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他叫吴少停,是静海县维持会的副会长,和郝友亮有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他还和天津的日军大佐有特殊关系。吴少停几次来猴山都是劝郝友亮归顺日本人,并许愿郝友亮说,只要他归顺皇军,就去静海当保安团长,送大洋两万块,他还要带郝友亮去天津面见大佐。碍于情面的郝友亮一直哼儿哈儿地不动。因为,他从心底就仇恨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如果降随侵略者,那就丧失一个中国人的气节了。所以,他不想做‘识时务者’的俊杰。这次吴少停来还是劝郝友亮去天津面见日军大佐的,并还给郝友亮带来几盒天津桂顺斋的麻花和耳朵眼儿炸糕,隐喻着‘归顺’‘麻烦’和‘砸锅’……
聚义厅三人见面打哈哈说了几句,郝友亮开宗明义地问吴少停说:“表大舅呀,还是为归顺皇军的事来得呀?”吴少停笑容藏奸地谦恭着说:“对对对,这几天也没听到你的回音,我心里放不下就又过来啦,大佐阁下也天天问你何时带兵过来哪,他让我尽快带你去天津,想当面和你交谈。表外甥呀,大佐这是给了你多大的面子呀,他要是对我这样啊,我喊他亲爹都甘心情愿哪。”李虎厌恨地看了他一眼心说:看你个揍像就是个当汉奸料的,换个场合我一枪毙了你。郝友亮看着纸盒里的麻花和油浸透牛皮纸袋的炸糕笑着说:“这几天七事八活的很忙,也没迭坐下来和几位弟兄研究。这样吧,大表舅,呆会儿我把几位队长都叫来专门商量此事,你看好不好?”吴少停没说话却冲郝友亮脸喜色美地拍手赞成。郝友亮见他一付狗啃骨头——自来美的样儿一笑,又说:“不过,大表舅啊,这事可不能太急喽,投靠皇军可不是一个小动作,车动铃铛响,大伙心齐才行,别到时候各怀心事那就难办啦。”吴少停笑着讨好地对郝友亮说:‘对对对,表外甥呀,你要把所有弟兄们都带到光明的“大东亚共荣圈儿’这条路上,我一定在大佐面前荐举你当旅长,到时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能忘了大表舅我呀?”郝友亮一笑对他说:“这好事能忘大表舅吗。”郝友亮內心想:到时我给你尿喝,你认为老子还真投降那小日本呀?你做美梦去吧,老子就是想从小日本手里弄到枪支弹药,然后在狠巴地揍他们,不能让侵略者有好下场。他内心想着话头一转笑着问吴少停说:“大表舅啊,你看你来就来吧,怎么还给小辈买东西呀?”吴少停听罢用手拍着麻花盒子自豪地对他说:“表外甥呀,这点东西来历可不一般哪!这是我去天津见大佐时,大佐特意给你买的,这可是礼轻人义重啊!你想人家是嘛人咱是嘛人哪?说明大佐对你是非常器重的。”郝友亮心说:你把小日本夸得是舌敝唇焦,我也是要打他。嘴上却说:“你看人家大佐多懂理事儿,不象底下的这帮日本兵一样,胡杀乱抢的。”吴少停见李虎在他身边儿,不敢答郝友亮的茬儿。干笑着对郝友亮说:“表外甥呀,要不我住下听个准信儿再走?”郝友亮笑着对他说:“您住这儿那行啊,荒洼野草的不说,夜晚也不安全,别把您弄出个嘛事来吧。真出事谁后悔都晚啦。您先回去,我和弟兄们商量出个结果来,我去静海找你,一块去天津和那个大佐面谈。”吴少停本身也不敢在这里住下,怕夜里遭了黑枪后,家里连个尸身都找不到,刚才说住下只不过是将郝友亮的军,目的是让郝友亮快定下来。听郝友亮不让住下正合心意,便对郝友亮说:“更好更好,还是你考虑周到做事仔细,我马上回静海等你的信吧。”郝友亮虚假地说留他吃饭。吴少停听出郝友亮也不是实留,逢场作戏地和郝友亮亲切告别,郝友亮派人送他出了猴山。
郝友亮等吴少停走后,回头对李虎说:“知道日军大佐为什么要见我吗?”李虎说:“劝你投靠他呗。”郝友亮冷笑一声说:“投靠他?我要是投靠他,那些冤死弟兄们的亡魂还怎么得到安抚?”李虎问他说:“还有别的说道呀?”郝友亮咬牙说:“是,两年前的春上,日军为强化实行‘大东亚共荣圈儿’,岛田个老狗油从天津选派了五人,任静海、任丘、文安、雄县、大城的县长,目的是想以华制华强化治安,五个县长听说这一带‘土匪’猖獗,畏惧地住在王口迟迟不敢去上任,想在王口多住几天观观风向,我得知这个情况后,夜里带弟兄们撑船到王口,悄悄找到他们的住处后,抓出来砍了五个县长的头。这件事对岛田刺激很大,他命令驻王口、独流。静海、台头的日军和上千伪军分不同地域地讨伐我们,经几个月的凶狠讨伐,虽然,给我们造成很大伤亡,但也没彻底消灭我们。反而让我们搅得日伪军一天也不安生,岛田对我是恨之入骨,但也没办法。去年六月,独流治安军的王大眼子给我们设了一个口袋阵,妄图全歼我们。他派治安军的小队长化装成自卫队的人来报告说,独流新进来一批武器和药品,骗我们夜里去抢,我信以为真。趁夜色我带人撑船到独流围墙下,我也怕情况不实遭日伪军暗算,派人跳墙到镇里观察,可没发现敌人有异常。我命令一中队长董平从西向东摸索着打,二中队长孙茂林从北向南打,三中队长马光强从南向北打,我带警卫排相互策应。董队长带人首先顺利地干掉鬼子的哨兵,开始攻打日军把守的西炮楼,炮楼很快也被拿下,他们顺利向藏有枪支和药品的大佛寺进攻,没费吹灰之力占领大佛寺后,寻找枪支和药品时,寺内除佛像和找到几个僧人外,什么都没发现,董队长问一个僧人枪、药都藏在什么地方,僧人小声告诉他说,大佛寺从来就没藏过这些东西。董队长知道僧人不说诳语(不说瞎话),马上带人刚撤出大佛寺,四处响起日伪军猛烈的枪声。我从枪声中听出董队长遭遇到敌人的伏击,我带警卫排忙去增援,并派人通知三中队向我处靠拢,经三中队和警卫排奋力厮杀,一中队才没被日伪军包了饺子,董队长也负了重伤。当二中队长孙茂林带人刚到独流后的东龙王庙时,发现后边儿有大批日伪军包围过来,他知道重了敌人的诡计,下令和敌人交火。因为,我们自卫队没经过正统的军事训练,大部分也没参加过战斗,很快有+几个弟兄伤亡,队员见死了人都慌了神儿地四处乱跑。孙队长叫一分队当先锋往外猛冲猛打才冲出包围。日伪军在后蜂似地追打,等我和马光强赶到时才截住敌人,但因武器落后于日伪军,经殊死拼杀我们才撤出独流,这一战我们损失几十名弟兄。天亮后,日军小队长和王大眼子带几百日伪军用汽艇追杀我们,因有芦苇荡作掩护,于日伪军周旋起来,同时我们也得到了小股八路军的支援,使日伪军折腾两天才撤走。后来我带人潜入独流杀了这个日军小队长,杀王大眼子刧没得手,以后再找机会报仇吧。”李虎点头说:“这个王大眼子在独流一带是坏出名啦?”郝友亮说:“对,这个王八蛋也该死啦。”郝友亮说到这里脸色郁结地对李虎说:“通过这次战斗失败,我是受到了牢牢的教训,看出我们自卫队在军事上的严重不足,打起仗来不能听从号令,如群炸了窝的鸡到处飞藏。兄弟,你留下来可就是帮我天大的忙啦。如果你要是再能训练出军纪严明、战斗素质提高的自卫队来,你可就是立大功一件。这一支队伍对百姓要是秋毫无犯,那才是有了真正的前途。”李虎对他语重心长地说:“大哥,你想得很对。一支军队有规矩才能有方圆,得到百姓拥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一定不负大哥重望。”郝友亮拍着李虎的肩头说:“好兄弟,自卫队有了你以后更会如虎添翼。现在我已经是搅得日伪军不得安宁了,他们这才采取封官给钱地拉拢我,我能上他们的圈套吗?我要是爱钱爱官和那些汉奸还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一丘之貉啦。咱自卫队目前的情况你还不太清楚,不靠些非常手段难以维持咱的日常开销。我知道什么部队骚扰长了地方,也都会难以立足。眼下我急于想通过吴少停见日本大佐也是被缺枪少弹逼的,我想从日本大佐手中搞些武器弹药回来,重新武装自卫队。”