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小说网>肉文辣文>[七五]桃花酒>第 478 章 第八三回 杀亲恨,恶鬼叩心无休期
  “不错,他是我父。”

  日头高悬,那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冷漠虚浮的一声像突兀的火球坠了下来,已在预料之中,又眼睁睁看着它迎面砸落,吞吐着火舌肆虐横扫一切。因而大地沉落了,心也不住地堕下深渊。

  叶观澜抬起眼笑了笑,头疼让他蹙着眉头,雪白的脸笑不出半分红润,愈发青了。

  “展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非要自欺欺人,同我口中确认一番不成。”他说。

  “……”

  叶瑾轩,二三十年前江左叶府的年轻子弟,詹云与侯正初的朋友……被詹云不,是被他父展昀所杀。

  展昭沉默,又像是不知从何处作答。

  这桩二十七年前的旧怨里,有两点,如那万里镖局的武八指所言,展昭辩驳不得:是叶瑾轩被展昀砍下了头,是侯爷侯正初的亲子被展昀一剑贯穿了躯体。旁的,诸如宋老夫人、捕猎人何兴等人的仇恨,皆是推断所得,一心认定是展昀所为,没有实证,探查之下展昭甚至可以说一句或有蹊跷唯有这二人,是与他父有着切切实实的杀亲之仇。

  错了。

  展昭倏尔恍然,沉沉的墨眸里有了几分苦涩叹意。

  他与玉堂恐是算错了。

  不,该是他轻率自负了。

  今日天宁禅寺一行,是展昭与白玉堂商议之下的将计就计,或者说,是他有意引蛇出洞。

  连日来,多方查证推测,二人几乎可以确信为旧怨前来复仇之辈中,有一个年轻人在布局。此人一一寻得当年盗婴案与血案中受害之人的亲眷,挑拨利用众人仇恨之心,将他们纷纷引至展昭面前,或有煽动他们行极端报仇之举,不顾生死、不惜残害无辜。添之早前白玉堂疑心父辈恩怨时隔三十载突然被掀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太原勾龙赌坊为始,将侯爷算计在内,又在常州显露后手手笔之大、涉事之广、牵扯之多,绝非仅是私仇私怨而已,其中筹谋的多半是将展昭和白玉堂拖在常州,被诸事纷扰所困,无力追查边关走货。

  正是为此,展昭欲一观“天宁禅寺”一局到底是何模样、又是何目的;更是故意入套,借围势破局,欲劝服寻仇之众宽限时日、一并往探查盗婴血案真相。

  明知这一伙人心怀深仇大恨,放任他们逃窜躲藏非同小可,来日难说会有旁的错漏,祸及他身旁之人,甚至与他本无关联的人,正如七青门的隗宜今日一早无端端地被人牵扯其中而身死。展昭来之时便有准备,若能言辞劝服再好不过,若不能,便是武力相挟也当“一劝”,此事断没有商量余地。倘使能从他们口中问清那暗中唆使众人含恨而来的布局之人,方为大善。

  如今观来,竟是他太过想当然。

  布局之人年纪轻轻,如何能知晓旧事恩怨,牵扯其中?

  此局从太原之时,就与侯爷、他父亲还有叶家扯上干系,为杀亲之仇何至于如此深谋远虑?

  由此,他与白玉堂皆笃定引来报仇的布局者,和那借此事拖延展昭调查边关走货的人,是同一个人。与旧案并无干系,只是知晓旧事因而借机利用罢了。

  错了。

  大错特错。

  “叶道长来常州,是为寻展某报仇而来。”展昭终究低叹。

  那年纪轻轻的布局之人,就是为父仇而来,是他们将此混为一谈,全然猜错了。

  闻此言,叶观澜盯着展昭良久,薄唇轻颤,好似想说出一个“不”。但他面色陡然白得难看,额上猛爆青筋,叫那额间金红色的竖痕在光斑照耀里,在那张苍白的面孔映衬下,就像是一个开裂的血口、滴血的纵目。

  展昭望来时,他已然垂下眼,只落出一句病恹地冷笑,“是,不然这常州又不是什么风景观光的好地方,”许是说话间,这口病气缓过劲来了,叶观澜脸色好了些,直起身来,手中抱着的拂尘跟着垂了下去,“贫道大老远跑这来,岂不讨嫌。”他轻飘飘地刻薄道,足下忽而一点,直冲上前,柔软的拂尘聚拢犹如一条短鞭,携着迟来的杀招逼前,“能把我那烦人的娘从棺材里气醒呢。”拂尘卷住了要出鞘的巨阙,斜上朝天一勾。

  “为二三十年前血案而来的众人,也是叶道长寻来?”展昭未有发力夺剑,只松手一换,提膝一折、拆下来势汹汹的一掌,接着问道。

  “是。”叶观澜不甚在意地说,“人是我寻来、言是我所传、局是我所布,展大人现在可能死的明白?”

