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家族的私奴营分共二十个牢房,这儿不过是较小的那个,也只派了两个守卫。
今夜的牢房出奇得寂静,以往碎碎念叨白泽的奴隶们闭紧了嘴,呻/吟哀嚎的奴隶也躲进角落瑟瑟发抖,叮当叮当的锁链声也轻了些。
牢房的守卫心下警觉,来回逡巡了一遍又一遍,硬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到了后半夜,巡逻修士的打更声从外边传来,一下一下,同往常一样的打更声敲松了守卫的心。
警觉过后再放松心思,警觉性比平常还低得多。
两个守卫熟得很,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心思,默契地神游天外起来,谁也不打扰谁。
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小动作。
一颗拇指大的石子从一个牢房传到另一个牢房,奴隶收到隔壁牢房的眼神,凑过去,从那儿接过石子,摸了摸石子表面的痕迹,与牢房内的其他奴隶对视点头,接着轻轻挪到另一边,把石子递到下一个牢房。
这颗石子,和石子上的文字从入口传到牢狱深处,传遍了整个牢房。
叩、叩。
敲击铁杆的声音响起,比起慢了一拍的两个守卫,奴隶们飞快地往那儿瞥了一眼,在两个守卫回神之前收回了眼神。
一个守卫烦躁地叹了口气,骂道:“敲什么敲!”
“大......大人”打着哆嗦的女声从牢房里传来,“好冷啊,能不能给条被子吧?”
守卫嗤笑一声,脚步动都没动,“冷?天极界哪个地方不冷?都是修士,冷不死你。”
牢房里那人抽了抽鼻子,鼻涕一出一缩的声音回荡在牢里,“小的从千壑界来的,刚来天极界没几天,受不了啊。”
千壑界遍地火山,热得要人命,乍到冰天雪地的天极界,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奴隶们无时无刻不被吸取灵力,被吸得太多的话就无法取暖防寒,这样冻死的奴隶不在少数。
守卫想了想,冻死了奴隶又要挨骂,便走了过去。
女奴隶低头靠在铁杆上,抱紧身子团作一团,冻得瑟瑟发抖。
守卫踢开女奴隶的头发,顿时被满脸狰狞的疤痕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女奴隶脖颈上的牌子,一脚踢翻女奴隶,“什么千壑界,你不是跃渊界的人么?牌子上都写着呢?怕个蛋的冷。”
守卫正要离开,衣角被扯住了。
女奴隶抬起头来,鼻尖都冻红了,声音一抽一抽,“大人,我没骗你,我从小就被卖到千壑界去了,过惯了热日子,实在受不了寒。我......不要被子也行......”
女奴隶颤颤抬起手指,指向后头墙壁上的窗子,外边狂风呼啸,雪花一阵阵钻进来。
“拿个什么东西堵上,堵上窗子也行。”
守卫重重地哼了一声,“想得到美,指挥老子给你做事儿?你以为你是谁?半截身子入土......”
话没说完,另一名守卫打断了,“算了算了,拿个什么草团子堵上吧,今儿的风不小,吵得我头疼。”
守卫啧了一声,去角落里捡了捆稻草,通过铁杆的缝隙,塞给女奴隶。女奴隶点头哈腰,嘴里千恩万谢,恭敬地接过稻草。
守卫松手欲走,手腕却被拉住了,湿润的触感传来,想到那满脸纵横交错的疤痕,他恶心得心里发痒,皱眉道:“干嘛?还得我亲自给你塞上?”