李虎对他说:“这可是一步很冒险的棋呀。”郝友亮说:“不入狼窝,难得狼崽,只要从鬼子手中弄来武器,我死都不怕。我组成自卫队,目的就是不想受小日本的欺负。”李虎问他说:“你对八路军的底细了解吗?”郝友亮说:“跟他们没打过交道,听说是支敢打小日本的队伍,也是支很受老百姓欢迎的军队,他们对百姓真假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洼中活动的这小股八路要是和他们一样,还真是很受百姓欢迎的。”李虎点着头想说坐火轮遇到雁翎队的事。他见一中队长董平坐船到来了,便放下嘴里的话。董平跳下船快步到聚义厅先向郝友亮喊了声大哥后,对李虎恭敬礼貌地问道:“李兄弟,对我们的这种生活能接受吗?”李虎忙站起身对他也十分恭顺热情地说:“很好很好,多亏几位的照应啦。”董平‘嗨’了一声说:“都是自家弟兄吗。”接着他又说李虎道:“你这几天气色都变过来啦,刚来那两天脸色苍白,像似大病在身哪,现在脸色红润多啦。”李虎一笑诙谐地说:“都是大哥做的王八汤把我养足啦。”三人大笑。董平对他又说:“不管怎么说,你是正规军人出身,和我们这土匪打交道肯定是有些不习惯。你们是白天打仗忙,晚上到点就睡觉。跟我们的生活正相反,我们是白天闲着晚上忙。不过,你要是过惯了我们的土匪生活啊,也是很有意思。”李虎点头。郝友亮对董平说:“等会儿茂林、光强来了咱开个会儿,我想让李虎兄弟当副队长,主抓咱们的军事训练,提高自卫队的作战水平,别一听枪响像炸窝的鸡一样到处乱钻,咱以后拉出去一定要有个队伍样儿。”董平听后赞成地说:“大哥,这是个好主意,我赞成。李虎兄弟是正规军营长,训练、打仗都应该行,咱要把自卫队训练成军队的样儿,以后打鬼子富了,咱可以换成统一服装,叫小日本、伪军们看看,咱比他们哪也不差。”郝友亮点头。
这时二中队长孙茂林和三中队长马光强一同坐船也来了,二人下船一付松松散散的样儿直奔聚义厅而来。董平笑着对二人说:“你们看,自卫队的中队长都象是个散兵游勇的郎当样儿,不训练他们行吗?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李虎望着二人斜背枪的散漫样儿也笑了笑,对郝友亮说:“训练要从领导开始,让领导先重视仪表。”郝、董都点头。
孙茂林、马光强二人和三人打过招呼,又都礼节性地问了李虎的伤情。郝友亮让三个人一同吃了一顿小干鱼炝锅的尜尜汤后,便又扯了会儿闲篇儿。郝友亮向三个中队长说起正题,他说:“今天把你三个队长叫来,我有三件事要和你们研究。第一,李虎兄弟同意留在咱自卫队啦,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想法,提议让李虎兄弟任咱自卫队的副队长,负责军事训练,理由是他在军队当过营长,懂军事、带兵打仗内行。以后咱跟日伪军干,就要懂些排兵布阵,提高咱每个人的战斗力,大场面的仗咱没打过,但王庄子、独流的仗咱跟着打过。所以,咱要从实战中总结经验,减少牺牲。现在咱的队伍在一天天扩大,兄弟们想过吗?树大可是要着风的。咱以后阵地打法是少不了的。独流一战的失败,对咱都教育很深。别看咱平日截个船、绑个票、吓唬个地主的还可以。因为,咱手里有家伙是群体,他们是个体。所以,咱处处占上风。以后跟日伪军真要拉开场面地干,恐怕咱就缺乏军人敢冲猛打的风范了。咱虽能多次逃过日伪军的讨伐,那都是因为咱地形熟跑得快,才能免遭遇难。所以,咱要跟李虎兄弟多学点能耐。”马光强拍着手地说:“我同意大哥的意见,赞成李兄弟当副队长和军事教官,咱跟日伪军打,吃亏就吃在不懂军事上,原先蛮打、不怕死这是耍匹夫之勇,独流这一仗的失败,开启了我们以后打仗要动脑子的大门。提高战术,死也要死在刀刃上,希望李兄弟能给自卫队调教出一批能征惯战的好队员出来,让日伪军一听自卫队的名子,就吓得他们啦啦尿。”董平对郝友亮说:“搞军训是件好事,李兄弟当副队长我也双手赞成。有个关键问题,李兄弟新来乍到的是个陌生人,这些队员能不能听他的?我想:要想顺利训练,咱应该跟个队长才合适。那个不听话由队长管他,以后都熟悉了欺生也就没啦。”郝友亮说:“这到是一个实际问题,有些老兵油子打仗是把好手,欺负起生人来也不含糊,对他们不狠点还真是镇唬不住。”孙茂林笑着说:“这有何难?训练就要有板有眼的,我看光强队长跟着训练很合适。”马光强笑着说:“没问题,我这个肋脦样儿训练出来就是三哥的榜样。”五人大笑。郝友亮问李虎说:“兄弟,能担起这付重任吗?”李虎坚定地说:“有四位大哥的支持和信任,我一定尽全力训练好每个队员。不过,我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训练就要严要求,不马虎。别到时有弟兄私下向你们说我如何如何,你们也不和我勾通闷在心里,那样咱就崴啦。所以,咱们之间一定要勾通好。一支队伍如果没有高度纪律和上下团结的精神,打起仗来很难统一和取胜,一场战斗如下一盘棋,走错一步满盘皆输。”孙茂林说:“李兄弟说得对,小日本不好对付的原因,其中就是他们相互间配合默契,咱打起仗来有时根本就配合不起来。咱以后打小日本就要略高一筹他们。”董平问郝友亮说:“大哥,咱的队伍不能一下全训练吧?”郝友亮说:“我琢磨过了,一个小队先抽出五六个人来,组成一个四五十人的队伍,暂时由光强指挥。轮翻进行训练。”孙茂林对郝友亮又建议说:“大哥,现在事少,要训练的话,应该找个安静地方,让受训人全身安心下来接受训练,以后他们可都是队伍中的骨干哪。”郝友亮点头说:“这个提议很好,地址选在什么地方好呢?”马光强说:“我看凤凰台那地方就很好,苇多蒲草密,又还有平台。平常闹鬼闹神的,周围老百姓吓得没人敢到那地方去。”董平一笑说:“这个地方背静,别说老百姓不敢去,咱拿刀枪的人去少了都感到头皮子发炸。”马光强哈哈地笑着对董平说:“二哥你就是胆小,那鬼神既便有也不吃咱也不喝咱怕嘛啦,我不怕。”几个人说笑着定下此事。
郝友亮接着又说:“兄弟们,第一件训练的事,李兄弟马兄弟配合操办。那我说的第二件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昨晚李家湾子的郭二爷送粮来说,求咱帮他个忙,说乡里有个叫赵小杆的伪军小队长,假借修炮楼要想强占村中张姓家的几棵老枣树,这是典型的依强欺弱,拉鬼子皮为自己当虎皮的坑害百姓。冲郭二爷咱也要帮这个忙,谁出头解决这件事?”没等董平、孙茂林说话,马光强抢着说:“大哥,这件事交给我吧,我知道赵小杆这小子猴坏,仗着他老婆靠着日本人,他嘛损阴丧德的事都做,前些日子他带人在大六村抢了两个黄花姑娘糟蹋后又送给独流的日本人,我早想收拾这个赵小杆啦。”郝友亮咬了一下牙对他说:“咱们砍了老货的头自卫队纪律好多了(老货是一个自卫队的小队长,因强暴一名寡妇,被郝友亮下令砍了头),现在他们又跳出来祸害百姓这还行?要快办他,成功后把他押到肖家堡去,说不定还能引鬼子出来救他呢,咱正好打他们一家伙出出气。”马光强说:“我就见机行事啦,明天我带人到李家湾子村早早等他。”郝友亮嘱咐他说:“你千万不要去惊动郭二爷。”马光强一笑说:“我明白。”
郝友亮两眼辉光地看了看三个中队长和李虎说:“我还要和四个兄弟说第三件事。你三位没来前,我和李副队长又接待了静海县来的吴少停,三位都知道吴少停已经来过几次了,目的就是劝咱投降,归顺日本人收编。他今天来的目的是劝我去天津和那个日军大佐面谈收编的事。我是这么想的,目前咱的队伍扩大很快,枪支弹药十分奇缺,我就和日军大佐谈收编的机会,骗些武器出来武装咱自卫队,要想和日本鬼子抗横,手里没有应手的家伙,那是腆着肚子拼刺刀——白送死。咱只要武器应手,别说是小日本,就是他祖宗大日本来咱也不怕,照样儿砍他的脑袋揪下他的心……”