  展昭在这声里已然借力翻身而起,从叶观澜背上越过,另一手一抽,便将巨阙从拂尘里捞了回来,匆匆一挡,剑鞘与那拂尘短柄轻轻磕碰了一声,人也紧跟着退了三步远,“叶道长,”展昭温声略急,再连拆叶观澜转身逼来的三招,未起攻势,只在林间躲闪,“令尊身死,虽以旧人之言,可推测是我父所为……”

  拂尘抽在树干上,尘泥翻飞,落叶簌簌,树干竟被柔软的拂尘抽出一道清晰的凹痕。

  展昭用巨阙翻卷拂尘,往后一收,一手顺着叶观澜单臂向下一滑,反手一折,拧眉劝道:“但这终究只是推测”

  叶观澜手腕一扭,反肘一击,招急如雷,展昭不知是否晃了神,急挡之下仍是承了冲撞的真气,闷哼一声;叶观澜已然整个人踩着泥地躺倒滑去,脱开了展昭的束缚,同时将拂尘逆向卷动抽回,恹恹作声,“是你爹所为。”他因发病,面上冷汗直落,连身上的真气都时起时落、时强时弱,语调虽是平平无恨,可嗓音却虚的难以听清,“展昭,当年之事,或是不曾有人目睹全貌,但也并非全无人证,至少……”他蹬着树干后空翻,落到展昭身后,拂尘从另一只横前的臂弯侧一顺,再翻时,只逼展昭面门,“你爹杀了叶瑾轩,是有人亲眼所见。”

  展昭横过巨阙,又退一步。

  与平常刀剑碰撞不同,拂尘前端太过绵软,却又比布匹更坚韧散乱、比鞭子更奇诡无章,全看用者本事,此时在叶观澜手中称得上威力无穷。展昭只能以剑身反卷拆招,后脚一抵树干稳住身形,宽松的长衫却随着他的动作绷直了布料、紧贴在背后,重重一蹭。他好似有些不适,凝眉抬目,只问:“谁人所见?”

  “大概是我娘罢。”叶观澜敷衍地说。

  素白的手指精巧地摆动,犹如操纵牵丝皮影,拂尘柄在他指间、手腕翻转来回,而柔软的拂尘在半空划成圆弧,连甩逼前,叫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偏偏杀机凝练于气,每一根长毛都又细又韧犹如钢丝,“不必留手,展昭,”他的眼睛隐约充着血丝,可眸中却是平静,往常那张刻薄的嘴,在此时竟好心提点起来,“贫道无留手之意,今日必要杀你,你又何必仁慈,苦害了己身性命。你身上有伤……”拂尘犹如海浪层层卷至,倏尔锋利,宛若尖刀与展昭的脖颈一错而过,被展昭先一步侧头躲开,惊险至极哈啰小说网

  “你可莫忘了。”他并不遗憾,只缓口气慢声说完后半句。

  声音且未落全,叶观澜平肘一顶一拍,击退展昭捉人的攻势;又一低头俯身,细细的拂尘柄从指缝到掌心转了一周,那长长的拂尘毛也咻的一声从他背后横着画了一道大圆弧,犹如弯刀直甩展昭而去。

  展昭对他所言充耳不闻,下腰一避,背后的衣襟好似隐隐约约地渗出了汗,湿漉漉地漫开水渍;他单手往地上一撑,待精准错开拂尘、轻巧侧空翻,踏着树干手臂一勾拉住叶观澜的手肘,人一落,也将叶观澜拧转过来;巨阙未有出鞘,只压住了叶观澜的后颈,而另一手捉住了拂尘细长的柄。

  大动作好似叫他吃疼地拧起眉头,痛呼却强忍回了口中。

  展昭撩起眼帘,目光灼灼,仍是温声寻常:“不是令堂所见。”

