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啰小说网>历史军事>喋血情缘>第四章 偷袭仓库
  赵洪生考虑再三,决定带李虎去杨柳青侦察。他找看瓜的老者商量后暂借两身衣服,赵洪生穿了一件旧家做的纥瘩襻对襟白褂子,一条免裆旧黑裤,脚下穿一双布底的圆罗口旧黑布鞋,大脚趾头处已经补了一块补丁。李虎上身穿的是件白色无袖汗褟儿,下身是一条退色的免裆灰色布裤子,一双要露底的黑色旧双脸靸鞋,有的地方已经开了绽。衣服穿在二人身上虽然不太合体,但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毛病的。老者见二人都光着头儿,又找出挂在瓜铺边儿的半新一旧的两顶麦秸草帽叫二人戴在头上,二人真有些象大哥、小弟刚下地干活回来的模样儿。七月的下午有些潮湿闷热。二人经老者认真指点方向后,顺南运河堤一直南行到了杨柳青。

  杨柳青延河而建,是处起源于宋朝,兴旺于明朝,盛世清朝,衰落于民国的村镇。传说杨柳青扬名天下,是因为先有靠运河运输起家的会元府张家,继而是有了尊美堂石家。到现在已经是骨存肉飞的只剩传名了,过去那种车马盈门的旺市,更是盛筵难再了。萧条之井遍布全镇,无生机可言……

  草帽下的四只眼睛一刻都没闲着,经向人打听直奔石家而来。石家附近还算热闹,临时摊点有几家,行人也比其它地方多些,叫卖音也是声震街邻。赵洪生挑着眼儿小声对李虎说:“向门口最近的那家靠近。”李虎点头跟随他来到这个摊前,二人见这男摊主儿中等偏高的身材,四十上下年纪,方圆饱满的脸微微泛白,浓眉大眼,口正齿白,显眼的是他身上穿的这件白大褂儿,在棵粗古的老榆树阴影衬托下,显得格外干净利落,满身透出精神。他眼前放有一张小方木桌,桌角扣着一摞白白的大瓷碗,桌周围地下放有几个四条腿的小板凳儿,看样子这是给来者预备下的。此人身后的树底下放有两只用白布蒙蔽着的大木梢,扁担依靠在树干上。

  二人瞅了会儿也没看出他这是买的什么东西,认为是卖茶汤之类的,没等摊主儿让,二人便坐到桌边儿的小板凳上,赵洪生蒙头对摊主儿说:“掌柜的,给我们来两碗。”赵洪生为什么这说?是因为二人都见到桌上有碗,梢里的东西一定得用碗盛装。摊主儿见有人来吃满脸笑意,眼放精神地上下打量二人一下,忙热情地对二人说:“二位弟兄来得正是时候,尝尝我家自制的元宵吧,纯江米面的,个大皮薄,馅味独特。”赵洪生一听是元宵有些泄气,纳闷地问摊主儿说:“这大热天你怎么还买热烘烘的元宵呀?”摊主儿一笑对二人问说道:“你二位一定不是本镇人啦?要是本地人也就不会这么问了。凡是本镇人,有的虽没吃过我家的元宵,但都是耳闻过我家元宵的。我家元宵与别家元宵不同,别家元宵要到正月十五前后卖,我家元宵与别家有所不同。所以,春、夏、秋、冬都买。这热天我家买的是凉馅元宵,吃到嘴嘴凉,滚到胃胃凉,现在正是解暑热的上上佳品,二位不信可以尝尝吗。”李虎问他说:“你这元宵多少钱一碗呢?”摊主儿说:“四个大子一碗,法币就要二十一碗啦。”李虎笑着又问他说:“别的钱行吗?”摊主儿光前顾后地冲李虎一笑,说:“现在我们这里由国统区变成沦陷区啦,别的钱我们不好用。当然,现大洋最好,可你二位为吃两碗元宵,还舍得花现大洋呀?”赵洪生说:“我还真是给你大洋,别的钱我还没有。”赵洪生说完把手中的一块大洋放到桌上。摊主儿见赵洪生拿出的真是银元,有些为难地对他说:“哎哟兄弟呀,这年月你拿出大洋来,我可没银子找给你呀,我只能找给你们法币啦。”赵洪生笑微微说道:“先尝尝你的凉元宵有啥特色吧。”摊主儿忙掀开木稍上的白布儿,拿起桌上的白瓷碗,用铜勺从木稍中先盛出一碗加汤带水的元宵放在赵洪生桌前,然后又给李虎盛。六个白白胖胖的元宵在碗中冒着丝丝凉气,摊主儿又拿出瓷勺递给二人。赵洪生用勺把元宵送到嘴里咬了一口后,一股凉甜的簿荷清香充满嘴中,咽到肚子里后,真感满肚子里都是凉的。赵洪生冲他忙赞赏地说:“你这凉元宵真不错,我还是笫一次热天吃到凉元宵哪。”李虎吃后也是赞不绝口。

  二人正对凉元宵吃得起劲时,李虎见从石家门口出来两个上身穿黑色绸大褂,下身穿肥灯笼黑裤,脚穿靸鞋的人。二人歪挎着带套的匣子枪,其中一人嘴里还叼着烟,见他俩人直奔元宵摊而来。到近前二、三米时,一个带天津口音的小子冲摊主儿有些狗仗人势地喊着“我说他妈的摊主儿,你还不赶快往外盛凉元宵吗?这大热天想把我们哥俩热出个好歹来呀。我们要是出嘛事你兜得起吗?”二人满身一付浑横的样儿,摊主儿听着、看着、笶着见二人到桌前,便忙为二人拿碗盛元宵。就在这盛元宵的当空,一个歪着眼看了看正吃元宵的赵洪生与李虎,便用脚狠踢了一下李虎屁股下的小板登儿蛮横地问说道:“我说你俩是干嘛的?没他妈的长眼哪,见老子来没说让坐的,还他妈的闷着头象猪一样的瞎吃死掏?去去去,满身都他妈的臭汗味儿,滚我们远点。”李虎白了他二人一眼不情愿地站起身,另一个也斜眼看赵洪生。赵洪生对二人的做法早就心生气愤了,只因为二人是出来摸情况的,所以也不想和他俩叫真儿,吃元宵只是为掩人耳目。如果二人不是有侦察任务在身,也早就让这二人死螃蟹——趴下了。所以,他见此人斜眼看自己,便忙装出一付唯恐的样儿站起身。

  两个家伙自以为尊地坐在桌前大吃起摊主儿端给的元宵,摊主儿眼看着二人很快把加汤带水的凉元宵吃完后,便带着一付满足的样儿站起身,这个天津口音的一歪嘴对摊主儿说:“这他妈的凉元宵我是吃上瘾啦,这样吧,明天中午你弄两稍送到大院去,叫我们太君尝尝,到时咱把帐一块算喽。”摊主儿望了一眼石家大门问他说:“哟,二位大爷,我也不知二位姓甚名谁,明天到了门口我找你们谁呀?别让看门的太君把我枪毙了吧。”天津调儿的这家伙一歪脑袋,翘起左大拇指傲慢自大地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你找谁?找我呀,我叫张三,明天到门口提我就行啦,太君跟我都是把兄弟。”摊主儿点头。赵洪生、李虎端着碗偷着斜视了这个叫张三的一眼。这时那个家伙贼眼一转伸手抓起桌角上的那块银元握在手心,斜着眼儿冲赵洪生嘿嘿笑着对同伙说道:“今天财气还不错,吃元宵还他妈的拾了块大洋,走,晚上咱哥俩闹两盅。”赵洪生忙过来对他说:“你不能拿走桌上的钱,那是我给摊主儿的元宵钱,你拿走算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把拿钱的手往后一背,瞪着眼歪着脑袋问赵洪生说:“你他妈的穷疯了吧,嘛你的钱,你喊它一声,它要答应老子承认是你的,还你。要是不答应,分明你他妈的在玩我,我问你,你满脑袋高梁花子哪来的大洋?分明你是偷来的,再要老子把你俩带到太君那里去吃枪子儿。”他说完横行无忌地走了。

