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从梦中醒来时,感觉自己像从云间下坠,一直落到谷底。他睁开眼,四周唯有幽冥一片,寒酷彻骨。
八寒地狱?
温客行脑内迷迷糊糊的冒出一个念头,他生前曾在佛经上读到过,在四洲山外有八寒地狱,诽谤贤圣者,皆得此苦果。其一曰頞部陀,其二曰尼剌部陀,其三……其三,其三,其三叫什么来着?
温客行揉揉被冻得发硬的脑壳,却只想到两个字,油条。
那个说好了陪他一起到油锅里贴在一起炸个几百年的人呢?怎么单单留下他在这一个鬼地方。是了,诽谤贤圣者,才要到这八寒地狱,那人杀人放火、破城窃国的勾当没少干,倒是诽谤贤圣这一条,怕是真没干过。想到这里,他不禁心口作痛,生前自诩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想到棋差一招,竟是差在这阎王爷身上。
不过,说好的什么孟婆汤、奈何桥,怎么跟话本上说的流程不太一样,看来这地狱也似鬼谷似的,一团散沙,不成体统。温客行内心暗暗骂道,骂完又心道后悔,这诽谤贤圣的罪名恐怕又得加上一等。
他本想挣扎着起身,只是四下昏暗无光,鲜有人气,顿时失了兴致。只等着躺他个百来年,再投胎去,那时,说不定还能再见到已经成了老妖怪的阿絮。
良久,他听到一扇门打开的声音,随即是一阵由远至近的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远处隐隐透出一丝幽暗的光来,光里有个模糊的影子,沉沉濛濛,并不真切。
「阿絮……」
温客行下意识地唤道,倒并无特别的缘由,只是这世间他最熟悉的、最挂念的,独此二字罢了。
那人影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停在了那微光之中,良久,他听到一声略带迟疑的,
「老温?」
回声徘徊在石室中,久久不散,温客行心道,怕是个幻象,那个人的光太亮,亮得在他心里烙下了个印子,便连进地狱也附在魂上一道带了过来。
「阿絮……」
「你……醒了……」
「是梦?」
温客行尝试起身,只觉得浑身筋骨像搬了家似的,挣扎数次方才起来。他直直朝着那抹淡淡的影子走去,脚下的青砖冻得结结实实,他却如行雾上,靠得越近,那雾便越稠密,缠住他的脚步。他只觉周身唯余寒冷彻骨,一颗心却焦灼得快烧成灰烬。到最后,他与那影子隔着一箭之地,却再也走不动了。
温客行方才看清,周子舒立在门前,举着一盏青瓷灯,灯火摇摇欲坠,他的身影亦忽明忽灭。温客行想要伸手,却又生怕那是自己的一场好梦,眼前人不过寒潭中一方月影,甫一触碰,便化作一滩冰冷刺骨的秋水。他不知所措地哭了出来,却不想泪水没出眼眶,便结成冰晶,视线逐渐模糊,连眼前这周子舒的幻影,也看不真切了。
「阿絮……阿絮……」
温客行急了,只是唤那人名字。不想手臂却被人狠狠拧了一把,火辣辣地痛。
「敢骗你师兄,我看你是欠教训了。」
言罢,那人主动上前一步,将温客行揽在了怀里。谁料温客行哭得更厉害了,只是混叫着师兄、阿絮,一把鼻涕一把泪,全冻成了冰碴,蹭到那人的外褂上。尽管那人连袍子带人都凉浸浸的,像是庙里玉琢石砌的造像,温客行却不觉得冷了。
「你不是很厉害吗?」周子舒伸手揽住温客行的腰,倏然发现他昏迷一月、轻减不少,「鬼谷谷主,逆天改命,改成了个鼻涕包?」
温客行不答,只把头埋在周子舒怀里。周子舒看不见他的神情,他的手掠过温客行的发间,触感略微有些滞涩,而那触感冰凉罗绸寝衣之下,竟透出他不曾识得的一缕冷香。此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五感已渐次苏醒。
这一个月来,周子舒总是噩梦缠身,睡得极少。醒时亦常兀坐石室,如若羁囚。除了照料昏迷的温客行之外,只是专注于清理武库,翻寻医籍。只是温客行虽昏迷不醒,从脉象上,却与常人无异,只仿佛生魂被勾了去似的。
如今却突然重见天日,且是这般轻易而突然,以至于令他难以置信。他整理情绪,故作轻松道:「老温,这冰天雪地的,洗一次衣服不容易,咱俩本来是想同生共死的,也没带什么换洗衣物,你的金豆还是省省,好歹也是做师叔的人了,别跟我那徒弟似的」,言罢,扶着温客行坐回榻上,任他靠在自己怀里,「你睡着时,我也在这武库转了转,倒是有些旧时存下的衣料,却都朽了,用不成。」
温客行半仰着头,借着灯盏的微光打量眼前人。那清冷俊逸的轮廓仿佛与自己梦见过的无数张面影叠合在一起,纤毫不差,似寤寐一同,不禁一时怔忡,唯恐又是一场妄心幻境。他的无数个梦中都有周子舒,只是唯有此时此刻,最是好梦,又或者,竟不是梦?
