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曜点头应了。
雁回又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间脚步猛地一顿,她几乎是立刻一个转身,一直跟在雁回身后的天曜便没能停得下来,一下撞上了雁回,雁回往后一倒,天曜一伸手便将她拉了回来。
正巧抱进了怀里。雁回的身体,和她的掌心一样,温热得发烫。
雁回没有动,身体变得更加烫了起来。天曜知道,她又要说她是个吃了药的人了。于是在她开口之前,天曜便足够理性地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胸膛,像是能拍掉雁回在他胸膛前留下的软软的触感一样。
天曜一抬眼,脸上没什么异常神色,他只盯着雁回,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道:“又怎么了?”
雁回脸红了好一阵,然后深呼吸了几次,才垂着头盯着地面,显得有几分害羞:“这次要拿龙角,你不会又捅我两刀了吧!”
天曜一阵无言,用这样的神态问这样的话,真是怎么听怎么不和谐。
半天没得到天曜的回答,雁回道是他默认了,雁回一惊,抬头望他:“你当真还要放我心头血?”
天曜转身就走到她前面去了:“上次放你心头血是为了破开五行封印,这次素影既然拿我龙角吸取狐妖灵气,必定已经自己解开了五行封印,不用你的心头血,我便可将龙角取走。”
雁回闻言,舒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又有点感叹:“素影真人为了这个书生还真是拼了命,连你的龙角都敢拿出来用了,可见她对那书生着实是真感情。”
天曜闻言,只冷冷笑了一声:“可她却半分不考虑他人感受。”天曜声音微低,带着森寒,“和二十年前,到底是半分未变。”
雁回默了默,便不再提素影了:“走吧,现在先去天香坊拿到你龙角才是正经事。”
雁回与天曜在腰间别了令牌,走到天香坊门口,两旁凶神恶煞的守卫只看了他俩腰间的令牌一眼,便任由他们走了进去。
雁回在天曜身侧笑:“我家小弦歌厉害吧。”
天曜没理,直接转了脚步:“走这边。”
雁回撇嘴,吝啬于夸奖的人真是不可爱。
带着令牌,两人前面的路倒是走得轻松,旁边的仆人都被训练得十分有规矩,基本上都不会往他们脸上多看一眼,但是待得走到了中庭,快靠近关押狐妖的院子了,雁回便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会在她与天曜身上上上下下地多打量几眼。想来再往下走只怕是越发艰难了。
她拉着天曜退到了隐蔽的地方:“我觉得咱俩虽然进来了,但还是得换套这里边的人穿的衣服才行,至少不会一眼看起来就很奇怪。”
天曜点头,他透过园中草木往前一探,指了正巧走进院子里的两人:“便是那两个侍卫吧,身型与你我差不多。”
雁回立即撸了袖子:“交给我。”说着她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天曜张了张嘴,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他这时想起弦歌告诉他,让他护着点雁回,那也得要他能追得上才行啊!
这方雁回刚将两个侍卫给打晕了,刚将两人拖到隐蔽的小角落里面,忽然之间,院外传来了凤铭中气十足的声音:“我邀请的贵宾?我何时邀请了两位贵宾今日前来啊?”
另一个声音连忙低声下气地回答:“可是……那两人确实带着贵宾的牌子呀,他俩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门口的侍卫看他们如此,便没敢拦。”说着这话,外面的人走进了这院子。
“混账。”凤铭一巴掌甩在身边仆从的脸上,“为何不知先来通知我一声!”
那人被打,吭也不敢吭一声:“小人,小人这不是来通知您了吗?有侍卫说,看见他俩人进了这间院子。”
雁回转头与天曜对视一眼,立即在草木之后蹲下,敛住气息,静观其变。
凤铭一双眼眸犀利地扫过院子,转头问仆从:“人呢?”
仆从左右看了看:“奇怪……我刚明明还让两个侍卫先到这里来看看情况的,怎生得连那两个侍卫都不见了?”