  摊主儿气愤不已对二人劝说道:“遇到这种狗杂碎自认倒霉吧,仗着日本人的势力,就不知自己吃几碗干饭啦,二位丢财免灾吧。”赵洪生一付自认倒霉的样儿点头,说道:“你这元宵钱我怎么也得付呀。”摊主儿笑着又给新来的人盛元宵,赵洪生假装从口袋中还往外掏钱。可他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口袋,原因是这种免裆裤根本就没缝口袋。他边摸边问李虎说:“兄弟,你身上带钱了吗?”他说着向李虎叽咕眼儿。实际,二人出来时各在鞋中掖了一块大洋被不时之需。他见连长冲自己叽咕眼儿,知道是不让自己拿钱,也假装在身上乱摸了会儿羞惭一笑:“哥,我也没带出钱来哪。”赵洪生听后装出一付尴尬样儿对摊主儿说:“掌柜的,你看这事闹的,带来的钱让两个狗东西抢跑啦,也没富余钱啦,你看怎么办呢?”摊主儿脸上掛着不了意的样儿对赵洪生说:“二位,我是小本生意,你俩刚才的遭遇我也看见了,我只能是同情啦,吃霸王餐就免了吧,二位再仔细找找吧。实在不行也只有下次再说啦,为一碗元宵钱。我也不能恶着脖子地找你们要呀?”李虎说:“掌柜的,我脱件衣服抵这元宵钱吧?”摊主儿摇头苦笑了笑没说话。二人知道他不想这么做,赵洪生笑着对他说:“掌柜的,看起来你也是个善恶有辨的人。因为一碗元宵不可能对我俩过甚了,但吃元宵不给钱,我俩心里也过意不去,我们庄稼人也不会做这种事的。这样吧,明天你不是要向大院送元宵吗?我俩为你帮忙,顶这两碗元宵钱,省得你光惦挂着这两碗元宵钱,我们没时间来了,你也会骂我们一辈子的。”摊主儿忙摇头儿说:“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因为两碗元宵钱,你二位为我打半天工,到时管饭不说,转头再找我还要工钱怎么办?我还不如就此让二位走啦,你二位现在就请吧,己后能来的时候,咱在结帐,不来,就算今天有缘请二位啦,走吧。”赵洪生为达到进石家大院的目的,紧就和地对摊主儿说:“明天我俩一不吃你的饭二不找你要工钱。把元宵挑进大院分发完后,出门各奔东西,你不欠我,我不欠你的总可以吧?”摊主儿一听是个谁也不吃亏的法,便点头同意了,三人约定好了时间地点。

  第二天中午,卖元宵掌柜的挑着两木梢元宵直奔约定地点而来。他多年的卖元宵,练就出一双稳健步法,两大木梢元宵挑在他肩上如同挑着棉花。可肩上的桑木扁担随着木梢上下地颤悠着,就知道木稍的沉重了。

  平日吃惯他凉元宵的老主户们,今日见他又挑着元宵出来却不卖了,纷纷拦下他还想买元宵。他边走边对老主户们摇着手说:“对不起,老乡亲们,今天的元宵特殊,就不卖给你们啦,想吃明天在说吧。”有人不解地问他说:“你今天的元宵为什么不卖啦?这是往那里送,去卖给什么人呢?”卖元宵的对他们解释说:“今天的元宵都让石家大院的太君包啦。”众人听说他要把元宵卖给日本人,都斜着眼、撇着嘴地看他。卖元宵的人对人们这种鄙视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挑稍而行。不远处的赵洪生、李虎对发生的事看了个满眼。这时一个老太太端着手里的碗冲他骂道:“你个混蛋王八蛋,小日本是你爹呀?他们刚来你就去巴结人家?连元宵都不卖给老乡亲啦,哪个吃元宵少给你钱啦?你个丧了良心的。”然后扭头对几个买元宵的人煽动地说:“咱大伙以后都不吃他的元宵啦,看哪小日本走了后,你的元宵还卖给谁去?你个缺了大徳的。真是嘛社会出嘛鸟,小日本一来让你土鸡变凤凰啦,你个缺德带冒烟的。”

  人在关键时刻能忍才能成其大事,掌柜的听老太太怒骂自己装做没听见继续前行。这时突然从老太太背后冲出一虎彪彪的壮汉拦住他的前行之路,愤恨地指着他的脸质问道:“我说你个卖元宵的太不够意思了吧?小日本没来的时候,可都是这里的乡亲捧你的场啊,怎么?他们刚来几天你就把老乡亲扔到脑后啦,你还是个中国人吗?”掌柜的不能前行只好站住脚儿,笑着脸摆手叫壮汉到自己跟前,壮汉脸含冰水般地看了他一眼,五指握成有力的拳头不情愿地走到他近前,眼歪斜地看着他不屑问道:“嘛事呀?”掌柜的小声对他说:“兄弟,今天的元宵不卖给乡亲是有原因的知道吗?要是卖给众乡亲我可就缺一辈徳啦。”壮汉听后先是直眼,并把紧握的拳头也半松开了,有所悟解地问他说:“今天的元宵是有名堂啦,你不会骗我吧?”掌柜的见他拦着,看他的架势是说不清今天的事,他不会罢休。应了‘路不平有人修,事不平有人管’这句话。他为尽快说明原因,便身子略略一蹲,木梢就蹲在地上,从肩上拿下扁担托在手中对壮汉小声说:“今天的元宵馅儿,我夜里慌手马脚的不小心掉到尿桶子啦,再糗豆馅也来不及了。你说,这带臊气味儿的元宵,要是卖给老乡亲,我这不是缺德吗?所以,只能卖给那些不吃人饭的小日本啦,不信,你自已尝吧?”壮汉听后摇着手咯咯一笑,说:“我说你这掌柜的今天反常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你做得对,小日本就应该吃咱中国人的屎尿,让他们长长记性氽汆个儿。行啦,我跟乡亲们去说吧,大伙明白了,误会也就没啦。”掌柜的又小声嘱咐说:“你可不能把实情告诉他们,人多嘴杂的別一会传到日本人哪儿,日本人知道內情事就大啦。”壮汉忙点着头笑呵呵地让开路,掌柜的挑起木梢直奔赵洪生、李虎而去。

  卖元宵的师傅姓张,名叫张凤山,在清朝光绪年间随父母从静海搬迁到杨柳青,这些年来一直靠着自家独创的元宵手艺生活,年头久了,他家的元宵在杨柳青也卖出了名气,子承父业的张凤山一直延续传统的配制。用纯正的好江米面儿为皮儿,上等的小豆、红枣、桂圆、山楂等为馅,不同的四季有着不同口胃的馅,他家做的元宵个大馅足,卖得还便宜,薄利多销是他家惯来的经营之道。所以,成了杨柳青百姓最爱吃的食品。特别是大户石家,时常要买他家的元宵,这更给他家元宵增加了名气。张家卖元宵也有规矩,一天就是上午两稍,下午两梢。不多卖也不多做,时有人买不到元宵,造成供不应求的场面儿。尽管如此,张家还是寻规旧律至今。