  “……”叶观澜的脸色更加白了,像是进了水的纸,变得有些透,甚至能看到细密发青的血管。他松开拂尘,咬着一口真气,一掌拍去,嘴角却渗出些许鲜红。

  展昭自是侧肘高抬拆招,手中的拂尘却被顺势夺回。

  但展昭仍紧缠着叶观澜的手臂,没有脱身机会。叶观澜平静地笑了一下,那拂尘猛然朝着二人劈了下去,全然不顾击中展昭之余是否会误伤自己。

  展昭一怔,撒手疾退。

  然而仍是晚了,拂尘好似早料到他会退去,细长的毛擦着了他的面颊和脖颈,刮出了细细的血丝,服帖严谨束起的墨发散了些,沾着粘稠温热的血珠。

  可动手的叶观澜没挨着半寸拂尘,却浑身一颤,猛的咳嗽起来,力道大的险些一脑袋栽倒在地。

  “叶道长。”展昭落下身形,且进一步,叶观澜已然退离一丈之远。

  “……”叶观澜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取笑展昭还有兴致关心他这敌手,只是眯起眼,不置可否地接了展昭上一句,“或许不是。”

  他扭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冷汗已经沾湿了他的鬓发和衣襟,但他并不为此痛苦哼声。

  “道听途说,焉能相信。”展昭持剑静立,不再多问,顺叶观澜之言认真道,“不知告知叶道长此事的此人究竟是谁?”

  叶观澜嗤了一声,指尖抹过唇角,十足地嘲讽。那为头疼而始终紧锁的眉头松了一瞬,他不提从何处得来的证词,只道,“展昭,叶瑾轩或许不是你父所杀,”他抬起头,午时的日光穿林而至,细碎的光斑点在他的长眉和深目上,道袍长长宽宽的袖子在风里摇晃,瞧起来颇有几分病弱仙人之姿,连一丝血腥煞气都没有,哪儿像什么恶鬼,可说话时的语气却轻的飘浮,犹如挨不着实处的孤魂野鬼,“这话你自己信吗?”

  “……”展昭神色莫辨,垂剑不语。

  旧案查到如今,他笃信父亲绝非盗婴案的魔头,从时间来看,早在父亲出门、得奇遇习武之前就有盗婴案。但寒山寺外红叶山庄的血案里,父亲定有出手杀人,才会有今日诸多不利证词指向于他。

  宋十六娘、何兴与武八指的拼凑和推测并不是全无道理。

  “你曾道信你父清白,他无愧于此。”叶观澜单手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冰冷冷的双目有些不耐烦,不想与展昭谈这些无用之语,可仍是恹恹地说,“时至今日,你已有线索和推断,不是吗?”

  展昭诧异地抬起头。

  “不是展昀,就是叶瑾轩。”叶观澜说。

  这话有些意味不明,展昭不知是否听明白了,只绷着面容,一言不发。

  “否则你今日为何还要再来天宁禅寺?”叶观澜面色颓唐,语气却突然透出些许针锋相对,“可莫说展大人真是为那一百九十八盏破灯,人都死了,点个灯有什么用。”

  “……此事既是我父所托,当一问。”展昭和气接话道。

  叶观澜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只是笑声闷在胸腔里又倦又乏,像是悲鸣恸哭。

  “你不是为此来的,”他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既要自投罗网,定有凭仗安然无恙。”叶观澜抱着拂尘,好似又开始畏冷,塌下肩膀、缩起了脖子,看不见目中神采,但言辞却犀利剖开表象,一针见血,“展大人已经有线索了。”

  “不是展昀,就是叶瑾轩。”他重复道。

  “……”展昭定定望着叶观澜出神的模样,那青白面孔上厌烦的表情竟仿佛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好笑,就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案子里,众人都说叶瑾轩是为阻盗婴魔头被杀,并死于展昀之手。

  为何如此?

  难道是展昀被叶瑾轩误认为是那魔头,解释不清,因而二人反目成仇,相杀致死?

  若真是如此,展昀何至于将叶瑾轩一剑削去了头颅?若真是如此,叶瑾轩身死、展昀退隐,江湖为何从此没了那盗婴魔头?难道那魔头也莫名其妙收手不干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魔头在那桩血案之中出了意外。若不是二人一并杀死魔头,叶瑾轩为此而死,相杀乃是讹传或旁的意外,便是……二人之间,有一个是那魔头!