郝友亮的话还没说完,董平首先坚决反对地说:“大哥,你去天津和那个大桌(佐)谈收编的事,我是坚决反对,不管真假,要谈,也要让这个大桌(佐)到猴山来谈。大哥,咱宁愿枪支少,你也不能去天津冒这个风险。你是咱自卫队的大旗,你万一出现问题,我们该奔向何处?你不能去,我不管这个吴少停和大哥有何沾亲带故,下次再来劝你投降我弄死他。”孙茂林、马光强也是焦躁地反对。郝友亮面对三人的反对,脸带毅然地对三人说道:“兄弟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为咱自卫队的己后生存和发展,我决心已定,谁劝都不行,这次就是去下油锅我也认啦。我明天一早赶到静海,和吴少停去天津见这个日本大佐。如果我明天天黑不回来,你们谁也不许妄动,由李虎副队长和你们三位带好这支队伍继续打小日本,这是大哥我的心愿,也是大哥对你们的真心嘱托……”
春复之交的晚上风儿正宜,一钩新月悬挂天际,透洒出它那银色光儿,使星月互映成晖地点缀着浩瀚宇宙。一条快船儿行驶在浩海如镜的碧波中,船儿浆入水出水带起‘哗啦哗啦’的水响声,震动着船上每个人的心。今晚这条船上坐有郝友亮、李虎、董平、孙茂林,这是三人一同送郝友亮去静海。因三人担心郝友亮去天津的安危都默不作声,听着船浆划破水面儿的响声,静,让每个人心头沉重。船儿在弱水三千中的微光下箭似前行,不过,还是李虎用语言这把刀捅破牵魂撕腑的静。他望着天上钩月散出的溶溶之光,牵肠地问郝友亮说:“大哥,你这可是去魔窟之地呀,冒如此之险,能占有多大把握搞出枪支?”郝友亮轻松地哈哈一笑对他说:“有三成把握我也要试一试。别说它是魔窟之地,就是阴间的十八层地狱我也要闯闯,雄肝挂铁胆,能惊鬼子魂。你们都不必担心,我细想过了,见到岛田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因为,他的目的是收编咱归他所用,在中国日本人就是采用宋江打方腊法。所以,我见了岛田就三个结果,一是两手空空回来,二是满载而归回来,三是我最坏的想法。怕岛田扣下我当诱饵,逼迫你们投降。只要你们不上当投降,我就会安然无恙。兄弟们记住,我就是死也不会投降小日本的。”董平说:“大哥,你放心,真是后个结局,我和茂林、光强拼死也要大闹天津城,让小日本知道咱自卫队个个都是钢筋铁骨铸成的。”郝友亮不赞同地对他说:“牺牲要有价值,瞎拼那是无畏的丧命,咱自卫队人的命,是不能随便乱丢的,咱的命要比日本鬼子的命值钱。岛田为嘛现在处心积虑地想拉拢咱?那是因为他几次派兵围剿都没彻底灭了咱,所以,也看出咱是他啃不动的骨头了。如果咱是软蛋一个,他那有功夫理咱哪,早把咱们的脑袋砍下来挂到天津城墙上了。所以,活着的中国人就要让侵略者头疼。正面干不过他就侧面干,明着杀不了他们就暗着杀。整队的打不过咱就零敲碎打地收拾他们,一个蛋丸之国的兵力,在中国是经不起几年折腾就会兵源枯竭,到时连那个日本天皇都傻眼,他敢派日本姑娘过来打仗?那就更好打啦,咱中国小伙们脱光衣服跟她们赤搏战。”忧心忡忡的三人听郝友亮这大略雄风的解说都哈哈大笑。郝友亮见三人排除心中焦虑,眼望波光银闪的水面儿挥手对三人说:“三人记住,中国的土地是需属中国每个人守卫的,由其是我们男人更要守土有责,其容侵略者横行霸道?中国灭亡,我们男人还有何脸面当外国人看不起的亡国之奴呀,不如阉割了下边儿去当骟驴啦。”孙茂林说:“对,这辈子卖国当汉奸的,下辈子都让他们当骟驴地断子绝孙。”董平劝郝友亮说:“大哥,跟这个日本鬼子的大佐说话要多加小心,见事不好拉抽屉先脱身,不争一时高低,青山在柴不缺,你只要安全回来才是弟兄们的最盼,有你在弟兄们打鬼子才有主心骨。”郝友亮此时明白三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站在船头儿用手掸了掸自己身上穿的灰色长袍说:“我会把握分寸的,你们几个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别到时胡莽撞让我着急,我只有从鬼子手中得到武器,咱才能和他们长期大干。”几个人都点头……
船儿在粼粼波光中行驶如飞,如条水面的鲤鱼在浮游,时而冲破水面袅袅飘逸起的那种轻云淡雾,时而又象水面低飞的燕子。李虎刚想对郝友亮说什么时,猛然见不远处的水雾中有三只小船飞似地向这边划来,忙对三人说道:“三位哥哥,有情况,前方有三条小船向咱划来,船快如飞。”他说完快速抽出腰间的双枪顶弹上膛。郝友亮、董平、孙茂林这都是玩枪的老手,见李虎这用枪连惯的动作,可算是达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三人深知他玩枪比自己熟练的多,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起年轻的李虎,深知军人出身的他,警惕、素质就是高于自己。李虎说发现有船,三人还没看见有船,在愣神的片刻中见三条小船儿真如箭般地向他们驶来。因郝友亮要去会‘客’,身上什么都没带,在董平、孙茂林、马光强等强烈劝说下,也为不让岛田这个小日本小看自卫队的当家人,逼着郝友亮穿上了一件新的灰色长袍,软缎黑薄裤,圆罗口黑帮硬底牛皮鞋,白薄线袜子,别人一看就知是位商人老板。郝友亮穿上这身衣服时笑了,心想:要是岛田对我下手,这身衣服就是去冥府的行头啦……
当小船出现在董平、孙茂林二人视野的霎时,掏枪顶弹也是在瞬间完成。郝友亮望着三条如飞的小船‘嘿嘿’地对三人笑着说:“这大黑天不睡觉,还有敢跟咱凑热闹的,看煞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是要对咱下手呀。”董平说:“咱先动手干掉他们。”郝友亮说:“不着急,看是嘛来路吧。”三条船眨眼间三角形围住郝友亮行驶的船,郝友亮站在船头儿冷眼观察着每条船上的举动,那三人握枪在手,两个划船的队员也放下桨超起长枪,蓄势待发。突然,从一条小船上发出阴沉地问喊声“船上哪路朋友,深夜船弧,过这鹅毛沉底的地方,为嘛也不敢言语一声,怕是船上藏有私物吧?咱可要见面分一半啦。”郝友亮听罢哈哈一笑说:“一切顺当,天黑夜暗,急事要办,私物半斤,取舍自便。自卫队的郝友亮有礼相迎啦,不知贵方可是朋友?”对方听后马上换了一付热情的口气回答说:“哟,原来是郝大当家的,得罪得罪啦,我是陈西照呀。”郝友亮也听出是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陈西照的话音了,忙不满玩笑地说:“我说你个瘸当家的,你这是老鼠追猫——不想活了吧?这大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出来瞎逛荡嘛呀?你不怕出来个鱼精吞了你呀?”黑色中传出‘嘿嘿’的笑声。四条船儿很快往一块并拢,陈西照的船和郝友亮的还有一米多远时,陈西照单腿一蹦,矫捷地跳到郝友亮的船上,他见船上有董平、孙茂林,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李虎外,这三人都是威震一方的人,今夜同坐一条船出来,猜想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为不耽误郝友亮等的行程,忙问郝友亮说:“大当家的,你们这是要……”
