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挂,刺目金光落不进他的眼底。但他轻撩眼皮,却好似有凛然冷光倏闪,令对视者不禁退了一步,不敢吱声。“你说谁。”白玉堂又问了一次,好似在笑问来者怎敢拿他取乐,笑得人寒毛直立。
他白家的小公子?
白云瑞今日同展昭一并,能叫谁掳了去。
谁还能,从展昭手里将人带走?
他盯住了眼前拦路的官差,心头起伏不知多少念头。未等第三次询问,那官差便知白玉堂不信,僵着脸,鼓足勇气道:“就是你白府的小公子,今日、今日当街叫人从你们白府的丫鬟手中掳去了,此事除了我们官府的兄弟,苏州百姓数人亲眼所见,我没、没骗你……!”官差说的快,无奈顶着白玉堂的目光,舌头屡屡打结,声音也忍不住小了下去。
“白府何来丫鬟。”白玉堂冷了脸色,隐隐浮出不祥预感。
白府别院并无女眷,两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添置几个丫鬟难免唐突。为图行事方便,白玉堂只从牙行要了些手脚轻快的仆从小厮。此事纵是官府不知,这满巷子百姓均是目睹展昭带着白云瑞离去,怎会编造这般胡言妄图哄骗于人?就算是为了眼前吴文渺的命案,想将他先哄到府衙之中,也不必撒此等拙劣的谎言。
白玉堂手中微紧,长刀跟着垂了下去。
这一瞬,他思绪杂乱万分,因着平素过目不忘,所见所闻所知所获都在此刻化作人影幢幢、万声逼耳。他想起上一回白云瑞走丢,想起那个满心恨意的老太……又想起与她同流合污的那武镖头和苏州官府的干系,自然投目官府衙役。那眉间戾气骇人,不由自主退步。
苏州官差的话未必可信。
但……
另一位官差吞了吞口水,生怕白玉堂冷不丁抽刀斩来,也抬高了嗓音壮胆:“是你们白府的丫鬟被人打伤,如今被我们头儿好生带回官府看顾!此事……绝无虚言,想必是你、你们平日招惹的江湖仇家,闹上门来了——”
“……”白玉堂未等他把话说全,低垂的目光从没了声息、死透了的吴文渺身上一掠而过,便轻身一跃。
“等等!”官差大惊,着急踏步追上,“你别走啊!你、你若不信,往府衙去一看便……!”
两个寻常官差哪儿追得上白玉堂,只能目送这白衣虚影飞檐走壁、纵跃离去,对着地上的尸首发愁,商量着将吴文渺的尸身收殓,拖回府衙去。一人打着扇紧着白玉堂之后迟迟而至,在屋檐上落下身形。“哎呀……”他作声,那随手把玩的乌金铁扇在细长指骨间清脆开合,收进了淡茜红的长长衣袖里。他远远瞧了一眼门前之状,风流眉目微蹙,唇边却弯了一下,叫人分不出那神采是喜是忧。
随后他又在原地嘟囔了什么,在日头下闪动的目光久久端详俩官差吃力托起的吴文渺,又低着头瞧巷子口的烧饼摊,从袖子里往外倒铜板。
且正要收回视线,好巧不巧地在街巷之中瞧见有人蹲在墙头,也伸着脖子看热闹。
这人也是妙,穿了身金盏黄的勾丝细纹内衬,套了件茶花红的外衫,腰封却是绿色的,又蹲着一抖一抖。未留神时还不觉,这一细瞧,简直是树上的红花成了精,跑到大街上跳一曲霓裳——能被当成疯汉抓起来那种。虽说他模样周正、穿戴齐整,穿红戴绿不至于难看,但他眉宇之间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蔫儿坏,浑身别扭得叫人想给他抡两拳。他瞪着一双小鹿眼,似乎在打量挂着“白府”匾额的院子,嘴里且啧声叨叨:“这一猫一鼠莫不是扫把仙挨了边,流年不利啊,这种破事都能沾上哩。”
