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绝情吧他确实经常叨念着从前的旧事,对其他与皇位无争的皇子皇孙看上去都很和善;说他有情吧,看看当年的平章太子,再看看如今的裕王,明明都是他的亲儿子,对他而言竟好像壁虎的尾巴说断就能断。
霍岚作为那个被指派去天牢代陛下问话的人,心中难免有些感慨,这一感慨之情在再次见到裕王时达到了顶峰。
上次在陛下六十大寿上的裕王虽然看上去有些颓唐,起码还是个人样,而现在牢里这人胡子头发凌乱成结,原本有些臃肿的身材也变得消瘦下去,颧骨高高隆起,眼里布满血丝,衣服脏兮兮的,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不过十多天时间,一个人的变化居然可以大到如此地步。
当日陛下派杜承佑领兵北上,众臣私下里便有些猜测。而现在杜承佑的大军已经抵达北境了,却迟迟不肯出兵,这大军与其说是为讨伐戎跶去的,不如说更像是为了防备齐盛去的。
看来陛下早有计划,即便没有后来金祥殿那档子事,裕王失宠也在早晚之间。甚至有人猜想,金祥殿那事,背后主使之人没准正是陛下自个儿,不然谁这么大胆子连拔老虎两根胡须?
人情便是这样,当裕王高高在上时从不缺人追随吹捧,可他现在失了势,霍岚瞥了眼放在裕王牢门边的饭菜,狱卒虽还不至于拿馊掉的食物来虐待裕王,但就这吃食在裕王眼里估计跟猪食无异。
“怎么是你?”裕王见霍岚停在自己牢门前,扑上来双手握紧栏杆,瞪着通红的眼睛恨不得从栏杆缝隙里把头伸出去,看看他想见之人是否隐藏在霍岚身后的阴影里。
可惜栏杆缝隙太小,霍岚身后的阴影也没有那么暗,没给裕王留下半点期待空间。
裕王在牢里呆了这么多日,许是早就明白了皇帝的态度,可他又不甘心,发疯似的叫喊起来,拼命摇晃牢房的铁栅栏。
“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放我出去,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是不是没向父皇通传本王的话!待本王出去一定要一个一个收拾你们!”
铁门被耸得哐啷直响,给霍岚领路的狱卒掏了掏耳朵,对裕王嘿嘿笑道:“得嘞吧您,别一口一个‘本王’了,陛下刚刚下旨夺了您的亲王爵位。您呐现在什么王也不是,还是安生些,别想着收拾我们了,先把自个儿的命保住吧。”
钟晋喊声一窒,猛地伸出手去揪住那狱卒的衣服,怒吼道:“你这奴才胡说些什么!父皇怎么会夺我爵位,我要见他!让我见他!”
那狱卒个子矮,钟晋这些天虽然吃了许多苦头,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力气不小,这一下竟是把那狱卒直接拎了起来。
那狱卒被衣领勒红了脸,要不是霍岚及时出手,差点被钟晋勒背过气去。
“陛下不愿意见你,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吧,我会替你转告陛下。”霍岚掰开钟晋的手指头,将狱卒从钟晋手底下解救出来,打发狱卒离开。
钟晋的视线终于从霍岚背后重新移回到霍岚脸上,冲霍岚呸了一口,骂道:“你算哪根葱?也配替本王传话。”
霍岚敏捷地一个侧身避开了迎面飞来的口水,冷漠道:“不说算了。”
她是对裕王如今的窘境有些感慨,但感慨并不等于同情,即便没有那些暗中算计,就凭裕王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落到现在这境地多少有点咎由自取。
霍岚甩下这句话,扭头就要走。钟晋这下慌了,忙又喊道:“你回来!你别走,我真是冤枉的,我有话要跟父皇说,劳烦你跟父皇说说吧,我真是冤枉的!”
霍岚不为所动,抬脚朝狱门口走去。
“你回来!本王说话你听见没有?喂!喂!我是冤枉的,我真冤枉啊!你一定要替我告诉父皇,求你了!求求你了……”眼见着人越走越远,钟晋再也顾不上脸面,喊到后面连哭调都带了出来。
对于霍岚,钟晋从前瞧不上,现在也依然瞧不上,可如今他全部希望都指在这一人身上,再是心有不甘也只得哀求人家。
“杜文曜真不是我杀的,我冤枉啊,你回来……求你了……”眼见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钟晋倚着牢房栏杆瘫坐下来,双目呆滞,嘴里喃喃念叨。
“你说杜文曜不是你杀的,有证据吗?”