  日本鬼子来了,闹得满镇人心惶恐,张家元宵生意受到很大影响。所以,张凤山非常痛恨小日本侵略杨柳青,他这几天到石家门口来卖元宵也是另有目的……

  张凤山与特务张三定好今天中午要给日本人送元宵,虽不情愿但也不能失言于张三。再个原因是张三等人三次吃元宵都还没给钱了,就此机会让张三一起结清帐目。另外,于身份不明的赵洪生、李虎也有约定。所以,夜晚做元宵馅时他心有些慌乱,把配好的馅想端到院中凉一凉,可忙中出差。他端着一盖板元宵馅儿路过外屋泔水梢时脚下一滑,元宵馅儿全栽落在泔水梢中,他心痛地急忙用手从泔水梢中往外抓捞,可捞出的豆馅他用鼻子一闻全带些尿臊味儿,他忙用清水冲洗了三遍再闻,还略感尿味儿。他本想不要这些豆馅儿重糗,看墙上的钟点已经是来不及了。他懊恼气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这些年来为什么没出过这种差儿,今晚为什么却单单出了?都是你们小日本来杨柳青造成的祸,看起来你们只配吃这些尿味儿的元宵啦。他打定主意从地上站起,把馅重新团圆弄好裹上了江米面儿。临近中午时分,他拿起扁担挑木梢出了门儿。遇到老主户买他也摇手不卖了……

  张凤山肩挑元宵梢,手提柳条篮筐和赵洪生、李虎见面儿后,三人经分工,张凤山是掌柜的,身穿白大褂甩着手什么也不拿,赵洪生身体壮是挑大木梢的,李虎胳膊上挎着篮子,篮子里装有摞着的大白瓷碗和些小瓷勺,另外还有一个专盛元宵的大木勺,三人奔了石家门口。

  张凤山在先,赵洪生桃木梢在后,李虎挎篮子紧随赵洪生身后。三人刚接近石家大门口时,两个站岗的日本兵瞪着眼横枪拦住三人,一个用生硬的中国话蛮横问张凤山说:“三个的,什么地干活?”张凤山忙上前指着赵洪生的木梢对他说:“太君,我们送元宵的干活。”他说着让赵洪生把稍放下,他掀开稍上的白布,两个日本兵扒头儿看梢里都是白圆肥胖的东西,便扭头儿问张凤山说:“白的圆的,什么的干活?”张凤山笑着,做出往嘴吃的动作说:“太君,元宵米西大大的。”两个日本兵没太听懂张凤山说元宵的话,转脸又看李虎篮子里有碗勺,知道这是送来了吃的东西。一个伸手去抓梢里的元宵,被另一个日本兵拦住,说:“吃的不要。”这日本兵忙缩回手。张凤山对他二人说:“我的掌柜,昨天你们这里的张三长官与我定好,说是今天中午送两梢元宵过来,让你们太君米西的。”两个日本兵米西是听懂了忙着点头。张凤山忙让李虎拿出勺碗,自已盛了一碗先递给身边儿站岗的日本兵,日本兵怪眼翻动着不接碗,张凤山笑着对他说道:“太君,你先尝尝的?风味儿独特。”赵洪生也热情地对二人说:“太君,我家的元霄大大的好,是祖传下来的,连过去乾隆爷都吃我家的元宵哪,快快的米西米西吧。”两个日本兵没听明白赵洪生说的乾隆爷是谁,倒听明白米西二字了。这一个日本兵有所警惕地把枪背在肩上伸手接过碗勺儿,见碗中微白的汤里浮有五个滚圆白胖的东西,便伸着一个手指头指着元宵问张凤山说:“它大大元宵的?可以米西的?”张凤山忙说:“对的对的,凉凉的赶快米西吧。”日本兵用勺盛起一个元宵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伸着嘴用牙咬破勺中元宵,一股紫色枣泥儿流出,日本兵用舌头尖儿舔了流出的枣泥后,除甜外没有什么感觉,便一口咬下半个元宵在嘴中嚼了几下咽到肚中,然后叭嗒了几下嘴儿,感到甜香味儿中有些尿臊味儿。便问张凤山说:“怪味儿大大的?”张凤山知道他尝出馅中的臊味儿了,脸上笑着掩饰地对他解说道:“太君,你的不明白,我家元宵味道自然发酵大大的,纯厚纯厚的。”赵洪生不知道今天的馅中有尿味儿,因为,二人昨天吃的元宵味道确实不错。所以,也忙帮腔对日本兵夸耀地说:“你的明白?我家元宵馅儿五代祖传,是用传统秘方自然发酵而成的,吃完精神大大的。”心里却说:你们这帮小狗日的,早晚老子宰了你们。

  另一个日本兵也不知赵洪生说得是什么,忙让张凤山也给他盛,张凤山马上盛一碗又递给他,他抢过碗囫囵半片地先吞下一个元宵后,竖起大拇指连连说道:“有西有西的,自然发酵大大的有西”两个日本兵连汤带水吃完碗里的元宵后,眼又看梢里的元宵,看样子二人没吃够,还想再吃一碗才对心思。张凤山正想还给二人盛时,见张三陪着一个身挎战刀,肩背王八盒子的日本军官从院中出大门,张三见站岗的两个日本兵吃了元宵,献殷勤地问一个日本兵说:“太君,元宵的米西啦?味道的怎么样?”日本兵冲张三竖着大拇指又高兴地赞扬道:“元宵大大的有西,自然发酵大大的。”张三见日本兵夸奖元宵好吃,自我有光对他说:“哟,太君,您真是吃家,连元宵自然发酵的味道您都吃出来啦?真是行家大大地。”他说后转脸对张凤山不满地说:“你还不把元宵挑院去吗?”张凤山笑着对他说:“这两太君要先尝尝,我这就让伙计挑进去啦。”张三仔细一看赵洪生、李虎便认出二人,忙拦住伸肩要挑元宵梢的赵洪生,问张凤山说:“这是怎么回事?”张凤山看了一眼挎战刀的日军官,对张三苦笑着说:“昨天二人吃完元宵不给钱想走,吃霸王餐哪行啊,我便扣下二人今天来给太君送趟元宵折抵元宵钱。”张三心知肚明地知道是怎么回事,嘿嘿地笑着对赵共生骂着说:“我看你俩个兔崽子是他妈的肥胆啦,敢在这地盘上吃东西不给钱?我看你俩都他妈的是活腻啦,走,赶快把元宵挑大门里去,太君们都等着吃啦。”张凤山忙让赵洪生挑梢进院。

  可这个日军官嘟噜着脸,怪眼翻着看三人后,又看梢里的元宵问张三说:“他们什么地干活?”张三忙奴颜媚骨地向他解释说:“我看太君们劳累,昨天定下了两梢本地有名的元宵,想让您和所有太君尝尝咱杨柳青特有的凉元宵。太君,这凉元宵可是好东西,解热去暑。也算我慰劳太君啦。”日军官听张三说后,对两个刚吃过元宵的日本兵嘀里嘟噜地问了几句什么,两个日本兵双腿并直向他敬礼报告,说了些赵洪生他们听不懂的日本话。日军官又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眼,用半半拉拉的中国话生硬对张凤山说:“元宵的,统统院里的干活,金票大大的给。”张三趁势横腔地对张凤山说:“太君让你们把元宵挑到院啦,别象耳朵掖着驴毛一样听不见!”张凤山对张三说:“张三兄弟呀,我为给太君做出好凉元宵,特意用我家传统工艺做的馅儿,馅香、个大、皮薄,我平日的老主户一个都没卖,这钱你跟太君说说,是不是一块都给我呀?我可是小本生意?”

