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静无声。
侯爷立在门前,扫过滴血不染的黑沉古剑、被白玉堂向后推去的展昭、早就被炸得血肉模糊得虎头罩男人、断头摔在地上的小童、头颅滚过之后咕咕流淌了一地的血痕……满目狼藉,而温热鲜血的腥臭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整个屋子里,混合成了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味道。不知是否为这人间修罗场所震,侯爷的神色有些恍惚,前一刻口中喃喃的言语像是一场旧年不得醒的噩梦。他目光越过一身血衣的白玉堂,久久落在凝眉望来的展昭身上,又陡然惊醒。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这一醒神,见一双眼睛斜了过来。
带着浓重的凶戾和寒煞,毫无笑意,仿佛一把锋锐难当、永不折断的刀笔直地剖开人的肝肠心魄。
风从破开的窗子贯入,掀起白玉堂的长发,而他那双眼睛里染满了愠色与杀意,眼角还溅着几点鲜红,血珠顺着他的面颊滑了下来、蜿蜒成一道血痕。
白玉堂惯是怒而先笑的,漫不经心、乖戾恣意。可当他凝着寒霜、冷了面色时的这股盛怒恰如无情阎罗,仿佛任何人逼近一步,都会叫他顷刻间斩断头颅、再贴着心脾肝肺狠狠一脚踩下去,令人寒毛卓尔、心神俱丧。
因而侯爷提起的脚步也顿了下来,在白玉堂手中仿佛还冒着热气儿的刀又横斜过来之前。
便是这时,屋瓦颤抖了一下,咔的坠落,正砸向白玉堂。
一只手轻轻一挥袖,将这枚破碎的屋瓦扫去,大雨紧接着从漏了的屋顶滴落,一串雨点儿落在肩膀上、水花溅开。展昭抬起的袖子挡下了坠落的冰冷雨水,指腹轻轻擦去了白玉堂面颊上的鲜血。在这死寂的片刻里,他收回了隐含困惑的目光,与白玉堂无奈道:“莽撞。”朗朗动听,琳琅珠玉醉入清泉。
白玉堂微垂着眼帘,浑身煞气未减分毫,只舒展眉宇与展昭嬉笑:“剑若毁了,有你这傻猫儿哭的,还不谢谢白爷爷保剑大恩。”
展昭好似永远瞧不见白玉堂这一身狠辣跋扈、激烈刻薄,任白玉堂这般紧握着他持剑的手。他从容地将白玉堂面上飞溅的鲜血擦尽,又温吞与白玉堂驳道:“休要胡言,这般辱没上古宝剑,仔细它灵气敏锐,来日同你计较、也给白五爷一些厉害瞧瞧。”
“那定是你这主子小气,要替它出头了。”白玉堂顺着展昭之语,不着调地说。
展昭闻言却笑,“不敢开罪白五爷。”温润眉目仿佛隐见日月碎光,哪怕天色阴沉、大雨滂沱也遮不住。
白玉堂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展昭,完好无损、沉静安然一如既往。他松了手,又懒懒压着一身煞,折手一抖,粘稠的鲜血轻易地从长刀上甩了下来。这上古妖刀旁的不说,比之早前白玉堂所用的两把长刀,最显眼的好处便是刃不染尘、刀不沾血,这一抖血珠滚尖一地,先头瞧着还透着几分浸血的凶煞妖异,眨眼就露出画影雪白似仙的刀身。反倒是白玉堂一身白衣染了一半血红好比修罗阎王,甚是骇人。
他拎起出鞘时被甩在桌上的刀鞘,将画影收回,目光也跟着落在侯爷与秦苏苏身上,“解释。”
二人这话莫名,可屋内四人皆能听个明白。