话说完,两个衣着鲜亮的公子对上了眼,好比春日里百花斗艳。
站在高处的公子露出笑容,捞出袖子里的铁扇冲他摇了摇,招呼道:“诶,巧了,楚小气,许久不见。”那语气像是一并去市集买菜碰上了。
墙头上的青年人跳起来就跑。
那公子掂量了一下手中铁扇,一展,反手一横。笨重的乌金铁扇在他甩臂时精妙的力道里,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在空中耍过一个优美的圆弧,没伤着人,但竟是将楚宵文准备跳进人群的身形恰恰好拦住了。铁扇回转,公子已然点着屋檐纵跃,轻飘近前,单手收扇。
楚宵文被他逼得只能往高处一跃,在空中身形一扭,择道而奔。
“楚小气你跑什么,见着我心虚什么?”那公子接着追。
“你有病哩……!”楚宵文头也不回地骂,“你个瘟货常年带瘟,不在你自个儿的老窝窝着,跑到苏州来,找小爷还能有什么好事哩!当我不知道你和那……!”话未完,他在屋瓦上一滚,好似消失了一瞬,却被一扇子抽了出来。
公子闻言紧追不放,丝毫不闹步说,一边还笑着喊声:“可我还没说要找你呢,你就跑,多半是心虚,可是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诶,我这回真有事寻你,你莫跑啊。”
这一喊,楚宵文跑的更快了,还回了一句:“我呸!”
公子耸肩,未有放弃的意思,仍是追着连踩数个屋檐,笑道:“我这正愁着没人办事,你来的正是时候!凭你本事,我也省得再多费心思折腾……”他身法轻飘犹如鸿毛,与楚宵文那小贼骗人耳目的步法难教高下,无奈走的不是“快”字决,一时捉不住人。好在楚宵文也不快,只是时不时一扭身便难寻踪迹,又被铁扇屡屡抽了出来。
在路人时不时目瞪口呆仰头的目光里,二人越奔越远。
只是这俩习武之人好似平日都懒得很,竟才过三条街就跑出一身汗。
楚宵文还在喘着气骂骂咧咧,“你个瘟货,追够没有哩!”
后头摇扇的公子正要答,远远听着远处传来咻声连响,好似谁家闲钱在手,大白日地放起了烟花,又急得犹如催命的响箭。他蹙眉回头时,只隐约瞧见了赤红的烟在晴空里渐渐飘散,好似是苏州府衙方向。
可他飞快扫了一眼,仿佛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却未有停步之意,觉着眼前这小贼更要紧些。
“瞧你模样莫不是坏事了?”楚宵文幸灾乐祸道。
公子却一哂,面色不见端倪,见楚宵文钻进人群一扇子就飞去,高声作答:“那可未必,说不定如我所愿呢。你若想知,不若同我一并去看个热闹。”
“滚哩!”铁扇锋利,楚宵文难得狼狈,被逼出身形不说,险些被铁扇划破脸。他再顾不上和人贫嘴,顺着车马人流急急出了城。
这头骚动且尽,那头官府门前方才喧声刚起。
那两个官差还在白府别院门前折腾那具尸首,却不知白玉堂压着眉心的阴霾,当真直奔府衙去了。
苏州官差的话或不可信,但官府的人满城巡检,又命人守在白府别院门前,分明就是为了这起突发的命案,要捉拿展昭归案。这会儿已过晌午,展昭想必出城多时,他们寻不得来去无踪的侠客问话,别无他法,自是要围了白府,又或将展昭亲眷扣下,好叫展昭束手就擒、自投罗网。此时拿瞎话哄骗白玉堂前往府衙,亦不无可能。
只是他与展昭清晨在府邸之中分别,由着展昭去见吴文渺。那之后,吴文渺怎会身死白府别院门前?
