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就惯用左手,可父亲觉得这样不雅,才生生将她这个习惯改了过来。
所以她现在虽常用右手,但左手的灵活性甚至比右手更好。
这次的比试,她赢定了。
茶楼早已为她们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两人正欲落笔,忽听二楼传来男子的声响。
“等等!”
傅凝在众目之下走下楼阶,唇角含笑,望着沈妩和裴琇道:“圣上对你们的比试甚感兴趣,特命你们以“桂”赋诗一首,谁若诗写的好字写的好,圣上必有重赏。”
裴琇眼中溢满了喜色。
她本只想借此比试在京中立足,却没想到此事竟传到了陛下耳中。
若她今日一举赢下比试,还能得到陛下的赏赐,这是何等的荣耀。
裴琇眼中的光芒更盛。
沈妩望了她一眼,心中暗叹。
平心而论,裴琇才学过人,可女子读书学艺本是为陶冶情操,如今却被她拿来当作图谋的工具,反是失了其中的意义。HΤτPS://wωw.hLxS玖.còΜ/
众人一时间更是沸腾,他们好奇今日的赢家是谁,但更好奇陛下的赏赐是什么。
玉华公主倚着二楼的栏杆向下眺望,这种出风头的事果然更适合七皇兄。
虽说这赏赐是她求来的,可她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宋碧涵伸手扯她,小声问道:“公主,陛下的赏赐是什么啊?”
玉华公主娇俏一笑,卖了个关子道:“保密,你先瞧着吧!”
“切,真是小气,你就偷偷告诉我嘛!”
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含笑拉扯着彼此,偶尔附耳低语几句。
两人皆唇红齿白,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苏致侧眸望着她们,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落在宋碧涵的身上,每看一次就感慨一次,没想到世间会有这么清秀爽朗的男子。
他又看了看玉华公主,默了默。
果然,漂亮的人只与漂亮的人玩。
苏致向来不注重外在,现在却很想找个镜子照一下,看看自己的相貌配不配与她做好友。
裴琇嘴角轻扬,自信满满的执笔落字,不多时一幅娟秀的美字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意远只香留。何须浅碧青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诗美字美,众人见后皆拍手称绝。
“没想到裴小姐左手竟能写得出如此好字,简直比我的右手写的都要好,真是厉害!”有人由衷的赞叹道。
“是啊,裴小姐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女,这次沈小姐怕是难敌了。”
裴琇怡然自得的立在一边,安静的等着沈妩。
她承认,沈妩很厉害,可这次终究还是她棋高一招,第一才女的名头她收下了。
“沈小姐也写好了!”
听到众人沸腾的声音,裴琇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头。
她自小就用左手习字,她不相信沈妩会比她写的更好。
可待她看到那副被人举起的诗作后,裴琇嘴角的微笑僵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问春桂,桃李正芬华。年光随处满,何事独无花。
春桂答,春华讵能久。风霜摇落时,独秀君知不。”
一问一答,不仅别具匠心,且衬托出了桂花超凡脱俗、刚劲凛然之态,比起裴琇吟诵桂花之美自是要高上一层。
而最让人惊叹的还是沈妩的字,一手草书肉骨停匀,笔笔中锋,有外柔内刚之势。
裴琇的字亦是极好,可清秀的簪花小楷在劲瘦婉通的草书面前便相形见绌了。
谁输谁赢,已见分晓。
裴琇捏紧了双拳,身子更是隐隐发颤。
她很想大度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如何也挤不出齿缝。
傅凝笑眯眯的走到两幅字面前,望着沈妩的眸中满是赞叹,“本郡王觉得沈小姐这副字似乎更胜一筹,大家可有何异议?”
众人皆摇头。
此字此诗让他们心服口服,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惭愧之意。
他们往日里自诩才高八斗,可他们那点墨水在这位沈小姐面前却真真拿不出手。
见他们都没有异议,傅凝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晃晃的令牌。
众人翘脚去看,心中疑惑。
陛下准备的赏赐是什么,该不会是金饼吧?
“沈小姐。”傅凝双手托着令牌,收起了脸上的玩笑,郑重道:“沈小姐,这是圣上钦此的免罪金牌。
日后只要其人不以下犯上,谋逆作乱,杀人奸淫,沈小姐用此牌可免任何人无罪。”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沈妩也瞬间惊住了。
“免……免罪金牌?”她还以为最多不过是金玉首饰,或是绫罗绸缎,怎么会是免罪金牌?