先头小童暴起,以身刺剑,自是存了几分死志,乃是他这内贼死士被揪出踪迹之后,不肯叫他们活捉的自绝之举。但他紧抱展昭的巨阙不放,却是为将一身暴烈诡谲、似无底深渊的真气随他死前最后一股劲,承媚骨心法运转、发力一震如此,可怖的内力是否能折断刺在他体内的上古宝剑巨阙,自然无人能料想,但巨阙于展昭意义非凡,展昭定然不会松开持剑的手……也多半会被这股犹如雷火炮仗的恐怖内劲冲击所伤。
媚骨功法霸道,除了叶小差那般铜筋铁骨之人胆敢以身相扛,旁人……哪怕时展昭内力浑厚,肉体凡胎也挨不住这么一遭,须知武艺差些几乎逃不了浑身骨碎的下场。
因而那个刹那最明智的决断该是抽身而退,避开锋头。白玉堂斩杀小童,确是釜底抽薪之策,但呼吸瞬息,焉能笃定此计可行?不过是赌命之举。
因而那一刀是反手一刀。
因而他一刀削首之余,只来得及匆忙将展昭推后挡去,是心中全无此计可行的犹疑。
稍远些站着的秦苏苏半晌不言,只打量了白玉堂良久。
这小子……可真是个痴情种。
堂堂锦毛鼠白五爷何时有过犹疑惧怕之念,又何时顾不上理智一想其中道理?人死气绝、他刀只要够快,自然能在小童功法引出之前拦下他。白玉堂会疑自己的刀不够快?笑话。
不过是如幼清所言只展昭,他赌不起,也从来不赌,如此罢了。
秦苏苏心下直笑,望舒啊望舒,你说你这幼弟什么都好,就是脾性太过刚烈、不知进退,恐是永远不会有为人低头屈服的时候,未必会有将人搁在心头捧着的那一日,如今打脸了罢。就说你们白家情种一个赛一个,多半是祖传的,你小子当年看上个沈三娘、还不是一改神仙性子死皮赖脸也要将她娶回家门。
不过……想必你是猜不着,你这什么都好的幼弟往日就在天下闯下目无礼法之名,如今连寻心上人都要惊世骇俗,看上了个男子。
秦苏苏这头想着,又与展昭和和气气的目光对上了。
“……既是寻内鬼,生事之前焉知是他,不然二位何必请在下前来做局?”秦苏苏言笑晏晏,四两拨千斤,叫人没脾气,“白五爷可要消消气、讲讲理,莫要平白浪费了三娘的面子。”
这自然是个局。
今日假借“鬼医芍药”的名头医治昏迷不醒的“展骐”,将其救醒,本就是白玉堂与展昭一并做下的局。
此事瞧来不甚隐秘、实则知者不多,不过是从赌坊之内几人眼进、口出、耳入,正是一计关门捉贼的诱敌之策。此计有三妙,一试展骐是否如他们所料想的那般,当真知晓了这黑市兵器走货之中的隐秘,引得那幕后之人觊觎他的性命;二捉那早早藏起尾巴、将诸多线索缠在勾龙赌坊头上的那拨人所派遣来的刺客杀手;三则探探这赌坊之中是否真藏有白玉堂与展昭怀疑的内鬼。
只要背后之人闻知展骐或将被救醒的消息,又当真急于派人前来刺杀,便知他们种种推断并无差错。
且此番试探诱敌的骗局,本就是一桩明目张胆、坦坦荡荡的阳谋,展昭与白玉堂料定那幕后之人哪怕明知其中多半有诈,也不得不冒险钻进套里来赶来杀死展骐。退一步说,对方并未派人前来刺杀,反证他们的推测错误,也给他们重新划了方向梳理这太原城中种种谜团。好过数日来这般受其摆布,每一步所查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得来的都是他们布好的线索。
进可捉贼、退可证案,堂堂正正,连叫人瞧破瞧不破都无所顾忌。
有趣的是,幕后之人不仅派人来了,甚至不惜舍了埋在赌坊之中已久、丝毫未引来旁人瞩目疑心的奸细棋子,也要杀了苏醒的展骐,以绝后患更可证得展骐必然知晓了这黑市走货的关节之处!
何为关节?