展昭便是当真叫这没皮没脸的无赖惹恼,也断然不会亲手了结了舅父性命——为几两银白之物罢了,又不是吴文渺做了杀人放火、□□掳掠这等伤天害理的恶行,逼得展昭大义灭亲……白玉堂太知了,但问善恶,岂言亲疏,展昭本就不为吴文渺所作所为生恼自叹,纵使他真有如此残害无辜之事被展昭察觉,以他的性子,只会将人拿下送官。
南侠展昭一入朝堂,行事作风好似与早年无异,但白玉堂岂会不知他早敛了江湖脾气,听从包公之意,不可对百姓妄动私刑。
哪怕此人罪大恶极,活剐了他千万回都是便宜,也该有法理与大宋刑统等着他。只要不是搏命之争,展昭手中钝剑绝不随心意害一条百姓性命。
早些年,策马同行又或开封久居,他不是没和展昭因这些起过口头纷争。
他恼展昭心往侠道、却作茧自缚,被那庙堂规矩捆了手脚,夹在其间为难自己。这世上未必都是权力倾轧、利益勾结的明争暗夺,亦非贪官污吏、奸贼昏君之祸。更多的是两害相权,天子百官皆难能面面俱到。世事如此,着眼天下之处终有诸多顾虑,哪怕青天在世也难解红尘苦。而这人间行恶之辈,也未必都是当真手染鲜血的屠夫,单是口舌害人余生者不计其数,不可以轻易取之性命。他不是不知,更非不懂,方才回回同展昭争论作罢,负气而去,又提酒而归。
然侠道怜贫。
既入江湖理当提刃问太平,否则谁为那无权无势之辈仗义执言,又有谁为蒙冤受害之事惩恶扬善。官有官的道,侠亦行侠的路罢了。而在这其间踽踽独行的展昭,好似那黑沉钝剑,敛去杀伐之气,掌着一点慈悲……是应包公知遇之恩,亦是想求个海晏河清、明明白白。如此,若非包公刚正不阿、他亦守得神台清明,早沦为权柄的犬马利刃。
因而白玉堂恼极。
他是恨不得宰了这吴文渺。
可他若真这般死了,就死在白府面前,死在会见展昭之后,便分明是他二人大意之下中了旁人的圈套。这满街满巷的百姓口中编排、心头论断,白玉堂闭着眼都猜得到。而到了此时,叫诸事烦乱弄昏了头的白玉堂总算回过味来,“吴家之乱”只怕是幕后人早早筹备的大礼,与叶观澜带来的父辈恩怨无二。他二人在苏州暗探江左叶府,未理他事,以为善后吴家之事在掌握之中,竟还是一脚踩进了同样的陷阱里。
这不是凭空而来的刀,而是悄然布置指着展昭咽喉的绳索!
说到底,是他这江湖侠客自视过高,一心觉着有所安排,便不将那泼皮无赖放在心上。枉他自负周全……!白玉堂压着怒色,脑海闪过吴文渺趴倒在地的尸身,却直奔苏州府衙,无暇一证吴文渺的死因。
此事紧要,却不是眼下当务之急。
他今日都到白府门前,瞧见吴文渺的尸首了。那几个衙役却未曾提一句吴大如何身死、更不曾问一句展昭的下落……这可是苏州官差最是棘手难办的人命案!平头百姓惨死江湖草莽门庭跟前,纵是百姓皆道吴文渺招惹在先、自食恶果,苏州官府也当查个清楚明白、录案登册——
想必是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思及昨夜官府所得,倪知州道苏州官差胆大包天,竟敢在苏州城中撇开父母官、天子臣,自立门户,但总归是不曾以权谋私、仗势欺人,说是这天底下最务实周到、为民效力的差役也不为过。一众官差如何另有图谋暂且不论,正事跟前,勉强一信心性,因而今日行事多半是面对白玉堂时有所心虚,方才不敢一言……
官府之人或有可能是哄骗白玉堂前往府衙,但绝非此时!
白府的丫鬟。
白府别院确无丫鬟,可白家却是有丫鬟的。
白玉堂笔直坠进了苏州府衙,迎面正对上那官差头子朱明的眼睛,“人在何处。”他道。长刀低垂,寒煞惊天。
那朱明眼皮紧跳,平日的从容冷静像是被一阵狂风杀到了,但口中仍是稳稳接住了这一问,明了白玉堂话中所问何人,“你们白家的丫鬟为护两个孩子受了贼人两掌,”他也省了赘言,直奔主题道,“重伤之下,当场昏迷。如今就在厢房,请了大夫看顾。那两个孩子,可都是你白家公子?”