  张三听张凤山找他结帐,不耐烦地对他说:“你他妈的哪这么多废话,快挑进院去,不就几个破元宵钱吗,太君一会儿给你金票。”日军官也龇着牙咧嘴笑着对张凤山说:“快快的,快快的,皇军米西米西地。”张凤山不敢再说別的,忙让赵洪生挑梢进院。日军官也想吃元宵,扫头和张三也回向院中。

  赵洪生答应着挑木梢进到院中央放下,张凤山忙为日军官盛了一碗,日军官迫不及待地接过碗,用瓷勺盛出一个元宵,咬下一半在嘴中嚼了几下咽到肚中,肚內顿时感到了凉爽,但也和第一个日本兵吃元宵一样叭嗒了几下嘴儿,问张三说:“元宵凉凉的,味道怪怪的?”张三因吃过张凤山的元宵,但不知道今天馅中留有尿臊味儿,便忙媚悦流俗向日军官说:“他家的元宵馅儿是自然发酵大大的,于普通元宵味道大大的不同,太君,我的经常米西,对身体大大地有帮助”日军官听着点头。忙把碗中元宵吃净,还把碗里的汤也伸脖子喝完,然后看着梢里的元宵对张凤山说:“元宵地再来一碗。”张凤山忙又盛了一碗给他,张三也喊着‘给我也盛碗’。日军官对他粗狠地说:“你的,来碗地不行,皇军统统米西米西地。”张三脖子一缩忙对日军官陪出笑说:“太君统统的,我的下次下次地。”

  张凤山乘机在院中喊道:“太君们,都快出来吃元宵吧,晚来可就赶不上啦。”各屋的鬼子早看见自己的长官在院中吃这白胖滚圆的东西了,因长官吃他们不敢出来。在屋里只有干等待,十几个鬼子见张凤山拿木勺在院中大声喊,张凤山喊的什么他们没听懂,看样子是叫他们出来吃这东西,于是便从各屋跑出来,因长官在都排好队等待吃元宵。

  张凤山盛到笫三个时,后边的就等不及了。纷纷上来抢碗拿勺地围住两木梢乱盛起来,有的干脆下手抓拿梢中的元宵,如饿狼抢肉一般。趁日本兵乱抢之机,赵洪生、李虎飞眼瞄扫各屋,见各屋堆满各种长短不一、粗细不等的草梱,还有薄厚不同、大小各弃的木箱。赵洪生余光下发现张凤山也在认真观察各屋,心中不由的一惊……

  两木梢元宵在十几个日本兵乱抢乱吃中很快没了,有几个日本兵看样子是没吃好,用大碗梢里剩余的汤喝。张凤山见元宵都被吃光,便怯弱地向站在一旁的日军官问道:“太君,元宵的被吃光,金票……”

  日军官听张凤山找他要金票,奸笑着说道:“你的元宵有西有西的,明天的还来,金票统统地给,嘿嘿嘿。”张三对他也说:“太君这不说了吗,明天你再送两梢来,账就一块结啦,走吧,走吧。”张凤山还想找日军官要钱时,日军官对他瞪眼说:“军事重地不许久留,不走死啦死啦地,你们的快快离开。”

  赵洪生心想:你们这帮小日本,想白吃他的元宵呀?没门,夜里就端了你们的鬼子窝。张凤山见日军官说出此话,不敢强行再要,一付不情愿的样儿叫赵洪生担空梢三人离开大院。

  天随人愿,夜晚突然乌乌地刮起西南风,俗语道‘偷风不偷雨’。子时刚到,赵洪生、满阿米带领二十九军弟兄摸到石家后门附近。见站岗的日本兵在混暗的灯光下如木桩般背枪站立,刺刀在风吹中不时闪出光亮。赵洪生刚要下令让满阿米带人干掉这两个哨兵时,李虎突然发现门北一条暗暗的胡同探出两个脑袋,也在机警地朝门口站岗的哨兵张望。心中先是一惊,自问道:这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看这站岗的日本兵干什么?莫非也是……

  他怕赵洪生没看到胡同里的人,便对不远的赵洪生小声说:“连长,胡同有人。”经李虎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朝胡同看,他们仔细看发现黑暗的胡同不止二人,而是有几个脑袋。赵洪生小声问满阿米说:“这些是什么人,难道也是为鬼子仓库来的?”他內心不由想起张凤山进鬼子仓库的表现。满阿米不错眼睛地看着胡同的人说:“看样子也象是打鬼子仓库的主意。”李虎对赵洪生说:“不行,我得过去看看这些是什么人,别一会儿咱和鬼子动手时,再让他们超了咱的后路吧。”赵洪生对他说:“你可要小心哪。”

  这时黑暗中的马德良把自己的驳壳枪递给李虎说:“兄弟,带上我的枪,如遇意外好应急。”李虎听罢心头一热,说:“谢谢马大哥。”他接过枪紧紧握在手中,他借助风力三脚两步消失在夜色中。当李虎趴蟒骑虎般到了这些人面前时,大出他的意料。原来这些人不是外人,正是万家楼一起打过鬼子的刘照义他们,李虎见到刘照义不知何故,心中总觉有一股特殊的亲切感。他见其中还有卖元宵的张凤山倍感意外。简短扼要寒暄后,双方汇集在了一起。

  “当赵洪生、李虎和卖元宵的张凤山分手后,二人回到瓜地,赵洪生向大家说明侦察石家大院的情况后,决定夜里来偷袭鬼子的这个临时仓库,好装备眼下缺三少四的弟兄们。战士们听说要偷袭仓库,都把自己的行装收拾好,连李虎的妹妹自己也收拾的很利落。看瓜的老者见赵洪生等人真敢和日本人对着干,心中很是感慨,非还让每人再吃顿瓜。在赵洪生、李虎二人去杨柳青侦察时,老者把这几天的口粮全给战士们烙了饼子吃,并又从家中偷偷背来一袋玉米面儿,让所有战士又吃了一顿饱饭。这临走了,赵洪生满足了老者的愿望,他把自己的这把大刀用袖子擦了擦对老者说:“大伯,您为我们忙活了这半天,恩不言谢,我们这就出发啦,送把二十九军的大刀留下做个纪念吧。”老者由如接宝般地接过赵洪生双手递过来的大刀……

  张凤山到石家门口卖元宵也是有任务在身,从日本鬼子占领杨枊青后,他奉抗日游击队的指示,监视鬼子的行动,得手就骚扰他们一家伙。经这几天张凤山卖元宵侦察,发现鬼子从火车站用汽车拉到石家后院很多东西。虽然,汽车上的东西都用苫布盖着,但张凤山猜测是武器之类的东西。为证实自己的想法,也更想摸清这些是什么东西,好向游击队汇报。便来到离石家后门最近的地方买起元宵,本地出身的张三,原先在政府混差事,养成一种好吃嘴馋又想占便宜的作风,对张家元宵好吃他早就知道,每当遇到张凤山卖元宵时,就耍着赖皮认张凤山为当家子要碗元宵时不我待。日本人来了后,不知他怎么又当上穿长褂挎短枪的特务了。张三见张凤山笫一天在石家门口卖元宵时,就跑来要了碗,这几天他都来这里蹭吃碗凉元宵后,便之乎者也地不给钱就走。因吃元宵的人多,张凤山也没机会直接向张三问院里的情况,也巧儿昨天赶上赵洪生、李虎也来吃元宵时,张三蒙骗了二人的一块大洋。张凤山对二人吃元宵用大洋可是心存疑虑的,但又没法问二人。当听张三让他往院中送元宵时,赵洪生那一付死皮赖脸要想送元宵的样儿,明白他二人根本就不是想折抵元宵钱,而是另有图谋。究其原因他更是疑问难解。他们从石家出来,张凤山要过赵洪生肩上的桑木扁担和木梢后,三人各怀心事地分了手。

  也巧,张凤山刚进家,刘照义派来和他联系的人也到了,他把石家后院的情况汇报给了来人。因为,刘照义的抗日游击队更想壮大自己的武装。所以,对鬼子在杨柳青的动向时刻紧眝着不放,刘照义听回去的人报告后,也趁晚想搞到鬼子的这批武器。天黑街静后,刘照义带领着五十多人拿好刀枪、挑担、推车地顺胡同来到石家后院肆机动手。另他意想不到地和二十九军的赵洪生等又遇在一起。当张凤山在胡同见到拿枪的李虎时,刘照义和李虎的一翻话,让他心中也明白了一切。”