他们连义庄藏兵都能抛出做局、又舍了八口棺材里打造好的兵刃,连作数局赶在展昭与白玉堂之前遮掩他们的行踪,可见这操纵黑市走货的幕后人是个当机立断、深谋远虑的狡猾之辈。能叫这狡诈之徒屡屡费尽心机做局、又派人刺杀一个无辜少年,多半是一旦被公之于众,便会坏了此人全盘谋算的重大秘密。
展昭与白玉堂有所推断,展骐知晓的恐怕是“货源”。
兵器从哪儿来、由哪儿所造、如此庞大的数目又如何运至太原城而数年不被察觉便是其中关节。哪怕展骐不知全部,也该是通晓了货至太原的要点,才叫人欲灭口掩盖。
但展骐昏迷,这条线索如今说到底,还是一面堵死的墙。
展昭与白玉堂皆非坐以待毙之人,自然不会盯着这一面墙想着如何刨开它。二人今日做局,正是想在墙上系根绳子、瞧瞧能不能钓出墙后的大鱼。池塘水深,既是明晃晃的套,钻上来的自当先是小鱼小虾……白玉堂冷冰冰横过屋内一大一小两具尸首,还有尚在雨中庭院被点成一尊雕像的男人。
断头二爷与那断哥前来刺杀,虽在二人意料之外,但也不足为奇。
门前的侯爷在此沉默中,目光也跟着白玉堂折转一周,从屋内的尸首上平静掠过。他迎着白玉堂这股浇不灭的火气,不紧不慢道:“非是。”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倒像是无形之中的交锋。
白玉堂眯起眼不语。
“……”侯爷略略叹了口气,亲自将屋外被点成雕像、面容寻常的男人提了进来,欲往屋子里一丢。
只是这一提,他面露诧异。
展昭与白玉堂也是面色微变。
那被点穴后不能动弹的男人竟然猛然面色发青、唇色发紫,仿佛是伤势猛然爆发。侯爷点其穴道时他已经转瞬气绝身亡,连一声哼都没有。
他是中毒而亡。白玉堂面上的阴霾比天上压城的黑云还要浓重,他虽重伤刺客,但惦记着活捉此人、下手自然有分寸。而展昭又防止他咬舌吞毒自尽、封了他数个大穴,这才将其变成了一尊活雕像。
可他还是在他们面前死了,毒发身亡。
这可真是有口难辨。侯爷只能紧蹙眉头收回手,沉稳的面容不见心思。
“……侯爷放心。”不等侯爷再言,展昭先接过了话,目光落在屋内三个皆命丧黄泉的刺客身上。
断头二爷、断哥,还有小童。
不足为奇,是因前二人根本不是赌坊之中的两人。
那戴虎头罩的男人尚且不说,展昭与白玉堂与这位持着破刀的刺客“断头二爷”刀剑交换,初初打了一个照面,便知眼前的男人绝非断头二爷。他虽是刀法强劲、杀意浓重,刀刀快得直逼生死一线,与断头二爷一样出刀则斩、收刀则挡,干脆笔直、仿佛只学了这两招,但他不是。无他,正是因为刺客手中的刀断了。
而真正的断头二爷手中的刀,绝不可能断。
这并非说笑,也不能拿展昭与白玉堂二人齐发内力、凭阙影合璧断其锋锐能够解释。早前两日白玉堂已经领教过断头二爷那把破烂直刀,也领教过断头二爷的刀法。那个人刀法已然出神入化,凭着一股人神可斩的刀意叫一把寻常破刀坚不可摧。那把刀断不了至少如今的展昭与白玉堂还斩不断握在断头二爷手中的刀。
倘使没有两日前那场酣畅淋漓、凶险至极的双刀对决,展昭与白玉堂或许还会因为这杀手干脆的刀法与身手心存疑虑,须得再虚耗时辰求证。
如今却是心头笃定。
断头二爷,首先是一个刀客,其次才是杀手。
他的眼中只有一把刀,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刀断了。
这个面前带着猪头罩、身着布衣、提着一把与断头二爷相似的破直刀,连身形相差不远的男人前来刺杀,是故意借的正是断头二爷的名头。一则出入勾龙赌坊也不会叫人相拦,是着勾龙赌坊之中最好假扮混入的选择,只别与正主碰上;二则下手之时出其不意;三则还有可能将这口稀里糊涂的黑锅甩给勾龙赌坊、挑起两端猜忌。
那虎头罩的男人自然也是如此。
这一局生死劫杀,虽是快得眨眼,细细算来还不足半盏茶,但每一步都显然是敌手精心设计。趁“鬼医”疗伤之际,先引一刺客与展昭、白玉堂为战,刀剑逼人,二人自当要将刺客逼远、免得真气相斗波及鬼医与伤者,如此另一头便有机可乘;第二者趁虚而入,直取“展骐”性命,便成了调虎离山之计;其后“鬼医”被逼的还手,似中计误以为那虎头罩的男人便是赌坊内贼,将其制服,尘埃落定,正是心头松懈之时,“展骐确是苏醒”,内贼见状方才藏不住身形、再下毒手。
环环相扣,无论“展骐”能否被救醒,都有意取其性命免除后患。
真正的内贼只有那不起眼的小童,另外二人一如幕后人常用的伎俩,是两个幌子。