免罪金牌莫说这些百姓从来没看过,就连傅凝在这之前也不曾见过。
甚至他一度想将这金牌据为己有,这样日后犯错不就怕被父皇责罚了。
见沈妩还在发愣,傅凝笑着唤了她一声,“沈小姐,谢恩吧。”
沈妩这才回过神来,心情复杂的跪地谢恩。
她双手捧着金牌,只觉这块小小的金牌似有千金之重。
二楼的众人也都看呆了,谁都没想到陛下一出手竟是一块免罪金牌。
只有玉华公主知晓真相,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承恩侯府什么都不缺,但这免罪金牌还当真没有。
不过说到底还是妩表姐争气,否则这免罪金牌也得不到了。
姜悦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感慨道:“还好阿妩赢了,不然这免罪金牌可就便宜裴琇了!”
玉华公主轻笑一声,杏眸中波光流转,“你想什么呢,你当免罪金牌是随便给的?这金牌本就是父皇为妩表姐准备的!”
“那陛下就不担心最后是裴琇赢了比试吗?”姜悦歪了歪头,心中疑惑。
玉华公主轻轻抿唇,莞尔笑道:“父皇还准备了另一样厚礼,若是裴琇赢了,便将此物送她。”
“什么厚礼?”众人皆来了兴致。
玉华公主未语先笑,唇瓣高扬,“是我父皇的亲笔丹青一副!”
众人:“……”
这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真挺重的,但说实话还不如一把金叶子实用。
裴琇又羞又怒,望着沈妩手中的免罪金牌,听着众人对沈妩的赞赏,从未有过的嫉妒爬上心房。
这明明是她的成名之战,可现在所有的荣光所有的赞美都给了沈妩,她这一番谋划,最后竟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这让她如何甘心?
裴琇压下心中的怨愤,努力平下心绪,扯出一抹笑来道:“沈小姐才学过人,裴琇心服口服。
裴琇初来乍到,日后还望能多与沈小姐请教。”
“裴小姐谬赞了。”沈妩淡淡笑着应道。
两人落落大方,谈吐有礼,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裴琇努力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将今日之辱深深记在心中。
来日方长,以后她总有机会漂亮的扳回这一局!
裴琇心情失落,与沈妩虚与委蛇几句话便不想再多留了。
留下也是看沈妩风光,反是碍眼。
可她未等迈步离开,突然有一衣衫褴褛的乞丐跌跌撞撞的迈进了屋内。
裴琇立刻以袖掩鼻,连退数步,似乎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掌柜的立刻出来哄人,可待看到乞丐身后的红衣男子后,立刻将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沈妩抬眸望着秦俢,眼中划过不解。
顾锦璃向下望了望,眸光微动,偏头对温凉道:“阿凉,我们不如一同下去看看吧。”
温凉自是颔首,众人也皆跟了下去。
“怎么有乞丐进来了?”
“对呀,这里哪是乞丐能进来的,掌柜的怎么不出来赶人呢!”
众人议论声不止,那瘦弱的乞丐低垂着头,颇为不安的望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脚趾。
“秦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顾锦璃走下楼梯,望着秦俢问道。
有顾锦璃发问,秦俢再开口就显得自然多了。
“倒也无甚大事,只这名乞丐与沈小姐摔下马车一事有些关系……”
秦俢嘴角噙着随意的笑,语气也是漫不经心,只眸光划过某个人时,隐现冷芒。
“秦公子这是何意,还请明示。”沈染心有定数,故作不解问道。
只他仍有些惊讶,那日阿妩摔倒后,他就立刻派人去查。
可那伙在承恩侯府门前闹事的乞丐竟像凭空失踪了一般,任他如何搜寻也没有踪迹,好似有人在他之前便将这些乞丐全部带走了。
没想到这些人竟在秦俢手中。
他侧头看向了顾锦璃,秦俢是温凉的好友,难道是顾锦璃让他帮着查看的?
