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倒台后因主子们一直活着,尚且有几分余威在;如今惨遭灭门且难以查明真相,那点子余威已是半痕不剩。后头必然大清算,谁都不安全。回到家中,几个人商议良久。
薛蟠猜他们必来找自己打听消息。通常人在晚上更悲观更感性、忽悠丧家犬更容易,他特意趁难得天晴跑到张家去。
小户人家成亲,因客人不多,男人事少。如今离正日子只剩两天,该处置的都处置完了,林婶和林氏刚在扬州林家的大场面婚礼上练过手,自家这点子事不在话下,遂用不着张大饼帮忙。薛蟠到访时他正端坐书房念书。看见客人进来,不紧不慢拿起案头书签夹入书页、合上书、起身相迎。
他还没作完揖,薛蟠抽起右边嘴角:“啧啧啧,装什么翩翩公子呢,贫僧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原形。大、饼、兄!”
张大饼只管施礼:“不明师父别来无恙。”
“别你个头!少扮作五六年没见的模样。”薛蟠瞄了他一眼,“别扭不别扭啊!”毫不客气走到窗前小几前坐下。
张大饼跟着走过去往他对面坐了,无奈道:“岳母说,这些礼数平素就得习惯,不然容易露馅。”
“大哥,你秀才考了吗?”薛蟠望天,“你岳母娘家是超级大户人家,规矩自然多。你们张家和她们林家都不过中等人家,真没那个必要装逼。”
张大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岳母娘家……”
薛蟠摆手:“越上层心越黑,心越黑对自家人越狠。你们都不知道才最好。若有好处,她能不告诉你们么?”
“我若知道,还能有个防备。”
薛蟠思忖片刻,吃口茶给他讲西江月的故事,全员实名。
张大饼目瞪口呆。“虽猜到那些人家不地道,不曾想竟是阖家没一个有良心的。”
薛蟠叹道:“你岳母娘家地位比杨家还高,所以也是一家子黑心肠。”
张大饼想了想,霎时懵了。许久,他低声道:“上个月在扬州,海叔父……跟我讲过当朝大员。”
“哈?”薛蟠本来想着:林婶必不会说的;他这样才刚开始念书的小儒生,压根结识不了知晓朝堂的人物。谁知林海大神竟做了科普。比侍郎官儿大的就那么几个,掐掐手指头便知道谁姓高。“那个……猜出来就当不知道吧哈哈。”
张大饼点头:“只为心里有个底。高尚书官声这么差,还没下去?”
“老林没告诉你么?”薛蟠慨然道,“这两三年他已成了职业刽子手。俗称虽也叫酷吏,和另一位酷吏的完全不同。那位不畏权贵、谁犯了罪都敢修理,这位专门替权贵要修理之人寻找捏造罪证。如果说杜禹老头是本朝郅都,他就是本朝来俊臣。恨透了他的人可以从京城排到苏州。总有撑不住崩塌的一日。”届时高昉就是郝家的下场。“为了安全,离他远些。”
“也算自作孽不可活。”
薛蟠长长吐了口气。“对了,方才贫僧问过。”他不怀好意道,“小林子大名叫林皘,乍听过去跟小姑娘似的。”和贾瑶有一拼。“这么生僻的字,大概常用字都被哥哥们用掉了?”
张大饼瞥着他:“瞧热闹的脸收一收!”
薛蟠眉开眼笑:“啊呀贫僧就想知道大饼兄改名字了没。”
“没有。”张大饼哼道,“秀才都还没考呢,改什么名字。”
“就是就是,这名字多亲民多接地气啊!要不干脆别改了。恭喜苏州府张大饼先生高中哈哈哈哈~~你猜报信的衙役会笑死几个?”
“闭!嘴!”
