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小说网>肉文辣文>[七五]桃花酒>第 500 章 第一〇五回 几妄言,月夜常照心多变
  暮色彻底被黑夜吞没,天上无云,但巷外弯月孤高、银辉淡淡。

  唯有红灯笼与幡旗临风高悬、摆着长穗。

  酒楼里正是热闹时候,大堂里堂倌端着托盘脚步飞快,一碟又一碟珍馐佳肴在期待中热腾腾地上了桌。楼上的厢房倒多是寂静,明亮的灯烛打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或有在窗上、墙上投出长长的人影,觥筹交错,杯盏磕碰,笑声惬意。其间有一个窗户开着,没有被支架顶住,在风里吱呀来去,稀微的月光便落在窗栏上捻花的手上。

  女子柔荑。

  细长又白皙,干干净净的,没有涂蔻丹,指甲粉嫩,像是含苞待放、不堪一折的花。Hττρs://wWw.hしΧS9.CòM/

  她轻轻捻着一朵兰花,乌发如绸缎,大半披散在背后,稍一垂头就遮住了她的面容。光瞧她歪歪坐在窗边、形态懒散,也辨不出这女子究竟是貌赛天仙还是艳华无双了。

  便是此时,一人自她身后举杯笑语:“真想不到江湖盛名心狠手辣的妖女艳十绝,竟是你这般……”

  女子闻声回头,声娇音软,不紧不慢,勾人百转柔肠,“叫公子失望了,小女子蒲柳之质,入不了公子的法眼。”她顿了顿,抬起眼,在灯火里好似仔细打量了桌前那位衣着鲜亮的公子,似利勾咬魂的目光从年轻男人的眉梢眼角、挺鼻薄唇上一一掠了过去。她竟是微微舔唇,十分感兴趣地笑道:“倒是公子生的风情万种、丰姿冶丽、天生尤物,谁瞧了怕是都心馋得紧。”

  她那语气温柔,却仿佛销金窟里声色犬马的大户老爷称赞台上搔首弄姿的倌人,下一刻就要拿出一掷千金买风流的架势。

  “……”桌前坐着的年轻人玩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世上男儿说这等下流调情之语数不胜数,可落到自个儿身上没有不气急败坏,大骂言者伤风败俗、不成体统的。尤其开口的是个女人。

  但他未恼,只撩起眼皮,轻描淡写又有些挑剔道:“艳门主想试一试也不无不可。”

  艳十绝抿唇而笑,“若是往日,确有些兴致,公子这般秉性的,奴家也是头一回见,想必滋味与众不同。”她说着,意兴阑珊地撇头瞧了瞧窗外茫茫夜色,眸色在灯火下却里亮极了,仿佛烧着两团志在必得的火焰,“如今便罢了,诸事不巧,奴家另生惦记,公子也心有所念。”

  “所谓正事烦扰未果,想必食之无味,”她屈起指尖,轻轻一弹衣袖上的灰尘,“何苦要凑一对做什么苦命鸳鸯。”

  年轻人微撇着头沉思,又好似在侧耳倾听,然而艳十绝声停了,他仍保持专注的神态许久。

  夜中嘈杂,楼下人高声、门前犬来回,风声水声滚轮声,仔细一听什么都有,又隔着门与墙格外遥远,该是只有眼前女子温柔含笑的声音清晰可闻。终于,他敛神,饮酒一笑:“艳门主言之有理。”

  但他客客气气言罢,再作声时,像是悄然撩出袖子的刀:“如此说来艳门主所图非是鸿鸣。十绝亭在江南动作频频,我还道是为了搜寻此刀下落。”

  “鸿鸣刀啊……”艳十绝轻拖着音调道,“那刀闻说邪门的紧。”

  她单手捻弄着兰花,将花瓣一片一片撕了下来,“如此宝刀,自当配英雄。奴家本想着费些心思寻了来,送给白五爷为礼……”她轻一挑唇笑出了声,分不出这温柔口吻中几分真情实意、几分杀意纵横,更弄不清她是真想献宝取悦还是借刀杀人,“满江湖皆知,锦毛鼠白玉堂刀法万中无一,是出了名的横刀刀客鬼见愁。只可惜,手中长刀无名,奴家想想,早该换一把……说不定能换得白五爷几分垂怜。”

  年轻人跟着呵笑了一声,嘲弄又颇有兴致,“艳门主痴心一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果真有趣。”