  刘照义握着赵洪生的手有些激动地说:“赵连长,万家楼一别,我认为不可能再有见面的机会啦,没想到这么快地又见了面儿,这真是天意呀。赵连长,咱长话短说,今晚我们来就是想趁鬼子防守松懈,偷袭他们的仓库,抢夺些武器、物资,加强我们游击队的抗日力量。”赵洪生听罢也很感谢地对刘照义说:“刘队长,万家楼战斗中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也没来得及重谢就分手啦,真是有些不尽人意喽。今夜相见让我万分高兴,偷袭鬼子的仓库我还愁没有帮手啦,你们来正好咱相互合作。”刘照义点头,二人松开手。

  夜色里李虎看刘照义等人手中还是万家楼战斗中,自己给的那些武器,低头没有说话,心中盼望这次偷袭鬼子仓库成功,让他们能多得些武器。这时赵洪生小声问刘照义说:“刘队长,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你们的抗日游击队也应该加入一个组织才是呀?”刘照义一笑说:“现在我们不入认何党派,就地打鬼子保卫家园。我们都是一群土生土长的人,酷暑寒冬都要守在这块地方生存。于你们正规部队不同,胜败都可以转战……”

  满阿米对二人说:“现在不要研究这些事啦,目的咱都需要鬼子的武器、物资,赶快下手吧。”二人点头。

  李虎因地形熟自己要求打头阵。赵洪生同意,于是李虎把妹妹安顿好,带四名战士手握大刀顺墙根儿暗处摸向门口站岗的鬼子哨兵。四人借助风儿的力量,快速接近了哨兵。

  因一个手持大刀的战士在昏暗行走中,刀一动闪出白光,白光被站岗的鬼子哨兵发现,他冲一闪既过的白光有些恐慌地喊道:“白光,什么地干活?”随既他滑下肩上带刺刀的三八大盖枪端在手中,另一个哨兵见状也握枪在手,向李虎四人这边走来。李虎见哨兵发现白光朝这边走来时,五人趴在了地上,他怕鬼子兵朝自已开枪惊动院中的其他鬼子,等哨兵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带四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握大刀扑向两个哨兵,不知鬼子哨兵慌恐,还是没把他五人看在眼里。两个哨兵不但不开枪报警,反而和五人‘呀呀’地拼起了刺刀。李虎等五人都是从血战中滚过来的,不知多少鬼子已经死在他们的大刀下了,面对鬼子呀呀的拼刺刀心里都乐了。李虎的大刀连闪几下便抹下鬼子哨兵的一个脑袋,另一个也被沙场取胜的战士砍下了头。五人向大门扑去的同时,赵洪生、刘照义也率人赶到大门口。

  实际,当门外两个哨兵和李虎等拼刺刀时,惊动了门内两个站岗的哨兵,他们没出来帮助这两个哨兵,二人却向这后院的指挥官去报告了。这个日军指挥官就是吃尿元宵的那个,他是个大尉,在本地受过正统的日式训练,刚从日本调来中国战场。还没参加过对中国军队的正式作战,在他的心中,中国军队就是群软弱涣散、没有能力反抗的羊。所以,他根本就没把中国正式军队看在眼里,因他到中国战场来,心里想是来宰羊取乐的。当他听哨兵说是几个毛贼拿大刀来抢仓库笑了,于是他让院中的所有日本兵先集合起来,等在院中不动。想让日本兵看看自己的刀法,看毛贼是怎么被自己砍下脑袋的,他的狂妄至极,也是该死的祸根儿。

  这时日军官见李虎等五人冲进院中,手虽握有明晃晃的大刀,但见是几个半军人半老百姓的人,这让他不由哈哈地笑起来,这当空儿赵洪生、刘照义也带人手握刀枪冲进院中,日军官用轻视的目光一看这些人,更象是群乌合之众。他抽出战刀一指赵洪生等人,撇嘴用半熟的中国话说:“你们良民的不是,大大地坏了良心,抢劫皇军仓库异想天开,统统死啦死啦地。”随即他对院中站队的十几个日本兵喊说了几句中国人听不懂的日本话儿,这些日本兵马上朝天举枪‘咔嗒咔嗒’地拉动枪栓儿,子弹从枪膛蹦出后,噼里啪啦地落在青砖地上乱跳。他们的举动令刘照义等游击队的人都很吃惊,不知这十几个日本兵要干什么。可赵洪生、满阿米等老战士都知道鬼子这是要干什么,因为,他们和日本兵是多次拼过刺刀的,退子弹是要准备拼刺刀。赵洪生对刘照义说:“鬼子要和我们拼刺刀啦,大家准备好。”

  鬼子兵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因是日本兵在本地训练期间,听教官讲,拼刺刀前必须要把枪膛的子弹退出,目的是怕伤到对方,据说,这是因为三八步枪性能造成的。

  根据战场上的实战经验,赵洪生看出这十几个日本兵还没参加过实战。还带着受训练期间的作风。现在与中国军队交过战的日本兵都改变了训练时退子弹的做法,拼刺刀时照样枪膛里存有子弹……

  赵洪生举刀对所有人说道:“用大刀砍杀鬼子。”顿时所有战士与刘照义的抗日游击队和鬼子拼杀在一起。日本兵拼刺刀的技术十分熟练与凶猛,但上下翻飞的大刀处处是刺刀的克星,砍、抹、崩、推、挑样样胜于刺刀一等。四五把大刀围住一个日本兵乱砍,他们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难逃眼前的死亡,瞬间,十几个日本兵被大刀砍掉脑袋的,砍破肚子的,抹断脖子的,都变成了中国人的刀下之鬼。

  大尉鬼子官这下吓傻了眼,没了刚才那种骄傲自大的表情,他瞪起双眼,双手握刀,嘴里愤怒地‘八嘎,八嘎’的骂着,于赵洪生耍起刀术。他的战刀玩得确实精湛,处处往赵洪生要害处捅扎,恨不得一刀把赵洪生毙命于刀下,赵洪生更不含糊,边躲闪战刀,边也对准大尉的要命处下手,大刀、战刀不时磨蹭出贼亮的火花儿,双方拚命都想战死对手。马徳良在一近处看的清楚,趁鬼子大尉举刀砍向赵洪生的霎那间,把手中大刀猛甩向大尉,刀,直奔他的肋下,大尉见闪着光的大刀奔向自己肋骨下,再想抽战刀驳这飞来的大刀已经来不及了,斜面的大刀尖儿‘咔嚓’一声入进他的肋中,大尉‘呀’大叫一声,扔下手中战刀去拔腰间的这把刀,连拔几下,刀没出来却喷射出了血,他又去掏腰间的王八盒子枪,想开枪打死赵洪生。赵洪生其容他掏枪杀人,上前一脚踹倒他,举起手中大刀砍向他的脖子,这个在中国战场还无所‘作为’的侵略者,便身丧于石家后院,魂销肠断地去了那边儿。

  这后院真是鬼子的弹药仓库,各屋存满了枪支弹药。这仓库是鬼子临时为后继部队准备的,他们为侵略华北,不但从本国水上调武器到天津,还从东北用火车调来很多武器,石家后院是其中一个。此仓库中除武器外,还有很多军需物品。赵洪生见满屋的武器非常高兴,但又不知怎么把这些好东西一时运走,忙问刘照义怎么办,刘照义对他说:“赵连长,这都是咱们抗日急需的东西,不能给小鬼子留下,你们要行军打仗,捡着重要的东西拿,其余归我们吧。”赵洪生点头说:“我们所缺的是武器。”在二人说话其间因时间紧迫,所有人都在动手了,二十九军战士们知道自已手中缺什么,都朝枪弹下手。手雷,机枪,子弹是每个人的最爱,满阿米还让些战士扛了两门迫击炮和炮弹。当然,游击队的人更没闲着,凡是能搬能扛的都往院外两辆大马车上装。