他扭了扭手腕,想收回手,女奴隶却握得越紧了。
守卫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想抽刀对付奴隶,却被狠狠地往前一拉,额头猛地撞在铁杆,痛得几乎思考不了。他张嘴欲喊,腥臭味扑面而来,嘴巴被女奴隶死死捂住了。
他低头看去,一只手往他脖子袭来,还有一只手扒上了钥匙,无数只手涌了上来。
方才砰地一声响,引起了另一名守卫的注意。
那一名守卫想要过去查探,脑后头皮传来剧痛感,头发被扯了过去,他仰倒在牢房的铁杆上。
“谁!什么玩意儿”他抬起头,铁杆里面探来数个奴隶的人头,面容狰狞。
守卫登时想通了,他拿出玉牌想要报信,手腕被制住,腰间的钥匙也被抽走了。想要张嘴呐喊,嘴巴也被捂住了。
不过一会儿,两个守卫就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牢狱还是那般安静,没有一点异样,除了两具倒下的尸体。
叮、叮。
门锁被打开的清脆声音从牢房的各处传来,呼吸一声声沉重起来,细小的灰尘阵阵扬起,外头的风雪声愈发喧嚣。
一个个黑影走出牢笼,没有逃出牢房,而是静静地站在走道上,秩序井然地排成一排,望着最初敲击铁杆的那名跃渊界奴隶,等待她发号施令。
这个奴隶名叫白玉螭,本是跃渊界的修士,被跃渊界高层送给千壑界,在千壑界发动起义。起义成功了,跃渊界顺利脱离了千壑界。她却没能逃出来,被千壑界卖到了天极界。
这次越狱,正是她的主意。
那颗石子刻着越狱的时间和计划,不止这一个牢房,也递去了其他十九个牢房,尉迟家族的所有奴隶都参与了这一次越狱。
白玉螭从守卫们嘴里听到今夜尉迟家族的长老都不在,只有尉迟家的少主尉迟昇看守牢房,按照尉迟昇的性子,巡逻完上半夜便会离开,下半夜便是她们的机会。
约定的时辰快到了,白玉螭对众人点点头,所有人领会到她的意思,沉默地往牢房外走去。
外面的管事也没没想到会有奴隶从里边出来,大意之下被奴隶们三两下解决了,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不过一会儿,众人就顺利走出牢房,离外边只剩下一道门槛,那便是大门。
尉迟家族的大门看守极严,一个牢房的奴隶们根本杀不出去,她们要等其他十九个牢房的奴隶过来,一起攻出去。
众人隐蔽地躲在屋檐背后,这儿是大门的死角,外面的巡守修士发现不了。
一个又一个牢房的奴隶们渐渐靠过来了,都潜藏在各个地方,死死盯着大门口,同时等待着剩下的奴隶到齐。
尽管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众人的齐聚使得周围的温度升高了些,屋檐的积雪一点点融化成水掉下来,啪、啪、啪,打在地板上,打在众人的心上。
兴奋、紧张、不安的情绪同时蔓延开来。
白玉螭在心里掐算着时间,作为越狱的发动者,她有责任担起全部的事情。
啪。
一滴冰水打在她脸上,冻得她一激灵,她猛然睁大眼睛,时间过了,最后一个牢房的奴隶还没有出来。
失败了?还是......
屋檐上的积雪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根冰锥悬在檐下,顽强地撑着,雪水一汩一汩流下来。
砰——
冰锥陡然砸了下来,冰渣子四溅开来。众人惊恐不安的神色映在冰渣子上,一一被白玉螭收入眼中。
她心一横,不能再等了!
她举高手,刚要发布命令。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震得尉迟家族屋檐上的积雪像雪崩一般倒了下来。
惨叫声,是从那个没能赶来的牢房发出的。
“怎么了!”
急切的问话声从大门口传来,错乱的脚步声逼近,巡守修士赶过来了。
跑在最前边的守卫挑了条近道,往屋檐下插过去,刚走进屋檐,就被奴隶们吓在原地,动都动不了,竟然连出声呼叫都忘了。
后面的守卫赶过来,见前边的修士不动,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轰——
院子的夜明珠尽数点起。
亮堂堂的屋檐下,现出一个个黑色的人影,乌泱泱一片,登时吓住了所有守卫,他们也不再往里跑了,反而争先恐后地往外逃去。
这么多奴隶越狱,早已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了。
白玉螭举高手臂,高呼道:“跑——”
奴隶们紧追而上,一边乱刀砍死守卫,一边往门外逃去,逃出尉迟家族的营地,总有逃出去的机会。
大门外的守卫们听到错乱的脚步声,扭头看去,好几个奴隶逃了出来。
“里边的家伙干嘛去了?”他抱怨了一声,提刀飞了过去。
刚落地,一个个人头从里奔了出来,挤满了整个院子。一眼望去,竟有数千人之多,莫不是所有牢狱的奴隶都逃出来了?
守卫惊恐地睁大眼睛,扔下武器,拔腿就跑,却晚了一步,被奴隶们追上,乱脚踩死了。
门外的守卫见状,赶紧关上大门,好歹把奴隶们关在里边了。
他们一边顶住大门,一边给少主尉迟昇发消息。
“少主,不好了!奴隶们又暴动了!”
尉迟昇收到消息,心里烦躁得很,以为不过是寻常的暴动,这样的暴动每个月都要发生那么一次,不是他家的奴隶就是隔壁家的奴隶,他都习惯了。
等他赶过去一看,差点傻眼了,这次闹得也太大了!