觉来非有,梦里非无。大抵如是。
「至于烛火、灯油,倒还剩些,只是……」周子舒迟疑了一下,揽着温客行的手更紧了几分,略略颤抖,情绪却再也绷不住,道:
「只是你醒之前,我舍不得用太多。」
若无斯人,这世间本就暗如长夜,任他形形色色,熙熙攘攘,日升月落,日没月生,与己何干?不过是七情昏昏,万事茫然。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良久,周子舒松开了揽着温客行的手,将他扶至在榻上。起身拿火折子将房中的烛笼逐个点亮。方才看清温客行的脸,那张脸早已是朱颜褪尽,绿鬓成霜,如同罗绸中包裹着的一握锦灰,唯有的一点人气,便是颊边的几点泪痕。
温客行抬眼,只望得周子舒一双瞳人剪水,摄人心魄,但那一汪秋水中,却倒映着自己病容憔悴,一簪华发。他不忍让周子舒看见自己憔悴如斯,别过头去。他何尝不知,他的阿絮省着那些灯火,无非是想多看自己几眼。而他自己……他想到叶白衣的话……他自己不过是风吹盘烛,行近北山,又还剩几眼可看呢?
「老温,你可知人莫悲于心死?」周子舒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坐在温客行榻边,「这么说来,我这一生,为这浊世死了一回,又为你死了一回,你若还有点良心,便该知道事不过三。」
人莫悲于心死,而身死次之。温客行少时在书中读到过这句话,却如何也想不明白,如今却突然明白了。他只愿这是孤梦一场,但若仅是孤梦空回,又何至于如此真实,真实到刺心洞骨。
「我不是好好在这吗?阿絮,你别说什么生生死死的,上半辈子我都听厌了。」温客行撒娇似的把头埋在周子舒膝间蹭,闷闷答道,「罚也罚过了。再说,周大人您官场失意,又与奴家何干?官人是要做三生杜牧,还是七字江州?奴家可等不了官人十年。」
周子舒被他蹭得心头火起,轻轻敲了温客行的脑袋一下,「没个正经,你身上感觉怎么样?」
这一个月来,周子舒翻遍武库医籍,亦不解他长梦不醒是何缘由。而今他看着温客行,自是喜忧参半,他不知道他何时醒,自然也不知道他何时睡去。
温客行只道:「并无大碍,只是神志有些恍惚。」
正道是……春来爱有归乡梦,一半犹疑梦里行。
二人便这样相拥着,温客行突然撑起身子,盯着周子舒问道:「阿絮,你告诉我,这不是梦。」
周子舒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低下头去贴他的额头,他何尝不在害怕这是一场梦,却只说:「不是梦,是真的。」
周子舒感到心上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只觉得恍惚,这一个月来,他起初还梦见自己与温客行还在四季山庄,春来闲观春水,柳色浓淡;冬去携樽赏梅,清池白月;而后则渐渐疏离,只梦见温客行独居鬼谷,青崖山一道石门,隔绝两界;或是梦见儿时的甄衍,他最终寻到了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被鬼谷掳去;到了最后,他梦见温客行的笑着邀他去樊楼赏月,但梦中却有一个另一个清醒的声音告诉他,不过一场孤梦而已。
周子舒的手指沿着爱人的脸颊,缓缓向下滑,只凭触觉感知着那人的轮廓,一时不能自拔。那人的罗绸寝衣沾了汗,黏黏腻腻的,他的手探进寝衣,顺着脊柱一节一节分明的骨节向下攀,只觉得那嶙峋带着一种病态的旖旎动人。
一直到那人寝衣半褪,周子舒方才回过神来:他重伤初愈,尚未大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不觉想抽手,却被温客行牢牢攥住。
「阿絮,你别走。」
「老温,你口渴吗?我贮了雪水,你要不要喝点。你身子才好,是我唐突了。」
「別走。」
「别闹,你尚在病中,那事是行不得的。」
温客行仿若未闻,只是手上用力,将他拉上床去。其后自是一番解佩褫绅,低帏昵枕,探怀授心,发露幽情。
周子舒被温客行如此折腾了一番,心中竟只觉得愧悔,一时竟说不出重话,只道:「温三岁,病中宜固元气,戒动七情。这也不懂了么?」