倏然,一道蓝色身影映入眼帘,恰好挡住了沈染的视线。
沈染怔了怔,只见温凉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似不经意般才横在了他们之间。
沈染心中无奈,他不过是心下好奇,才看了顾锦璃一眼。
他们之间尚无交集,温凉都这般防范,可想当初她为他医治腿伤时,温凉该是如何的百爪挠心。
秦俢瞥了那乞丐一眼,“你自己说。”
秦俢容貌迤逦,语气淡淡,任谁都听不出一丝戾气。
然而那乞丐却打了一个冷颤,望着秦俢的眼中满是惊惧,仿佛在看着一个修罗。
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忙道:“是……是有人让我带着手下的人去围堵沈小姐的马车,还说……说……”
“说什么?”秦俢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丝丝魅惑,格外悦耳。
乞丐只觉心惊胆战,再也不敢犹疑,“还说,若是我能将让沈小姐摔下马车,还有重赏。”
“真是岂有此理,王城之中你们竟敢如此放肆!”未等沈染开口,傅凛先厉声斥责起来。
周倩抬眸望了傅凛一眼,见他面容上一片愠色,薄唇不禁轻轻抿起。
“各位公子饶命啊,草民只是腹饿难忍,想讨些钱来买东西吃。
草民真的不认识那个男人啊,他带着草帽,草民连他的脸都没看见啊。
沈小姐饶命啊,草民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再不吃东西,草民就会饿死了啊!”乞丐双膝跪地,苦苦哀求。
裴琇目露怜悯,不忍的对沈妩道:“沈小姐,他们此行的确不妥,可他们也着实可怜,沈小姐不妨饶他们这一次吧。”
裴琇轻声细语的说道,善良宽和的模样更是让一众年轻公子不由称赞。
沈妩目光平静的看着她,那双总是温和的眸中看不出一点同情,“老弱妇孺没有生存之能,行乞为生乃无可奈和。
可如他这般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难道还找不到可以糊口的活计吗?
如今港口正是最繁忙之际,每日都需招苦力,温饱绝对可以保证,这并不是他可以随意伤人的借口。
若是今日不给他应有的惩罚,那么改日他是不是还敢用这样的借口去伤害别人?”
裴琇本以为沈妩爱惜自己名声,自会做出宽容大度的模样,可没想到沈妩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裴琇轻轻抿唇,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好言相劝,“沈小姐,我觉得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裴小姐,我觉得原谅与否只有被害人自己才有资格决定。裴小姐既是做不到设身处地,便请不要置喙。”顾锦璃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用道德去绑架别人的人。
她没有受到伤害,也不了解别人的痛苦,张口闭口便是宽以待人,只怕这种事放在裴琇身上,裴琇早就怒了。
“抱歉,我……我也只是觉得他可怜。”裴琇低垂眼睫,显得楚楚可怜。
顾锦璃见此只轻笑一声,语气淡淡:“裴小姐能有如此觉悟想来是深受京中氛围教化,若当初在万佛寺裴小姐也得饶人处且饶人,便也不会有今日之争了。”
裴琇脸色一僵。
宋碧涵回过神来,忙附和道:“就是啊,裴小姐今日把话说的怎么好听,那日在万佛寺为何还紧咬人家苏公子不放!
明明是你们不守寺中规矩撞到了苏公子,苏公子对你赔礼,你们主仆还讥讽谩骂苏公子,我都要怀疑今日的裴小姐和那日的裴小姐是不是一个人了!”
许多人并不知道万佛寺的事,此番听闻不由交头接耳起来。
裴琇脸色一红,见沈妩身边立着不少人,她心知自己寡不敌众,便只垂眸走到苏致面前,福了一礼,“那日的确是裴琇不对,裴琇给苏公子赔礼了。”
裴琇身姿单薄,此番屈膝福礼,声音更是轻细无比,瞬间激起了一众男子心中的保护欲,将之前的那点意见全都抛之脑后了。
甚至还有人暗暗指责苏致,觉得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与弱女子计较,真是小肚鸡肠。
裴琇这一番操作下来不但全身而退,反是博取了众人的怜悯之心。
裴琇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她对沈妩几人点了下头,便准备离开,一直冷眼旁观的秦俢侧眸对温凉笑着道:“阿凉,你可知道我还发现了什么趣事?”
温凉冷冷睨他一眼,神情淡漠。
顾锦璃却配合的问道:“什么有趣的事?”
秦俢弯唇,不徐不疾的道:“我之前便觉得奇怪,雅清茶楼最是干净不过,为何会突然出现蚰蜒?”
