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一手拉她爹一手牵着她大哥,往山谷口走的一路小嘴就没停过,一直叭叭个没完,烛光拎半袋子草药跟在三个人后面走,注意到小久去跟别人说话去了他才把手里的麻袋递给他哥,“呐,小妹自个的草药,钱不够就找爹”。
“那肯定的,我也就是帮着背下山,山下什么东西好,爹更清楚,我也是第一次下山”,说罢他拍拍烛光,“等你长到爹肩膀高了你也能跟我们一起下山了”。
“嗯”。
待人都走了,烛光把四处蹦哒的小妹给他阿爷送去,由着这一老一小折腾去,他跟人约着要去用弓弹打鸟呢,现在天气冷了,褪毛的鸟肉用盐腌一下可以放好几天,等爹跟大哥回来了就让娘把这几天攒下来的鸟油炸了再炖,起锅后小鸟骨头都酥了,嚼吧嚼吧就能咽进去,而且小鸟肉少,特入味,不像鸡肉,炖久了肉柴,时间不够又显得寡淡。
这次下山是满月走过最长的路,除了吃饭歇会儿脚,其他时间都用来赶路,好不容易天暗了下来,找好过夜的地方了他一屁股墩坐地上,铁牛把担子从肩膀上卸下来放他儿子旁边,“怎么?累了?”
满月点点头,他掂了掂竹筐,竹筐只是晃晃,“爹,你累的不轻吧,我只拎半袋子草药都觉得手酸”。
铁牛还要去周围查看情况,听了他儿子的话只是匆忙回了句“不怎么累,我都习惯了”。
满月一时难受,冲他爹走的方向说:“再过两年,我跟你差不多高了我就帮你挑担子,你就可以歇半天”。
铁牛张了张嘴只说了个“好”,加快脚步匆忙走远了,而留在原地挖坑捡柴烧火的人都打趣满月会心疼人,夸了两句又开始贬自家的儿子,满月有些脸红的站起来到附近去捡几根木柴,这些叔伯每次夸人都会贬自家的孩子,被夸的人都有些手脚无措,感觉怎么说都是错,还是走远点吧。
有了往年的经验,这两年都是多挑些肉去镇上一起给卖了,不需要娶媳妇的人家都是在镇上买粮,也不用回山后再为买粮奔波一趟,上山下山一来一回都要四天,着实折磨人。
今年大粒和小泉都下山了,就为了下山讨媳妇,他俩背的肉都没卖,如果能讨到媳妇,他们背的肉就送给丈母娘,没讨到就跟村民换点吃的用的啥的,反正不再往回背。
满月什么都不懂,进镇了就跟在他爹身后,去了饭馆把肉卖了,再去药铺把炮制好的药材卖个干净,一行人包袱款款的进去,出来后只余下空背篓空麻袋,在去买粮的路上,满月被他爹带着走在最后面,指着路边的铺子摊子给他说,“这是油坊,我们买的菜油都是在这里买的”,“这些摊子上的是泥人、糖人、发钗头花、针线……从前面拐个弯就是卖菜卖肉的,顺着这路直走就会看到粮铺和卖糕点的铺子,之前我们去卖肉的那一片都是开饭馆和茶馆的”。
两人走在最后面,看中什么了价钱不贵就买点,买的多是女人和小娃喜欢的东西,走到粮铺了,看里面人不少,铁牛带着满月先去了糕点铺子,自从成婚后铁牛每年下山都要来糕点铺子逛一圈。
两人买的差不多了大姜进来了,“小叔、满月,你俩已经买好了啊?”