  艳十绝不说话了,托着腮悠悠然望着窗外的大街小巷,又长又宽的素白袖子被风从窗台上垂下来,很是招人的飘扬。

  她的窗户对着一家面馆,这会儿有几个官差摘了头巾、踢着快靴喊着“老杨,老规矩”,飞快地在方桌前坐下、跺着脚抽出了筷子,不太讲究地用袖子糊了一把桌面,将些许葱段拂开。

  又过片刻,细长面条下了滚水的锅,有两个人影从街巷那头迎面而来。这回来的像是个书生,穿着长衫,瘦但不高,脚步虚浮,显然是个打娘胎没习过武的文生公子。因背着光,看不清模样,只知头发梳得有些乱,这边翘一撮、那边垂一缕,像是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炸了小细毛的狗。偏偏他还牵着一只狗,场面便有些滑稽。

  面馆里的官差们好似先留意到来者,且还认得此二人。他们在方桌前昏黄的灯下相互推了推肘、努着嘴示意,又交换了个眼神,神态各有各的古怪,很像是犹豫要不要起身打个招呼。

  最终谁也没吭声,只有掌勺的老板提着刀在砧板上拍蒜瓣的声音。

  许是天色暗、眼神也不好,那文生公子没注意面馆里的官差正若有若无地拿眼神瞟他,专注地同一并来的人说话。那人瞧着是随从打扮,年纪不轻了,身子骨却比公子强健的多,他走一步,公子哥还得吃力地多走半步。想是主仆多年、甚是亲厚,说起话来也有些没大没小的,瓮声瓮气地劝着自家公子:“少爷莫恼,咱们初来乍到,碰上什么都不奇怪。倒是少爷恼坏了身子在这儿可没人疼,到时候还得花银子请大夫。”

  灯火隐约从急匆匆地主仆二人面上晃了过去,照出了文生公子的半张面庞——确是年轻,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生的斯文端秀,眉宇间有一股没经受过世间磋磨的天真气,但因着嘴角没有笑意,就仿佛满脸写着不高兴,夜里一瞧还挺是阴郁。

  牵着的狗是一条黑色细犬,毛茸茸的耳朵垂着,随风飘动。既不叫声吐舌、也不东张西望,很是优雅地挺直脖子,迈着长腿跟着主子闲庭漫步。

  “谁说我恼了。”公子恶声恶气道,虚浮的脚步都迈得咬牙切齿的,仿佛闹脾气的少年人一字一顿地压着腔调,“我高兴得很。”

  他的狗跟着他走出了六亲不认的脚步。

  而他的随从张了张嘴,眼观鼻、鼻观心,不接茬了。

  这一幕看笑了陌生的路人。

  过巷子斜对侧有一间香烛铺,还没打烊,掌柜的该是在铺中算账,算盘珠子敲得噼里啪啦响,压根没注意到不知何时他铺子门前摆着的小竹椅上坐了个人。

  别说掌柜的了,就连街坊邻里、来往过路都没人正眼一瞧此人——非是他生的不起眼,恰恰相反,这青年人穿的鲜亮,生的也端正,且浑身透着一股怪里怪气的别扭劲儿,怎么想都是人群里最扎眼的人。这位江湖闻名的路人好似歇了有一会儿了,手里还剥着一个看起来能酸倒牙的青橘子,一双小鹿般的圆眼睛贼溜溜地从街头巷尾瞟来望去,还叼着橘子意态清闲地观赏了一会儿公子与细犬大步流星的倔强背影,笑出了梨涡。

  他该是在等人,扔了一地橘子皮却没有离座之意。

  这等着吧,他还拧着小短眉,坐在小竹椅上抖腿,嘴里边吃边不快地叨叨:“还来不来了,选哪儿不好非要在这苏州城,前脚才甩了那一猫一鼠,后脚岂不就送上门了哩。嫌小爷命长不成,今儿出门没看黄历,老感觉这右眼皮跳得慌哩……”

  他这头嘴里嘀嘀咕咕,自娱自乐,全然不知酒楼厢房里那年轻人挪了步子,正站在窗边和艳十绝一并眯眼端详着他,也不知是不是真被他吸引了注目。

  叨了几句,大约是把头顶三尺的神仙都叨烦了,也要给他点厉害瞧瞧——楚宵文突然跳了起来。

  原是他扔橘子皮得时候,一抖手,把一枚铜板不小心一起甩了出去。

  铜板在青石板上蹦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又轻又动听。

  他一闪身,将铜板滚远之前就飞快捞了回来,瞪着小圆眼一脸惊慌失措。

  “不对不对。”银子没丢,但楚宵文抖了抖袖子莫名其妙道,“破财之兆,祖师爷在上,今日有害命之嫌哩。”他站在巷中神色莫测好片刻,谨慎翻上了香烛铺子的屋檐,矮着身留神起四周的动静。