沈妩在听到那两个字后,浑身汗毛瞬间竖起,不觉往顾锦璃她们身边靠了靠。
“那秦公子查到了什么?”顾锦璃捏着沈妩的手,饶有兴致的笑问道。
秦俢扫了沈妩一眼,漫不经心的道:“结果,我听茶楼的一个小伙计说,他曾看见有个手捧铜拉子的人站在沈小姐不远处。
那小伙计年纪不大,又最喜欢斗蟋蟀,便过去询问。
可没想到那人竟不等比试结束,便揣着铜拉子走了。
而恰巧不多时便有蚰蜒爬上了沈小姐的裙子,你们说这是不是挺有趣的?”
秦俢笑得随意,众人却都一时陷入了沉默,皆在消化着秦俢话中的讯息。
那个小伙计也连忙出来点头,表示确有其事,还将那人的衣着以及铜拉子的花纹都一一道了出来。
小伙计这般一说,有些人也记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个人,我记得他当时就站在我旁边来着。
我那时还纳闷呢,听人抚琴居然还带蟋蟀,若是发出声响岂不扰乱了两位小姐比试琴艺,不过那人的铜拉子倒是挺安静的,没发出过声音。”
众人的神色更是古怪了。
养过蟋蟀的都知道,这玩意儿最是吵闹,怎么可能一直安静无声,除非,那铜拉子里面装的不是蟋蟀。
裴琇也早顿住了脚步。
她偏头去看秦俢,秦俢正好也在望着她,流光溢彩的凤眸格外魅惑,她却只觉得冷。
她牵唇笑笑,感慨道:“这位公子定然是沈小姐的好友吧,竟为沈小姐的事情如此上心,真令人羡慕。”
众人被带偏了思绪,目光开始落在沈妩与秦俢身上。
还真别说,沈妩高洁如兰,秦俢艳赛牡丹,倒真是般配。
沈妩红了脸色,不禁有些气怒。
这裴琇说话怎么如此没有顾及,难道她不知道女子的名节有多么重要吗?
沈妩正欲说话,秦俢却先行开了口,他仍旧笑盈盈的,语气也漫不经心的,“我以为裴小姐最重礼数,难道裴小姐不知你此言会有损沈小姐的名声吗?”
裴琇双拳捏的紧了紧,嘴角的弧度降了些许。
“我与沈小姐素不相识,之所以这般关注,乃是因为在下正是这雅清茶楼的东家。”
秦俢轻描淡写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引得众人赶紧多看了他两眼。
这雅清茶楼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没想到东家竟然这般年轻,也不知是哪位低调的贵人?
秦俢淡笑道:“两位小姐在雅清茶楼比试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自是要保证比试顺利进行。
若是裴小姐在比试之中不慎被虫子爬上了裙摆,又在临近比试书法之际被人撞下马车,在下也一定会为裴小姐讨个公道。
毕竟发生这般意外,对比试不公,若哪位小姐因此输了比试,岂不委屈?”
秦俢轻飘飘几句话却仿若一阵狂风将眼前的雾吹散,将本模糊不清的真相显露出来。
顾锦璃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嘴角,噙着笑对裴琇道:“秦公子所言有理,他这般也是为了裴小姐的名声着想。
毕竟沈小姐这两次遇事都与比试有关,此事若不查清,只怕会让人误会这些都是裴小姐为了获胜而不择手段。”
“你……”裴琇怒火攻心。
这两人一唱一和,嘴上在为她着想,实则却分明想将事情甩在她身上。
偏生他们字里行间都是在为她考虑,她若解释便成了做贼心虚,若不解释,周围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已经变了。
裴琇从来没有被人逼迫到这般境地的时候,她恨得暗咬银牙,心里更是将顾锦璃这些人咒骂了个遍。
最后她只能认命的握紧了双拳,竭力克制语气,不敢露出羞恼,“如此那便劳烦秦公子详查此事了,若此事有个结果也请知会我一声,我也想知道是谁要败坏我的名声,伤害沈小姐。”
裴琇说完,转身离开,迫不及待的踏上马车,不愿再多留半刻。
她狠狠咬着嘴唇,将手中的丝帕揉的满是褶皱。
奶娘担忧的看着裴琇,小声问道:“小姐,您还好吧?此事要不要紧?”