霍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钟晋一骨碌爬起来,这次他不敢再拿乔,老实回答霍岚道:“没有,但他真不是我杀的。”
“看见隔壁牢房那几个人没有?”霍岚对钟晋抬了下下巴,“他们也成日喊冤呢,你这无凭无据,我没法跟陛下说。”
“不是我杀的,但我知道是谁杀的,是老五!你们都被他骗了!”钟晋生怕霍岚又要走,隔着牢房栅栏门去拽霍岚的衣袖。
霍岚皱眉将手背到身后,避开钟晋:“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钟晋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将杜文曜遇害那日的始末细细道来。
那天白天,杜文曜来找他说过岷州官员给他跟齐盛立生祠的事,钟晋当时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人争执了一场,不欢而散。晚上,钟晋约了曦嫔在行宫外私会,因为此事需要保密,钟晋没带侍卫,只带了一个心腹小厮与他同往,谁料他与曦嫔欢好之际,却正好被杜文曜撞见了!
“我当时吓坏了,是捅了他一刀,但我发誓他不是我杀的!”
“他撞破了你的辛密,你捅了他一刀,却说他不是你杀的,这话你自己听着信么?”霍岚质疑。
“你听我说完。当时我捅了他一刀,赶紧让我那小厮送曦嫔回去,我自己也匆匆往回走,走到半截儿忽然想到,杜文曜堂堂一个尚书,放他就这么死在行宫外头,那不得引来别人的注意?要是再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查到我身上怎么办?”
钟晋捅杜文曜时是情急,捅完人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便想要回去处理一下现场,把杜文曜的尸身藏起来。
“可你知道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我看见老五跟他那几个手下围在杜文曜身边,老五拿着刀在逼问杜文曜什么。”
钟晋咽了下口水,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我离得远,不清楚杜文曜有没有把我跟曦嫔的事告诉他,但我看见老五亲手剖开了杜文曜的肚子,从他肚子里抠出了一张信纸……我那一刀没把杜文曜捅死,他不是我杀的,老五才是杀人犯!你们抓错人了,你们应该放了我,把老五抓起来才对!”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庄王杀了杜文曜,你谋害了曦嫔,你们俩也没差到哪里去。”霍岚冷眼瞧着钟晋。
“那能一样吗?”钟晋提高音量嚷了一句,而后又低沉下声音神经兮兮地小声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当时老五身边好几个侍卫,这种事他都没有让别人替他做,而是亲手!亲手你懂吗?把手就那样塞进杜文曜肚子里,身上手上全是杜文曜的血。
杜文曜那时候都还没死透,脚还搁那儿一抽一抽的,而老五呢居然还在笑!他居然在笑!他这人太可怕了,不,他就不是人,是个吃人的恶鬼,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当晚,钟晋一个人躲在远处树后目睹了这一切,吓得完全不敢出声。饶是他多少也算上过战场的人,可战场上双方是敌人,为的是各自的使命,而庄王跟杜文曜算什么?庄王居然能对身边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臣下那样的狠手,还一副颇为享受的模样,钟晋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那一幕都感到脊背发凉。
霍岚算是听懂了,在钟晋看来,他杀曦嫔是假人之手,而庄王则是亲自虐杀杜文曜,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行吧,非要这样讲也有一定的道理。看来这次又让云妙晴说中了,庄王这人果然阴狠毒辣,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
“他从杜文曜肚子里掏出来的信纸上写了什么你知道吗?”霍岚不跟钟晋继续辩驳他和庄王谁的罪更大一点,反正案子自有专人审理,她只是代陛下来问个话而已。
“当然是揭发我的信啊!不然杜文曜为什么要吃下去?”
“他到死都在维护你,你既然目睹了他惨死庄王手下,这三年来就没想着要替杜文曜伸冤?”
“我怎么替杜文曜伸冤?”钟晋奇道,“老五可是知道有人在他来之前捅了杜文曜一刀的,甚至说不定都看见我了!他手上有我的把柄,我要是主动提起这件事,他反过来咬我一口怎么办?”