凤铭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他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然后招了招手,唤了另一个侍卫:“将这院子给我围起来。”HΤTPS://wωW.Ηしxs⑨.còM/
雁回立即拿手肘轻轻碰了碰天曜,轻声耳语:“我待会儿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这院子还没完全被围住,赶紧去找你的龙角。”
雁回这话说得如此自然,其实天曜也已经快要对这样的安排感到习以为常了,因为雁回现在有法力在身,她要更强一点,她更容易去应对麻烦的情况,所以更危险的事情当然应该交给她来做。但仔细一想,其实这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强者并不应该为了弱者理所当然地以身犯险,雁回会这样做,是因为她想这样做,她想去保护别人,或者说,保护他。
天曜眼眸微垂。
雁回已经一个遁地术蹿了出去,一下子落在了院子的东南角,那是正好和这个地方相反的方向,雁回一声笑:“找谁呢,找我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引了过去。天曜倒是也没有再犹豫,一转身,从后面的墙上翻了出去。
她看也没有看天曜一眼便与凤铭搭话道:“凤堂主,久仰大名了啊。”
凤铭目光森寒地盯着雁回,倏尔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弯得过分的鹰钩鼻让他这个冷笑看起来格外阴森奸诈:“雕虫小技,妄想欺骗于我?”话音未落,他手臂一伸,只听“咚”的一声,一道气息径直击中天曜翻走的那堵墙,墙壁瞬间倒塌。
雁回一惊,身形一闪,立即飞扑而去,冲进尘埃之中。
待得尘埃落定,雁回拉着天曜退后了三步,恰恰退在墙壁砖石倒塌之外的地方,她挡在天曜身前,盯着凤铭的眼神严肃了下来。
到底是七绝堂的副堂主,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修仙,但凡人的功夫倒是修得极好,内力雄浑,看这样子,别说才入门的仙门弟子,便是雁回的几个师叔恐怕也只能和他战个平手。情况不好办了啊。
“黄毛丫头倒还有几分本事。”凤铭阴恻恻地笑了两声,“看你的内息功法,竟然还是仙家之人,说说,到底是哪个仙家门下弟子,竟敢来我的地盘撒野。”
雁回眯着眼睛一笑,面上不动声色,背后却惊出了一身汗,才这么一瞬间的工夫,就看出她是仙门中人而非武林人士,还好没有更多地动手,要不然被他看出了辰星山的心法,那可才麻烦。毕竟,她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不想让辰星山的人知道的。
于是雁回只默了一瞬,便面不改色阴恻恻撒谎:“我乃栖云真人门下弟子,奉师父之命特来此查探大量狐妖失踪一事。”
凤铭闻言,果然沉凝了片刻。
谎言这个东西是不能乱说的,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戳破,那还不如就实话实说。雁回之所以选择说是栖云真人门下的弟子,是因为先前在铜锣山,她接触过栖云真人,她知道那是一个会放走蛇妖,会送小蛇妖回青丘边界的仙人。她不参与每一次仙门组织起来的对妖怪的杀戮,她甚至会在生命的最后,对蛇妖说一句“谢谢”。可见栖云真人内心里对现在妖即恶的说法是不认可的,如果是这样的人,那她肯定也不允许自己门下弟子去参与这种对狐妖的迫害。
仙门中人还有这些消息灵通的江湖人士,不会在没摸清楚别人的脾气的情况下就贸贸然地去找他人帮忙,大家都看得出栖云真人的脾性,那么狐妖这事,有很大一个可能,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去告诉栖云真人。因为何必讨不痛快呢,说不定,栖云真人还会成为他们的阻力。
如此推论,反观现在,雁回说她是栖云真人门下的弟子,是最好不过的决定。
一则栖云真人已经消失了两个来月了,虽然有传言说她仙去,但江湖上谁也不敢坐实这个决定。知道栖云真人真的仙去的人,只有雁回,天曜,还有那个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蛇妖。别的人,都不知道栖云真人在哪里,她是在闭关在云游?没人能说得清楚。