这与她们的预计全然不同,小姐输了比试,若是再被人知道那些事都是他们做的,小姐的名声也就全完了!
“无事,回府。”裴琇目光幽深,沉声道。
她行事小心,没有动用身边亲信来做,就算查也查不到她身上,沈妩他们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虽然众人已经怀疑她了,可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她另寻机会展露自己,便可以将此事一笔带过。
裴琇眼中划过锐利的锋芒。
她们本无冤无仇,可沈妩她们却非要阻拦她的路,今日她们给她的耻辱她迟早有一日会全封不动全部还回去。
沈妩,还有处处帮衬她的那些人,她迟早有一日会让他们好看!
秦俢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并不满意,那裴琇的确有些小聪明,她找的人与她毫不相干,就算他们心知肚明也没有办法直接指责她。
但是暗中阴她一把,倒也可行……
“秦公子。”一声轻呼唤回了秦俢的思绪。
秦俢垂首,对上的是一双明亮的眸子,“秦公子,今日多谢你为沈妩查清真相。”
秦俢凝眸看她,心中暗笑。
她嘴上道谢,可眼中却分明满是审视,真是个谨慎的小狐狸。
秦俢下巴微挑,“沈小姐不必谢我,既是县主相求,我自然不会拒绝,沈小姐要谢就谢县主好了。”
“锦儿?”沈妩望了过去。
顾锦璃一怔,但见秦俢冲她眨了下眼,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点头应道:“呃……对,是我拜托秦公子的。”
秦俢此番是不想连累阿妩的名声,可他为什么要主动帮阿妩呢?
顾锦璃将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心里却有些小小的疑惑。
沈妩闻言眉头舒展,眼中的笑更明亮了几分,“便是如此也要多谢秦公子相助。”
秦俢微微眯眸,与他划清界限就这么开心吗?
他帮她不过顺手而为,可见她如此,他怎么突然有点不高兴了呢?
“秦公子若是不嫌,改日还请秦公子来敝府小酌。”
沈染笑望着秦俢,只眸中也带丝丝探查。
如此手腕速度,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商人可为。
沈染对秦俢虽心有疑虑,可他帮了阿妩是真,他们承恩侯府理应报答。
傅凛与沈染想法一致,这个秦俢绝不仅仅像老六说的那般简单。
父皇又特赏了承恩侯府一枚免罪金牌,可见他对承恩侯府的看重,这些人都值得拉拢。
“秦公子仗义而为,本王佩服,不如今日由本王做东,还请沈世子秦公子温公子移步酒楼,咱们把酒言欢一番。”顿了顿,他又看着苏致笑道:“若是苏公子能赏面那就更好了。”
周倩脸上的笑险些就保持不住了。
秦俢帮了沈妩自然有承恩侯府报答,此事与他们有何干系。
周倩咬着下唇看着沈妩与顾锦璃几人谈笑,心中漫起了阵阵酸意。
苏致从未与傅凛这般的人来往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温凉牵起顾锦璃的手,将她从沈妩一群人中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淡淡,“抱歉,我没空。”
温阳见他们要走,也忙道:“我得陪着温凉和我大嫂,我也没空,不好意思了三殿下!”
众人:“……”
人家两好像用不着你陪啊!
秦俢笑起,凤眸生辉,灼灼光华令人无法忽视,“抱歉了三殿下,我这个人认生,温凉不在,我有些放不开,改日有机会再向王爷讨酒。”
几人皆请辞离开,这局自然就凑不成了。
“如此倒是可惜了,改日待温凉公子得空,染再请王爷几位小酌。”明知是无法凑成的局,沈染应起来格外的爽快。
傅凛心中清明,虽有些不快,但也只是笑着颔首道:“如此也好,改日本王定然奉陪。”
苏致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里他也就只与宋兄还算熟识,他不喜欢应酬,却也不擅长拒绝别人,这般最好。
宋碧涵正与玉华公主几人嬉闹着,见苏致正望着她,便笑着走了过去。
“苏兄,你初来京中定然人生地不熟,你若是有何需要尽管与我提,千万别客气!”
苏致忙拱手谢过。
苏致越是这般,宋碧涵越觉有趣,也像模像样的跟着拱手。
玉华公主看着好笑,拿着手中的扇子打了一下宋碧涵的肩膀,挑眉道:“宋兄,我先走了,改日再聚啊!”