  不远的酒楼里有江湖人,这他早知道;隔壁的街坊里弄正闹事,被什么英雄侠客拦下了,他也知道。他武艺寻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是习以为常地探听消息,毕竟世上哪有不踩点的贼。但妙手空空妙在第三只手,却不能靠耳目辨出什么英雄人物,当然,寻常草莽豪杰想发现他也不易,所以楚宵文对四下的动静根本没放心上。

  哪有那么巧的,就碰上不该碰上的人了。妙手空空在江湖驰骋多年,能始终不为人知真面目,既是他功法独特、也来是运气不错。

  这会儿却正是自觉眼皮乱跳,做贼多年的救命直觉爬上心头。

  这一上了屋檐仔细注意,他的面色好比林中野鹿碰上歇息的恶虎——那白玉堂和展昭的身影登时掠入眼中!吓得胆大包天、从容不迫的小贼险些踩滑了脚滚下去。这可真是闯空门行窃刚好碰上主人忘了东西打道回府,诶哟,开门红。这是什么狗屎运!楚宵文吸了口凉气,蹑手蹑脚、扭头就跑。

  “亲哥诶你瞅瞅选的什么地方哩,”他边跑边骂,橘子皮掉了一地,“小爷八百条命迟早给你作干净了。这可不是小爷我放你鸽子,是你迟到在先,咱碰不上也怪不到我头上吧,下次再约嘿,祖师爷您可瞧清楚了,不是我背信弃义。”急归急,他的身形并不惊慌失措,还有闲心从香烛铺旁经过,抬手熄灭了一根有刻度的红蜡烛。他猜着刚才所见的形势,展昭和白玉堂是多管闲事被缠上了,一时之间顾不上他这小贼,估计都没发现他在附近,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楚宵文一翻身下了屋,就跟落叶入风,步法一换、身形一翻,携着那飘飞的艳衫转瞬从眼中跑没了。

  巷里巷外又静了下来,酒楼厢房的窗前,那瞧完这一幕好戏的年轻人似乎没得到什么想要的东西,无趣地收回视线,将这小贼抛在脑后。此举也不知怎就逗得艳十绝扑哧一声,继而拍着掌笑声不绝,银铃似得响了许久,才幽幽冒出一句:“公子的挂心不输奴家的呀,看来是上天注定了你我当通力合作、如愿以偿。”

  年轻人垂目睇她脆弱的脖颈半晌,举杯示意,唇似花展,“……那就借艳门主吉言。”他将酒杯丢在一旁,单手快如迅雷,倏尔捏住了艳十绝的下巴,“不过在此之前,”年轻人俯下了身,就近注视着女子那双灵动又如利勾的眼睛,语调温柔,“在下还想问一件事。”

  艳十绝未有挣脱之意,反倒是微微舔唇,大大方方地回视,目光像一只手抚弄着年轻人的眼梢眉角,“公子自便。”

  “江湖传闻,艳门主习了毒蛊之术,擅蛊惑人心、操纵人命。凡中艳门主之蛊,无不身先士卒、为你效命,宁死不叛……哦,不对,是叛徒必死。”他耳语呢喃,双唇极近,似乎快要衔住女子的朱唇,“不知艳门主……”

  年轻人的眼神陡然一凛,敏锐地退开了两步。

  在艳十绝托着腮抿唇而笑的目光下,他轻轻拍了拍袖子,从容接下了后半句话:“和江左叶府,有何关系?”

  “……”艳十绝笑了笑,却是道,“公子生的人模狗样的,怎好轻薄姑娘家?”

  年轻人眯着眼轻嗤,抱胸不言。

  “公子问什么来着?”艳十绝又道,“哦,问江左叶府。”她拖长了音调,在提到叶家时,语气含着一种捉摸不透的微妙,“关系大着呢……但这如今是个秘密,公子便是问了,奴家也不想答你呀。”她把玩着手中零落的兰花,放缓了声低语,仿佛小女儿卖痴,言辞近乎情人之间的戏弄玩笑,“倒是毒蛊之术,可以和公子聊上一聊。”

  艳十绝歪头,背着窗,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

  “公子猜猜,你可有中奴家那宁死不叛的蛊毒?”