“嗯,你看你买什么,我们一起结账”,铁牛想着买多了可能会砍个零头,就想着两家一起买,几文钱也是钱,肉从山上背下来流了不少汗,卖的时候也是任别人挑拣,碰到人家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看人脸色,唉,鸡兔好捉,换钱不容易。
出镇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大家背着粮食闷头赶路,按路上商量好的,铁牛兄弟四个加大姜他们还有另外的一家五个人去沙溪庄,赶着天黑之前进了庄子里,住进一个房顶半塌的房子里,随便收拾了一下,打上铺盖倒头就睡,房子再破也比睡在山间安全。
一大早上起床出门,铁牛他们觉得这个村今年收成估摸着不行,跟别的村一比,这个沙溪庄的田地土质不好,溪里水也不多,裸露在外的河岸都干的炸裂了。
收成不好,他们山里娶媳妇就容易多了,半天下来,大粒和小泉都有人问了,得知他们成家就分家另过,女人还能采药卖钱,得空了还能下山卖肉买粮,一直苦着脸想要嫁闺女活命的人脸上松泛了些,不管有没有夸大,姑娘嫁进山里总好过在家里挨饿。
满月跟着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对一脸热血的堂哥们不太理解,这里的叔婶明显看着都不高兴,他们还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看人脸色,糟心,简直没脸看。
他混在人群里,一路都在从敞开的院门打量院落,鸡鸭都毛色杂乱的在院子里刨土拉屎,放在外面的水缸有的破了一角,有的破了个洞,晾衣服的绳子也是打了好几个结,估摸着是断了又补上的,一整个村子只有两家养了狗,都拴在家里,一黄一灰,都干瘦干瘦的,肚子都是干瘪的,跟山里的狗一点都不像,没精神没凶相,眼睛里没光。
这让满月有些不舒服,小毛驴它们都是自由的,毛色油亮,奔跑时那种力量感会让人心惊,它们的眼睛也是鲜活的,会卖可怜也会撒娇,为了想多吃口甜糕,会用爪子扒人的腿。
之后满月没有兴趣继续去寻望这个听了十二年的别人嘴里的山下村庄,这里的人就像他们养的狗,不鲜活,苦着脸弯着腰,想骂句贼老天都要犹豫再三,生怕惹了老天不高兴又是两三个月不下一滴雨。山下的娃娃也是怯怯的,躲在门后窗口看人,一旦与人对上眼睛赶紧又躲了下去,满月心里有些得意,看,这山下的孩子还没有我胆大勇敢。
中午吃了饭,满月给他大粒哥说了一声,拿了半截兔子肉,等人都出去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弯着身子把地上的啃的骨头都给捡起来。
因为上午有了苗头,下午大家都溜溜哒哒的偷摸跑了,满月拿砍刀把兔子肉给剁成小块儿,在院子里找了又找也没找到一个可以包肉的东西,只好把脚上破了个洞的草鞋脱下来换双新的,骨头肉的都给装在两个草鞋里,提溜着出门了。
到了养着灰狗的这一家,站在门外看那只警惕着站起来的干巴狗,看这家门在关着,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小伙子若无其事的围着栅栏走,走到靠近栓狗的树了,先扔了个兔腿过去,不知道这狗是聪明还是傻,从头到尾都没叫出声,只是捡着地上散落的肉骨头狼吞虎咽的给吞下肚,好在兔骨头不粗,也没卡着它。
看一只草鞋里的肉都吃光了,里面的灰狗还盯着他流哈喇子,犹豫再三又扔了块儿兔肉过去,趁着狗低头吃肉的时候他快速的溜了,还有一只瘦的皮包骨的狗等着他去喂呢。
但这个就没喂灰狗顺利了,刚走进院门,那只栓在灶屋门上的黄狗就张嘴大吠,屋里的人喊了两声发现狗还在叫,走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满月,女主人有些迟疑的问:“小伙子,干啥呢?站我家门口做什么?”