  正在这此时,张三领着三个特务巡游到了石家后院附近,他见仓库被黑压压的一大群身份不明的人抢着,误认为是当地的百姓在偷抢,心內琢磨,看门的太君怎么不管呢?是不是都睡着啦?不好。于是他大声地吓唬喊道:“你们是他妈的什么人?半夜三更敢来抢太君的东西?是不是无法无天的要造反哪?都他妈的还想要脑袋吗?”他喊叫着领人跑到了门口。

  李虎见张三几个人到了门口,便带领着十几个人端着三挺歪把子机枪,把他们堵围在一个黑黑的角落里,张三几个人见三挺机枪围对自己,吓得都要尿裤了。李虎向四人狠狠喊道:“都趴在地上不许动,哪个敢动,就地枪毙。”四个人都趴在地上,张三听出是李虎的声音了,又贼眉鼠眼地在黑影里偷看李虎,见李虎现在身穿的是二十九军军装,心里一下凉到了底,心想:完了完了,冲那一块大洋,他也得要我的命呀。找机会儿快跑出去报告太君吧。他想着缩着脑袋往墙根儿退。李虎命令两个战士上前缴下四人的匣子枪,张三趁李虎等人看枪的瞬间,顺着墙根儿下的黑暗向石家前院跑,目的是报告给前院的日军。

  石家前后院相隔有二百米,前院驻扎鬼子的一个中队,中队长叫野川,跟随这个中队的还有一个大队长叫宫岐。他们奉命是从天津赶来杨柳青看仓库的。说是一个中队,实际,他们坐卡车只来了一个小队,大部分日军步行在往这里赶。宫岐、野川认为二十九军已被打散,是不敢来杨枊青的。轻敌的他们放松了警惕,看守后院临时仓库的只有一个分队。他们的最终目的也不是驻扎在杨柳青,而是在杨柳青集齐后,配备些重武器然后向西南静海方向进攻。所以,大队长宫岐,中队长野川先赶来杨柳青住进石家大院。

  当张三拐弯脱离李虎他们的视线后先是跑,见后边儿没人追赶,便扯开嗓子喊“不好啦,不好啦,二十九军把仓库抢劫啦。”深夜里的喊叫各外瘆人,不但前院的鬼子哨兵听到了,而且赵洪生他们也听到了。睡觉的宫岐、野川听到哨兵的报告,急忙集合两个分队的鬼子兵打着枪向后院攻来。赵洪生见鬼子向后院攻击,为掩护刘照义的游击队搬运东西,组织起战士以路为阵地,架好几挺机枪阻击鬼子的进攻。疯跑的鬼子兵转眼冲到近前,赵洪生高喊一声‘打’,几挺机枪同时喷出火焰,步枪子弾连连毙倒冲锋的鬼子,手雷接连在鬼子群中爆炸。子弹的尖叫声,手雷的爆炸声,连同鬼子死前的惨叫声,响彻石家后院上空。

  鬼子兵在宫岐、野川指挥下两次猛攻,都被赵洪生指挥下的战士们用强大火力打退,十几具尸体躺卧街头,宫岐、野川领兵未能攻破赵洪生的阵地,失败而退了。相隔十几分钟宫岐又逼鬼子发起冲锋,这次他们进攻不但凶狠,火力也加强了很多,一付败鳞残甲的玩命样儿。看上去这群鬼子要比看仓库的那十几个鬼子凶恶,有战头经验。冲锋时避实就虚,蛇形而行,如战场上的老手。

  大队长宫岐、中队长野川,这二人是侵略中国的老手。在一九三三年侵略长城下的喜峰口、界岭口、冷口至卢沟桥之战时二人都参加了,因二人作战凶猛、杀人残暴。宫岐被上级称战场之狼,新近由少尉一下提升为中佐,代任步兵大队长,野川被提为少佐,任中队长。奉命来杨柳青新组大队,继续南攻……

  今夜二人听张三来报告说,二+九军抢仓库,一是害怕,二是愤怒。因为,二人都知道二十九军被打得是一败涂地、溃不成军,猜想这股二+九军一定是逃窜而来的。

  向来看不起中国军队的宫岐,对抢劫仓库断自己后路的二十九军那是怒不可遏。再次命令跟随自已战斗几年的鬼子兵打跑二十九军,保护住仓库里的军用物资不被他们抢走。宫岐明白,东西一旦被抢,一定会受到上级责骂,说不定后果更严重。

  在这慌张时刻,不长眼而该死的张三还给他添乱,眉开眼笑地跟在他屁股后唠叨着追讨赏钱。一向凶残成性的宫岐厌恶地瞪起三角眼看了看张三,心想:你为什么不早来报告有人抢仓库,他们抢好了你才来报告,是不是你和他们串通好啦?他想着便怒火心生地对张三恶狠地说:“八嘎,你良心大大的坏啦,二十九军抢仓库,你的,为什么不早来报告?赏钱的没有,你和他们一伙地有。”此刻的野川乱神地翻眼看了看张三这付讨钱的贱样儿,不由也怒气攻心,冲张三大骂道:“你的八嘎八嘎地,人地不是,猪地,猪地,死啦死啦地有。”张三还没明白野川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时,陪着笑脸还想说什么,见野川狠命抽出随身战刀,刀带着凉风地朝自己的脖子砍来,说时迟刀却快,让张三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来得及,睁着眼看着自己的脑袋落在地上,等一股鲜血从腔中喷冒出后他才闭上眼。野川用穿皮靴的脚,如踢皮球般地把张三的头踢出老远,他凶神恶煞带兵冲向赵洪生他们。Ηtτρs://WWw.HLXs9.cóm/

  宫岐、野川让士兵连两次冲锋都被火力凶猛、抵抗顽强的二十九军打退,眼看着后院不能靠近,更是羞愧难当。正在此时鬼子的另一支部队赶来了,宫岐命令他们马上参加战斗。他们再次发起猛烈冲锋,又被赵洪生打退。宫岐下令架起多门迫击炮轰炸赵洪生的阵地,赵洪生也命令迫击炮还击的同时,派人看刘照义他们搬运的怎么样了。这时刘照义和两个人冒着鬼子密集的炮火来到赵洪生面前,赵洪生慌忙问他说:“你们怎么样啦,我眼看要顶不住鬼子啦,他们越打人越多。”刘照义忙感谢地对他说:“我们已经撤出后院,你们也赶快撤退吧。”赵洪生点头关心地对刘照义说:“可不能让鬼子发现你们的行踪?鬼子认为光是我们二十九军在抢仓库,不会想到你这游击队。”刘照义感谢和他们握手告别。

  赵洪生指挥战士边打边往路边街巷撤,依街巷的拐角、旮旯为掩护阻击日军。宫岐夜间作战也很有经验,告诉士兵那有发射子弹的火光,就朝哪里用机机乱打,用迫击炮乱轰。造成石家后院附近的民房倒塌,烟雾弥漫,残垣破壁处处可见。

  东方渐渐从灰蒙蒙的夜色中透出亮光,从亮中逐渐有了鱼肚白色,鱼肚白色在扩大中,又呈现出一种蟹青色的天空。赵洪生知道黎明既临,白天和鬼子拼杀自己的弟兄一定吃亏,为保存自己眼前的实力,决定趁天亮前撤出战斗。于是命令战士趁天不亮沿运河堤南撤,命令李虎的一个排断后。