  因侯正初之子被展昀所杀,乃是侯爷亲眼所见,因而众人推论展昀叛友、盗婴、杀人、为恶,皆是合情合理。

  不难得出结论,展昀就是那魔头。

  展昭自是相信父亲为人和清白,早在大半个月前,他与白玉堂就有以上推测。换句话说,他们疑心的一直是那叶瑾轩。只是时隔年久,难有真凭实据可证明推测。

  官府的卷宗可勉强证得展昀出家门的时间与盗婴魔头出现的时间有差错,绝不可能是他父所为。

  但凭此既不能说服众人父亲的清白,也不能证明叶瑾轩为恶,倒像是当真狡辩污蔑的推脱之词。

  当然,其中疑点重重,足矣一赌。如叶观澜所言,他今日前来天宁禅寺,自坠陷阱,欲借此疑点、指出有心之人作祟,劝服众人一并再查旧案。

  他未能想到的是,当年叶瑾轩竟有一子。

  风长歌有言,故年三人为友、同游苏州。他父展昀年岁最小,侯爷若能有一子七八垂髫,叶瑾轩有一子二三孩提时,不足为奇,是他不曾想过。而此子方是今日掀出旧怨,召集众人前来报仇、几度布局的那个年轻人。

  他更未能想到……他是叶道长、叶观澜。

  展昭不言,拂尘先呼风而至。

  那一团云一样软软长长的拂尘旋转摇摆起来就像是凶猛的蛇,长了眼睛一般从各个角度钻了出来,尖端锋利可怖,好似能从脆弱处贯穿,每每自上而下又或是横扫挥舞,都叫人难以招架。而捏着拂尘柄的叶观澜分明是要取他性命报仇雪恨,无意继续耗费时间,却始终声色恹恹,叫人不能相信着凌厉的招式出自他手:“贫道原也有些想不明白,只觉这里头的恩怨是非都叫人糊涂,若是他们亲眼所见,为何咽下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了这么多年,是丢了面子还是怕打不过展昀?原来你父为民除害,而他们……才是心虚的那一个”

  展昭接连侧身,步伐游走,或左或右,不肯与叶观澜正面交锋,却总叫那威势骇人的拂尘堵了回来。

  他只能一路往后疾退,伺机再夺拂尘制住叶观澜。

  但高手对招往往刹那之间。

  展昭不肯迎战,多受桎梏,且有伤势在身;而叶观澜全然不顾重病之躯,身若大坝决堤,手中招招凌厉。

  “可见查案这种事,到底得是展大人这般跟随包公多载的人物……”叶观澜缓声慢语,好似因头疼有些心不在焉。他轻功与容九渊师出同脉、擅纵跃,步步逼前委实难以缠住展昭足下犹如仙人漫步的燕子飞,因而攻势多是跃起时自高而下带着些许冲撞的力道,而指间一松一勾,道袍飞扬,面色越白、吐气越虚,一身真气却天公撒豆一般不要命地倾倒下来,气势随落下的字音陡然攀升,“才行!”

  只听铮声突起,风动树摇,叶间光斑点缀在黑沉的古剑上,寒刃出鞘三寸,好似压着虎啸龙吟。

  长剑拂清风。

  瞬息犹如静止,剑锋倒映着金灿的日光,斜照在二人交错的眼睛里。

  剑鞘被拂尘扫飞,咚声砸在树干上。

  笨重的古剑直挺挺的,却在眨眼里一撩、一斜、一刺,连出三剑,“当”剑至拂尘,裂帛声起,展昭足下快步抵前,蓝衣背后渗出大片黑红色水渍,而大地猛然一震,叶观澜扛不住这刚猛纯阳的真气,叫展昭直直逼至树下。展昭蹙眉之语紧跟着落下了:“他们……?”

  那根挡着巨阙的拂尘柄险些被削成两截,叶观澜未有失色。本就冷汗满面也瞧不出更差,倒是见展昭被逼出剑招,他渗血的唇角挑了一下,仿佛有几分高兴,高兴得叫人难受极了。

  他未有答意,抽手一掌,飘渺的真气在磅礴刚阳的内劲前似乎不值一提,但又如大雨化吉箭细细密密刺前。

  展昭巨阙一转,收了力道,未有以剑迎掌之意,一掌对上。

  狂风秋意浓,叶观澜一脚横踏在树上,叫那树直接斜倒,他才堪堪稳住身形,接住了拂尘。这本该势均力敌的一招却在他猛然一口血将那雪白的拂尘染的通红后,显得无比惨烈。

  “……”展昭下意识收掌一撤,却被得了空隙的拂尘错开脖颈、卷住头发。

  展昭只得脚下步法变换,旋身抽离,然而拂尘重重甩中了他的背脊,使他一个趔趄,气血翻滚、眼前一花。发黑的蓝衣撕裂成两截,露出染得鲜红的破碎里衣,包扎的白布条也断了,只见皮肉之上除了拂尘那一抽留下的红印,还有可怖的鞭伤蓝衣上非是汗,是血,是伤口结了痂又裂开了。