既是幌子,便也算得上弃子了。
“想必来之前,这刺客就已经服毒。”展昭温声一叹。
退一万步说,断头二爷与断哥当真是赌坊内的内贼,派他二人此时前来,又轻易舍弃未免大材小用了。
不过刺客亦是高手,这般说舍便舍、说杀便杀,执棋之人当真心肠狠毒又理智至极。
他们做套钓鱼,幕后之人自然周全应对,不敢叫活口落于他们之手。且一旦死无对证,更叫人平添几分疑虑展昭、白玉堂二人本就与勾龙赌坊一众萍水相逢、素无瓜葛,只凭着对秦苏苏的几分毫无实证的信任,方才不疑勾龙赌坊;跳出这点干系,勾龙赌坊几乎是疑点重重……
不说早前重重指向勾龙赌坊的古怪。
单说眼前之事,除了勾龙赌坊之中的人,恐是世上并无人知晓断头二爷那猪头罩下的真容;而巧就巧在此人刀法与身形皆是相似,根本洗不清勾龙赌坊的嫌疑。既有一个不肯露出真容的断头二爷,便难说这赌坊之中藏着的还有三爷四爷十七爷十八爷了,总归一戴那猪头罩都可说是断头二爷。
莫说展昭与白玉堂,便是侯爷这般明知无辜之人也瞧着觉得膈应得很。
言辞空谈的信任就如两张相视而笑的面孔,永远不知道底下是否藏着旁的暗波汹涌,亲近之人尚且不能推心置腹,遑论本就不知根底的生人。许是因此,展昭与白玉堂虽言其无疑,侯爷还是多费口舌、滴水不漏地解释道:“断哥往日虽不佩刀,但擅用刀法。”
他示意那被炸的血肉模糊的虎头罩男人,这个男人是赤手空拳的来,用的还是些雷火弹这般的暗器。
“他是断头贼。”白玉堂登时锁眉、一口点破。
“不错。”侯爷说。
勾龙赌坊,穷凶极恶的断头贼。
断哥是断头贼,断弟是断头二爷,真名恐是早就不知甩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因而赌坊之内的人才这般分辨。
“原是如此,他的虎头罩,遮掩的是面上黥文。”展昭想起那虎头罩上眼睛处开的口子、习以为常的饮水却洒了自己一身,分明是个往常不习惯戴此物的男人。断头贼名声不如何,既是穷凶极恶的贼自然和江湖来来去的侠不同,他是为在他们面前遮掩面目,这才特意带上了那虎头罩。
“断哥早年入过牢狱。”侯爷笃定了展昭的猜想,又扫过那扮作断头二爷的男人,似有犹疑,“至于断弟……”
“来者与他武功路数相近,但并不相同。”展昭温温一笑。
侯爷端详着展昭的面容,那双眼睛里像是有些不一样的审视的光彩,叫人难以揣摩。他终究是客气地拱手一笑,“……二位皆是名盛江湖的英才,慧眼识珠,看来是我多言了。”
“侯爷谬赞。”展昭缓缓留神侯爷的神态,压下心头思索,亦是客气应答。
白玉堂却不肯应这声客套称赞,不冷不热道,“那二人确实外人冒名顶替。”他的眸中冷着锋锐,直指那断头的小童,“但他藏匿武艺的功法,却与病太多相差无几。”
关门捉贼之局,虽骗出了内鬼,然而三人皆死,落在他们手中的线索仍是寥寥无几,几乎前功尽弃。
而他十分的盛怒之中,有七分却是为此。
习武之人身上多能见气,强弱一眼多能辨认。
小童是个习武之人,这不并不奇怪,见他手端重物、健步如飞便知其下盘稳极。但他身上的气远不至于显露他的根底,他小小年纪习得如此恐怖的真气,可展昭与白玉堂在其出手之前几乎不能看穿当然不是二人眼力不足,而是小童与前几日大街上装作小贼的病太多一样,习了独特的藏功之法。
那病太多,始终是他们这一行所陷困局的郁结所在。
“这简单。”秦苏苏却在此时笑了,“因为他二人这藏匿内力的功法,师出同门。”
展昭一怔。
“何门何派。”白玉堂冷道。
秦苏苏略略歪头,朝着他们徐徐走近,艳丽容颜挑着三分笑意,眉目生辉,“跟病太多干系倒是不大,你们也不必细问侯爷……白五爷莫不是忘了。”他身上的气忽而消失了,不是敛气屏息、藏匿踪迹的消失,而是在众目之下,他忽然散去了一身内力一般,成了一个仿佛毫无武艺的寻常人,“……这功法我也会。”秦苏苏的声音变了,婉转飘荡,宛如黄莺吟鸣。
“汀香楼,离芙。”白玉堂本就过目不忘,当即冷了面色道。
一年之前在渝州细雨楼,吕文茂大摆鸿门宴,正是秦苏苏扮作离芙前来一会,可不正是藏了武艺真气,没露半分端倪。
这家伙从那时便耍着他了。
见秦苏苏摆着那张冷艳容颜故作卖乖笑容,白玉堂差点被气的心头火起,好半晌才压着冷煞道:“这是万魔窟的功法。”
“是,也不是。”秦苏苏慢条斯理地站住了,半阖着眼笑。
白玉堂察觉他言下之意,“你二人所师承的万魔窟中人,另有师承……是何门何派?”