张大饼绷不住恢复了自然状态,再不装模作样。二人遂开始闲聊。张大饼还真是冲着做官去的,极关心民生。先询问贾琏预备在松江修的那些桥梁道路码头,又细问国家税制。薛蟠说这些你上回为啥不趁机问老林,他说海叔不得闲。薛蟠心想太好了,趁机抢先给他灌输一些后世观念。他良心这么好,日后林海再想往忠君上掰、未必掰得动。
成套成套的理论,哪里是短短几个时辰说得完的。直说到晚上林氏回来薛蟠才告辞。此时庭外已有雪花飘落,拉棉扯絮一般。林氏忙命人去里头取件雪褂子。张家殷实,雪褂子虽不似荣国府行动便狐裘天马皮,倒也细密厚实。雪夜访友何等浪漫,薛蟠半分没觉得古代幸福——这些雪褂子真的很重,他还是喜欢后世轻薄简便的羽绒服。
踏入前年才刚安置的苏州小宅,抖落肩头薄雪,和尚悠然坐在堂前吃茶。两盏茶还没吃完,胡员外来访,还领来了青蛇和上回那位灰衣老者。老头自我介绍叫青虎,打听自家主子之事。
薛蟠回到金陵后便得了夏婆婆的消息,魏慎这回可谓有口难辩。确是他下令毒死郝家的人,然他下的令是放过十岁以下孩童。办事的非但把人家满门全灭,还招供得详尽清楚,然后就服毒自杀了。可知此人又是个死士。亏的魏家经验老到,魏慎抵死不认、说自己被人栽赃陷害。上头也难办。说是他干的,实在寻不出犯罪动机;说不是他干的,人证物证、铁证如山。
薛蟠乃向这几位正色道:“贫僧告诉胡员外,此案大抵查不出来,是因为太过于蹊跷。下手之人声称奉一位刚刚调过来的大人之令,说完自尽。那位大人先是说绝无此事、黑天冤枉;后来承认过几天,说自己下令杀死郝家的成年男人、不可伤女人孩童,他压根不知为何会死满门。问缘故他就瞎编,越编越离谱。怎么看都像是帮什么人背黑锅、又背得不甘心。再后来他又不承认了。他跟郝家非但无冤无仇、还有点交情。”
青蛇和胡员外同时说:“是他!”
“能逼大佬背黑锅者,绝对皇字辈。所以就算你们能查出来,也没法子报仇。”薛蟠幽幽的说,“人家是主子,你们主子是奴才。主子要奴才三更死,奴才活不到四更天。至于缘故——知道得太多了。未必非要等到狡兔死才烹走狗。狗又不贵,随时可以另买几条。”
那三人面色皆变得不大好看。
“老实说,贵主造的孽足够满门抄斩的。可他们今日之难并非因为做了恶事,而是因为有人需要杀他们。不想被猜到线索、干脆老弱妇孺悉数拉扯进去。就算贵主没造孽,也还一样会遭此难。所以贵主死的很冤屈。”薛蟠颂佛道,“如今世道的规矩,贫僧最恨这一条:理直气壮的不问是非曲直、只论身份地位,还不许反抗。人心不古便由此中来。”
青蛇攥住拳头骂了一声。“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蟠道:“若只动成年男人放过妇孺,贫僧倒觉得替天行道。”
胡员外嗤道:“人家不是和尚,男人与妇孺毫无二致。去查查那位何故承认了几天。”
青蛇道:“被人捏了把柄。不用查,但凡他有半分线索、这会子已死了。自尽的那位倒可以查查。”
“额,几位这段时间是不是低调一点,万一有人在追杀余党呢?”薛蟠道,“贫僧可不在乎你们,只怕连累到小傻子。”
青虎皱眉道:“只是孝依然得守。”
“怎么就跟孝字过不去了呢?”薛蟠无奈道,“现实不可强扭,他真就是个傻子。老实说,他能活着难道不是得了林家庇佑?别家怎么就娶不到甄士隐的女儿?他亲爹对他那个嫌弃,嫌弃到干脆丢了。林大人多喜欢他啊,真心实意喜欢得了不得。运道会青睐良善之族。”乃颂了声佛,语重心长道,“郝家造下的孽,还不定要多少辈后人才能还得清。出了这么个纯善的孩子,其实是留了一条生路啊。”
青虎神色终于松动,青蛇骤然惊喜。胡员外亦喜道:“如此说来,我主家是有后的?”