郝友亮见陈西照不是外人,实言对他说:“我这是要去天津会会日军那个岛田王八大佐去,三兄弟不放心送我一程,半路还遇上你截道。”陈西照忙向几人拱手说:“误会误会。”然后他指着手提双枪的李虎向郝友亮说:“这位弟兄我有些眼生,是位新来的好汉吧?”郝友亮向他介绍说:“他是我们自卫队的副队长,叫李虎,二十九军出身,别看年纪轻,官致营长,认识认识吧。”陈西照拱手对李虎说:“李队长,幸会幸会,小的陈西照也在水面上做些小生意,胡乱混口饭吃,再相遇请多多关照吧。”李虎明白他说的小生意是怎么回事,劝说道:“穷人夜出一定是有急不可待的事,该抬手就抬手吧。”陈西照说:“明白明白,咱也是穷苦人出身,知道穷苦人活着的难处。”郝友亮对他说:“以后这偷鸡摸狗的事别干啦,等我从天津弄回枪来跟我干吧,当土匪也要当出个志气来吗。”陈西照忙说:“不瞒你大当家的说,我们正有此意哪,等大当家从天津凯旋回来,我烫壶热酒把几位请到炕上细谈啦”郝友亮一笑点头。陈西照怕耽误几位的大事,忙冲几人拱手说:“龙王没睁眼,让蛇挡了道,耽误了众位的行程,改日我要上门陪罪,告辞告辞。”他说完跳到自己船上离去。
陈西照是怎么认识郝友亮的?这要从一次绑票说起,陈西照本是青县马厂人,从八岁就给本村地主赵歪脖子家放羊,因吃不饱穿不暧,经常还遭到赵歪脖子的拳打脚踢,甚至用放羊鞭子抽他,小小陈西照只能忍受。十一岁的这年冬天夜里,一只狐狸咬死了赵歪脖子家的两只羊,赵歪脖子恨他看不好羊,用木棍子打断他的一条腿,因没人管他,最后落下了瘸腿的毛病。
他恨赵歪脖子对自己的狠毒,十三岁的那年赵歪脖子又狠打了他,他趁一天夜里捅死赵歪脖子家的十几羊后逃出马厂,顺铁路跑到良王庄后,要饭到了地主王积善家,王积善并没马上给一块饽饽让他走人,而是转着眼珠地问他是那里人,腿是怎么瘸的,家里还有嘛人等,陈西照没敢和王积善说实话,怕他到马厂告诉赵歪脖子,自己知道一但被赵歪脖子抓住,肯定是死路一条,骗王积善说自己是山东人。王积善见他腿虽瘸,但身子还很壮实,便留下陈西照放自家的十几匹马,条件是一天管他两顿饭,陈西照欣然留下了。
就在这年刚笼冬的时候,陈西照在洼中放马时,见土路上从南向北来了一个挑担卖糖葫芦的路过,陈西照见串串包着糖的红果又大还红,尖上还额外多出一薄片糖来,馋得他口水直流,因自己没钱买这好东西吃,只有干咽口水。可这卖糖葫芦的人在他近前特意喊了一声“好吃又甜的糖葫芦咧。”他的喊声更勾起陈西照肚中的馋虫,嘴中不由泛出酸水,恨不得一口吃上这糖葫芦。卖糖葫芦的人见他的这个馋样儿一笑,放下糖葫芦担子拿出两枝儿问他说:“馋吗?”陈西照眼瞅着糖葫芦点头。卖糖葫芦的人把两枝糖葫芦递给他说:“吃吧,吃吧,”陈西照虽然馋,但因没钱背过手不敢接糖葫芦,脸带窘态地对他说:“我没钱哪?”卖糖葫芦的人对他说:“我知道你没钱,这是白送给你的。”陈西照一听他是白给自己糖葫芦吃,接过糖葫芦虎吞肉般咬下竹签顶尖最大的一个红果嚼在口中,顿时口中充满酸、甜、脆的汁水,卖糖葫芦的人问他说:“好吃吧?”陈西照忙点头,他看着十匹骡、马问陈两照说:“你这是给谁家放的牲口?”陈西照嚼着糖葫芦说:“给老王家。”卖糖葫芦的人又问他:“这王家很有钱吧?”陈西照不假思索地说:“他家钱没边儿啦。”经买糖葫芦的人多次诱导,陈西照吃着糖葫芦把知道王家的事全告诉了他,卖糖葫芦的人见他吃完糖葫芦,闲聊也结束了,他挑起担子去了良王庄。很快在一个夜黑风大的夜里,王家不但遭遇抢劫,还被绑了票……
王家被劫,王积善怀疑是陈西照干的,便让儿子王大眼子带来几个治安军想抓走他,又感到不妥,准备夜里把陈西照投到井中淹死,父子恶毒计划被一个长工无意听到了,长工偷偷告诉陈西照快逃跑。陈西照知道王家势力大惹不起,愤恨地想:你个狗日的老王疤拉脸子,你平白无故地就想害死我呀?你也太狠毒了,你家被抢跟我有嘛关系呀?他趁王大眼子还没动手前,牵出两匹马逃离了良王庄。投靠了子牙一带的‘三角团’。在贾口洼打日伪军讨伐队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卖糖葫芦的人,也带人猛打讨伐队,经战斗间询问他叫郝友亮,战斗结束陈西照问郝友亮王家是不是他们干的,郝友亮直言不讳,陈西照这才知道真像,从那时起二人相识并互有交往。(陈西照领人在贾口洼一带活动不是一天半天了,因他们经常‘关顾’静海县城,使日伪军对他们恨之入骨,想一时除掉而快之。一天他们在东河头村保垒户家休息,听主户给他们讲了一件日伪军杀人取乐的事。事情原委是这样的,前一天贾口洼从西来了一条船,到静海县城来赶集,船上一个年轻女人怀中抱有一个二三岁的女孩,她刚下船就被炮楼上站岗的伪军队长季米高看到了,他对日军的一个曹长阴笑着说道:“看到怀抱小孩的那个女人了吗?我一枪打碎孩子的头,不伤女人。”日军曹长看罢嘿嘿一笑,对他说:“你地真是这样地,宴宾楼我大大地请客。”季米高从伪军手中要过长枪推弹上膛,单眼吊线‘叭’地朝女子怀中的孩子开了枪,孩子在母亲怀中脑浆迸裂地话都没说半句便离开人世。孩子的母亲满身是血地哭喊着,抱孩子来闯炮楼儿,季米高对号啕痛哭而失女的母亲阴险地说道:“瞎你妈的号丧嘛?死个孩子有嘛了不起?睡宿觉孩子不就来了吗?不行,跟我睡宿赔你个孩子……”Hττρs://wWw.hしΧS9.CòM/
陈西照听后气敛神凝,当夜带人攻打炮楼,因季米高人多势众,又有城里的日军和保二团参战,他们没攻下炮楼杀了季米高,却被日伪军打退。也就今晚与郝友亮分别后的第五天下午,因内部叛徒出卖,陈西照被围在邓庄子洼中的一条小船上。因他当时在船中休息,敌人怕先惊动他后逃跑,悄悄在船周围下了几层网,然后枪声骤起,陈西照被枪声惊醒后,发现四面被围,知道敌人想制自己于死地了,子弹打完想借水而遁,不成想入到敌人下的网中,他又潜水回到自己船边儿换了口气后,藏卧到自己的船底下想寻机逃跑,敌人甩出两棵手榴弹把船炸碎,他也身负重伤浮于水面儿,敌人见他没了反抗能力,纷纷撑船靠近他,陈西照知道自己难以活命,不如死个痛快,他见手边儿有那条撑船的竹子篙,带铁鋺子的这头正朝近自己,他趁其不备奋袂而起,抄起鋺子对准季米高的肚子投去,鋺子头扎入季米高的肚子上的同时,他身重几枪,季米高疼得嗷嗷的同时,下令手下砍陈西照的脑袋挂到运河桥头示众)……
郝友亮被董、孙、李送到口子门村北的运河堤前,李虎嘱咐郝友亮说:“大哥,一定不能和鬼子蛮干,沉着、冷静是才智发挥的源泉,要智斗岛田。”郝友亮默默点头,告别三人弃船上堤,昂首挺胸大步顺堤前行。
三人见郝友亮远去坐船往回返,当船划出一段距离后,李虎脑中猛然想起独流的高家藏枪藏钱的事,更关健的是自己离开高家后,高家怎么样了。想借今夜到高家看望一趟。便对董平、孙茂林说道:“两位老兄,我想就今夜去独流一趟。”董平问他说:“兄弟,有嘛事不能白天去呀?”李虎小声说出高家有自己枪的事,藏钱的事他没吐露。二人一听李虎去拿枪都很高兴。忙让撑船的队员改方向奔向独流。董平见两个队员有些喘粗气儿,站起身要过一个队员的竹篙说说:“你歇会儿,我撑一段吧。”孙茂林见董平撑船儿,也要过另一个队员手中的竹篙,二人在船帮两侧从船头到船尾地撑起来,小船如顺风吹起帆般地在水面飘飞,股股浪花拍打船头儿发出‘哗哗’声。李虎不懂船儿的使用,问孙茂林说:“撑船儿和用桨划船有什么区别?”孙茂林说:“水深用桨划,水浅用篙撑吗,水深竹篙够不到底就漂上来啦,船桨就不怕水深啦。”一个队员对他说:“撑船儿这是学问,不是嘛人都会撑的,看起来容易撑起来难。选竹子做篙也有说道,第一竹子要直,竹节要长,第二竹子要粗细可手,第三竹子做篙不能全是空心的,空心的篙入水时发飘,也不抓地儿,要选壁厚、空心小的才行,这样的竹篙入水快、抓地实,撑起来还有软硬劲儿,另外,在太阳下还不容易爆裂……”
几个人在说话中一个多小时便到独流的西岸边儿,因苇丛过多他们停靠在一处苇少的地方,几人约定后李虎下船走了一段路来到独流围墙外,他见没人加登带爬地上了墙,因他有过铁蒺藜网的经验,所以,不费吹灰之力进到‘城’里,順胡同隐蔽向高进德家赶去。