  “……”

  夜里万声歇。

  无人言语,吴家宅院里连吴文浩骂骂咧咧的叫声都停了。

  又有些路人往来,一辆马车静悄悄地拐过弯,快路过酒楼一侧时,单手撩起马车窗帘子的人坐在阴影里远远瞧了一眼香烛铺。这人神色微动,而马车未停,径直沿着小道离去了。

  坊间各处人聚余急促的一呼一吸,又或数人屏着一口大气不敢喘,专注探听着这个寻常小宅院的动静。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展昭眉间微蹙,如楚宵文所料,未有在意外头有什么人在匆忙溜走,又有什么人在看戏围观,目光平静地落在新来的男人身上。他清楚在门口一副贼眉鼠眼、鬼鬼祟祟模样的这个男人来了有些时候。

  或许是白玉堂被那一箱碎瓷片砸到的时候,又或许是展昭落下身影的时候,吴文渺就已经摸至家门前。二人皆与吴老大素不相识,当然没想到吴文浩被按在地上揍的时候,其兄吴文渺正躲在人群里暗中端详。想必因着院子里的僵持没敢立即冒头,怕家中陌生的侠客因二弟的暴行而打抱不平,会牵连到他头上。至于这会儿又探头探脑……

  吴文渺直勾勾盯着白玉堂手中的钱袋,几次吞咽着口水,惦记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他虽是满目贪婪难掩,可却不似吴文浩眼冒绿光恨不得上前来抢,只是将视线从厚实的钱袋上转了两圈,慢吞吞地挪到了白玉堂身上。也不知是否因着天黑,院内还没打起灯笼,他挑剔又轻慢地端详着白玉堂的面容,仿佛有些瞧不上这般过于俊秀昳丽、小白脸儿的男子长相。

  在触及白玉堂凛然似刃的目光后,他下意识畏缩,又很快瞪了回来,没须臾便自个儿转头去瞧展昭了。那眼珠子提溜来提溜去,叫人很是不舒服,也不知在心头算计什么。

  白玉堂眯起眼,意外地在片刻缄默里对这吴文渺有了些许眼熟。

  虽说一面之缘,无奈白玉堂过目不忘,对昨夜秦楼楚馆门前醉醺醺的男人很有印象。添之,吴大好色之名与这张相似于吴文浩的脸,实在不难辨认。

  昨儿酒糊了脑子敢当场指骂,今儿酒醒了还敢挑衅江湖草莽,看来是真的狗胆包天。

  “怎么,这位阁下又有何指教?”白玉堂没点出吴文渺的底细,只抱着长刀好整以暇道。

  他一作声,吴文浩也反应过来,“大哥、大哥救我——快救我——”他红了眼急切道,拼了命地伸手去招门外的男人,身躯却倒在地上纹丝不能动,“这俩狗戳要把我送官——他娘的有病——操啊啊啊——!!”求救之语尚不全,踩着肩背的腿好似多发了一分力,吴文浩惨叫起来,比坟地的鬼哭狼嚎还要凄凉,惊天动地,痛的满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白玉堂浑然不在意,踩着吴文浩稍稍俯下背,对吴文渺笑眯眯道:“哦?亲兄弟?既是手足……阁下是来赎人的?”

  “也行,”他松开了脚,任由吴文浩哀嚎着、又是爬又是滚地逃开,不怀好意道,“你这兄弟故意伤了白爷,白爷好心,就不要他这一双手了,就麻烦阁下拿个两万两来赎罢。”

  “……”吴文渺那贪婪之色凝住了,似乎全然没想过是这般状况。

  两、两万两?!他怎么不去钱庄里抢?!

  见脸上沾着血的吴文浩刚爬上前,心头大骂的吴文渺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脚踹开了吴文浩。白玉堂提着刀没叫他如何,倒是兄弟这一脚来的突兀,踹得他笔直撞在墙上,鼻子青了,顿时流了满嘴的血,牙也掉了一颗,膝盖还被碎瓷片割着了,模样比鬼还凄惨了三分。

  满院死寂,围观看戏的百姓俱是暗中挑眉唏嘘。

  “我——操!!吴、文、渺!”吴文浩一摸嘴里的血,高喝着吴文渺的名字,竟是脑子发浑,连眼前两位侠客的威胁都忘了干净,气的转身就和吴文渺扭打在一起。两个混不吝的大男人在台阶前不管不顾地拳脚相加、滚作一团,衣服拉扯开了,眨眼的工夫二人就皮青脸肿、头破血流、发散鞋飞。这寻常老百姓,哪儿懂什么招法,就是扯着头发发力,一边骂一边一拳拳地往脸上揍。地上又满是瓷片,少不得这里刮伤了脸,哪里嗑破了腿,越是痛越是惨,越是要扑上前去。

  一时连吴氏都抱着儿子呆住了,大约从未见过这兄弟斗殴。

  吴家的小孩儿见白玉堂伸刀对老父都默默无声,这会儿看着父亲和伯父扭打的疯劲,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院子里乱作一团。

