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琼林没有说话,只是视线默默移到了萧敬之的手上。只觉得有些刺目,因为身子瘦弱,手指骨节格外明显,就连手背上的青筋也比自己明显许多,看起来还真像一个男子的手,不过是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一双手。
注意到了许琼林灼热中带着一点伤怀的眼神,萧敬之匆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以后……多吃些……”
“我府上的吃食我都已经吃腻了,先生府上的却是一辈子也吃不腻的感觉,以后先生给我多备着一点好吃的糕点,不出两月,想必敬之就能被先生养成一个大肥胖子。”
萧敬之笑了笑,转而直接将头枕在了许琼林的一条腿上。睁眼就可以看见许琼林光洁流畅的下巴,长长的睫毛也是忽闪忽闪的。HΤτPS://wωw.hLxS玖.còΜ/
许琼林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把矮桌往前面平移了一点距离,留下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让萧敬之躺的舒服一些。
铃铛声音响起,外头的司书小碎步地进来。低着头,余光却看见了长孙殿下的半个身子露在桌子外面,还有半个身子则是被书桌很好的挡上了,应该是枕在小姐的腿上。
“中午让膳房多做几样小菜,多一些荤腥的东西也可。”
许琼林喜欢吃素,府上面的人本来就不多,都是跟着自己许多年的老仆或是像司书这种死士,都不会拘泥于吃些什么。
正因如此,膳房里面通常都没有什么鱼虾肉这种荤腥出现。今日因为是提前陪着敬之过生辰,许琼林早几日的时候就已经和膳房吩咐过了,要额外去外头采买一些荤菜。尤其是虾这种,萧敬之不爱吃鱼,尤爱吃虾。
此刻看见萧敬之都瘦成了这样,许琼林只一心想把面前这个孩子养胖,养成一个小肉球也可以,团起来,就可以滚到自己的身边,到自己的羽翼下让自己护着。
生怕膳房准备的不够,这才忍不住叫来司书再吩咐一遍。
萧敬之闭着眼睛,脑袋枕在许琼林的腿上,只感觉安心且温暖。
“我还有一盏茶时辰就写完了,殿下先睡会儿。”许琼林轻轻摸了一下萧敬之的额头温声道。
萧敬之眼下的乌青明显,应该是之前没有好好睡过,现在闭着眼睛好好休息一下才好。
萧敬之点了点头,许琼林只感觉腿上一阵微微的痒动,只一下就好了。垂眸看向萧敬之的睡颜,安静,干净。
这世间没有一条路是简单易行的,帝王之路尤是如此。殿下只需要好好的,保持着一个干净的本心,做一个手不染血,衣不染渍的君主。一切的荆棘,泥泞,肮脏,都会由琼林为您一一扫平。
许琼林抿着双唇,小心翼翼地将身侧放着的外袍平整地盖在萧敬之的身上,才觉得安心,开始重新提笔。
前几日已经去何老的府上拜会过了,不过却是被挡在了门外,一连被挡了三天。想来何老也不是真的病了,不过就是不想将科举这档子事揽到自己的身上罢了。八成是得了谁的暗示,说不准就是晋王,更说不准是陛下......
何沛言不堪一用,那就只能让蒋君林来着手了。虽然与他并不熟稔,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和晋王、代王这些宗亲之辈有什么私交。虽然辈分不算高,但也算是读书人之中的翘楚人物,官职也尚可,应该是能够当起这科举主考官一位的。
落下署名,许琼林才松了一口气,将奏本捧起来,慢慢吹干上面的墨迹,许琼林这才合上奏本,将它放在较高的位置上,明日便去上奏,决不能耽搁今年的秋闱。
萧敬之睡得很安心,身上还披着袍子,身边还有炭盆和许琼林这个人肉暖炉暖着,一点都不冷,极其舒服安逸。
许琼林垂眸,看着萧敬之安稳小憩的样子,双唇勾起,原先板正严肃的人此刻就连眼角带上了一点笑意。
“小......”