  宫岐、野川见这股二十九军败兵抢夺了自己的仓库,气得是两眼冒火,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口把二十九军的人吞入嘴中咬碎。哪还容得赵共生他们撤,宫岐命令野川带一个中队的鬼子,在赵洪生等人屁股后枪炮不停地穷追不舍,一心想把这股二十九军消灭在眼前,夺回被抢的物资。赵洪生等人经鬼子的武器装备后是如虎添翼,把复仇的子弹无虚发地还给鬼子,双方在野外激战不止。

  李虎带一个排为掩护赵洪生他们安全撤退,利用青纱帐对冲近的鬼子用机枪‘突突’猛打,他的妹妹经这几天的耳闻目睹胆子也大了。不但可以给李虎往机枪中装子弹,还可以用缴获张三的驳壳枪打鬼子,真是时事造就巾帼英雄。战士们为打鬼子解恨,他们感觉用枪打慢,把夺取鬼子的手雷又还给了他们。手雷爆炸的烟雾在蟹青色的天空下团团升起,不少冲锋的鬼子倒在茂密的芦苇杂草中再也没起来,有被手雷炸起的尘土与野草掩埋,野川见状忙下令停止追击,用迫击炮无目标地乱打。

  赵洪生、满阿米、马德良带战士们在天见黎明之时,沿南运河堤赶到一个叫曹庄的地方停下来,见村边儿的运河中停驳着一条灰色的小火轮,还有几条木船停在其后,赵洪生发现船帮吃水浅,表面上货物不多,知道船仓也没装多少东西。心一动打起火轮与船的主意,又见河岸边儿上有家矮陋的三间土坯房,用高粱桔子稀薄地圈了一个篱笆大院儿,院中吃饭的人都能见到。赵洪生一挥手,几十多人向这家靠近,还有一段距离时,院內的人他们也看得都非常清楚了。见土院中的人正围坐着一张旧木桌前,啃吃着玉米做的长形饼子和咸菜,每人眼前都放着白瓷蓝花的大海碗(特大的碗),碗中盛满了玉米稀粥。

  打了一夜仗的赵洪生等人见他们吃东西,肚中不免有些饥肠辘辘起来。满阿米问赵洪生说:“连长,这可能是家小饭店?叫战士们在这里也顺便吃些东西吧,肚子有食人有精神儿。”赵洪生眼望着院中点头说:“咱们要速战速结,别一会儿叫鬼子把咱包围了。”满阿米明白他的提醒,说道:“吃饭也不能放松警惕。我先到院中看看是怎么回事吧。”赵洪生说:“还是我去吧。”满阿米点头。赵洪生叫上满身尘土、肩扛机枪的李虎一起去了。二人紧走几步通过破篱笆门进到院中。赵洪生问一个正在喝粥的人说:“这家掌柜的呢?”此人见赵洪生问自己,端着碗不敢喝了,望了一眼肩扛机枪的李虎胆怯地说:“掌柜的她她,她见你老总来,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啦,”他为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慌,也忙有些哆嗦着用嘴去喝粥。赵洪生见这些人都面带恐惧之色,便笑着对他们解释说:“乡亲们不要怕,我们是抗日的二十九军,不会伤害你们的。”这些人听赵洪生说自己是二十九军的都停住嘴不在吃,扬脸看赵洪生和李虎。突然,他们中有人问赵洪生说:“长官,夜里杨柳青内枪炮乱响,是你们和小日本打呀?”赵洪生说:“是呀,你们看,我们身上的泥土这不都还有了吗?”这几个人听完脸上都挂出惊喜,精神也放松了很多。

  这时满阿米也带人来到院中,他笑着问李虎说:“掌柜的不在呀?”李虎笑着对他开玩笑道:“副连长,你人高个壮,掌柜的见你带这么多人来,吓的躲屋不敢出来啦。”满阿米知道这是李虎和自己开玩笑,什么也没说笶了。赵洪生对满阿米说:“走,咱们进屋找找这位掌柜的去,叫他出来做些饭吃,吃完咱也好赶路哪?”

  因院很大,赵洪生望了望这三间土房,中间屋有个门儿,两边儿各有一个窗户,这种建筑房形当地人叫‘一明两暗’一明指的是门,两暗指的是窗户。赵洪生领头走到外屋门口,挑旧门帘进到外屋不见有人,只见北墙迎面有几行用毛笔写成黑色的陈旧诗一首“黄沙如雨落此家,缺菜少酒无人答。原想借酒入仙境,不知错进卖酒家。”赵洪生等人看诗笑了。

  这首诗,本不是店家所写,而是位行人正赶上天刮黄风路过此店时,想向店主儿讨碗酒喝,避避大风再走。他找店主儿要菜,店主儿只是摇头不答,他要酒时店主儿还是摇头不语。他知道店家可能是无酒菜可供食客,便在北墙写下这几句话悻然而去,也许在这年景不好的岁月中正合店家心意。所以,店家没刷掉而保留下来,告诉后来者,店中没有酒菜可供……

  当赵洪生随手推开东屋钻山门时,见屋中地下跪着一位头发散乱的妇人,看样子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他哆嗦着磕头对赵洪生说:“长官老总们呀,放过我家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屋小炕窄的做小本生意,再也拿不出大洋孝敬老总们啦,等以后生意好……”

  赵洪生见妇人此之状况,没等她话说完,急忙扶拉她起来,心中明白她这是被当地军警勒索怕了,便笑着对她解释说:“这家大嫂莫怕,我们是有纪律的二十九军,于别的军人不一样,吃饭给饭钱,住店给店钱,绝不会勒索百姓。”妇人只是慌乱地点头。赵洪生对她说:“大嫂,你店有什么吃的给我们做些,多少钱我照样付,吃完我们还要赶路呢。”在赵洪生与妇人说话间,进屋的李虎用眼扫视屋中,当目光无意看到北墙一只大木柜时,发现柜盖微徵开起一道缝儿,从窄小的缝隙中有四只小眼朝外张望。李虎看罢一笑,如视而未见地怕惊扰柜里的孩子,便想侧过站在地上的大嫂后向柜靠近,可大嫂有意用身体挡着李虎不让靠近大柜,并神色紧张,李虎见此退回到赵洪生身后不在动了。

  这时大嫂问赵洪生说:“老总,你们不是又来要保护费的?”赵洪生摇头,妇人见赵洪生军装上浮泛着厚厚的尘土,满脸挂有着黑油油的汗渍,脸上带出羞怯的样儿一笑,对赵洪生说:“真是有些误会你们这些军爷啦,看你们身上的军装与平日来这里的军人是不一样,近日光听过往的客人说,二十九军是好样的,敢跟缺了德的小日本打,今天一见你们真是名不虚传。你们不怕死地打小日本,我们百姓佩服啊。”赵洪生怕时间一长日本兵追上来,对她说:“大嫂,我们和鬼子打了一夜仗,肚子都很饿,你能不能做些吃的叫我们填饱肚子?我们和小日本还要接着干啦。”他说完从皮挎包中掏出八块大洋放在她手中,妇人见是八块大洋,感动地说:“长官,用不了这么多钱,给两块足可以啦。”赵洪生对她说:“我们人多吃得也多,你都收下吧。”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赵洪生说:“你们为保卫国土舍命,收你们的钱哪,心里总感觉对不起你们啊。”赵洪生冲她笑着摆手。

  这位大嫂被感动得换出另一种精神儿,她把散乱的头发用手捋到耳后,问赵洪生说:“长官,你们有多少人哪?”赵洪生说:“四十多人吧。”大嫂脸带欠意对赵洪生三人说:“长官,我的小店可没嘛好吃的,只有些粗粮可供,请你们长官老总可要担待呀。咯咯,屋外墙上外人写的明白。”赵洪生一笑对她说:“我们吃饱肚子好赶路就可以啦。”她忙答应说:“行行行。”然后瞅了李虎一眼笑着说:“我柜里还有两个孩子啦。”李虎对她说:“我早就发现柜里的孩子啦。我想过去看看,你挡着不让我过。”大嫂羞怯一笑。赵洪生有些惊讶地问李虎说:“你什么时侯看见的,我怎么没发现呢?”李虎说:“我一进屋就看见柜敞开一道缝儿,里边儿有四只小眼儿在看外边儿。”