二则栖云真人素日作风便是反感与无故屠杀妖怪。那么她命人来调查此事,确实是理所当然的。
凤铭没有理由怀疑。
“这倒是没看出来。”凤铭笑着,“原来是栖云真人门下高徒啊。”
“不敢当。在下不过一个小小弟子罢了,在门中都排不上名号。真人相信我叫我查探此事,我过去这些日子便在日日夜夜地查探,却是一个不小心查到了凤堂主这里来。”雁回顿了顿笑道,“真人本怀疑是有邪修大量杀取狐妖剥其内丹以供修炼。”
与邪修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凤铭立即摆手道:“小道友这可是冤枉老夫了,我这里的狐妖,皆是各个仙门,捉拿而来,未免妖怪作乱,才由各个仙门将狐妖内丹剖走的,而且所有的内丹已交由辰星山统一销毁,并无人与邪修有任何关系。而我等只是用狐妖的血,炼点香,供给贵人们讨个乐子罢了。”
内丹都交给了辰星山?雁回皱了皱眉头,如果说两个月前,那白晓露的母亲便是死于这天香坊中,那也就是说,两个月前,白晓露的母亲去找雁回救被关在辰星山心宿峰的白晓露的时候,天香坊就已经开始制作这个狐媚香了。当时应该也有许多狐妖的内丹被运送到辰星山。销毁内丹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内丹消失注定伴随着妖气的四散。但是那个时候,雁回并没见过辰星山销毁内丹,也没有在任何角落感觉到毁掉内丹时迸发的妖气。都是……师叔他们在运作吗?那要做这样的事,必定会经过凌霄的同意,谁也没有资格瞒着凌霄。所以这些事情,都是经过凌霄的首肯吗?捉狐妖,剖内丹,将他们买卖给凤铭。
雁回一时有几分失神。直到天曜在雁回身后碰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听见凤铭在远远地问她:“若是想要知道狐妖的用处,小道友大可大大方方地来问老夫,为何如今却要做这样的举动啊?”凤铭眼睛一眯,“如今你查到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可否能容老夫问上一句,你这腰间的腰牌,可是从哪里弄来的?”
话音一落,杀气四起。
雁回心中戒备,面上还是轻松:“这不重要。”她岔开话题,“只是凤堂主,你杀狐妖取血来炼香的事情,如今仙门是没什么意见,但若让妖族的人知道了……”
凤铭呵呵一声怪笑:“这还轮不到你来担心。”他迈上前一步,杀气凛冽直扑雁回而来,“只是小道友,你今日若不说出这令牌的来历,我便当你是在我这天香坊里偷窃东西了。你师父栖云真人没将你教好,这出了江湖,自是有人帮她教教你的。”
看这阵势,是不动手不行了啊。雁回心头微微一沉,转头对天曜道:“你找个地方躲着,护好自己。”
天曜闻言目光在她光洁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子另一头倏尔传来一声清朗的笑:
“凤铭叔叔这是怎么了?这院子里为何杀气逼人的,可真是吓到小侄了。”
光听这句话雁回便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毕竟能叫凤铭叔叔的,还自称小侄的,除了这七绝堂的堂主凤千朔,还能有谁。
雁回是听弦歌提起过不少次凤千朔,但却一次也未曾见过,而今一听这声音,雁回霎时便能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轻轻松松就能娶到一百房小妾了。待得雁回再一转头,惊见那凤千朔的脸与那身气度,一时更明白了为何弦歌这样的绝世美人都能痴迷于此人。是个让人一见便觉惊艳的男子。
他一身月色长袍,手执折扇,腰间佩玉,一双丹凤眼所到之处好似都能开遍桃花似的。
与雁回见到此人的惊艳不同,凤铭只是冷冷地笑了两声:“这可奇了怪了,今天到底是什么风,先刮来了仙门道友,现在又把我的小侄儿给吹了来。真是让老夫,接应不过来啊。”
凤千朔摇了摇扇子,慢慢地走到庭中,见了雁回,他爽朗笑道:“这里竟然有个美人儿。”说着他便走到了雁回身前,像是好奇一样,左右将她看了看,然后一转身面对凤铭,道,“小侄本是不该来的。”
他站在雁回面前,好似无意当中阻挡在了雁回与凤铭之间,凤铭一身的杀气倒是不好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堂主”摆了出来。
“只是进来堂中传来了几个消息,长老们听了甚是忧心,所以百般念叨,这才将小侄逼到叔叔你这儿来了。”
凤铭眯着眼睛:“什么消息竟然能惊动长老与千朔啊?”