自从高杨氏与丈夫那天晚上为给李虎送信儿假打仗,被不知内情的好邻居劝好后,二人和好如初,但都担心起李虎的安危。王大眼子带人在独流镇內折腾到了过半夜也没找出第二个土八路,天渐黎明前时王大眼子接到镇外鬼子的报告,井下和他带人马上到镇外增援,井下告诉他说:在镇外伍长受到大批红马猴子的围攻。王大眼子见‘亲爹’的人受围攻,忙带人开城门打着枪去迎救,他们合兵一处后又反扑回来,当他们攻打到那里时,郝友亮早带李虎离开了小土房。他们把死日本鬼子和被李虎打死的阎二、王麻子的尸体往回搭。因为,知道些內情的两个侦缉队员都被李虎当场打死在鱼场小土房,王大眼子追查高家也就断了头续。
镇外的枪声让高进德夫妇一夜没合眼儿,二人早早起来到了早点部,猫蹬了心般地也是干不下活去,天亮后有些好事的人到早点部来说夜里发生的事。有人说那个土八路被日本人打死了,也有人说被自己的同伙救走了。还打死不少鬼子等众说纷云。高进德夫妇忙活完早点后,不象往长一样收拾干净屋子再等中午人们来吃饭,而是好歹二三地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关上了门。因二人都担心李虎的生死,高扬氏因身孕不便出面,督促高进德去出事的地方看看,打听下李虎的确实下落。高进德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出西门顺路西行。
他出来的目的就是打听李虎生死的,如果李虎真被他们打死了,尸首一定还扔在原地没人敢管,自己冒死也要收殓起李虎的遗体,没死一定也要打听他的下落。他随些看热闹的人很快到了这个荒废鱼场,在他没到鱼场前早以聚集了几+人来看热闹,他见鱼场里没有尸首,有尸首人们也早就围着看了,这让他提着的心‘呱嗒嗒’回到原位,心情也放松多了。他见有人还绘声绘色地讲着这里夜中激战的情况,讲者无心听者有意。高进德挤到他跟前有意问道:“夜里这是谁跟谁打呢?”此人眉飞色舞地说:“当然是……”他说到这里马上闭了嘴,看了看围着的人没有穿什么好衣服的人,有所警惕地小声对大伙说:“这还用问哪,当然是自卫队和日军打啦。”有人问他说:“自卫队的人多吗?”这人说:“起初只是鬼子从镇里追出来一个,到了这儿十几个小日本把他围在这土房了,这个自卫队的人真有骨头,一点都不怕这些小日本,他的双枪连着撂倒好几个小日本。”另一个接他的茬儿说:“对对对,我早起出来看见他们抬搭着四五个死人进了西门哪。”高进德怕岔开话题儿,忙问那个说:“这个自卫队的人后来怎么着啦?”这人说:“人家命不该绝,眼看着他要顶不住的时候,人家来了好几船的援兵,一下把这十几个小日本打跑啦,那一帮人把这个人救走啦。”一个人笑着问他说:“你是怎么看见的?”此人说:“我就是在前面下网捕鱼的,我听到枪响后,下船偷着从芦草地里爬过来看了个满眼儿。”高进德得知李虎真没死后,彻底放了心。心想:不管是什么人救走他,只要活着就会有见面的机会,我想法通过熟人打听吧。他带着宽慰的心回到店里,向妻子高扬氏说了李虎没死的准确消息,高扬氏揪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二人都知道满村找李虎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哪天李虎突然找上门来。所以,二人睡觉总虚警着,盼李虎在哪天夜里来敲门。等了几天也不见夜里有人来敲门,但二人心头总搁着这件事。
这又是一个宁静的夜中,高进徳后半夜被肚子里的尿憋醒,起身伸手拿起地上放着的小尿槽尿尿时,猛然听到有人‘咣咣’地砸自家的后墙,高进德睡意全醒,脑中第一反应是李虎兄弟回来了,他尿也不尿了,推醒高扬氏说:“李兄弟来了,正敲咱家后墙哪。”高扬氏侧耳细听也真有人在轻轻砸墙。高杨氏惊喜地对丈夫说:“一定是他,你快去开门吧。”高进德尿也不尿了,把尿槽儿放地下找衣服披着,穿好灰裤子下炕点亮了灯,趿拉着鞋端灯就去开门,高扬氏忙乱着把一件水红色紧身小袄穿好,把睡觉时压乱的头发用手往后捋了捋,又把一条青色长裤穿好,用红布做成的腰带扎好裤子,高扬氏见丈夫要端灯去开门,小声对他说:“你别端灯出去呀,提防点吧。”高进德点头,他怕惊动东屋睡觉的父母便轻步出外屋到院中奔向大门。他到门口轻轻拉开门插关儿,把大门敞开一条缝儿冲外轻声问道:“谁敲墙啊?”音虽小李虎听得十分清楚,忙过来对门里的高进德亲热地小声说:“大哥,是我李虎。”高进德开门一把将李虎拉进门里又快速插上门后,激动地对李虎说:“兄弟,大哥总算看到你啦。”李虎小声对他说:“一切都很平安,谢谢大哥大嫂啦。”高进德拉李虎进屋,李虎摇手不动,蹲下身子侧耳听着大门外,外边儿静无声迹。这时高扬氏也蹑手蹑脚地来到二人眼前,做贼般地小声对二人说:“赶紧去屋里吧?”二人点头,三人轻脚慢步地进到西屋,李虎叫高扬氏吹灭油灯,借星光三人简短叙谈后,李虎对夫妇俩说:“大哥大嫂,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啦,镇外还有人等着,今夜来主要是告诉你们一声,我还在。另外,我想取走东西,哪天我专门来看大哥大嫂吧。”二人听李虎说镇外还有人等,二人忙带李虎到院东一个柳条鸡笼前,笼里的鸡见夜里来人都‘咯咯’地叫,高进德弯腰搬开鸡笼,扒开一层青砖后,拿出用麻袋装着的钱与枪对李虎说:“兄弟,东西全在这里丝毫不差,个人看看吧。”李虎说:“大哥,我还不相信你吗?”他接过麻袋打开后拿出五+大洋对夫妇说:“大哥大嫂,我留下这五+大洋当以后来往的饭钱啦,其余的我还有用。”夫妇二人不肯收下,李虎说什么也非要留下,夫妇见他是非常真诚的样儿,怕耽误他时间长影响行程,只有另做打算。二人送李虎到大门时,夫妇俩儿都连连小声叮咛李虎要时常来。
李虎身背麻袋出高家大门南行一段后,转身顺胡同西走,因他走道快不免惊动了些临近家好事的狗,它们发出‘汪汪’的叫声,给宁静的夜色增添了不安。李虎怕狗叫惊动夜里巡逻的敌人,放轻脚步加快了行走,很快又到自己刚来的地方,他刚要爬围墙时,有人从西向东哼着‘我在城楼观山景’的京剧过来,李虎急忙退到胡同柴禾堆的黑影里,等此人走远后,急忙爬上墙出来,回到船上时东方己经发白……
郝友亮于三人分手上堤向南走,十几分钟到了口子门村的炮楼时,被两个站岗的保安军持枪拦下,一个端枪的保安军凶恶地问郝友亮说:“深更半夜地干嘛去?”郝友亮不示弱地对他说:“你狗叫什么?我去县里的维持会找吴会长。”保安军又问他说:“为嘛你白天不来夜里来呀?”郝友亮很不满地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吴会长约我夜里来,我能白天来吗?不信,你去问吴会长吧。”保安军翻着眼又问他说:“你从哪来?”郝友亮说:“我从台头来,怎么啦?”这个保安军‘啊‘了一声直看郝友亮。另一个保安军客气地问他说:“你有通行证吗?”郝友亮说:“没有。”他又说:“台头可是土匪、土八路、自卫队出没的地方,你没通行证我们可不敢放你进城,万一你是土八路嘛的,我们可就没命啦。”郝友亮见进城时间确实早,便对他说:“你也不用找我要通行证啦,你要我也没有,干脆你们把我扣这儿吧,反正误了维持会的事,就是误了太君的事,后果你们看着,到时太君砍你们的脑袋可别怨我。”两个保安军用带贼光的眼上下打量郝友亮穿戴的同时,也看出郝友亮不是一般人,见他蜂腰龙背、身材修长、满脸轩昂中带出一团正气,两眼在黄混的灯光下放出精光。不知为什么,二人看着他自感身上发瘆,不自主地二人都吸了一口夜中的凉气。一个胆怯地问他说:“你叫嘛名子?”郝友亮威严地对他说:“你不配问我的名号,让我过不让我过你们现在说了算,点耽误过了,太君要是在城里等着急,啍哼,你俩到阴间也别想带脑袋去了。行,我就在这儿等着啦。”他说着要往岗楼里进,这个保安军忙冲岗楼上层喊道:“季队长,有可疑人要过炮楼放不放啊?