果然,是嫂子来了。
丫鬟自然是嫂子的贴身随侍阿圆,带着白云瑞和白芸生两个孩子。
白玉堂胸口起伏,哪怕在常州已然经了一次为人父者祸及孩儿之苦,来路上也多少有所猜测和准备,此时仍是有些头晕目眩、浑身冰冷。怒意与恼恨交织在胸口,叫这刀斩神魔毫不留情的侠客英雄满心泛出无端端的恶心之感,仿佛被深渊恶鬼伸手拽进了深水潭中,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自问不曾做一桩有愧天地之事,便掌杀生如阎罗,又凭何世间之苦要他所亲所爱受之。
手中画影仿佛知其心意,战栗不已。
一时仙刀满灌妖气,且欲刃指苍穹,仰头一问苍天无眼,真气狂肆如风刀,令那朱明难得面色大变,疾退数步。可白玉堂到底站住了身,稳住了心头这口不平之气,未有再多迁怒之举。凡俗庸人道道皆错,爱恨情仇条条杀人。他得了几分清明,既知阿圆没醒,便未循着朱明所指寻去,凝着冷色接着问要紧之事:“他二人何时何地遭掳,又向何处去?”
白云瑞本与展昭同行,却交到了阿圆手中,想必是三人西来路上与展昭碰了个正着。而后商议之下,嫂子与阿圆分道而行,必然不是与展昭往徐家村去,而是从展昭口中听闻一二,挂心沈星瀚的下落,孤身前去七青门一探。白玉堂稍作思索,便将前后理出头绪,越想越是杀意难掩。
云瑞那两三岁的孩子之外,连亲兄之子也受此牵连,危及性命,他如何不恼!
如有差池,他该如何跟嫂子交代。
“约是巳时隅中,在永安巷附近。”朱明道。
他略略一停,想起今日那丫鬟带着两个孩子本是为躲闪官兵阻拦问话,不由面色闪烁起来,仔细告知道:“那贼人原是只带走年龄小些的,但那总角小童见状,硬抓着年幼小儿不肯放手,方才被一并掳走。”
总角之龄已然知事,且他见着那小孩虽背着把长刀,却眉目和软,分明是个温顺脾性的小公子。他当知个中凶险,方才要在仆从重伤之时,护幼弟周全,吓白了脸、浑身发颤仍高声呵斥贼人松手。
手足之情,谁能不见之动容。
“你既亲眼所见,”白玉堂听出朱明言下之意,“那贼人是和模样,可有看清?”
朱明摇头,快言快语,很是干脆,“此人以面巾遮掩,不知真面目,且此人武艺高强,我等难以追踪。”
“……劳官爷费心,稍后自会领人离去。”白玉堂懒得分辨这话中可有几分推卸之意,这便匆匆出了府衙。
“且慢……!”朱明面露犹疑。这无辜稚子在苏州城中当街遭抢,他仿佛心下愧疚未能一拦,尚且还有话要说,却见白玉堂飞身落在府衙正门的屋檐上向高处笔直抛了什么。
咻声炸响。
五朵烟花在高空化作五只仰天红鼠。犹如鸣镝穿云,自当有千军万马听令而至。
城中各条街巷,人潮奔涌,烟火迎风,有人闻声扬起了头,有人事不关己地推着板车,有人翻身摇浆,有人挑着担顺着街巷加紧了脚步……他们目光低垂,默不作声地钻进了人群,居然纷纷朝着烟花炸响之处围聚。
巷口药铺的掌柜刚支起窗,瞧了一眼,便进了里间,同帘后坐着的干瘦病夫低语起来;三条街外,面如生铁的大汉本在等着一壶好酒,听着遥遥传来响动,竟是面色一变扭头就跑,酒家喊也不理;更远处的布庄里冲出个带着斗笠的妇人,她踩着石板,在百姓惊呼声里从桥上跳下了河,且恰到好处地落在一艘小舟上;小舟的弓着背的渔翁头也不回,突然站直了身,竟是身量高大,长长竹竿制成的木浆发力一顶河岸青石,小舟在狭窄河道里贴着各画舫船只穿了过去,快如飞梭走丝……各处声起又落,就连乌鹊桥白府别院都有了骚动。