  叶观澜目光微闪,拂尘回卷,攻势忽而一顿。这犹疑叫他一鼓作气猛涨的内力突然失了出口,在他四肢百骸里横冲直撞。他步伐不稳,浑身战栗,跪倒在地,不住地呕起血来。

  鲜血竟为他那冷白的俊容染了几分艳色。

  “鞭伤……?”他随手用袖子一抹嘴角,却将擦了血痕半张脸。

  叶观澜抬起头来,看着用剑支撑身体的展昭迷惑轻语道:“宋十六娘习的是幻音五绝,你这几日未曾与人缠斗,何来鞭伤……?”

  话未完,他又明悟,“家法……”

  “闻说展家耕读世家,家规森严……这鞭伤已然结痂,该有十天半个月了……你来城中之前好似是去过一趟……可他们何来胆子于展护卫行家法……哦……你是为白玉堂……”叶观澜平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知想着了什么,他深沉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枯败落叶笑了起来,那笑声并不畅快,倒是有些叫人难过。他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抖落了拂尘上的尘泥和落叶。

  展昭稍作调息,也站直了身。他肩膀放松,好似并没有受伤势影响,只眉宇间有几分忧心渐浓,“叶道长,停手罢。”

  “我重病发作,你有伤在身,我该是不算占便……”叶观澜充耳不闻地说了一半,嗤了一下,将自己的话堵了回去,有些厌烦道,“罢了,贫道这般小人,没什么光明正大可言。”

  他又擦了一下脸上粘稠的鲜血,道袍衣襟大片黑红,甚是凄惨可怖,但他一甩拂尘,人已然利箭离弦般冲来,“快些罢,展大人,”他恹恹地说,仿佛还是平日里瘫在地上装死的鱼,“贫道快死了。”和这话截然相反,他手中的拂尘比世上任何一把尖刀都要可怖,好似展昭拔剑出鞘,也叫他全然不压着那几成真气,无所顾忌起来。

  软软长长的拂尘屡次穿过巨阙护卫的领地,直杀要害。

  “叶道长,”展昭翻腕其剑,伤势作祟,手下千斤重难提,如何都斩不断那拂尘,他面上不显,仍是耐心劝道,“此事未必如此,展某诸多推测不过破局之举,非是笃定真相。叶道长通情达理,乃是聪慧之人,缘何执迷不悟。且展叶两家或有父辈仇怨难解,但你我本无”

  “错了,展昭。”叶观澜垂着眼帘,整个人都倦怠极了,但攻势丝毫不见减弱。

  “你可记得今日问话牙行之时,他说了什么?”

  展昭一愣,猛然想起先前白家布庄外头,叶观澜忍着病痛发作急匆匆离去。“你是听到……?”他提剑再挡,又拧眉速速改口道,“习寒性功法之人,皆有此番可能,便是展某萧山门的友人所习亦是如此。”

  叶观澜笑了,“或许。”

  “展大人是尚在狐疑,因而未能以此为铁证罢?还是要给贫道这个面子?”他面上冷汗和血迹混到了一起,口中十分平静,“不妨贫道给展大人这个铁证……”落叶飞扬,那攻势猛烈,叫树斜石飞,招式却单一起来。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二人论武艺或许本就相差无几,但一个病一个伤,能用的本事或才五六成,缠斗至今,这狼狈不堪的打法若非有着可怖的真气,便不似高手之间的对决,倒像是两个站不稳的小孩儿互相抡着武器,又惨烈又可笑……又叫人心痛。

  拂尘抽落,呼风刺耳。

  展昭目光一紧,手中巨阙轻颤作鸣。

  “当”