许琼林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萧敬之睡得正香,富有规律的鼾声慢慢传出,在这屋内听起来格外的明显。
又等了半个时辰,许琼林才轻轻拂了拂萧敬之的脸庞。
许琼林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萧敬之扭头嘤咛了两声,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睡得久了,睁眼一瞬间看起来就有些迷糊。萧敬之转了个身子,改成趴在许琼林的腿上,还不时地用脑袋蹭上两下,双手也随着动作环住了许琼林的腰身。
“有点困......”
“殿下若是再不起来,午膳都该要凉了。”
许琼林轻轻摸了摸萧敬之的头发,还没有束发,长发都散落下来披在身后,摸起来格外的柔顺。
“殿下,特意准备的,有好几道大虾,您最喜欢的。”许琼林温声哄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萧敬之这才支起身子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睛重复清明。
萧敬之拉着许琼林的手,“先生怎么不叫我。走了,走啦......”
许琼林借着萧敬之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被殿下枕着睡了那么久,左边的腿一站起来才感觉到一阵酸麻,走不动道了。
“腿麻了?”萧敬之看着有些奇怪地站着的许琼林问了声。
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之后,萧敬之直接在许琼林的面前半蹲了下来,背朝向许琼林。“我知道饭厅在哪里,我背着先生去。”
许琼林没有动作,显然就是拒绝了萧敬之这个提议。府里面昨日就已经放出去许多人,现在府里面剩下的一般都是自己人,今日发生的事情不会被传出去。但让殿下背着,许琼林自问不应该。
肩上没有感觉应该有的重量,萧敬之回身,直接一只手顺着许琼林的腿窝,将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我知道今日肯让我来,那就是府里面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有人会知道的。”萧敬之无视许琼林眼中的吃惊,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逾矩!”许琼林咬唇动了动腿,这孩子,快把自己放下。
萧敬之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将自己放在腿窝处的手紧了紧,不让许琼林掉下来。“阿暖别动,否则我就抱不住了!”
“逾矩!”许琼林又重复了一遍,但没有动腿给萧敬之平添重量,只是将脸埋在了萧敬之的肩膀处,不想见人。
萧敬之脚下生风,阿暖只比自己矮上小半个头,看起来也是身材匀称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轻。走到饭厅的路不近,路上遇见了不少洒扫的小厮、婢女。看见这两人都直接别过了眼,背过身去。萧敬之唇角勾起,时不时看着怀着紧紧贴着自己的许琼林,眼角的喜意都溢满了整张脸。
到了地方,萧敬之有些不舍地将许琼林放下,没想到原先认为有些远的路走起来竟然是这么快,才这么一会儿就要放下了。
许琼林酸麻的腿早在半途就已经好了,现下已经能够自己活动。若是自己还是麻着的,许琼林确信,萧敬之一定会再把自己打横抱起,送到位子上面才罢休。
许琼林径直坐到了下座,将主位空出来,留给了萧敬之。落座后还不忘说上一嘴,“以后莫要如此......”
声音温吞,没有气势,听在萧敬之的耳中就好像是软绵绵的拳头砸在棉花上面,并没有起到什么震慑的作用。
按理来说,萧敬之是长孙殿下,是君;今日又算是萧敬之的生辰,阖该让她坐在主座上的。没想到萧敬之将下摆随意一甩,直接坐在了下座,许琼林正对面的位子上。
“我与你应该比肩,而非什么拘泥身份。”若真要拘泥起来,我敬着你,爱重了你,你越过我,你在我身边放肆不拘礼,我欢喜。
许琼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萧敬之没有让自己坐上主座就已经是克制了许多,倒是没有必要在拘泥于座次这种虚虚的东西。
左手挽住右手的宽袖,许琼林将原本摆在主位前的两盘大虾摆到了萧敬之的跟前,这才端起了自己的米饭开始吃起来。
“阿暖刚刚在忙些什么?”萧敬之并不好奇,只是想要找个话题和面前的人说上几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阿暖这里半点都不想遵守。
许琼林夹了自己面前的两片绿叶菜放在了萧敬之面前的餐碟里面,不疾不徐地回答道:“何老不想担任科举主考官,所以我上奏举荐了一个新的人。”
何老,朝中可以被这样尊称的,那就只有何沛言大儒。萧敬之有些疑惑:“不想?何老是故意推脱吗?”