满月看了看还在挣着绳子狂吠的傻狗,又看看眼前长相有些刻薄的妇人,想着这骨头他带回去也没用,就对里面的人说:“婶,我想喂你家狗吃点东西”。
呵,女人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担心这孩子想要来药狗子吃狗肉,转而又觉得眼前这个白净的小伙子没那么大胆子,扯着嘴角笑了笑,还是拒绝了,“怎么想要喂狗?我家狗吃了饭的,它不吃外人给的东西”。
“噢,我家养的也有两只狗,会自己打猎,长的很壮,上午我看你们村里的两只狗太瘦了,回去了就剁了半只兔子来给它俩加个餐”。Hττρs://wWw.hしΧS9.CòM/
院内的女人眼睛一转,走过来站在栅栏内,打量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还高的面容稚嫩的孩子,伸出手,“给我吧,我家狗命比人好,还能赶在人前面尝个荤腥”。
满月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慌乱的把一只草鞋递了过去,有些脸红的说:“婶,鞋我还穿的”。
女人再次呵了一声,挑着眼睛接过草鞋,声音尖利的说:“给狗吃肉自己还穿旧草鞋?真是人比狗贱,肉比草贱”。
满月不再说话,看妇人把肉倒给黄狗,狗子闻到肉味就低头狂吃,嚼骨头的时候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低头再含骨头的时候,把地上的树叶子也给舔到嘴里,跟着兔肉一起进了肚子。
女人把脚趾那儿破了个洞的草鞋递过去,看人要走了又开口喊住他,“哎,你们山里的生活真的很好?肉能敞开吃?”
满月实打实的回答,“我觉得比山下好,我们每年秋天下山买的粮够我们一家吃一年,家里挂的都有熏肉和腌肉,除了早上,我们中午和晚上都能吃肉,就是买东西没你们村里方便”。
“上午你们还有人说可以采草药卖?”
满月点头,笑着说:“就是我娘教她们的,只要愿意学都可以去采药,我们山里地方大,不缺草药的,我小妹才三岁今年就已经在采草药卖了”。
女人狠了狠心,“你今年多少岁?”
“十二岁”。
女人低声说“那也快娶媳妇了,你家里没给你定小媳妇吧?”
满月警惕的双手抱胸,“不不,我还小,离娶媳妇还早”。
看满月那样子,女人不再犹豫,又上赶着说:“早什么早,再过个四五年都能当爹了,婶有个姑娘,长的像我,带回山当媳妇养大吧”,生怕这个女婿跑了,她指了指身后的黄狗,“家里什么都没了,我把这只狗当陪嫁”。
满月吓得一跐咧,慌忙摆手,“我不要,我有狗,比你家狗好”,说罢又赶忙回缓,“你家狗好,自己养着吧”。
女人看着跑远的孩子,苦笑一声,低声自语,“养不活啊,自己都养不活,再养下去狗都被人偷吃了,贼老天不给人活路,命贱啊”。
她进屋把躲在屋里的女娃拉出来,看着有个十来岁,脸色偏黄,身形瘦弱,头发也有些枯黄,细看起来五官长的不错,眉宇间有两三分她娘的影子。
女人紧攥女娃的手,“念念,娘给你找了个山上的婆家,他们那里地方大肉多,也不缺粮,不看天吃饭,你婆婆还是个懂医的,你聪明一点学个一点两点的,有个手艺也能保个命”。
女娃有些惊慌又有些茫然,“不,我跟着娘,我不吃肉,娘,你别卖我”。
女人凄厉的大叫一声,“跟着我?跟着我咱娘俩一起饿死”,看女儿吓的眼睛里包着一眶眼泪都不敢哭出声,她又锤了锤胸口,长咽一口气后再慢慢地说:“家里只剩我俩了,你爹死的快五年了,你阿奶阿爷也是命短的,想着断了根,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娘现在就凭着这狗壮胆呢,哪能守住你?”
女娃没了主意,只能顺着她娘的想法走,哽咽着说:“我走了娘怎么办?”