大门被炸开,台阶和街道的积雪都被踩融化了,也不知逃掉了多少奴隶。
院子里,守卫们和奴隶们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一具具尸体堆积如山。
尉迟昇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暴动,更别说还是发生在他家,发生在他巡守的时候。他倒没有感到害怕,不过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剐了这些奴隶的皮。
“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顿时淹没在刀剑声和嘶喊声中。
没有一个奴隶转头看他,尉迟家的修士们倒是扭头看了他一眼,转瞬就被奴隶们抓住机会砍死了。
尉迟昇神情扭曲,举起控制锁奴环的母牌,高声喊道:“不要命了?”
这个母牌能够控制奴隶们脖子上的锁奴环,只要他稍稍一动心思,奴隶们便会被锁奴环炸死。
多数奴隶们都停下来了,面露恐惧。然而还是有数人咬牙反抗,趁此机会往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别信他!他不敢!咱们这么多人,他还能全杀了不成!”
这话一出,奴隶们脸上露出犹豫,不少人加入他,往门外跑去。
尉迟昇嗤笑一声,冷冷地瞥了那奴隶一眼。
那奴隶顺利地跑到大门口,果然没人阻止他,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马上就要逃出尉迟家族,逃出这个该死的地方!他脸上大喜,一脚刚踏出门槛。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砰——
爆炸声响起,那奴隶化作一团白光,白光里飞溅出一块块血肉。白光消失之后,只剩下一滩染红的雪花。
院子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尉迟昇身上。
尉迟昇面上微哂,“我不敢?”他笑了几声,缓缓走进院子,“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些奴隶,死了一批还有一批,你们当自个儿值钱?这点子钱,尉迟家还出得起。”
他停在一名奴隶旁边,握住那奴隶脖颈上的锁奴环,通过母牌缩小锁奴环。
奴隶猛然睁大眼睛,脖颈被锁奴环勒得通红,抽噎声从胸腔里传出来,面色极其痛苦。奴隶抬手伸向尉迟昇,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急切地指着锁奴环,想让他放了自己。
尉迟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奴隶,欣赏奴隶一点点断气而亡。
“想逃,先掂量掂量脖子上的锁奴环吧。”
奴隶们神色不甘,他们就是趁着尉迟长老不在、手握母牌的尉迟昇偷懒离开,才决定此时越狱的,没想到尉迟昇这么快就回来了。
“愣着干嘛?还要我一个个请你们回去?”尉迟昇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
奴隶们只好咽下满腔的不甘心,一个个回到牢房里去,只好脖子上的锁奴环在,只要掌控锁奴环的母牌在,他们就没法活着逃出去。
就在奴隶们自动回牢房的途中,院子里又轰地一声炸响,白光亮起,血肉纷飞,溅在周围奴隶们的脸上身上。
尉迟昇笑了笑,捏起母牌,“作为越狱的惩罚,这次就死五十个吧。”
奴隶们身体一抖,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尉迟昇,又被喝住了。
“不要转过来!就这么回牢里去,我随手挑五十个杀,哪个顺眼,就死哪个。”
奴隶们闻言,只能压下心底的恐惧和愤怒,缓慢地往各自的牢房走去。
爆炸声从前面后面、左右两旁传来,振聋发聩,一声声打在他们心上。鲜血和血块从各个方向飞来,拍在他们身上。他们可怜这些同病相怜的伙伴、共同越狱的志士,但是,他们内心更祈祷着,千万不要是自己!
落在尉迟昇后方的奴隶们松了口气,尉迟昇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奴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要他们慢一点,等五十个人死亡,再走上前,就能逃过这一劫。
一名奴隶磨蹭了许久,其他巡守修士一直在催促,实在磨蹭不下去了,只能慢腾腾地走过去。
路过尉迟昇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只手。尉迟昇冷不丁扭过头来,拍拍他的肩膀,冲他笑了笑。
“这么慢?”
“对......对不起,我腿脚不好......”奴隶吓得口齿不清。
尉迟昇笑着举起母牌,“腿脚不好,对尉迟家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死了干净,省得占了牢房的位子。”
话音刚落,奴隶脖子上放出白光。
砰——血肉溅在尉迟昇衣袍上、脸上,衬得他像个恶鬼一般。
尉迟昇转过身子,又对落在后边的奴隶们举起玉牌,笑着吐出四个字,“你们也是。”
众人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尉迟昇的意思,脖颈放出的白光已然回答了他们。
砰——砰——砰——
爆炸声不绝于耳。
院子的事情很快收场,奴隶们回到了牢房,巡守修士出门去抓逃跑的奴隶,过不了多久都会被抓回来,尉迟昇并不担心。
今夜的暴动,虽说是近些年来最大的一次,但是奴隶们闹多了,尉迟家也不怎么在意了。不过是死个把个人,少了些银子罢了,尉迟昇最多被骂几句。
对于奴隶们来说,这却是一次他们抱予极大期待的尝试,希望的曙光生生在眼前破灭。奴隶的新人们或许能撑到下一次越狱,行将就木的老人奴隶们就说不定了。
至于越狱的主犯——白玉螭,尉迟昇本以为她早就逃了,没想到她竟然跑去最后一个牢房解救奴隶们,因此晚了一步,没能逃出尉迟家。
尉迟昇专门捡出白玉螭的档案,翻了一遍,看完不禁笑了。
“你也是个奇人。”
尉迟昇上下打量一眼白玉螭,她被绑在铁柱上,浑身伤痕累累,已经结痂的疤痕是旧伤,鲜血淋淋的伤口是他刚才抽的。
他抽了这么久,她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别人或许会觉得佩服,他却觉得颇没成就感,往铁刺倒竖的鞭子倒上盐水辣椒,抽得更起劲了。
他狠狠地抽向她的脸,给那疤痕交错的脸上又加了一道。
“怎么?发起暴动发上瘾了?千壑界没玩够?跑到天极界来,又要玩一遍?”