幼时听母妃讲过,何老曾是父亲的太傅,对父亲尤为的偏爱。为人也是一板一眼的,做人做事都有着一种赤诚的劲头。还听说从前皇爷爷有过兴建行宫的打算,这何老更是要一头撞死在那大殿之上也要阻止这种奢靡之风。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不想做科考主考官......
“琼林去过何府了,何老不愿见我。”许琼林摇了摇头,不知作何它想。
萧敬之一下一下咀嚼着嘴里面的青菜,随后垂眸,眼中迸发出色彩。“何老从前是最喜欢我父亲的了,不若就让敬之去劝劝,阿暖就不用为了这人选的事情发愁了。”
说到举荐了一个新人顶上的时候,许琼林蹙了一下眉头,虽然快速舒展开了,但萧敬之还是瞅见了。阿暖应当是不想要那个人,只不过是没有办法罢了。
“不可!”
这个法子许琼林也想过,但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那殿下就是众矢之的,陛下会忌讳。
“那你该如何,硬着头皮去举荐一个德不配位的人吗?”萧敬之反问,相比于自己,还是更希望许琼林能走的更好,更坦荡。
“吃饭!”沉闷了一会儿后,许琼林站起身来舀了一碗鸭子汤放在萧敬之的面前,有些强调似地说了句,“不许去!”
***
下人都已经被尽数散去,就连一向跟着许琼林的司书也被赶到了外面。现在这院子里面只剩下许琼林与萧敬之两个人。
还是一样的院子,就连月亮都好像是和上回一样,一样的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石桌上没有了那用玉瓶装着的葡萄美酒,现在换上了一套配套的酒具。
萧敬之左手拿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阿暖不喜欢饮酒。”许琼林不喜饮酒是从前自己发现的,宫宴之上除了那一日的葡萄酒少酌了两杯,没有见过阿暖饮过一次酒,应该是极不喜欢的。
“酒会醉人,若是身边没有能够让自己足够安心的人,酒就不只是一个醉人的玩意,还是一个有可能杀人的利剑了。”许琼林慢慢为自己斟上了一杯,萧敬之在自己的身侧,自己有足够的安心。
萧敬之摇晃着杯中之物,米酒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晶莹透亮,看起来格外的诱人,引诱着人喝上几杯才罢休。
“那一日,阿暖是醉了,还是像我一样...情之所至......”
简简单单一句话,萧敬之却说得磕磕巴巴的,期待着许琼林能给自己一个合心意的答案,又怕听见一个残忍的回答。
许琼林微微抬头,眼睛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殿下今年十六了,有什么想要的生辰贺礼吗?”前几日绣好的帕子现在就在自己的袖中,绣工不好,总想着想要再补上一份体面一些的。
萧敬之慢慢饮下了杯中之物,美酒在口中游荡,慢慢顺着喝下去,和那一日的葡萄酒一样甘甜顺口,心里面却觉得有点涩口。先生惯是如此不愿意回答,就换个话题......
萧敬之挑眉,将空了的酒杯轻轻地放在石桌上,“阿暖唤我阿呆就好了。”看许琼林还是不愿意的样子,萧敬之低着头,淡淡地笑了一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今天。一天罢了......”
“阿呆......”