“你怎么确定庄王有你的把柄?”霍岚问,从庄王事后跟她和云妙晴说的话来看,那张信纸多半被血浸糊了,没让庄王看到关键内容。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钟晋回道,“他故意把杜文曜的尸体带走,时隔半年又抛出来,就是想要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再说杜文曜哪里到死都在维护我了?他分明是没受住折磨把我跟曦嫔的事告诉给了老五,不然老五怎么能知道?怎么能指使那个宫女来陷害我?”
霍岚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个人又蠢又刚愎自用,进了大牢这么多天都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皇上会第一个放弃他。
“你就没想过杜文曜既然能忍着可能被开膛破肚之苦,当着庄王的面把揭发你的信纸吃进肚里去,又怎会把你跟曦嫔的事告诉给他知晓呢?”
钟晋一愣,面上短暂地出现了一片空白。
霍岚已经问明了杜文曜死亡那晚的经过,无心再与钟晋继续聊下去:“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会替你转告陛下,至于陛下信不信就不敢保证了。”
回到宫中,霍岚将钟晋的话悉数传达给了皇帝。钟羽听后并没有太大反应,只说了声“知道了”,顺便嘱咐了霍岚一句“不要将此事告知外人”,便让霍岚下去了,半点看不出对钟晋的话到底信了没有。
可能无所谓吧,霍岚揣摩着陛下的心思,按云妙晴那日的推测,裕王这一倒,庄王就是下一个。这件事是庄王做的也好,是裕王胡编栽赃也好,对皇帝来说都一样,只看这事对他接下来要做的动作有没有利用价值。
尽管皇上嘱咐过霍岚不要将此事告知外人,可云妙晴又不是“外人”,霍岚一回去就找云妙晴分享了今日在狱中的见闻。虽然陛下已经下旨给她赐宅了,但新宅修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因此霍岚尚未搬出去,在宅子建成之前仍旧住在云府。
如果钟晋所言非虚,那这真相对霍岚自己而言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可惜她的第一个听众反应平平,第二个听众也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看看这个。”云妙晴拉开抽屉,扔了几封书信出来。
霍岚打开信封,这些信上的内容竟跟她们初来京城时遇到的那几个符州流民有关。
趁着霍岚读信的功夫,云妙晴为她补充说明:“上元节那天我向那小乞丐问了符州那几个人的籍贯,回来后请人帮忙调查了一番。你猜怎么着?我还真猜对了,这可是桩大案呢。”
依寄信之人所言,他去了那伙符州流民的家乡调查,得知这些人原是这里的农户,而这里许多农户都被一个乡绅强占了土地,只得给那乡绅当长工换取一些微薄的口粮。
这事早有人告到过当地官府,但官府根本不管,不仅不管,据那寄信之人调查,不止那伙符州流民所在的那一个乡里有这种情况,符州好几个县居然都有这种情况,所涉范围之广几乎有半个州,而其他州是否也存在这种情况尚不知晓。
这些乡绅跟官员有勾结自是不用多说,但这些官员得了钱好像也不完全是自己花掉了。那人顺着这根藤层层往上查,花了好几个月的功夫,其中艰险略过不提,最终这些钱的上供目标指向了京中一个人——庄王。
所以庆京府尹抓那几个符州流民是在替庄王遮掩,而现在的庆京府尹能坐上这个位置,前提是前任庆京府尹被撤职,前任庆京府尹被撤职又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杜文曜的尸骸。
那么这位号称铁面无私的庆京府尹在为谁办事,谁就是利用杜文曜尸骸将他推上位的幕后之人!
想不到单单一个杜文曜之死竟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来。霍岚放下信纸,问云妙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些信和证据交给皇上?”
云妙晴摇着她的小扇子笑着说:“不急,看完你不觉得很奇怪?他一个亲王,每年俸禄不少了,养他阖府上下那些奴仆和门客绰绰有余,冒着风险弄这么多钱做什么?”哈啰小说网
“贿赂朝中官员?”霍岚猜道。
“我猜可不止。”云妙晴嘴上说着“猜”,表情却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让我们再等等看。”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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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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