她笑笑,“傻孩子,我卖了你身上也有了银子,再不济我也能厚着脸皮回娘家,没你这个拖油瓶娘也能硬气的再嫁,反正你早嫁晚嫁都是嫁人,刚刚那个男娃总比你跟着我再嫁后由外人随便给你指个男人强”。
饱含犹豫和忐忑的声音响起,“那我跟他们走”。
像是担心自己后悔,女人把已经三天没吃过饭的黄狗牵在手上,另一只手拉着女儿,赶往了村尾那个半塌如今却最有人气的房子。
刚走进大门,就看到那个白净的小伙子在院子里打转,走在前面的狗子呜了一声,那个小伙子转头看见了自己,只见他吓的转身就往屋内奔,嘴里还在叫嚷着“爹”。
女人笑了一下,待在原地等着屋里的大人出来。
铁牛满头雾水的出了门,满月嘴里嚷嚷着有人要把她姑娘嫁给我,还没问个所以然就被人推了出来。
双方相互打量几眼,铁牛先开口,“额,嫂子?你来是为啥事?”
“我夫家姓毛,他死四五年了,家里的老人也都死光了,我们在村里又是外姓人,现在就剩我跟我女儿了,这不是老天不开眼,活不下去了,我看你们山里条件不错,你儿子我也相中了,我把我女儿托付给你家,长大了让他们成亲”。
看对面的男人皱起来眉毛,像是要拒绝,她捏了捏手,看了眼瘦弱的女儿,“我不要聘礼,只要你们对她好就成”。
铁牛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毛嫂子,以你这个条件在山下也能带着女儿重新再嫁,没必要什么都不要还把女儿送到山里”。
屋里的其他人看到这个白送上门的儿媳妇羡慕的眼珠子都发红,看铁牛还不知好赖的给拒绝了,只想把他按到那快见底的溪水里清醒清醒,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铁牛的确是不想接手这么个小姑娘,一是满月没开窍,现在都吓的钻在屋子里没露面;二是这姑娘半大不小的,带回去即使能成也要养个十年八年的,自己家又不缺孩子,想要还能自己生,家里突然杵这么个孩子,她有记忆融不进去,家里的孩子也不一定能接受她;最后就是家里又不缺银子,满月长大了让他自己选,山里山外总有他喜欢的,自己婚后幸福就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像他爹娘一样,日子过的和美。
毛嫂子也觉得自己头脑发昏,像是迷了药一样,从见了那个小伙子后起了把女儿嫁进山的想法,之后一退再退,到了现在不要聘礼了把姑娘送给人家,人家也不接受,但看了这个男人这种态度,她越发坚定了把女儿托付给他的想法。
“实话不瞒你,我娘家也没可靠的人,我再嫁也是嫁个不知底细不知好赖的人,去给人孩子当后娘,我生我家毛念坏了身子,不能再生了,再嫁也是看人家脸色吃饭,把女儿带去了也是给人家当下人还不讨好,终身大事还捏在人家手里,还不如现在嫁远一点,没拖没累的,她过的好就行”。
话说这个份儿上,铁牛要是再拒绝就要遭人恨了,但他实在不想给人养孩子,特别还是这种强塞手里的,自己的娃自己疼,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没有耐心去哄,最好是把这女人也给搞到山里去,让她自己养去,就算给住孤儿洞也能把她俩养胖。
“这样,毛嫂子,我听你说也有再嫁的想法,我给你说说我们山里的情况,我们山里有个孤儿洞,爹死娘改嫁的孩子都住在里面,他们的粮食和肉由所有人提供,大家一起把他们养大,你也看到了,我儿子还没开窍,他个傻小子接受不了,要不我把你女儿带上山,跟孤儿洞的孩子一起长大,长大后跟谁看对眼了就跟谁成亲,我当娘家人,也算全了这份我领她上山的缘分”。
看站着的女人在垂眼思考,他继续说:“我们山里还有不少单身汉,有从未成婚的也有丧妻的,呵,你别惊讶,我们山里女人多生男娃,所以才从山下讨媳妇,但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讨到,你既然有再嫁的想法,还敢把小姑娘托付给我们,不如你也跟我们上山,先去看看,哪怕不嫁人也可以在山里安家,如果不满意你明年秋天再跟我们下山再嫁,就一年的时间,我看你对再嫁也不急切,这一年也耽搁的起”。
铁牛说完了就进屋拿了只腌鸡,想了想又挖了碗米,“我们明天吃了午饭就走,你先回去想想,明天上午再给我说你的决定也不晚,这点东西先拿回去吃顿饱饭吧,我看你女儿也吓的够呛,你好好哄哄她”。