守着吴文渺尸首的衙役诧异回头,见一直毫无动静、行事如常的白府突然开了门,好几个小厮仆从走了出来。他们冲官差一拱手,不等他们上前阻拦,竟是步下一转,身法灵敏地躲开官差,从巷子快步离去。
不多时,又有仆从从门里探头,好似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与面色不善的官差对了一眼,赶紧干笑着摆手,将门拉上缩了回去。门缝里见他们暗自交换了视线,面色微凝。
“……他们怎出去了?”隐约听见墙内来声。
又有人嘟囔着“该不会是怕是跑了吧”“这东家惹事,你我焉能讨得好处”“早知便同他们一并逃去了”云云,各人声在嘈杂巷陌的秋风里含糊着低了下去。
唯有巷子外有个胖子坐在茶楼里倒茶,笑容可掬道:“果真如小王爷所料,陷空岛早就挑了个中好手送来苏州。那小院儿称不上铁桶一只,想必是白玉堂故意为之,不叫你我惊觉陷空岛的人马已经潜伏在此。这几日打探江左叶府之事也遮遮掩掩的,说不准连陷空岛另外四位也在此呢!”他笑眯眯地往外头瞧,见街巷人群如蜂屯乌合,来来去去,像是无知的蜜蜂没完没了地忙碌此生。
“拉倒吧你。”一旁的瞎子用手指敲敲桌面,也摸着了茶杯,“你不就等着这出?”
胖子轻“诶”了一声,“此言差矣。又不是我要绑了那小孩儿。”他啄了一口茶,惬意摇头,“虽说将人诈出来了,但我可想不出这么损的招。如今包拯暗中盯着襄阳,秃子和瘸子都留下了,就你我二人,可对付不了那一猫一鼠,我岂会自讨苦吃整这局面。也不知这方公……”
正说着,一只黑漆漆的鸟儿从栏杆飞了进来,被瞎子一把抓住了。
胖子解了那鸟腿上绑着的纸条,展开一看,脸上的笑容竟是一僵,“他想什么呢?”
瞎子手一松,转过头来,竟有些感兴趣般道:“说来听听。”
胖子不语,仍含着笑面,似乎不太高兴地侧头瞧向窗外奔涌的人,终是起身道,“你当知晓,因他那一双耳目,一贯是想一出是一出。”他信手将那只黑漆漆的鸟儿赶出了栏杆,搁下银子朝外走,“他只管临时起意,不计后果,跑断腿的可是我们。”
瞎子拄拐跟上,闻言却笑:“这与小王爷的性子不是极像,到底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他顿了顿,似乎察觉胖子回头,笑面下添了几分冷意,“你旧日不就是喜欢小王爷这脾气,方才屡屡顺从一个小姑娘,任她如何胡闹也照办不误。怎换个人就不高兴起来,到底是觉着……”他说到这里,轻啧了一声,“你们这些聪明人个个心思太多……”
胖子双眼眯成缝,平静道:“是他逍遥自在久了,全然不将他的老师放在眼里。”
“这话在理。”瞎子说,“你且忍忍,一时私心罢了,到底没误了正事。”
“你便知他要做什么?”
“我不知,但若不是私心,你何至于气成这样。”
二人说着下了楼去,一个袖中抱手,一个单手拄拐,进了人群。
“那白家的小孩儿藏哪儿去了?”
“……出城了。”
白玉堂脸色冷沉,此时已然紧着心口滔天怒意,神思清明地与厅中四人对了一眼,这便提刀出门:“往哪边出城了?”