「阿絮,七情缠缚,最是难受,若得如意,病才易好。阿絮别恼我…阿絮…」温客行还攀在周子舒身上,梦呓似地回了几句,便觉气怯,竟又昏睡过去。周子舒看着温客行的睡颜,不知如何是好,心乱如麻。他舍不得睡下,怕一梦过了,那人又是长梦不醒,只是守着枕边人的呼吸,转眼竟这样捱了一夜,唯余寒灯半灭,漏断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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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客行一夜无梦,醒来只见美人在怀,只是那美人直直盯着他,柔情之外,还余有几分怒气。他在这雪山石室中,不知晨昏,心忖不知阿絮这样守了他多久,只觉得昨日确是太过唐突,心中亦平添几分歉疚。
「阿絮,对不起。」
「下次再犯,饶不了你。」
周子舒嘴上说着狠话,却无端端绽出一个笑来————毕竟,一颗心终究是放下了。
温客行见周子舒笑,只觉得心酸。他流离半生,以前只懂得「未知生死处,何能两相完」,从不敢奢求拥有什么宝物,也从未被人视作宝物。他在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沉浮颠沛,懂得了如何伪装,如何服软,如何恫吓,如何算计,却从不知如何应对他人的真心一片。因此,他越靠近周子舒,便越快乐,越接近快乐,却越害怕。
人鬼殊途,所指或许并非门派之见,正邪之分,而是心。他在鬼蜮中,惯于包裹自己的一颗真心,一旦想撕开那层层的伪饰,竟不知从何处下手。他害怕,害怕被他察觉到自己不会爱,怕他的虚伪已成惯性刺伤了他,害怕辜负他的真心。
「阿絮,我没事了。只是,我之前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月,叶前辈说得倒是不错,如今我们是真能靠食冰饮雪活下来了,只是……是否真能长生不老,只能活下去看看咯。」
「要是变成老妖怪,倒还真有点恶心。」温客行皱眉,转眼便又换上一副笑脸,「不过有阿絮陪我,到时我们两个都成老妖怪,倒是谁也别嫌弃谁。」
温客行对自己尚在人世这一点仍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如今这情形,与叶白衣那老妖怪当日的说法相差甚远。只是……他看着满头华发,若说毫不担心,也是假的。
可他不想留他的阿絮一个人活下去。
「长生不老?我看你这是随时蹬腿的样子。还是好好再歇上几日,我去取些吃食来。」周子舒道,翻身起来更衣。
「说得我好像起不来似的,又不像某盏美人灯。」温客行骂道,挣扎起身,但他经脉重塑,重伤未愈,确是有些吃力。
「别瞎跑,」周子舒随手从边上的案几上摸出一卷书来,扔给温客行:「你家家传,趁着这几日养病好好学学,不是要当温大善人吗?光顶着神医谷的名头招摇撞骗了。」温客行展卷观之,正是刚进武库时他交给周子舒的那卷《阴阳册》。
「这种妖书,我看它作甚,又没你好看。」温客行闷闷道,片刻,又加上一句,「不对,全天下的武林秘籍加起来,都不如我家阿絮好看。」
「我看也是,什么大名鼎鼎的《六合心法》、《阴阳册》呀,确实没用,连区区一点眼疾也治不好。」周子舒背过身去整理衣带环佩,只悠悠地回了一句。
在这个世间,他是周子舒,周子舒连翩西北,寄身锋刃,却不过是千万张面具下的一个影子;而在那人的世界中,他是阿絮,一张脸,一抹笑,一句话,便胜却人间无数、表里山河。
他想不透个中因缘,就像那个曾经困于高堂邃宇之中的周子舒,亦不曾想过,天涯浪客,仅一枝之上、一壶之中,皆可栖迟游息,得其所求。
温客行身子略好些后,便常与周子舒二人在武库中整理藏书。只是两人对武学秘籍都兴趣寥寥,却爱看那些柘羯人留下的农书,每至精彩处,诸如制酒麴须童男子和之等,还要争辩一番,不觉竟能消磨掉半日,倒也乐得自在。唯独周子舒担心温客行身子尚未好全,受不住外面风冷,不许他出武库去。
温客行夜里往往睡不安稳,几次从梦中惊醒,却见枕边人不在,唯留枕冷衾寒。起初他不以为意,但如此几番下来,一日夜中,他终于按耐不住,起身去寻周子舒。
温客行点了一方夹瓷盏,披衣出了寝阁,这夹瓷盏灯本是年前他们在龙渊阁寻得,注水于盏唇窍中,则可得省油之半,当时温客行只觉有趣便收下,没想到近来竟派上了用场。
