
三姑娘抿嘴:“礼部那个。”
吕四老爷脱口而出:“莫非他们家觉得二哥的官印该给他?”
薛蟠哪儿还走得了?忙说:“诸位别想岔了。当年谁都没来得及谋此职,早被太上皇直接定下,是——我就不说谁出的主意了。”
吕尚书捋须而笑:“老夫知道谁出的主意。”莫先生嘛。
四老爷又道:“虽没来得及,心里难免琢磨。他做过大司马,权比尚书。同为康王心腹,林海、梁廷瑞早都入阁了。”
薛蟠可算知道他闺女像谁了,连连摆手:“请相信贫僧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专业能力。陈侍郎确实不内啥,但他老婆乃一尊大神;而陈家太太奶奶都听老太太的。再说,老陈都多大岁数了?清风道长和定王明晃晃在使少壮派,连端王系元老白尚书都退了。”
吕尚书击掌:“正是如此。”早先侍郎都六十往上,如今四十出头的一大群;工部尚书嵇璜还不到五十。老家伙掐了掐手指头,忽眼神一动。“薛大人。”
“阿弥陀佛。喊得这么正经作甚。”
“兵部有一位是王大人提拔的。”
“您老指侍郎?两位都是。”
“年岁比王大人还大。”
“我舅舅又不老!”
“近几年王子腾收军粮军需商的年节礼渐少,可人家给的半点不少。”
“嘶……”薛蟠知道他有个贤侄还是贤弟乃大军粮商。半晌,笑眯眯道,“你这个老叔坏得很。”
吕尚书也笑眯眯道:“我家李贤侄薛大人认得。你还助他解过斗笠蘑菇精之劫。本是从锦衣卫出来的,也干过兵部。”
薛蟠摇头:“他年纪虽轻,思想并不先进。您看看严稼恩、姚阿柱、赵文生等人,再琢磨琢磨今科会试殿试的六道策论考题。若想挤入上层,他得先去江南和岭南呆个一两年,专心学习。不客气的说,他比多名巡抚知府差远了去。就算真有侍郎空出来,能急补之人大把,往哪儿算都轮不到他。”
老吕微惊。
薛蟠提醒道:“老白辞职,正是因为在家里听不懂孩子说话、在衙门听不懂老严老嵇说话。”
吕尚书轻轻点头:“老夫明白了。多谢薛大人。”
薛蟠含笑拱手:“愿举国年轻人都成栋梁。”
二人互视而笑。
离了吕家,薛蟠路上琢磨着:于官员而言,收重贿本身就是一种破绽。拿了人家的钱,多少得送人家点消息。如今正预备军队改革。若兵部有个贪财的侍郎,还挺危险。回去当即跟莫师爷商议。
莫朱拍案而起:“我不知此事!”
“人家做得隐秘呗,干嘛一惊一乍。”
莫朱咬牙:“你是不是忘了锦衣卫职责?”
“额……”是。
林黛玉在旁哂笑:“他不是忘了,他是从没记得。”招招手,“回头资料拿来我瞧。若是真的——朔州那位顶多算跳加官,本御史拿个侍郎开刀祭天。”
薛蟠高举右拳:“林御史威武~~”
“林御史别兴奋得太早。”莫朱思忖道,“当下的节骨眼儿,司徒暄能补的只有两个。其一,礼部那糟人心的老陈。”
“让他滚!”方才虽掷地有声替陈家辩解,薛蟠心里也疑。吕尚书是真的疼爱小侄女。
“其二,林皖。”
薛林二人一愣。
“林御史,你把人家搬倒了、送你哥哥上去?”
林黛玉挑眉:“有何不妥?到时候哥哥还能拿个乔,司徒暄不三顾茅庐他不答应。”
“啪啪啪……”薛蟠连忙鼓掌。
想了想,黛玉道:“还有云光。”
“啊,对了。”薛蟠忙说,“早几年不是说好了都御史这职位升品级的么?老林老魏都给忘了?”
莫朱眼珠子一转:“时辰尚早。阿玉你这就回娘家,让老林赶紧拟折子。一道圣旨下去半个时辰足矣。云光正在热孝期,本职又升品级,顾念官声必然谨慎。我去见司徒暄。”
薛蟠拍案:“行动!我去抱盼盼。”
乃冲到隔壁屋子抱起闺女。“走啦~~我们看姥爷姥姥。”盼盼口里吮着大拇指,含含糊糊说了几个字。薛蟠不管不顾亲了一口。“我宝宝真乖!”又架上脖子。“打马肩儿喽~~”
一家三口跳上马车跑了。
莫朱到定王府时,赶上司徒暄的狗头军师们开会。他说,方才闲聊提起这两年都察院累得厉害。林黛玉解释了本朝都御史从二品的掌故,替衙门委屈,已回娘家絮叨她爹去了。晚生特跟王爷打个招呼,明儿林海大抵会上折子。如此大利定王党之事,自然满堂大笑。
转天下午,圣旨送往皇庄托太皇太后盖玉玺。大明宫掌案李太监念得老太太打瞌睡,吩咐人取玉玺出来悉数盖上。
今儿恰是云光之父停灵七七的日子。云府内外忙忙碌碌,预备明日启程送回长安老家,闻讯悲喜交加——如此,动身时幡旗上又能好看些了。忙使人加急绣新幡旗。
听了云府回报,莫朱跌足:“把这个给忘了。长安既远又没通火车。趁他没回来赶紧动手。”
林黛玉道:“说的容易,这种案子三个月能拿到证据就不错了。”
“车马磨磨蹭蹭,到了那边还要做法事、老家亲戚拉扯,三个月未必能回来。你也不用非得等证据齐全要抓人了才通知司徒暄。”
“也对。”
吕尚书那位粮商贤侄他们知道。莫朱死活赖着贾瑶亲跑一趟,务必寻出行贿的账册子来。谁知贾瑶竟没寻着!张子非就在青岛,花了三日也空手而归,告诉莫朱:若有,不在他们家。此人的叔父乃军中将领,镇守襄阳。莫朱忙给陶瑛发去电报,让他派人寻找。数天后,陶瑛回电报说找到了。再有,这种专业活计今后你自己派人来做,我们纯属撞大运。
那侍郎府中有的许多看似鸡零狗碎的账册子,行家稍加琢磨便知做了假。既有行贿账,受贿账就好对了。而且人家送的也不止是银子,还有东西。比如一尊三尺高的青玉观音像。
择了个休沐日,林黛玉抱着孩子去定王府玩儿。平安带妹妹上草坪上撒欢儿去,黛玉朝司徒暄招招手。“三表哥。”
司徒暄叹气:“你这语气,显见不是好事。”
“我只做本职,超出本职是你们的事。”黛玉简短说了兵部某侍郎的麻烦。
司徒暄听罢大惊:“这么多!”
“本御史还没查完,查完必更多。”黛玉道,“从清查空饷那阵子起,王尚书已没大收下头的钱了。老薛送了表侄儿两个东瀛金矿——王表哥实在太不争气,不敢给他。王老头捞钱其实跟东平老王妃一样,替儿孙捞的。”
司徒暄点头。
“这位接手了早先流入老王手里的好处。”林御史悠然道。
司徒暄冷笑两声。“他哪来的福禄消受。”顿时头疼。“填补谁呢?”不出莫师爷所料,他头一个想到老陈——大司马类似兵部尚书。
赵茵娘抓起抱枕砸他。“王爷真乃神人也,老王老陈膈应一对。”
又想了半日,司徒暄看着黛玉缓缓眨眼,没言语。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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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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