“阿暖准备了什么?”萧敬之与许琼林四目相对,眉眼流转之间满是情意。
许琼林慢慢从袖中拿出那一方巾帕,放到了萧敬之的手中。“你这一整日都黏在我的身边,我也没办法找一个合适的盒子给你包起来,就只能这样了。”
萧敬之慢慢抖落开巾帕,竹叶和一个呆字显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萧敬之却眼神珍重,好像是在对着一样稀世珍宝一般。
“其实阿暖本不需要如此的。”萧敬之的声音有些孱弱的感觉,更有些浓厚的自责隐在里面。
“其实阿暖就算是随便给我买一样市井之中的小玩意,或是随便让人从库房里面挑上一样送给我,我都是欢喜的。阿暖是清风霁月的人物,这种女儿家的东西,阿暖没有必要花费心神。”萧敬之将许琼林的右手半是强硬一般地拉到自己的手心中,轻轻柔柔地摩挲这每一个指尖。
被绣花针刺伤的地方其实早就已经好了,但萧敬之却是没来由有一阵心疼的感觉。“阿暖的手还是要用来握笔,执笏,才不算是浪费。”
许琼林没有挣脱,脑子里面突然涌出了个问题,不得不问的问题。许琼林脱口而出,“从前阿呆在农舍之中找的那块帕子,是谁送的?”是谁送的,要如此珍视,是否是比琼林重要的人?
说到那块帕子,萧敬之这才注意到。阿暖绣的这巾帕可不就和自己弄丢的那块帕子一模一样嘛,就连竹叶有几片,朝向都一模一样。
特意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看来上回的那个也是阿暖拿走收起来的,现在又如此问自己,莫不是…阿暖也为自己醋了……
那是不是说明,那天晚上......阿暖也和自己一样,是情之所至,难以按捺......
想到这里,萧敬之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一笑不要紧,倒是让许琼林一下子觉得有些羞窘。马上就三十而立的人,竟然每次对上萧敬之一个十六的少年就保持不了自己的泰然……
萧敬之将帕子慢慢缠绕在自己的指尖,有如绕指柔一般。
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帕子温声说道:“从前阿暖送给我过我一个,阿暖还记得吗?”
许琼林一脸疑惑,并没有想起来,但听这话的意思,那块一直扰着自己心绪,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帕子原来应该是自己的。
“八年前,国子监第一天,东街,阿暖你给我的。”只要是有关于许琼林的事情,无论是多微小,萧敬之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琼林吞咽了一口口水,记忆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块帕子,当时自己因为爱洁,留给了当时只到自己腰身的萧敬之。
八年前任教国子监不过两个月时间的光景,加上时不时遇事不去,总的来说,见到萧敬之的次数并不多。却没有想到,就这一双手都能数清楚的相处,竟然引着长孙殿下与自己有了超脱师生,超脱君臣的男女之情......
萧敬之带过来的锦盒已经被放在了桌上,萧敬之将其推向许琼林的那侧。笑着说道:“给阿暖带了一些小礼物,阿暖看看喜不喜欢。”
十六颗夜明珠聚在这一方锦盒之中,在深蓝色的夜幕下绽放出亮丽的光线。
许琼林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地合了上去,光芒瞬间被锦盒掩盖了下去。
“其实臣的俸禄还是挺多的,陛下也经常有赏赐的东西。”许府不穷的......倒是不用收这种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知道。”
“殿下收回去吧......”许琼林正打算将锦盒推将过去,就被萧敬之一下子按住手背。
“不收!唤我阿呆!”
“今日是您的生辰,不是琼林的。”许琼林有些为难,时不时萧敬之都会带些小玩意送来,那些小玩意都已经把自己书房之中的暗格塞得满满当当了。
“也不许唤您!我就是喜欢送,阿暖只管好好收着。”萧敬之半分都不愿意让步,强硬似的一定要让许琼林收下。
“......”
萧敬之单手撑在石桌上,翘着二郎腿,双目看着天上的月亮。“人都说中秋月亮圆,我瞧着现在天上的月亮比中秋还要圆,还要亮堂。”
“其实我有些迷茫,要请先生为我解惑。”从许琼林的角度看来,萧敬之眉眼之中添上了一抹愁色。
“何事?”
“先生为什么要帮着敬之,明明晋王叔的胜算更大,我...先生不怕赌输了吗?”其实不应该说是阿暖会不会怕输,而应该是我真的很害怕阿暖会输,会得不到一个好的结局。
“别无理由,若真的要说理由,那便是因为是敬之。”因为是敬之,所以一定要赌,且决不能赌输......