“这第一个消息嘛,是青丘国好似丢了个九尾狐公主。”凤千朔笑眯眯地说着,“青丘国的九尾狐叔叔你是知道的,极重血缘,真是在边境闹得不可开交了,派了好几拨人,深入中原,前来探查他们公主的消息了。”
凤铭脸上的笑微微收敛了下去。
“这第二个消息嘛,小侄听闻叔叔好似在做一个危险的生意啊。”凤千朔收了折扇,“啪”的一声,轻轻的,却让人有几分心惊,“那些青丘国的探子,好似已有深入这永州城来的了。狐媚香,狐媚香,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探到这个消息。”
凤千朔望着已全然没了笑脸的凤铭,又轻又浅地问道:“叔叔你的生意,不会让我们七绝堂,惨遭灭门之祸吧?”
凤铭沉默地看了凤千朔一阵,倏尔又是一阵怪笑:“好好好。”他道,“既是长老与堂主都有了这等忧虑,那此事凤铭是无论如何也不该做下去了。”
凤铭一转头,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去将院子里关押的那些狐妖都杀了吧。”
雁回闻言一惊,还待开口,凤千朔便不动声色抢了话头道:“杀掉恐怕不妥。”
“哦?”凤铭眯了眼睛,“在这中原大地里,我杀几个妖怪却也有不妥了?堂主这怕是过虑了吧。”
“平时杀几个妖怪自是无碍,只是叔叔啊……”凤千朔上前几步,神色似极为为难,“那青丘国的妖怪委实是不好招惹,你是忙着这永州城里的事,还没来得及去探听青丘国界周边的消息,我是听得探子来报,那边境的好些个小仙门,都因为那九尾狐公主的失踪,遭了大殃了。你此时还要将这么多狐妖杀掉,若是能瞒得过青丘的探子倒还好,若是不幸让他们知道了……”凤千朔摇了摇头,神色沉凝,一声叹息,“那恐怕是非常的不妥啊。”
凤铭听罢这番话,笑得动了动肩膀,但脸上的神色却十分的冷:“那依侄儿所言,该当如何?”
“不如由我押送出城吧,将它们丢在这永州城外,这群失了内丹的妖怪并无反抗之力,自有仙门的弟子们会收拾它们,彼时,杀了它们的是仙门弟子,与我七绝堂无关,妖族就算知道了,要算账也算不到我七绝堂的头上了。”凤千朔将扇子一下一下地拍在手里把玩,一席话说得漫不经心得像是在玩似的。
凤铭沉吟了片刻:“如此,便劳烦侄儿帮叔叔把这些妖怪送出去了。”
凤千朔笑了笑:“叔叔与我本是叔侄,又是同门,小侄为叔叔做点事,哪能说麻烦。”他一转身,自然而然地吩咐凤铭身后的人道,“去清点一下这院中的狐妖数量吧,待会儿我离开时,一并带走就行。”
仆从看了凤铭一眼,凤铭才点了头,摆手道:“去吧。”仆从这才点头哈腰地去了。
“千朔的要求,我可都答应了,回头你回去与长老好好说说,让他们也别再操心堂中事宜了,我会尽心辅佐于你的。”
虚假得让人脸颊发酸的笑容还配着这句比笑容更虚假的话语,雁回听得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但亏得凤千朔也还能和凤铭一起维持着表面功夫客气道:“叔叔的心意,侄儿自是明白的,那今日,侄儿便先告辞了。”他说完,作了个揖便抬腿要走。
雁回琢磨了一下,她和天曜都在此暴露并且还让凤铭给看见了,今天想取龙角,只怕是也不容易,还不如干脆先和这凤千朔一道离开,这个少堂主看起来便是一副一肚子阴险坏水的模样,和他商量商量,或许能有高深点的计谋。
雁回拽了拽天曜的衣袖,示意天曜与她一同跑路了。哪想她刚迈出一步,凤铭便沉着嗓音开了口:“慢着。”
凤千朔好脾气地转头:“叔叔还有何事啊?”
