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江边的那个小码头上。
朱寿独自站在江边，遥遥望着江心洲上燃起的袅袅白烟。
“已经是快一个月了啊！”
朱寿心中不由得感慨。
纵然心中对这次试验的结果，充满信心，但朱寿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居然会如此顺利。
整整二十五天，江心洲上没有丝毫异常的反馈。
这就说明，岛上的人，包括戴思恭在内，一百二十二人，没有一个被感染。
不过，行百里者半九十的道理，朱寿还是明白的。
越是到最后，就越是不能够放松警惕。
而且，戴思恭曾经有言在先，在最后的几日，他会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如果他的那些危险实验都成功了，那就说明，接种牛痘真的可行！
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少爷，最近周围形迹可疑之人，越来越多了。”
蒋瓛的声音传来，脸色也颇为凝重。
听到这话，朱寿却丝毫不意外。
这一次，皇帝给的权限实在是太大了，闹出来的动静自然不小。
上万人的军队，驻扎在方圆三十里左右的江边，将这块区域围得密不透风。
就算是用屁股去想，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这些年，随着老朱杀人越来越多，那些勋贵们，也是人人自危。
而李善长人头落地，更是让这些人绷紧了神经。
谁也不想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突然有一天就被老朱拉出去咔嚓了。
所以，这段时间，勋贵们一直都极为关注老朱的动静。
而要说最近应天府发生的最大的事情，也就是老朱突然宣布，将城东的长江下游的一片区域划为军事演习区了。
军事演习这个名目，听起来其实还挺新鲜的。
人们一开始都以为这就是一次普通的军中操演。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操演，一下子就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事件。
这下，勋贵们都有点坐不住了。
那毕竟是上万大军！
军队的调动，向来就极为敏感。
而京畿之地，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还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那简直就能够把人吓死。
这一幕，让勋贵们忍不住想起数年前胡惟庸倒霉时候发生的事情。
总而言之，这完全就是一个不祥之兆！
既然担心，他们自然会派出一些探子探查一下消息。
所有人都想知道，老朱这个暗搓搓的举动，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种事情，弄不清楚，总归是不能够安心的。
然而，那些探子自然都是有来无回。
这一个月来，锦衣卫抓到了各方派出的眼线不下数百人。
越是到后面，这种人越多。
经过审讯，发现这些人的来历简直五花八门。
应天府有名有姓的勋贵，几乎都有份。
这种情况，让蒋瓛也是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
他没办法，只能上报老朱。
不过，老朱却并没有让锦衣卫处罚这些人，只是让蒋瓛将这些人打一顿然后丢出去。
朱寿也理解那些勋贵的想法，毕竟大家都是在老朱的威压之下过活呢，谁不想知道老朱这一次又在谋算什么？
“老蒋啊，你说当初老朱为什么要选这里做实验地点？”朱寿忍不住问道。
蒋瓛愣了愣，然后说道：“江心洲与世隔绝，乃是附近最合适的地点了。”
朱寿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什么叫与世隔绝？
距离应天府三十里，随便选一个岛，就算与世隔绝了？
要知道，他们现在进行的，可是哪怕是在后世都极具危险的实验。
若是一个疏忽，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三十里，这点距离，对于瘟疫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而且，也不知道皇帝是不是有意的，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一下子塞进来上万人。
这么大的人口密度，真要出了事情，大明的心腹之地直接完蛋。
朱寿不知道，老朱选择这么做，说到底其实也是为了他在考虑。
之前老朱去找朱寿的时候，朱寿就极为坚决，要陪着戴思恭等人直到实验结束。
所以，老朱自然而然就将地址定在了这里。
离得近了，到时候哪怕真的出个闪失，老朱觉得自己也来得及出手处置。
闲扯了几句，两人都是心不在焉。
朱寿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然后背着手，又独自回到屋里。
二十余天的苦守，加上心中担忧，若非蒋瓛每天都跑过来跟他说说话，朱寿觉得自己还真未必能够坚持下来。
此时的茅草屋，早已经大变了模样。
里面被收拾得极为清爽，还安装了一个带有烟囱的火炉。
窗户也全被修葺了一遍。
躺在柔软的床上，朱寿却毫无睡意，而是胡思乱想起来。
这段时间，他睡觉几乎没有超过两个时辰的，总是时不时惊醒。
没有看到岛上的信号，他心中紧张。
但看到岛上的信号之后，又会担心后续是否会顺利。
自从来到大明，朱寿这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有些时候，他也总是会想，这一次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了。
如果这次试验出现问题，毫无疑问，他就是大明的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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