姜悦和顾婉璃也调皮着冲她眨眼,挥手道:“告辞了宋公子,改日再见。”
苏致偏头看着,心中不禁感叹宋兄的人缘真好,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这般喜欢他。
……
这一场比试很快传遍了京城,沈妩瞬间被推到了第一才女的位置,一场比试将她曾经的低调全都推翻了。
不过傅凛傅决都已娶亲,她不用再担心被皇家惦记亲事了。
而且手握免罪金牌,日后谁也无法强迫沈妩做她不愿的事。
沈皇后听闻后只觉不敢置信,将玉华公主唤来询问才知所传不假。
沈皇后立刻让人备撵去乾坤殿谢恩。
玉华公主看着沈皇后的背影,无奈长叹。
两人明明是夫妻,为何非要这般生分?
对于沈皇后的到来建明帝并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能在沈皇后脸上看到严肃以外的神色。
沈皇后显得有些纠结,直到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陛下为何要赏赐阿妩免罪金牌?”
这免罪金牌非同一般,向来只赏赐有重功之臣。
建明帝淡淡的扫她一眼,轻描淡写道:“一块牌子又不值钱,朕想赏便赏呗!”
若是以往建明帝如此不着正调,沈皇后早就用眼刀瞪他了,可此番她却只茫然的看着他。
建明帝心下冷笑,果然拿人手短,沈心兰都不敢瞪她了。
见建明帝这般,沈皇后蹙眉谢恩,不打算再问。
她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建明帝的声音。
“朕知道你心中的忧虑,你膝下无子,承恩侯府若不站队,新帝即位后承恩侯府的处境势必尴尬。
没有谁能护着谁一辈子,朕在一日必定会保侯府繁盛,待朕百年之后,这免罪金牌也可庇护一时。”
建明帝凝眸望着沈皇后,语气沉的听不出情绪。
“皇后,摊上朕这般的皇帝,算你倒霉了。
你落得如此被动的境地,是朕对不住你。”
……
离开乾坤殿后,沈皇后没有坐轿撵,而是漫无目的走在这座她熟悉无比的深宫中。
自从先皇一道圣旨后,她的人生便注定与这座华丽冰冷的宫殿相连。
她的命运早已注定,没有人给她选择的机会。
她与傅棱虽为夫妻,却没有情分。
她偶尔也会想着,若没有先皇的那道圣旨,她的人生应会比这般璀璨吧。
可就在刚才,她突然不再觉得遗憾了。
傅棱不是做帝王的最佳人选,可他的确算个良人。
他给不了她深情,但对她也不算薄情。
纵观历朝帝后,有几人真能相扶到老,有多少人都从恩爱夫妻变成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仇人。
傅棱没有对不起她,他只是不爱她而已。
他能为她想到这般地步,这段夫妻之情,便也没有遗憾了。
总好过遇到那些心性凉薄之人,爱你时恨不得将你捧在掌心,厌倦你时,恨不得将你踩入地狱。
她突然可以理解卿瑶为什么喜欢他了,虽然在她眼中他依旧一无是处,但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望着满园的姹紫嫣红,沈皇后轻轻弯起嘴角,她却不知,她嘴角的这抹笑胜得过满园锦绣。
……
慈宁宫中,蒋贵妃揪着帕子,忧心忡忡,“姑母,您可听闻陛下赏赐了承恩侯府一块免罪金牌?”
她早就看出帝后关系有所缓和,陛下这次更是在为承恩侯府铺路,若是陛下对沈皇后没有情意,又怎么会为她做到这一步。
陛下正值盛年,沈皇后也还年轻,若是皇后诞下嫡子,后果不堪设想。
但凭嫡子的身份,决儿就无法与其相争。
蒋太后显然也想到了此处,沉冷着脸色道:“哀家会知会御史,在早朝上谏皇帝选秀,新人入宫,帝后之间的感情只会更淡。”
届时选秀一事全权由皇后负责,看着那些年轻美貌的花季少女,沈皇后的心情如何会好。
若沈皇后是个懂得隐忍,讨人欢心的女子,帝后的感情也不会常年疏离。
沈皇后性情清冷,届时帝后的关系怕是会更加紧张。
姑侄两人打得一副好算盘,可那些御史终究未能上谏建明帝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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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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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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