“额……”糟糕,他们眼里自己是个神棍,肯定当成预言来听了。那还能怎么办?“阿弥——陀佛——”误会也好。如此他们大抵不会再来逼迫小傻子帮郝家传后,全心全意对付郝氏。屠狗小姐曾经威风暴虐目中无人,今后怕是要沦为替家族延后的机器。
三人皆松了口气,青虎出言告辞。
和尚没送他们出门,只送到堂屋门口,悠然道:“一尘不染空诸相,万窍收声静此心。”
次日早上,薛蟠上林家例行溜达一圈、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正赶上林家哥俩脸对脸坐在堂屋桌前。厨房被女人们占了,他俩发配到外头吃早饭。人手一双筷子,戳面前的两个大肉包子。肉包子早就戳烂了,连门外都是对客人不友好的包子味儿。小林子满脸写着有心事,小傻子鼓起腮帮子学他哥哥。
薛蟠翻个白眼:“小林子你干嘛?施放生化武器违反公共道德知道么?好端端的孩子让你教坏了。”乃抽去他手中的筷子,“想偷看新娘子是吧。”
小林子眼神一亮,连连点头。
“呵呵,死心吧。林大哥成亲前都不敢。”
小林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皖大哥哥说他去大嫂子窗下偷听过弹琴。”
“我们家宅子大,姑娘单独住个院子。又是假山又是树,躲个人轻轻松松。你岳母家那点子地方,你躲哪儿不清清楚楚的?都熬到今天了,再挺一挺就过去了嘛。”薛蟠喊道,“林二兄弟,来拍拍你哥肩膀安慰下,告诉他别害怕。”
小傻子听话,跳下椅子跑过来拍拍他哥的肩:“哥哥别害怕!”
小林子嘀咕:“谁害怕了!”
“声音这么小,一点底气都没有!”薛蟠大笑。小傻子不明所以,跟着笑。
小林子居然没反驳,闷坐半日,又拉薛蟠:“喂,不能见我,总能见你吧!你帮我去看看她?”
“也不是不行。你有什么话要说?”
小林子垂头支吾道:“也没什么话。就是……让她别怕。”说着满脸通红。
“噗——”薛蟠没忍住喷了他一脸茶水,“你你你……你小子光天化日大脑开车!”哎呦妈呀,某些知识好像是成亲前一两天由老爹悄悄教给儿子的。“傻帽!情商比马里亚纳海沟还低。贫僧就算是和尚,也终究是个男人好不!哪能跟姑娘家说这种话。要说也得托你姐姐啊!”
小林子也不知究竟多紧张,呆愣愣站起来,真的就往厨房走。薛蟠有心跟着听笑话,又怕尴尬。迟疑片刻,看小傻子都跟去了,多一个人不多嘛!遂也轻手轻脚跟在后头。
小林子倒是学乖了,拉他姐姐到角落说。可没控制住声音,兼他们家厨房不大,林婶和两个帮忙的丫鬟都听了个满耳。四个女人一齐掩口而笑。
林婶强绷住脸道:“这儿没剩下多少活计。大姑奶奶清早赶过来怪辛苦的,且歇息歇息。”HΤτPS://wωw.hLxS玖.còΜ/
林氏亦忍着笑解下围裙:“多谢母亲。我倒是有些倦意。”
小林子忙不迭接过,随手丢给一个丫鬟,乐颠颠的跟在他姐身后。林氏稍作收拾,真的往甄家传话去。
薛蟠自然是上张家跟大饼兄继续昨日的话题。说了半日,外头有人报说苏州林大爷来访,二人一惊。出来相见果然是林皖。他和元春特意来瞧小林子娶妻,方才已去了林家。元春正帮忙呢;林婶托皖大侄儿喊大姑爷过去,说今儿亲戚朋友来串门的会多些、怕林叔接待不过来。
三人一同回到林家。那兄弟俩依然照镜子似的双手托腮对坐于角落,林叔对面坐了两个亲戚。大伙儿打过招呼,客人便起身告辞。
林叔送客。张大饼正要陪着,元春从后头闪身而出向他们三个使眼色,大饼忙止了步子。元春低声道:“婶娘说,先头的客人提起,待会儿三叔公要过来。他孙子不是好鸟偏又中了秀才,成日瞧咱们二弟不起。皖大爷涮涮他。”
林皖思忖道:“我不会涮人。”
“故此才让喊大姐夫过来的。”元春笑眯眯道,“烦劳蟠表哥帮着策应,谢啦~~”转身便走。
薛蟠龇牙:“元丫头这是跟谁学坏了。”
林皖道:“你。”薛蟠瞪他。“难不成是我?”林皖淡然道,“我是好人。”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金子曰的红楼之逆贼薛蟠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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