“白五爷真是个聪明人。”秦苏苏恰到好处地称赞道。得了白玉堂一声冷嗤,他不以为意地与展昭耸了耸肩,这才慢悠悠走至那小童身侧,垂头细细打量那血腥的断头尸首,小童的面容还凝固在一个未有完全收敛的笑容里,令人毛骨悚然,“你二人既认得出这失传的媚骨功法,怎还猜不着何门何派?他总不可能与我一般习得各家功法,以二位的聪慧该不会想不到罢?”言至此,秦苏苏回过头,有几分好奇,“从哪儿听来的?”
展昭与白玉堂皆是不语。
在那一瞬极静的呼吸里,清晨的雨声更加响了,浇灌在耳中,仿佛能连成另外一种水声。水中还有微弱、温柔的低语。
秦苏苏几乎是立刻便收回了目光,“叶家。”他说。
展昭与白玉堂神色微闪,在这几乎毫无指向的二字中对了一眼,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严格来说,他们是从那个人口中得知“媚骨”的存在。
秦苏苏未有在意二人的神色,只垂眉一笑,在那艳丽容颜上透出几分漠然,“这掩藏武艺的旁门左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法,倒是有个有趣的名字,叫做沧海遗珠。而创下这门功法的人,和创下媚骨的人,都是江左叶府的先人。”
“江左叶府。”展昭迟疑地重复道。
“不错,正是江左叶府,”他顿了顿,伸手提起了那小童的头颅,对着小童凝固的笑脸微微一笑,语气飘然难辨,“要说嘛,叶家没落百年了,年年啃祖,早不复当年门庭若市盛况,你们这些年少英才想是也鲜有与他们打交道,连我都不知他们叶家如今如何。可偏如今还有江湖世家之名,可知为何?”
“百年之前,江左叶府可是家门子孙每隔几年就要出一个能开山立派、创下功法秘籍的武学奇才,妖怪一般的厉害人物。”
“沈氏刀匠、唐门刺客、叶府宗师、连家纸人。”秦苏苏一松手,头颅摔落在底,骨碌骨碌滚动,“没听说过吧?嘿呀,时过境迁,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时候了,哪还有那最不可招惹的四种人呢。”
天边雷动,屋内的血腥气将氛围变得更加凝重压抑了起来。
他与二人微微一笑,神色就像去岁唐门林中谈及雷家旧事的神态,嗓音轻巧又无情,“沧海遗珠或许江湖上还有旁人习得,但练媚骨的江湖人大多百年前就死光了,只那叶家许是还藏有秘籍。今日你们设局捉的人虽无一活口,可意外骗出了一条了不得的线索,也不算白费功夫。”
小童的头颅染着血缓缓滚至展昭与白玉堂脚边。
“这混入勾龙赌坊的小童,多半就是江左叶府之人。”
二人神色古怪,想的却不是江左叶府,而是……在氿城一眼看穿媚骨功法的另一人。
折家军副将,叶小差。
放弃啦不干啦,立个flag为个啥,反正立来立去正面打脸响声啪啪啪。
累死啦不干啦,写个同人图个啥,导演累死累活没有天使来说爱我呀。
啊!啊!啊!啊!!!!
好的,果然没有完成这章内搞完。
算了,今天起常州改名叫做薛定谔的常州?
气到昏迷。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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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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