毛嫂子深深看了眼铁牛,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诚恳的说了声谢谢,一直惊慌不定的小姑娘也抬头,弯着唇角小声说了声:“多谢阿叔”。
两人一狗走远了,院子里响起一声爆呵,“哎呦我操,铁牛还是你厉害,白送的儿媳妇不想养,估摸着还能把未来亲家给拐回去”。
铁牛给了他一拳,“别瞎说,可不是我儿媳妇,人小姑娘将来看中的说不定就是你们谁的儿子、侄子、外甥,那个时候可要感谢我”。
他们都喜眯眯的笑,“真要有这好事,谁得这便宜了谁得给你送媒人礼”。
至此也没人再把满月跟那小姑娘扯一起,反正没人当他面提起,他就当不知道这茬。
第二天一大早,毛嫂子就来了,决定带着她女儿一起上山,现在托闲着的男人去帮她拿一下东西,之后再把房子和地给贱卖了。
“毛嫂子,你房子和地都卖了如果你明年再下山住哪儿?”
女人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带不走的,我们这孤儿寡母的,人走了房子和地就被人给占了,人不走说不定人都要被人给占了,算了,年成不好,能卖一点是一点,希望你们山里如你所说的那么好,那我这贱卖的房子跟地也不亏”。
铁牛把最后一个包袱给提起来,这家里也够穷的,就干活的工具最值钱了,还是不好带的,这女的也想把这玩意搭着房子给卖了,铁牛看了看,把锄头铁锹的木头给卸了,铁的带走,重新再买费钱又费事。
看了看趴地上蔫头巴脑的黄狗,他试探性的去牵绳子,看它没咬人的意思,才对女人说:“这狗还不错,有灵性,带上山吧,留山下也被人吃了”。
之后的卖房卖地,铁牛他们就不再掺和,待讨到媳妇的小伙子们把姑娘带回来,吃了中午饭,一行人挑起收拾好的东西,回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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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毛嫂子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这心善孝顺又懂礼的儿子,我儿子出息啊”,秋菊啧啧几声把她儿子啧的满脸通红,面容看着更清秀了,好在身板不瘦弱,白净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好欺负。
“那可不,我俩的孩子会差劲?”铁牛把小久抱坐在他腿上,把她有些炸窝的头发给梳顺了又熟练的给扎了两个小揪揪。
至于毛念和她娘则是交给了族长,由族长给安排到一个没人住的山洞,分发了一些过冬的东西,秋菊也给她们送了一些腌鱼腌肉和小半袋杂粮,由她们娘俩加一条狗独自生活。
可能对山里的生活很满意,第二年夏天的时候,毛念娘跟一个丧妻的男人住一起了,男人没有孩子,把毛念当亲生的女儿养,也没让她住孤儿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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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背着一捆柴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不知从哪回来的榛娘,榛娘走到满月旁边,帮他提着挂在胸前的背篓。
榛娘故作好奇地问问:“满月,你去年下山了感觉山下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你以后会想要下山生活吗?”
满月看她一眼,“不会,山下没有山上好,我傻了才下山去受罪?榛姐,难道你想下山?山下的日子无趣又拘束,哪有山上的自在,而且我舍不得我爹娘弟妹还有阿爷阿奶叔伯兄弟,反正是舍不得这个山谷”。
“你不觉得山下买东西方便吗?人多东西多,想进镇就进镇”。
满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银子呢?下了山你是能继续采药还是会下地种粮?天天进镇过眼瘾吗?”