萧敬之转过头,对上许琼林的眼睛,神色坚定。不太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口饮下,重重地将酒杯放在了石桌上,带出一阵清脆的响动,惊得院子里面放养的那只异瞳小猫一下子闪到了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萧敬之眼睛微微发红,猛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我当了太子,当了储君,阿暖...与我在一起吧。”
与我在一起吧,往后都由我来护着你......
双唇不自觉微动了两下,连带着眼眶也有些发酸。许琼林别开了眼睛。
“殿下喝醉了,琼林待会让十一送您回去。”
又是殿下,又是您......
许琼林,你究竟是心太狠,还是根本就没有心......
余光看了一眼有些受伤的萧敬之,许琼林慌忙错开眼睛,一下子从位子上起身。“殿下,时辰不早了,您要早些归府。”
萧敬之一把抓过桌上的白玉酒壶,站了起来,当着许琼林的面一饮而尽。任凭着一小半的酒水从壶嘴流出,湿了自己的衣襟。一壶酒顷刻饮尽,萧敬之身上的酒气浓重,双颊也浮现出两团红云。
许琼林微怔,从未见过像今日这样出格的萧敬之。
将酒壶随意扔在桌上,萧敬之一下子拥住怔住的许琼林。脸埋在许琼林的脖颈处,酒气混着萧敬之衣服上面的熏香扑面而来。
“我醉了,不要推开我。”萧敬之声音哽咽,带着浓厚的鼻音。双手紧紧地环住许琼林的肩膀,将许琼林整个人都圈在自己的怀中。
“别推开我...别推开我......”
“我好怕啊,我好怕啊,阿暖...阿暖...我好怕啊......”萧敬之的声音中混入了哭腔,许琼林也感觉到了有些温温热热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如果从前有人跟许琼林说,终有一天,有个人会埋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的鼻涕眼泪都擦在自己的身上,衣服上。许琼林一定会轻蔑地觉得说这话的人不了解自己爱洁的性子。没有想到,现在萧敬之成了这个特殊的人,成了自己的例外,任由她在自己的肩头低泣。
“我好怕你输啊......我好怕我不能护着你......”
“所有的明枪暗箭我都可以自己一个人扛下来,我不怕流血,不怕疼,不怕苦的......我真的好怕他们会伤了你啊......我真的好怕......”
萧敬之环住许琼林的力道更加重了一点,仿佛是要将两个人糅合在一块,永远都分不开才觉得安心。
“殿下......”听着萧敬之的抽噎声,许琼林只觉得异常刺耳,只能微微抬头,将眼眶中的晶莹奋力收回去。
许琼林一下又一下抚着萧敬之脊梁骨格外明显的后背,只愿这样的动作能让她舒服一些。
“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不要受伤......”
“我求求你......”
萧敬之将脸埋得更深,整个人也有一些脱力的感觉。许琼林只能感觉到趴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重到再也放不下,抛不下了。突然就舍不下了......
“殿下......”许琼林只能一下接着一下唤着,示意自己在听,却说不出旁的半句话来宽慰现在的萧敬之。
萧敬之的声音越来越弱,总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不要,不要离开,会尽力......
“阿暖,我今朝就问你一次,就一次......”萧敬之吸溜一下鼻涕,声音哭的有些沙哑,声调也轻的很,“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欢喜......男女之情的欢喜......”
许琼林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原先放在萧敬之后背上面安抚的手停住了。
“若是没有的话,以后,我守礼,我...不缠你......”萧敬之紧咬双唇,口中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血腥气。“若是有,那我就不会放开你。”
萧敬之将自己的身体与许琼林紧紧相贴,声音中带着坚忍,霸道得不似往昔的良善。“若是有!人前我守礼,人后我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我会护着你,一如既往。”
“若是有!等我两年,我准备好十六抬大轿,正室之礼,三媒六聘。而先生,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嫁妆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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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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