“这事倒是与侄儿无关了。”凤铭指了指雁回,“这位小道友身上不知为何却是有我天香坊的贵宾腰牌,我得留他俩下来好好问问。看是我天香坊的管理失误,还是某些人,偷盗了我天香坊之物,图谋不轨。”
凤千朔回头瞥了雁回腰间物什一眼,故作惊讶道:“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偷盗东西呢?”
雁回望着凤千朔道:“没错,我没偷,这牌子是捡的。”
凤千朔便立即转了头对凤铭道:“叔叔,美人儿说她没有偷,这牌子是捡的。”
凤铭冷哼:“胡言乱语!”
“可长得漂亮的姑娘,怎么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凤千朔一把将雁回腰上的令牌扯了下来,顺带也将天曜的一并扯了,他转头看面色变得有点铁青的凤铭道:“你看叔叔,也就两个令牌,我这便将它们拿下来还给你。看在小侄的份上,叔叔便放了他们吧。”
凤铭阴阳怪气地问凤千朔:“侄儿何时这般爱管闲事了,可是先前,便认识这两位啊?”
“怎么能是闲事呢?”凤千朔说着,挑逗地摸了雁回的脸一把,“这么水灵的小仙姑,可是要拿来好好疼的,我怎么能允许看着她在我面前受苦。”
雁回沉默,只在心里骂了一句,娘的,难怪能娶到一百房小妾!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有对天曜的药效,恐怕这个时候看着这张脸听着这个声音的主人对自己说这句话,她大概什么都不想的就能和他走了吧!
而没人注意到旁边一直沉默的天曜这时却目光转了转,盯住了凤千朔的手,然后隔了许久,才一言不发地扭过了头。他心头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不是说是吃过药的人吗?为什么却还摆出了一副也吃了别人药的脸?
凤千朔风流的名声早已在外,他如此一说,凤铭便还当真不好意思和他“抢女人”了。省得衬得他一个堂堂掌权者,有多猥琐好色似的。是以此刻有再多不满,他便也只有忍了忍,摆手让凤千朔与雁回一道走了。
待得这几人走掉之后,凤铭看着毁了一堵墙的院子,握了握拳头。
一旁清点了狐妖人数的仆从回了来,但见来者都走了,他不由得有点忧心:“堂主,我们就这样把他们放走了?那些狐妖也就这样放走了?”