“哈哈,你说话怪有意思的”,榛娘干笑两声缓解一下尴尬。
满月看她没直接回话,第一次不看人脸色,直截了当的问:“榛姐,你想嫁下山?”
榛娘当时没回答,两个人一路安静的走进山谷,到了回家的分岔路,榛娘把背篓给满月,她轻松又释然的对他笑,“没有啊,我决定在山里生活,我看中了阿茂,他不喜欢打猎,等我跟他成婚了我们俩一起采药捕鱼,编渔网编背篓,到时候你们换鱼可要先矜着我家”。
“好啊,不过你还小先别急着嫁人,我娘给我说让我年纪大点再成婚,会照顾人些”。
榛娘转身脚步轻快的往回走,举起手摆摆,“知道了,你比我还小几岁呢,你才是真正的小,哪还要你来叮嘱我”。
回到家,满月把装了鸡蛋的背篓放灶门口,再把肩上扛的一捆柴给扔柴堆上,弯腰码柴的时候总觉得菊花痒痒的,他反手就一扣,然后继续码柴。
小久带着这个温柔的毛念姐回家的时候,就看她大哥站柴堆旁边扭屁股,大拇指头还翘起来隔着裤子抠了又抠。
她大声呵了一声,震惊的问:“大哥,你怎么抠二眼?”
满月保持着那怪异的姿势回头,发现还被另外一个姑娘看到后,当场恨不得晕过去。
可惜跑步太久,身体太壮,脑袋都快冒烟了人还是清醒的。
好在那丫头识趣,当场就跑了。
只剩小久围着她大哥打转,挨了几巴掌才老实的气扭扭的坐凳子上瞪着她大哥。
秋菊回来后,听小久一口一个“我大哥二眼痒”,也觉得头脑发晕,给儿子炒制牵牛子打虫的同时还一遍又一遍的教她闺女说话要文雅。
然而,环境影响是很可怕的,就像秋菊嫁进来的时候觉得扯着大腔说话实在是恼人,而十几年后的今天,她也习惯了站在家门口扯着嗓门喊孩子回家吃饭。
小久跟着她阿爷阿兄们上山下河还爬树玩弹弓,已经养成了虎了吧唧的性子,再怎么叮嘱也只是在她娘面前斯文一点点。
两年后,毛念跟其他小伙伴一起挖坑埋了她的大黄狗,她十三岁了,大黄狗陪了她八年,在山下饿的太厉害了,上山后哪怕每天都能吃饱,它的身体也饿坏了,两年了,一直没胖过。
她跟满月走在后面,站在山坡上仰头望着刺眼的太阳,有些难受的说:“我觉得我以后再也不会养狗了,太难受了,它们能活的时间太短了”。
快十五岁的满月已经齐他爹耳朵了,他对她笑笑,远远望着躺家门口晒太阳的小毛驴,意有所指的说:“到了那天我们一家都会非常难受,我娘肯定会哭红眼睛,但我们还会继续养狗,因为我们真心喜欢狗,我们对它好,只有在自己身边我们才会放心,那何必把它交给别人养,真心喜欢狗的人养狗,就会少一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狗”。
“而老死的狗,它在时,我真心喜爱它,它也是真正快乐,它没有遗憾的死去,我会为它伤心,但日后想起它来,我会自豪的跟人说我曾经有个狗子,它会在我假哭的时候用狗头拱我安慰我,哪怕发现了我骗它,下一次假哭它还会上当,然后看看眼前的狗,我会嫌弃的说它没有谁谁有灵性,但它死掉后,我会仍然记得它的名字和它的样子”。
满月看着已经走远的人,迈开腿追赶上去,山谷间传来他的回声,“难受伤心是会有的,但开心快乐也是真实的”。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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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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