白玉螭抬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一字一字纠正道:“不是暴动,是起义。”
“呵。”尉迟昇起笑了,“起义?那你‘起’成功了吗?你若起成功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会被跃渊界送来当奴隶?”
尉迟昇把档案往她脸上拍了拍,“你和盛明华一起发动起义,鼓动跃渊界脱离千壑界。她成了跃渊界的代表,你成了千壑界的阶下囚。被关了几十年,你还没想通?因为她盛明华是乌束的人,你这丑货给乌束做婢他都不要!”
白玉螭瞥到档案上盛明华同乌束站在一起的画像,脸色沉了下去。
尉迟昇似乎嫌刺激得不够一般,说得更起劲。
“这一次诸天大会,跃渊界的那些老东西一听说千壑界的代表是乌束,连忙把代表换成了盛明华,那些老东西的心思昭然若揭,不就是想着再和千壑界搭上线吗?”
“天曜大战就要开始了,你跃渊界连个大乘期战力都拿不出,拿什么站稳前五百的位置,凭什么脱离千壑界?”
白玉螭咬紧牙关,嘴里满是恶心的铁锈味,她没说话,硬是把血水咽了下去。
以前跃渊界还是千壑界的附属界域,每三千年的天曜大战,千壑界会派来大乘期修士和化神期修士,当作跃渊界的大乘期战力和化神期战力,帮助跃渊界渡过大战,站稳排名。
在附属界域和他们的主人界域之间,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作为回报,跃渊界必须献上不可计数的奴隶和仆人,奉上举不可举的灵脉资源。如此之下,哪怕站稳排名,拥有了充足的轮回名额,跃渊界也没有足够的资源培养修士。
一步一步,跃渊界越发离不开千壑界。
跃渊界勉强也能挤进前五百,也不是没有大乘期巅峰的修士,但是那些大能不肯豁出性命,不肯为跃渊界拼一把。他们只差一步,就能升入渡劫期,飞升也不是不可能。
在他们心中,明明可以靠千壑界就能办成的事儿,明明付出点奴隶和资源就能得到的地位,为何要拿他们自己的命去拼。
他们不在意奴隶和资源,底层的牺牲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作为利益既得者,他们只想极力稳住那个局面,重新把跃渊界推到千壑界的脚下。
尉迟昇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讽刺,“做了这么多年的狗,就算一时咬断了锁链,还真以为自己能独自活下去不成?”
呸。
白玉螭狠狠啐了他一口。
啪——
尉迟昇被吐懵了,反应过来,怒上心头,狠狠鞭笞她,打算就这么打死她。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少主,千壑界又送了一批奴隶来。”
哒、哒、哒,节奏的脚步声渐渐走近。
一队队双手双脚绑上锁链的奴隶走了过来,每一个都沉默地低着头,与以往瞪眼叫嚣的奴隶不同,这一批奴隶似乎接受了事实一般,一句话都不吭。
尉迟昇本想教训一下新人,没想到他们这么“乖”,怪没意思。
尉迟昇问道:“哪个界域来的?”
守卫顿了一下,“千壑界没说,似乎是跃渊界?”
白玉螭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这一批奴隶。
窗外刮进一阵风,吹起某个奴隶的头发。白玉螭瞥到了一枚眼熟的梅花钗,薄冰雕成,不是插在发髻上,而是插入脖颈中。
白玉螭瞳孔骤然一缩,那只钗,盛明华?
插着梅花钗的奴隶似乎注意到了白玉螭的眼神,缓缓转过头来,对着她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白玉螭心头骤然颤抖起来,那几个字一下下打在她心上,她几乎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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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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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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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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