“狐妖不用担心。”凤铭捻了下拇指上的扳指,“只要秘宝还在我们手上,狐妖让他们带走就带走了,左右那些修仙门派也是会想方设法地将我的空缺给补上。而这几个人嘛……”
凤铭想了想:“凤千朔我看着长大的,不足为惧,另外两个,特别是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给我好好查查,她到底是不是栖云真人门下的弟子,若是,再去查查栖云真人到底身在何方,若不是,便将她的真实身份给我扒出来。”
仆从领命:“是。”
而这方,雁回随着凤千朔离开了天香坊,刚走到集市,周围人还熙熙攘攘的,她便没有忍住开了口:“凤堂主。”
凤千朔回头看了雁回一眼:“嗯?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了吗?我买给你啊。”
娘的……真会做人!瞧这话说得多动听!雁回暗自咬了咬牙,忍住夸人的冲动,然后轻咳了两声,严肃了眉目道:“你今日是为何要帮我和天曜解围啊?”还明里暗里地护着她。
凤千朔想了想:“你是姑娘啊,我自是得护着你的。”他一抬头,看了一眼雁回身后的天曜,“至于他嘛,顺手。”
见天曜沉了脸,凤千朔笑了笑,笑容温暖又干净:“玩笑话,你是弦歌的朋友,我自是得帮你们的。”
原来是因为弦歌啊。雁回点了点头,心道,或许和她以前想的不太一样,这个七绝堂堂主,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情又薄情,他其实,还是有点喜欢着弦歌的?要不然为何连她的朋友也要偏袒。雁回刚这样想完,凤千朔便又开了口。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我到底是帮了你。”凤千朔盯着雁回笑得很明媚,“那雁姑娘,可否有想过,要怎么报答在下啊?”
雁回琢磨了一下这话的意味:“难道……你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吗?”
“雁姑娘愿意?”
“不愿意。”雁回指了指天曜,“我现在喜欢着他呢。”
天曜一怔,对雁回这种说表白就表白的行径,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凤千朔闻言,叹了声气:“可惜了,这位公子却看起来一副不太珍惜你的模样呢,你不如改一改喜好怎么样?”
有的人,真是把调戏姑娘融入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而又自然而然的事情。
于是雁回便像吃饭一样毫不犹豫简单干脆地拒绝了他:“不行。虽然你很好看,但在现在的我眼里,还是他最好看,这个完全没法比。”
“审美其实是个惯性,你现在觉得他好看,或许是因为看多了,不如你多看看我。万一之后你看久了,就会颠覆观念了呢?”
雁回认真想了想,点了头:“是这个道理!”
天曜终于忍无可忍地沉声开了口:“不是要去将狐妖带出城吗?”他硬生生地打断两人的对话,活生生地将话题掰开,“绕到集市来做什么?”
“稍后自会有人将狐妖带到忘语楼来。”凤千朔听得这个问题,也稍微正经了一点,“让它们在忘语楼歇歇脚,总是好过一放出城,便直接又被修仙的人抓住,关了回去。”
雁回默了一瞬:“你知道会被捉回去,还救?”
“救不救有时候大抵只需要摆个态度罢了。这些考量,雁姑娘你便不用知道了。”
雁回点头,她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待会儿狐妖送到忘语楼之后,我要见其中一只。她叫白晓露。”
“狐妖带去了忘语楼,雁回姑娘自是想怎么安排都可以的。”
兜兜转转这么久,她到底算是把这个丫头给救了出来了,怎么能不好好地见见。刚走到忘语楼门口,雁回便远远地看见有个红色人影站在忘语楼的大门口,伸长了脖子,盯着他们这方。
雁回只看了一眼那身段便道:“到底是七绝堂的堂主,就是不一样,弦歌这样的大美人,平时我可是见她阁楼都不下的,今日竟是到门口来迎接你了。”
凤千朔只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了笑,然后迎上前去,唤了声:“弦歌。”
弦歌闻言,眸光中的情绪波动连旁边的雁回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最后她还是选择沉默地垂下头,礼貌地福了个身:“弦歌,恭迎堂主。”
“多日不见啦,你都与我生疏了。”凤千朔清朗一笑,“别在这门口站着了,都进去吧。”言罢,他自己先往前走去。当凤千朔的身影与弦歌擦肩而过的时候,弦歌在他身影的阴影之中微微垂了眉目,神色难得让雁回觉得有几分黯淡。
但凤千朔却只在弦歌面前一步停下了脚步,他一转头,看着弦歌,伸出了手:“我太久不来,你都不愿意拉住我的手了吗?”