  展昭皱着眉,赶紧暂且搁下白云瑞,一手抓着一人。白玉堂单手按着白云瑞的脑袋,将人搂到身前,不叫他去瞧。

  虽说只是耽搁几个眨眼的工夫,展昭将二人分开时,二人已是满脸挂彩、气喘吁吁,脸肿得亲爹都难认,像极了满大街的疯子乞丐。好险被分开了,二人瞪着自家兄弟满嘴不堪入耳之语,还要挣扎着再补一拳一脚。展昭不得不发了力,一拧手腕一勾腿。

  吴文渺喘着气,扭头往一旁吐了口混着血的唾沫,疼的龇牙咧嘴。他怒色更盛,嘴里咕哝着脏话,气不过,还想再蹬一脚摔坐在地上哼气、不比他更好些的吴文浩,无奈被展昭按住了胳膊。这一歪身提步,疼得整个手臂都险些被卸下来,他这才作罢。吴文渺脸色难看地挣了挣胳膊,瞪着展昭,不客气地示意他放手,“抓着老子干嘛,轮得着你个——”

  展昭肃色望了他一眼,愣是看得他将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展昭这才松了手,平静道:“得罪了。”

  院中只剩那受惊的吴家小孩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吴氏抚着背安抚了半晌也歇不住。

  吴文渺听得头疼,当即扭头暴喝:“哭什么哭!!你爹死啦!”

  小孩儿吓得猛地一个嗝儿,噎在当场,没声了。倒是白玉堂察觉不对时,及时捂了白云瑞的双耳,抬起的眼皮下双目森然,额上青筋微跳。

  可笑先头费心营造的局面叫这两个泼皮无赖乱七八糟一场架,轻易地搅和了,徒留一地鸡毛蒜皮。也不知这兄弟二人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只闹得牵不着线头且惹人头疼。白玉堂端详了倚着墙坐着、垂头咬牙的吴文浩一眼,面色已然比初时多了几分不大愉快。

  偏是那吴文渺摸着自己破开的嘴角,觉得喝止了侄子还不解气,陡然面色发狠,朝着那小孩儿就要一巴掌甩去。

  他才转过身,没留神自己衣角正被白玉堂踩着,添上来前就伤了腿,这可好——竟是一骨碌歪倒,犹如吞了熊心豹子胆,朝着白玉堂挥出了这一巴掌。

  怎么……?吴文渺瞪大了眼。

  眼见着笔直站他跟前的白玉堂仿佛脾气极好地笑了一声,将白云瑞拎起后领丢给展昭,单手持刀架开吴文渺的手肘。吴文渺方才顿住身形,白玉堂便毫无预兆地一脚踹了出去,连着收敛有个一会儿的性子疾风暴雨般探出了头。这一脚快似闪电,吴文渺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撞在屋门上,摔落在地。

  倏尔白云近,一把雪白寒刃压着冷锐就扎在他脑门边上。

  “你——”吴文渺唉着声,本就和吴文浩扭打落得一身伤,此时一摔那可是剧痛无比、翻不起身,但他顾不上叫痛,愕然至极地瞪着白玉堂,又惊又怒,“你竟敢……?他娘的兔崽子——你竟敢对我动手?!”

  “阁下糊涂了,众目睽睽,难道不是阁下先动的手。”白玉堂甚至没低头,不耐烦地嗤笑道,“且阁下缺胳膊了还是断腿了?阁下这身伤可不是白爷所为,是二位手足相残,推不到白爷头上。不过……”白玉堂顿了顿,分明是蛮不讲理,却叫外头偷窥却因天色昏暗瞧不清明的街坊邻里们连连点头,小声称是,更有恨不得拍手叫好,“白爷刀下所斩恶棍数都数不过来,皆是死不足惜。再啰啰嗦嗦,也不多你一个。”

  这混世魔王哪有束手束脚的时候,此时又是为占着理做局、又是多费口舌都是称得上反常了。

  白玉堂缓缓抽回了刀,目光却是落在另一端的吴文浩身上,将这个想趁机扭头逃跑的男人钉死在原地。

  那一身白衣血未干,沾着凶煞,教人不敢直视。约是许久没发这么大火,恣意狠戾起来,自有阎王之色,江湖宵小尚且望而生畏、避之不及,遑论这下九流的混子。他轻声作笑,轻飘的刀距吴文渺的嘴边不过半寸,却分毫未抖,能精准停在他鼻根前也能轻易又无情地抹开他的脖颈:“好些说话,真当白爷给你脸了。”

  他一字一顿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洛安之的[七五]桃花酒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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