您快下来看看吧。”话音刚落从岗楼上层急步走下一个披着保安军服的当官人,他提着手枪瞪着三角眼凶狠地问保安军说:“嘛可疑人?”他说完用三角眼瞥了一下郝友亮,郝友亮没等保安军说话,便对他横眉冷目、音带威权地说:“我就是可疑人,怎么着?想把我抓了还是杀喽?”这姓季的叫米高,在这一带也是凶残的出了名,很多抗日志士都被他杀后扔到运河中漂走,有的被他偷偷埋掉(后被八路军镇压),他见郝友亮说话语气强硬、打扮不俗,不知他根底有多深,更不知他是那路神仙,便不失地头蛇的横劲儿骂郝友亮说:“你他妈的是什么人,敢在这里胡来,也不问……”郝友亮没等他话说完,用手一指季米高咬牙说:“你嘴里在不干净,呆会儿我叫高桥太君拔了你的牙,漱了你的口。告诉你说,高桥太君和吴少停副会长可在城里等着啦,你敢故意耽误太君的大事,一切由你兜着。”季米高听郝友亮说话狠,自己也实在是不敢得罪日本人,自己还仰仗日本人撑腰板儿了,听郝友亮深夜去城里要见高桥和吴少停,知道可能真是自已惹不起的茬儿,这事万一是真的,他见高桥的面后在捣鼓我一下,我这脑袋还他妈的真是悬了。我见过很多个土八路,也没有象他这样嘛也不带直闯岗楼的。他想着改苦脸为奸笑问郝友亮说:“朋友,能报个号认识一下吗?”郝友亮一口拒绝说:“现在不行,等我和高桥、吴少停去天津面见岛田大佐谈完回来,在过这里的时候,告诉你我是谁。”季米高转动着三角眼儿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好好,朋友,为了你的安全,我派几个弟兄送你进城吧?”郝友亮明白他这是派人监视自己,便哈哈一笑拱手对他说:“多谢多谢,就这样啦。”季米高既刻派了四个保安军送郝友亮过岗楼向城里走。
口子门村近靠南运河西堤,向南走一里左右的路,到中途过一个叫高立庄的村,而后再过个叫义渡口的小村,然后再走一里来地才到城西门大桥。口子门村与义渡口村之间的西堤下,是一片很大的苇塘坑。坑中央水深达几米,春天一到坑周围长满茂密的芦苇,就连西堤坡上也是苇芦横生,入夜行走此地的人都感到+分阴森可怕。当地人都知道这片苇塘藏有会变漂亮女人的狐猩精。传说,曾有人夜里路过这里被狐猩精迷翻后,被它带进青堂瓦舍的家中,它家中要什么有什么……
郝友亮行走在西堤上不理四人,四人紧跟他身后不敢怠慢,十几分钟后过苇塘到了高立庄。十几户的高立庄村前就是义渡口村,两村的界限是靠河边儿的一口大井。五人很快过大井到了义渡口,郝友亮也隐约看到横架在运河上的大桥。当离桥还有二十米的时候,他停住脚扭头对身后跟着的四个保安军说:“你们过去俩通知桥上站岗的。”两个保安军跑到郝友亮前头,转眼到桥头被站岗的伪军拦住,两个保安军一指郝友亮对站岗的说:“他是高桥太君和吴会长请来的客人。”两个站岗的见四个保安军护送来的人,二话没说放郝友亮上了桥。郝友亮见桥长有三+几米,宽有+来米,两侧还有高于桥面的人行道,桥东西两端还有用松方木打成的框架儿,如果有门板儿就是一付硕大的门儿。
两个站岗的伪军叫四个保安军回去了,其中一人带郝友亮到桥东来时,走到桥中途时,桥东站岗的冲郝友亮问喊道:“干什么的。”这伪军答应着带郝友亮到他们近前,郝友亮见这桥东日伪军同时站岗,黑糊糊的炮楼里还探出两挺机枪封锁着桥面儿。伪军向站岗的日伪军说郝友亮是高桥太君请来的客人,站岗的看了看郝友亮的这付派头儿,开门放他进到门里,郝友亮对这开门的伪军说:“我不认识维持会在什么地方,烦你带下路吧。”伪军点头,还向那个站岗的日本兵说:“嗨,我地,送高桥太君地客人到维持会地干活。”日本兵翻着怪眼点头,伪军小声笑着自语说:“看你这王八蛋样的揍性,还得让我学你们这饶舌头的话。”
夜沉街静,不见行人。郝友亮在伪军领引下很快到了维持会的大门口,大门口也有伪军站岗,这伪军向他二人说明郝友亮是高桥和吴少停约来的事后,转身走了。
有个伪军上下看了看郝友亮不满地问道:“你这么早来找吴会长,有嘛急事呀?”(他内心是想勒索郝友亮几个零花钱)郝友亮不懂这些歪咧,瞪眼对他说:“我找当官的有事,还要向你汇报呀,我知道你个王八肏的想作死,你叫吴少停快出来见我,不然我马上走。”这伪军见事不好忙说:“你别着急我马上叫去。”很快吴少停跟着伪军睡眼惺忪地趿拉着鞋跑出来,见是郝友亮早早到来高兴地喊道:“表大外甥啊,我可把你盼来啦,快进屋快进屋,我这就叫高桥太君去。”郝友亮等伪军开门进到院中,也装出一付高兴地样儿对吴少停说:“表大舅呀,您走后我马上和弟兄们合计了此事,弟兄们都同意为太君效力,我喜欢的也是睡不着觉呀,恨不得一下能见到大佐把事定下来呀。这不?我黑着天就赶过来啦。”吴少停听了竖起大拇指称赞地夸奖说:“我表外甥的脑袋就是聪明,不是个榆木疙瘩刻出来的,现在明白人哪个不都是效忠太君哪?跟着太君干才是正路,才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在太君领导下你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在荒地野洼里能钻出嘛前途来?最后还不都得让太君消灭了,实现大东亚光荣圈儿才是伟大的,才是我们穷中国人的出路吗。”郝友亮听着心说:卖国贼们都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一个男人面对国亡不思耻辱,还极力颂扬,连点民族气节都丧尽了,人言说,好儿不嫌母丑,好狗不嫌家贫,可你真是不如一条狗儿啦。吴少停叨迭不止地接着说:“表大外甥呀,你在太君领导下一定要给我干出一翻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成为现时代叱咤风云的人物。”郝友亮笑着恭维地对他说:“全靠表大舅这棵大树罩着啦,以后有嘛事你可替我多托着点呀。”吴少停喜形于色地点着头,携手把郝友亮热情地让进屋,脸笑如花地说:“表外甥呀,你这一来我也为太君立了功,这个新民会的副会长,我干着更带劲儿啦,你可一定别让我失望啊?”郝友亮坚定地表示说:“表大舅,你放心吧,我一定不负你的栽培,坚决干出个名堂来让你看看,叫太君更加高看你。”吴少停听罢开心大笑。笑后他对郝友亮热情地说:“我这就报告高桥太君和鬼木博堂太君去,让他们派汽车把咱送到天津去见岛田大佐,岛田大佐他可好啦,为人热情谦虚,你见了岛田大佐一定要恭敬,这可不是一般的大佐,是咱头顶上的皇上,不是咱中国人随便见的大官。”郝友亮笑着点头。吴少停洗刷后又陪郝友亮在街上吃了早点……
天大亮后,高桥、鬼木博堂在吴少停陪伴下来维持会见郝友亮。高桥为什么对郝友亮归顺也这么重视呢?因为,台头一带是属大城县的日军管辖,如能把赫赫有名的郝友亮归顺到自己名下,不但地盘暗中扩大了,自己的势力也增加了。另外,自己的保安军中又多了一员虎将,对付静海土八路的捣乱更是如虎添翼。所以,当吴少停向他汇报完后,他非要见见耳听传奇的郝友亮,鬼木博堂也有高桥的同样想法。都想为天皇立功。当二人见到郝友亮时,都被他仪表不凡的气势所震慑,没想到他们心中的草寇如此不怒自威。先是高桥瘦小干黄的脸上带出喜色,并竖起自己细干的大拇指冲郝友亮称赞地说:“你的郝桑,英雄大大地,欢迎郝桑一道与我们共建大东亚共荣圈,我们优秀的大和民族是伟大的,中华民族劣等的有,你们的振兴要靠大和民族协力才行,才能有美好生活,希望郝桑是我们大和民族的忠实朋友。”此时的郝友亮心里骂道:我肏你奶奶的小日本,你说的倒好听,中国手无寸铁的百姓都是被谁无辜杀死的?百姓无家可归都是谁造成的?你他妈的,还腆着脸在我面前说什么大东亚共荣圈儿,纯放你爹个老王八屁。什么大东亚共荣?就是侵略,就是想抢中国的物资和地盘。你个小日本产什么?还不就产你们这些贪得无厌、说人话不做人事的乌龟王八蛋吗?