弦歌一怔,这才将自己的手交到了凤千朔的掌心。大手一握,凤千朔将弦歌牵住,他对弦歌一笑,温柔的目光看得旁边的好几位姑娘都羡煞得红了脸颊。但大概是没有人会嫉妒的吧,雁回看着他们携手走进忘语楼的背影,不由得想到,什么叫天造地设,他们这就是啊,如此般配。
然而雁回一转念,这个男人还有一百房小妾在天南地北等着他呢……她又是不由得一叹,替弦歌感到惋惜。
身旁的天曜跟着前面两人往忘语楼里面走,雁回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放手,搓了搓手,搓掉掌心麻麻的感觉。
天曜侧头看她,很不理解:“怎么了?”
“你凑上去干吗呀?”雁回道,“没见人家两人走得跟幅画一样吗?”
天曜努力忍住了嫌弃的表情,他只动了动嘴角:“没看见。”
雁回斜了天曜一眼:“我瞅着你这张脸以后能说不定能长得比这堂主还诱人,但你这性格和人家相比……除了我这种吃了药的,估计没哪个姑娘愿意和你走的。”
天曜闻言,只是冷冷勾了唇角,神色略带讥讽:“如此甚好,我唯愿此生,再不沾染情爱。”
雁回看着天曜的背影只默默地撇了下嘴,便也跟了上去。
入了忘语楼,弦歌与凤千朔便去阁楼商量他们的事了,雁回与天曜等了一会儿,听得仆从来报,天香坊的狐妖都被秘密地送到忘语楼后院了。
雁回寻去了后院。狐妖依旧被关在铁笼子里,笼子外面罩上了一层黑布,不让外面的人看清里面运送的是什么。
雁回一个一个挨着将黑帘子撩开,看见其中的狐妖,无一不是一脸狼狈,满面求死的绝望模样,或许在他们想来,他们根本就不是获救了,他们只是被暂时运送到另一个院子里的货物,或许只是堆放几天,最后仍旧逃不过被宰杀的命运。
每个狐妖在雁回掀开帘子的时候都是一惊,然后连忙瑟瑟发抖地缩到离她最远的笼子角落,惊惶不安地将她盯着。
“要将我带走吗?我的命数将近吗?死了也好吧,好过这样活着。”他们将心里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雁回放下帘子,只觉内心沉沉的,快让她负担不起,现在不只是狐妖的处境让她感觉到难过,更沉重的,是她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可怕得甚至让她不愿意去思考第二遍。终于,撩开最后一个牢笼的黑布帘子,雁回看见了蜷缩其中的白晓露。她约莫是快死了,蜷缩在笼子里,连雁回撩开布帘也没有了反应。
“白晓露?”雁回唤她。
白晓露这才微微动了动,她转头看雁回,隔了好久像是才认出雁回的模样似的:“雁……姐姐?”
雁回点头:“是我。”
她愣了好半晌,这才猛地坐了起来,眼神里的灰暗像被点亮了一样,她不敢置信地扑到牢笼边,抓住了铁栏杆:“你又来救我了吗?是娘亲又让你来救我了吗?”
雁回一怔,这才想起先前听说的白晓露她娘被一个厉害的道姑捉起来的事。现在想想,那个厉害的道姑说的约莫就是素影了吧。也不知道素影这一走,有没有顺带将那三尾狐妖也一并带走了。
雁回没有回答,只开了牢笼的门道:“你先出来吧,先休息一会儿。”
经历这一段劫数,白晓露自是也没有心情再多问,她握着雁回的手出了牢笼,她已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站在牢笼外面了。握着白晓露颤抖的手,雁回只是沉默地垂下了眼睑。
这么多的狐妖,雁回是不能将他们全都放出来的,因为忘语楼尽管是弦歌的地方,但这里住着的依旧是凡人,到了晚上还会有更多的凡人会到忘语楼里来找乐子。
狐妖们失了内丹虽然没什么危害,但保不准其中还有心思诡谲之妖,想要靠吸食人精气重塑内丹的。是以除了白晓露,雁回还是让人将其他狐妖看着,让他们待在笼子里。
雁回带着白晓露回了自己房间,大致问了几句她这些天经历的事,与她猜的差不多。
上次雁回在牢里见了白晓露,在雁回被凌霄勒令带回去关禁闭之后,白晓露并没有像凌霏所说的那样被杀掉,而是在其他几个师叔的商量之后,被统一卖到了天香坊。
雁回闻言,并没多言,将她哄睡着了后,神色沉凝地在床边坐了许久。
天曜一直在旁边看着,但见雁回如此,不由得问了句:“你在想什么?”