那面如生铁的大汉跟上白玉堂,糙声道:“西边。”
“我照城中人马所言将那恶贼的行路盘了盘,除却躲闪官府之人在城中迂回逗了几个圈子,往后便是直奔城外。我们的人马也有数人认出芸生与云瑞的,一时情急救人,交手之时被打至重伤,未能将消息及时传来。”说到这儿,他恨恨地一挥拳头,“这畜生,竟是对两个孩童下手!五弟,你同展侠士一路南下,究竟是与哪拨贼人结怨,可知此人来路?”此人竟是陷空岛徐庆徐三爷。
不仅如此,一旁扮作渔翁的紫面长须大汉正是大爷卢方,同来戴着斗笠、扶着卢方满面焦色的妇人则是其夫人闵秀秀,还有那形若病夫、皱眉不言的可不就是四爷蒋平。
苏州离松江府不远,但也称不上近。陷空岛四位当家中三位,以及大当家夫人,竟是抛下岛上营生,齐来苏州,全赖五弟半月前一封家书相托。
此时两个孩子性命堪忧,白玉堂顾不上许多,发了急令召义兄前来。他们还不知是何道理,见面闻知无不如遭雷霆,心如刀绞。
他们本是为配合白玉堂、展昭二人暗中对付敌手,潜伏苏州城中。此时两个孩子当街遭拐,哪儿还管是否暴露行踪和打算,自是发动城中潜伏的一众陷空岛人马,速速搜寻贼人劫持二子后的下落,好过白玉堂一人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谁能想到,他们早早探查苏州根底,在城中布置人手,却仍防不住贼人用心险恶。
更可恨陷空岛一众英雄各负高强本事,却因贼人所害,不知如何是好。
卢大爷虽生来魁梧英雄,却素来是个喜怒见脸的重情汉子,一时已然急得几欲垂泪,又是多问蒋平和白玉堂,“这贼子掳人少说也有一两个时辰,这一出城,天下之大改如何寻之?!”
蒋平尚有几分冷静,“大哥,这贼人能打伤陷空岛的人不足为奇,但既能令阿圆重伤,想必武艺不弱。非是寻常拍花子,必不会将芸生、云瑞二人拐卖它方,甚至不会走得太远。”
“但既是习武之人,多半是仇怨在身,掳了孩子去,只怕为泄恨伤其性命。”闵秀秀目中含泪,亦是神思清明,“还是要尽快将人寻得,五弟,你可有头绪?五弟不是说常州那时便有人为报仇拐去了云瑞,会不会是同一伙?”她向西远远望了一眼,心有猜测,她这大嫂素来得一众兄弟敬仰,在兄弟面前断然没有遮遮掩掩的,当即问道:“这苏州乃是江左叶府的地界,莫非是叶家人有意告诫五弟莫在查下去?五弟此番直奔城西,可是想要往沧海山庄一寻?”
白玉堂却摇头,冷然答道:“便真是叶家,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将人藏在沧海山庄,更也不会平白应下这等罪名。”
话音落,他心思玲珑,已然先转了数回。
如四哥所言,阿圆虽是个丫鬟,却出身沈氏,年幼便同嫂子沈嫮一并习得武艺,轻功与掌法皆得嫂子几分真传。能从她手中抢走人,且阿圆没打过两个照面便重伤昏迷,可见来者武艺高超,远胜常州所遇的宋十六娘等人。不仅如此,吴文渺在白府别院门前、众目睽睽之下身死,若是故意嫁祸展昭,定是避开众人耳目动手。要么那吴文渺是中毒而死,要么在展昭离去的不多时取其性命……后者也很有可能也是高手所为。
或许是一伙的,但多半不是那老太婆。
有如此本事,却对不知事的孩童出手,比起泄恨之举,更大可能是另有所求。
他和四哥所念无甚区别,且贼人所图也猜到了一二——
其一自是拿小儿性命威胁他和展昭;其二,便是试探这苏州城中,他暗中布下的人马虚实。HttpS://WWW.hLχS㈨.CōΜ/
五人说话间,已先后至城门前。
白玉堂跃上城阙,向西郊遥遥望去。
陷空岛虽在城中布置了不少人手,但苏州城大,且事发突然,那人又的确武艺高强……他光是召集众人,让四位义兄追查两个孩子的下落,便费了不少时辰。这会儿早过了未时六刻,秋日晴色清爽,太阳从顶头往西偏走,金光正面灼人眼。但霜降已过,寒秋总是昼短夜长,再过一个多时辰,天色便要暗了,寻人更加不易。
如今他们所图其二已然如愿以偿,这其一……
白玉堂攥紧长刀。
此人既然不留书传信,而是直奔城外拖延,想必是有意等展昭归来。此局从头到尾都指着展昭。
而孩子,正是展昭交到阿圆手中!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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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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