他心里是这么想,但却不能说出来,嘴上却谦和地说:“是是,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心说:等我枪多人足的时侯,咱在较量吧,我一定打你们个屁滚尿流。鬼木博堂也笑嬉嬉地对他说:“合作好好地,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不会亏待你这中国朋友地。”郝友亮咬着后牙心说:老子跟你好好合作?合作你妈个腿肚子,我要跟你们合作,我一家人不就白被你们杀了吗,谁为屈死的在天之灵报仇?老子见你们就想快得到武器,杀你们报仇……
郝友亮一家在台头本来生活的很平静,打鱼、种田、割苇日落而息。日本鬼子占领天津后,分三路进攻静海县,其中一路顺大清河向霸县、雄县进攻。当他们攻到台头时,对台头村进行烧、杀、抢、掠。郝友亮一家被小日本用机枪射杀在屋中,只有郝友亮一人因躲在一梱苇中才幸免一死。他怀着对日本鬼子杀全家的刻骨仇恨,当晚去天津投奔了一支国民党的军队,可这支军队很快投降了小日本,他杀鬼子的希望没了,便开小差时被人抓住压在小西关的西艺所(日伪的监狱),上级是准备枪毙他,郝友亮在监狱里认识了静海肖民庄村的张耀勋,二人结拜为兄弟,复仇的心支配他俩不能束手待毙,趁看守人一时松懈二人越窗而逃。逃跑中二人抢夺了国民党军一个连长的匣子枪后,二人被国民党兵追散,张耀勋跑往何处他不知道,他逃出天津也没敢回台头村,而在肖家堡一带的苇塘里干起了小打家劫舍的生意。后来连系了黄岔的好友孙茂林和二堡的董平,又到肖民庄联系上了张耀勋,他们在吃大户中队伍在扩大,张耀勋野心勃勃郝友亮也看出来了,因一山不容二虎,很快张耀勋带自己的心腹去子牙另起炉灶。后来郝友亮在静海又结识了马光强,他们在打鬼子杀汉奸中,队伍快速增大,控制了大城、文安、静海、霸县等有钱大户,统治着大清河、子牙河上的过往商船……
高桥为显出对郝友亮这次合谈诚意,真派出一辆小汽车送吴少停、郝友亮去天津。汽车出静海北门上南运河堤到独流、当城、杨柳青奔天津。
当汽车刚进天津西城门时,郝友亮见城门两侧站着很多荷枪实弹的日伪军,汽车经门岗检查开进城里时,郝友亮见路边儿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认为是自己进城造成的。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子既然来了就什么也不怕,有死顶着啦。吴少停对城里这如临大敌的紧张形势也不明白。心也在想:大佐呀,我是带郝友亮来归顺您的,怎么还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来呀?郝友亮要真是被你杀了,这一笔我可怎么写呀?他的手下还不扒了我全家的人皮吗。他心里打着小鼓自语道:“今天城里这是怎么啦,如临大敌似的?”郝友亮冷笑一声对他说:“这是大佐冲我进城摆出强兵阵给我看吗。”吴少停摇手对他说:“大佐不可能这样做,一定是城里出了嘛大事。”他嘴虽是这么解释,心还是忐忑不安地随车驶向日军司令部——海光寺。
二人各怀疑问存而不论地由汽车载过海河铁桥,很快进向海光寺。到海光寺门口吴少停下车向日军卫兵说明情况,日卫兵用电话嘀里嘟噜说了一顿后立正,放下电话跑步敞开大铁栅栏门放汽车进到院中,马上有两个日本兵小跑过来开车门后,引领二人走向正楼。二人随日本兵上二楼进入一豪华大厅内,郝友亮被吴少停让坐在软软的沙发上,很快又有一个年轻的日本漂亮女人满脸笑样儿地为二人端来水果放到茶几上,然后又碎步退出大厅。时间不长一个肥胖的日本军人由人陪伴着走进了大厅,吴少停见到这个胖军人进来后,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迎上去,媚悦流俗地向胖军人一指坐着的郝友亮说道:“大佐阁下,他就是您非常想见的郝友亮,郝大队长。”胖军人嘴里‘有西,有西’地说着走向郝友亮,郝友亮不失礼节地忙也站起身,吴少停小跑着到郝友亮跟前说:“这就是我要为你引见的岛田大佐阁下。”郝友亮见岛田虽是满脸堆笑着,但眼镜片后的眼珠中放有着阴森的光泽在看自己,便冲岛田一笑。心想:你个肥王八蛋就叫岛田哪?怎么不叫捣蛋呢?岛田此时冲他挑着大拇指说:“我地,听吴桑地讲,你地中国人英雄大大地,我地大大地佩服,我们大日本帝国最爱的是你这种英雄。因为,我们帝国军人也统统英雄大大地,中国名言,‘惺惺惜惺惺’地干活。”吴少停见岛田还能说出中国名言,捧臭脚地笑着对岛田赞叹不已地说:“大佐阁下,您真是中国通,中国文化的精髓都研究透啦,了不起,了不起呀,中国就需要有您这种文化底蕴高深的伟人来领导,才能建出无限美好的大东亚共荣圈儿。”岛田点头哈哈笑。
郝友亮见岛田中下身材,五十岁往下的年纪,大肉脑袋被剃得泛着青光。圆脸蛋子上的肉嘟噜着成褶皱状,双眼上下都有眼皮儿,如头猪眼深深卧在肥肥的肉中,宽大的两条黑框眼镜腿儿勾在左右耳朵根儿下,镜片儿后放大了他带贼光的眼球,上嘴唇留有一道黑短的胡子(日本人留胡子的人于不留胡子的人是有说道),下巴也是剃得发青,一身呢制绿色大佐军服被他肥胖的身子撑得是满满当当,脚下一双黑色牛皮高腰靴泛着黑贼的亮光。郝友亮见他的长像就知道不是善茬儿。他对岛田夸奖便点着头不语。
吴少停让岛田和郝友亮各坐沙发上,然后对岛田怯懦奉承而不失献媚地问道:“大佐阁下,您公务重多,咱谈谈郝队长归顺皇军的事?”岛田用狡狯的眼神儿笑着问郝友说:“郝大队长,现在你手下多少人地干活?”郝友亮知道他想摸自己的家底有多大,便笑着对他说:“我们自卫队不足三千人吧。”岛田听罢直了下眼惊异地自说:“三千人地干活?队伍大大地。”他脸上的肥肉抽动了一下又问郝友亮说:“枪炮地有多少?”郝友亮一笑说:“枪,我们不多,炮,我们没有。”岛田眼露凶光地又问郝友亮说:“你的,归顺皇军条件地是什么?”郝友亮说:“我们归顺皇军没什么条件,有条件我早就向吴会长提出来啦,要条件我也就不会到这儿来的。正因为我们没有条件,是自愿为皇军建‘大东亚共荣圈儿’出力吗,刚一开始我对皇军进入中国很不满意,做出很多对皇军不利的事,后来通过吴会长对我的教育呀,我想通啦,还是跟着大日本皇军干有出息。”岛田听后转动着肉中的眼对郝友亮说:“有西有西地,我们大日本帝国最欢迎向郝桑这样的英雄加入,共建中国美好的王道乐土,大和民族与中华民族一家人地干活。”都友亮压住自己满腔的恨,脸上带出诚实的笑。心中暗骂道:你个狗肏的小鬼子,你还想和我们是一家人?肏你姥姥。你屠杀我们中国人的时候想嘛啦?现在不屈的中国人,在你们沾满血的屠刀下站起来反抗啦,你却又说出是一家人,玩你爹那个老勺子去吧。老子我现在就是因为没枪才来找你,等有了枪,我一定把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打到海里去。