  “叶瑾轩有一枚琉璃药玉,清香似雪。”拂尘突然断成两截,上半截飞了出去,砸在树干上,而叶观澜低沉动听的声音也在摇晃的光斑里响了起来,“他们说的下雪一般,不是寒性功法,是气味……”他的神色冷淡得几乎薄情寡义,双目寒星闪烁,尖锐冷硬,“是那枚药玉的味道。”

  展昭有一瞬的恍惚,抬起头,见叶观澜毫不犹豫地丢了剩下半截拂尘柄,一掌催命拍至,袖子呼着风发出尖锐声响。

  他侧身一躲,不由自主地坠声道:“叶瑾轩的遗物……”

  叶观澜一掌落在树上,留了一道五指掌印,“原来展大人连这也查到了。”

  “不错,那枚药玉是他的遗物,也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信物。”他头也不回,反手一掌。

  “……”展昭与叶观澜对了一眼。

  手中巨阙终究是折转脱手一推,笔直射在树干上,展昭手肘高起,赤手空拳急急顶开了叶观澜这一掌。

  “我佩戴多年,对那玩意儿一清二楚,那人提起时,我便猜到了。”叶观澜道。

  叶瑾轩的遗物。

  捕猎人何兴与一个年轻人在食肆起了争执,起因是围猎人犯出错还有一枚宝玉。白玉堂在城中又逮着那年轻人,曾问得年轻人在赌坊得了宝玉,却因是叶瑾轩的遗物,被何兴要求送还。那枚宝玉是一枚琉璃药玉,浸药数载,清香似雪那牙行的汉子和牙婆提起买孩子的公子,不是说那人冰冷冷的,而是冷得下雪一般,一股冰冷冷的味道,正如寒冬铁岭深吸了一口气,和觉得冷是两回事,这才有那模模糊糊又相似的说法。

  重点不在冷,在下雪。

  如花调、病太多那般习寒性功法的人,并不叫人觉得天降大雪。

  这才是引起白玉堂注意的缘由,也正是展昭思索之下,面善心苦之外的其二,那枚药玉虽称不上铁证如山,须得往苏州叶家查证,却明明白白地指向了叶瑾轩。

  “叶瑾轩盗婴为恶、残害无辜,你爹……杀得好。”叶观澜说。

  那言辞如此平和、如此清醒、如此刻薄、如此冥顽不灵,还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痛恨,令掀起手臂、震开了叶观澜的展昭心下一沉。

  宛如乍闻秋日哀鸿之鸣,叫人剧痛不已。

  “他死有余辜,你父侠义善举当青史留名。今日寻仇之举,放在全天下一论,也是贫道之错。”

  展昀行正道之事,护百姓安宁,铲奸除恶,有何不可。他有何脸面报仇雪恨,又如何能处处算计一个本于此毫无干系的展昭?那张擦满血污的病容并无笑意,青筋暴起,甚是了无生趣,却在光影斜照里好似无声地、放肆地大笑,笑得像是在哭。

  如此可笑,他来寻杀父魔头,却见剜开的血肉下是他那父亲腐烂该死的恶鬼之心。

  这难道不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声落下了,扫腿无情接至,飘飘扬扬的枯叶从二人周身旋风而起,在交招之中仿佛成了锋利的暗器,刮伤了二人。

  “但是,展大人……事已至此,你以为还有回旋余地吗?”长袖摇摆,自上而下的砸肘紧跟,隐约见深目冷锐,清醒得听不进半句劝语,“贫道不是为公道和真相来的……你便当这是江湖恩仇无处说,贫道有心为恶,不折手段来讨你一条性命罢。”展昭闪身错开抬肘一掌推去,被叶观澜下腰单臂格挡,抓着展昭的手臂,借力一翻,提膝空中高鞭。展昭只能松手倒地,单臂压腿将人摔翻在泥地,双双气血一涌,眼前眩晕非常。

  血染了泥。

  泥沾了身。

  这场缠斗好似没有休止的时候。

  就像那与他们二人本毫无关系,又密切相连的杀亲之仇,闹得事乱颠倒、无辜丧命、不死不休。

  令人迷茫。

  我写了一万二。

  但是,嗯……中间怎么都衔接不上。好像少了点什么,最后那一段怎么都接不上。

  我决定拆个章节看看。毕竟说好今天更新的,先更了。

  刚写完得贤者时间里,总觉得写得一塌糊涂。

  希望我明天看的时候觉得问题不大x

  晚安。

  xx

  改个错字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洛安之的[七五]桃花酒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