雁回默了一瞬,随即故作轻松一笑,道:“我在想啊,我们这是第二次去了,但还没把你的角给偷出来,这下凤铭指定将天香坊的戒备设得更严了,下次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将你的角拿出来,断了他们用这法子生财的路。”
天曜盯着雁回:“还有呢?”
“还有?”雁回转头看天曜,“还有什么事现在会比这件事更重要?”
天曜的目光带了几分寒凉:“还有你师父,辰星山和这件事的关系。”
被戳中心事,雁回嘴边挤出的笑猛地僵住,或许是心里这块护心鳞的原因吧,天曜总是能对她的心绪洞察得一清二楚。从今日在天香坊,从凤铭的口中知道,所有的仙门将剖下来的狐妖内丹都交给辰星山开始,雁回心里就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买卖狐妖制作狐媚香一事,如今看来,要说与辰星山毫无关系,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素影要做事,即便她可以瞒住天下所有的仙门,那也瞒不住辰星山。
买卖狐妖做什么用途,别的仙门不知道,但辰星山与广寒门同为修道门派统帅之一,怎么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件事是经过了辰星山内部讨论同意了的,现在清广真人早已仙踪隐匿,辰星山大小事宜皆有凌霄做主,那制作狐媚香一事必定也是经由凌霄首肯。这件事雁回已经抱着肯定的态度,要说对凌霄不失望,那是假的。但却远不足以让雁回感到恐惧,真正让她恐惧的是今天听了凤铭那番话,她自己的猜测。所有的狐妖内丹都被送到了辰星山,而辰星山却没有任何销毁妖怪内丹的踪迹,那留下来的内丹去了哪里?要么是被存起来了,要么就是被人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了。而做这种事的修道者,江湖上称他们为邪修。辰星山……
“辰星山或许有人在用妖怪内丹修炼吧。”天曜道破雁回心头猜测,听得雁回不由心底大寒,“若是凌霄知道此事,却没有制止,或许是,凌霄也在如此修炼吧。”
“不可能。”雁回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
“更有甚者,栖云真人的死……”
雁回猛地站起身来,瞪向天曜,目带冷色:“闭嘴。”
四目相接,天曜丝毫没有退缩:“你自己是知道的,雁回。”他道,“如果这真的是现实,那你也只有接受。”
雁回握紧了拳头。她心底不是没有猜测的,栖云真人失踪于两月前,在她来辰星山之后便消失踪迹,那时候辰星山在开修道界的大会,那时候也有狐妖的内丹运送进辰星山,以栖云真人的地位很可能,她会被通知这件事情,而以栖云真人的性格,她很可能决然反对这样的事情。所以当雁回再见到她的时候,她遍体生寒,中了霜华术。
雁回甩了甩头,不忍再想。
“你出去吧,找龙角的事明天再说。”她声音有些哑。
天曜看着夜色中身形显得有些单薄的雁回,倏尔便没了再与她争辩下去的想法。这个姑娘很聪明,他能想到的事情,她也都能想到。天曜比谁都明白,要打破一个人在自己心目中幻想的模样,那是一件怎样残酷的事情,然而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你所爱的人与你想象中的根本就是两个模样。除了认命接受,再无办法。因为这个世上或许什么事都可以经过自己的努力而改变,但他人的心,却是最难改变的。
翌日清晨,雁回起了个大早,早餐吃了一大堆东西,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她去敲了天曜的门,叫上他,两人一同去找弦歌去了。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九鹭非香的护心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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