岛田对郝友亮说:“郝桑,目前,我们大日本帝国就缺乏象你这样的豪杰合作,有郝桑表率地干活,我地很感荣幸。你的帝国归顺,枪地炮地我地大大供给,你皇协军旅长地干活。荣华富贵,漂亮姑娘大大地有啊,哈哈哈。”吴少停听完岛田的话,忙在旁弓着腰对郝友亮解释说:“大佐阁下的话你听明白了吧?你归顺太君不但供枪支弹药,还要让你当皇协军的旅长啦?你飞黄腾达的日子到了,比在那荒草恶水的土疙瘩上当土匪不是强一万倍吗?去哪儿找这风光体面、有年轻姑娘陪着的差使呀,这可是天上难寻,地上难划拉的大好事呀!”郝友亮看了一眼吴少停说:“我到天津来见大佐是干嘛来的?不是和大佐来闹着玩的,没有归顺皇军的决心我也不能来吗?实话对你二位说,我这个人不会动嘴皮子,干事就是实(石)棒槌捣磨眼儿,实(石)对实(石)的。庄稼人性子直,不会藏着掖着的。也不会做那见不到兔子就放鹰的事,空口许愿我也没做过,实话说,今天来见大佐吐口唾沫就一个丁,刀切箩卜脆生生。”岛田没听明白郝友亮说这翻话的意思,直眼看吴少停。吴少停忙对他解释说:“大佐阁下,郝队长说:只要你马上给他枪炮,现在他就可以为太君效力,他不喜欢干事拖泥带水。”岛田眼珠转着对郝友亮说:“枪的炮的大大地没问题,我考察大大地。”郝友亮站起身对岛田说:“大佐办事利索,走,到我的实地考察去?”岛田肥脸上瞬即出显惧色,忙笑着摇动肥肉球脑袋对他说:“今天的不行,我地要务在身,时间大大地不行。”岛田不敢答应郝友亮去实地考察是有原因的。郝友亮也更明白他为什么恐惧地不敢去。因为,岛田派出的五个县长全让他砍了头,自己派重兵围剿他多日,死伤重大收效甚微。今日跟他去那是存续万险的地方,说不定又让他砍了自已的头。郝友亮见岛田不敢去一笑,说:“大佐,我今天和吴会长来,就是弥补以前对皇军的不是,真心听太君的话,诚实为太君效力,做太君的忠实朋友。来时我和弟兄们都商量妥啦,太君今天给武器,我们以后忠心听大佐指挥,不给武器说明大佐还对我们不信任,咱也只能做一般朋友啦。”岛田肥眼一转哈哈地一笑问郝友亮说:“郝桑,你地内心真是这么想?”郝友亮不打嘣儿地说:“大佐,我大老远来天津不是骗你玩的?这是真心实意的,大丈夫可是说一不二。大佐朋友,我是现成的人,现成的地盘,如果你要是不要那我可就没办法啦。说不定哪天被别人找上门就收编过去啦。”岛田转着眼看郝友亮的表情,吴少停在一旁怕岛田变掛儿,忙添油加醋地对岛田说:“大佐阁下,郝大队长说得可都是真话呀,不光是穷八路对他们垂涎三尺,就连大城的太君都想收编他们啊,咱下手快抢了先吧?岛田阁下,咱可不能让土八路和其他人把他收编去。这可是一支很大的武装力量。如果不被太君所用,而被土八路利用?对太君可就大大的不利啦。大佐想想,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儿,光靠太君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要有人推广才行,他们可是最好的人选哪!红花总得要有绿叶配吗。”岛田听吴少停说完哈哈一笑,问郝友亮道:“郝桑,我派你去打土八路愿意吗?”郝友亮誓旦地对他说:“只要大佐相信,保证大佐指到哪儿我打到哪儿,别说是打土八路,就是天上的神八路,水中的龙八路我都敢打,但得有应手的武器,赤手空拳我是不能打的。”岛田听罢绷起肥胖的脸严厉地问郝友亮说:“枪的炮的现在给你,明天去打津南的土八路,你地指行?”郝友亮拍了拍自已胸前的灰色长袍对他说:“只要大佐看得起,我明天就拉队伍去津南打土八路,就怕大佐不肯这么办吧?”岛田晃着胖肥的手对他说:“不不不,我的真话大大地。”郝友亮也豪气逼人地对岛田说:“如果大佐你不是骗我,今天发枪,我明日带人就和土八路干,我要不去,叫阎二麻子拿我的魂走,”岛田愣乎乎地不知郝友亮说的阎二麻子是谁,问吴少停说:“你的明白,阎二麻子什么人地干活?”吴少停也不知道郝友亮说的这阎二麻子是谁,心里琢磨郝友亮大概说是阴间的阎王爷。便扑风捉影地对他编说道:“这阎二麻子是中国地府专管魂魄的人,他说让谁死,谁就必须死,他要让谁上午死,绝活不到中午,”岛田直着眼又问他说:“此人如此厉害,你地,为什么不早早介绍给我?他的府邸在哪里?你地,要陪我早去拜访他。”吴少停听后心说:你个找死的大佐呀,他不找你你就念阿弥陀佛吧,你还敢去拜访他?你去也就别想回来啦,我可不陪你去送死。于是他摇手骗岛田说:“大佐阁下,这阎二麻子的住址行踪不定,确实很难找到他,等我打听清楚再告诉你吧。”岛田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转头问郝友亮说:“郝桑,你地知道阎二麻子?”郝友亮一笑对他说:“知道,你想见他,我可以帮忙。不过,现在不行,刚才会长跟你说啦,我们打听准确才能告诉你,不能让你白跑啊。”岛田连说:“有西有西,阎二麻子再厉害大大地,也要听我的指挥,他地要听,你们全民族都要听我们日本大帝国的指挥,这样大东亚才能共荣,王道乐土昌盛大大地。”……
岛田改郝友亮的自卫队为自卫团,封郝友亮为团长,刚才说旅长的事也黄了。为让郝友亮放心,并拨给长枪七百支,(这长枪不是日本产的三八大盖枪,而是苏联产的‘弥勒根’长枪),机枪十八挺,其中有四挺重机枪,还有小钢炮四门,子弹七万发。岛田对郝友亮直言不讳地奸笑着说:“这武器是东北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哈哈哈”
岛田慷慨送给郝友亮这么多武器,是有着很深含意的,一,这些武器能诱导郝友亮为自己所用,既能扩大了自己地盘和力量,也巩固住自己对一块的统治。二,这些武器存在仓库也发挥不了作用,都用在中国人打中国人的相互残杀战场上,对自己得利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岛田马上给仓库下命令准备这些东西,让郝友亮拉走。并对郝友亮说:“郝桑,武器为你准备好,随时可以运走,五天后我能听到你带兵在津南打土八路的枪声,战果辉煌,我马上提你为自卫旅旅长,直属我的指挥。”郝友亮高兴地答应……
岛田这样做也是有说法的,他精心读过中国的历史小说‘水浒传’。他见政府招安了水泊粱山的宋江等人去打方腊,感到这一招很值得在郝友亮身上使用,用郝友亮去打津南土八路这妙计很好,不管谁死正反都你中国人……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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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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