他在武库中转了一圈,未能找到周子舒,心上半是好奇半是不安,便将灯熄了,偷偷走出武库去寻周子舒。只见武库外的积雪已经所剩无几,大抵是因这一月余生活用度,已去泰半所致。而在再往外走,风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酒香,如轻雾般,四表唯余霜雪交积,皓皔曒洁。他目力所及,只见一亓孤影,一轮满月,宛在中央,似一座孤城。周子舒一袭皂衫白袷立于雪中,微霜沾衣,侧影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地淡,倒似诗文中所谓的骨重神寒,天庙之器。
温客行心下即时明白了九分,却不想说破。
周子舒察觉到温客行的气息,并未回头,只道:「这才好了几日,又不老实了?滚回去睡!」
温客行像是没听见,只凑上前去,微微俯身,将周子舒的手牵到唇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周子舒的眼睛,道:「露凝金盏滴残酒,檀点佳人喷异香。阿絮,你好香啊。」
周子舒前些日子在武库中发现了容炫等人所藏的陈酿,温客行醒后,担心他惦记,便悉数搬出藏在雪中,却忍不住这醪酿既成,绿瓷既启的诱惑,稍有空闲便于夜中小酌,只是不想,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嘴上却只道:
「哪里有什么酒香,老温,你可是病酒过甚,妄生缘想啊?」
「哪有?我好得很。」温客行又嗅了嗅周子舒的手指,装出一副认真确认的样子,却越靠越近,突然吻上了周子舒的唇。唇舌相接处,自有一股澄澈甘香,顷刻间摇荡春满,绸缪缱绻。
温客行既尝了美人又尝了酒,心中自是爽快,只是尤嫌不足,佯怒道:「周子舒你骗人!」
而周子舒明知此人不过故作怒态,却不想他再纠缠下去,只解开罩着自己的鹤髦,裹他入怀,道:「好好好,只是外面冷得很,你若是冻坏了,哪还有和我理论的力气?」边说边把裹着温客行往武库里推。
「只许周大官人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温客行边被推着往里走,嘴上还不住地抱怨。
两人这样一前一后推推搡搡地往武库里走,只是前路并无灯火,视野越发地暗,感官却越发地清晰。
周子舒环着温客行的腰,哄道:「也不想想你师兄为你操了多少心?酒色财气,可歇歇吧。等晚点天气暖和些,你身子大好了,我们再出山寻些好酒去。什么醁醽、黄封的,可不比这荒山薄酒强上百倍?」
「也罢也罢,这清圣浊贤的,却也没什么意思,我这人生来便与那圣人二字犯冲。」尤其是那周圣人。
周子舒撩开温客行散着的长发,贴在他耳边道:「老温,我离开晋州时,也是这样一个雪天。当时只道万事如花不可期,尽瘁事国,莫若湛乐饮酒。如今想来,苦乐贵贱,更迭为之,本是寻常,计较什么苦乐不均,倒是我浅薄了。可如今我……只想多与你一刻是一刻。」
一片昏暗中,周子舒捉着他的手,贴在他背上。温客行只觉得这寒夜中,渐渐升起一丝一缕的暖意,缠得人心猿意马。他回过头去,看见周子舒脸上的笑容,这笑借着月光,印在了他心里————温客行本来就吃不消周子舒的笑,何况是这般真心实意,只心道,情之难治,不在于情,而在于心。
温客行不由得忆起第一次叫周子舒「阿絮」的那夜,也是这般,白露暖空,素月流天。他捧着一壶三十年的黄封酒,问,「我叫你阿絮行吗?」
那时,他只恨不能想太远,而现在,他却不想想得太远,只想眼前,能多唤一声便是一声。
他缩在周子舒怀里,那些什么天人五衰、人鬼殊途的念头仿佛都被这热意浇得如云雾消散,心中竟全无对人生如寄、苦乐无定的不安,只余下了一点蜜糖的欢愉。此刻,他只觉得过去种种、未来万般,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唯有眼下
————宁见阶上之白雪,岂显耀于阳春。
人间的幸福何尝不似那阶前白雪,一时间世间万象皆为其障蔽,只一片万顷同缟,千岩俱白。至于去年之雪今何在,又复有何人在意呢?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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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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