  大嫂笑着答话对李虎说:“我看出你的举动啦,所以,我不能让你靠近柜子。咯咯咯。”她笑着转身把大小两孩子抱出柜放到地上,对两个孩子说:“快问各位伯伯好。”两个孩子瞅着三人不敢说话,她对两个孩子说:“一对家根子(不敢对陌生人说话的意思),见生人不敢说话了吧?”然后转头对三人凄然一笑说:“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唉,生的不逢时,赶上这兵荒马乱的破日子,整天提心吊胆的不得安生。”满阿米问她说:“你当家的呢?”她无耐地对三人说:“去北京买东西这十几天啦,也没个音讯回来。”她又愤恨地咬着牙说:“这帮不是人的小日本,怎么还从这大老远的深海浮过来祸害中国人呢,也不怕淹死他们,这帮不是人的鬼水精,好歹得个暴病‘叭’地死绝了他们吧。”……

  她领两个孩子与赵洪生三人来到院中时,天色从蟹青里透出红晕的早霞。她见院中站坐着这么多拿枪扛炮的人,顿时是花椒水洗脸——麻了眼。她从开店到现在这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来吃饭,心想:给这帮人做嘛吃呢,这大热天做尜尜汤倒是吃得饱,可什么时候是个凉呀?少说也要四五锅,这一时半会的也做不出来呀?她灵机一动对赵洪生说:“长官,咱也不见外啦,你们人多,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忙不过来,能叫你的弟兄帮把手吗?”赵洪生忙说:“没问题,你说怎么帮吧?”大嫂说:“我给你们做顿快饭吃吧,吃完也好赶路程。”赵洪生也不问她做什么快饭,忙让马德良带人放哨,防鬼子偷袭上来。马德良带几个人扛两挺机枪走了。

  大嫂一时也没闲着,叫两个孩子回到屋中炕上,自己找了把除锨又叫上四个战士出院,来到离院南十几米处的土堆前,她用除锨挖开土,露出一块青石板。她叫四个战士掀开青石板后,下面是一口大缸,缸中满满的都是玉米面儿,她又用锨挖开附近的一个小土包儿,包下是盖有石板的一个小缸,缸里是白面儿。她叫四个战士分别把玉米面儿、白面儿搬回院中,她卷起袖子把玉米面儿、白面儿在大缸盆中搅合在一起后,又搀盐搀水和面的同时,他叫几个战土到院西北角儿去拔大葱。赵洪生见她忙活的热火朝天问道:“大嫂,你准备给我们做什么饭?”大嫂开心地一笑说:“为节省时间,我给你们打糊饼吃吧,熟得快吃得饱。吃完你们好快赶路呀。”赵洪生不懂糊饼怎么做只有点头。这时几个战土拔葱回来也剥得是根儿白叶绿,她对几个战士说道:“你几个还不能闲着,赶快把葱剁碎我要用,另外要把院中的锅涮涮点上火吧,我这就把面和好啦。”几个战士答应着去做。

  因为,大嫂刚才眼慌,现在心里平静了,便一眼发现李虎身边还又多出个姑娘站着,心想:这个扛机枪的小伙子怎么打仗还带个媳妇出来呢?你看,这媳妇不胖不痩的长得多甜根儿(甜根儿,好看漂亮),象棵水葱似的。也许是家出不辛啦,要不为嘛跟一大群老爷们出来打仗呀?她想着便朝姑娘喊道:“妹子,帮我来和面儿打糊饼吧?”姑娘听喊自己帮她和面儿打糊饼心中非常高兴,小跑过来问她说:“大嫂,我和面儿还行,打糊饼我不会呀?”大嫂一笑对他说:“姑娘,咱姐俩先和好面儿,打糊饼一会儿我教你,保证我教会你。”姑娘听罢洗手和面儿,大嫂扬脸问两个剁葱的战士说:“你俩的葱剁碎了吗?”两战士齐声回答说:“剁碎啦。”大嫂说:“端到我这边儿来吧。”两个战士搭着剁葱的板子到大嫂跟前儿,大嫂忙让二人把葱花倒入缸盆中,她二人把葱花搋揉到面儿中。

  几经搋揉二人很快把和好面儿,大嫂见点火的战士还没把火点着,光见烟囱有些烟儿,不见灶膛里有火苗儿,心里想着这个点火的战士是个废物蛋,大小伙子连个火都点不着,自己来到锅前弯腰一看,原来灶膛里的灰顶到了锅底。战士塞到灶膛的柴火光怄烟儿不出火头儿,她忙抽出灶膛中冒烟的柴火放到一边儿,自己拿起锅台旁的掏灰耙,把膛中的灰扒出大部分后,又把柴火填入灶中把火点着了。她叫几个战士把缸盆搭到锅边儿放好,便把面儿向锅中倒入一半后,快速用手把面儿摊成半公分薄厚,盖上木制的锅盖儿。他叫烧火的战士离开灶前自己烧火。因为,打糊饼的火不能过旺,也不能太绵软,火大会造成锅中的糊饼变煳,火小会造成糊饼没有嘎不脆生。所以,烧打糊饼火的人要有经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烧。总之,火候要把握好。

  这位大嫂很快打出笫一锅咸淡可口、焦黄酥脆、还带有葱香的糊饼,她从锅中铲出糊饼放到用高梁杆做成的圆板上,在战士们狼吞虎咽吃的同时,她又打出两大锅糊饼,并在另一个锅中烧着水后,精神儿洒脱地提篮子到院外一片叫人精菜的野菜前,用手揪摘着嫩绿的叶儿,很快把篮子摘满后提回院中,姑娘吃着糊饼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她笑着对姑娘说道:“趁你们吃饭,我再做一锅葱花野菜汤让弟兄们喝吧,我也没嘛好东西。”姑娘咽下嘴中糊饼上来帮忙。赵洪生见她二人忙活,拿了块糊饼吃着带几个人替马德良他们回来吃饭……

  李虎偷眼见自己的妹妹和店家妇人很合的来,心中冒出把妹妹寄养在她家的想法。通过刚才的做饭,他看出这位大嫂心肠热情,像个本分妇人,而且还带有两个孩子,不会对自己的妹妹负有歹心。妹妹整天跟自己钻枪林弹雨的也不安全,一旦出事很对不起地下的妈妈。再说,一个岁数相差无几的姑娘跟在身边儿,也有很多生活上的不便,叫外人看见产生出很多异端想法。于是,他把妹妹叫离人群到篱笆门外的一个僻静处,小声对她说:“妹妹,哥哥有个想法?”妹妹眼皮一翻笑着问道:“哥哥有啥想法?莫非嫌我累赘,要把我送人哪?”李虎一笑对她说:“妹妹,你想那去啦。我想,你这样跟着我没黑带白地跑也不是个长法。我个男人枪林弹雨地惯了,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跟男人同行同住有多多不便,我想把你寄养在开饭店的大嫂处。刚才做饭时我看你和大嫂很合的来?”妹妹知道这几天给哥哥带来很多麻烦,也给大家带来不便。当前形势心里明如清镜,可自己又能去那里呢?独在它乡为异客不如跟着‘哥哥’浪迹天涯,终其一生了。她听哥哥这么问心里也是翻腾了一个个儿。

  她看着李虎前思后想片刻,有些同意哥哥的想法,但还是希望李虎能尽快回来接自已走。便问李虎说:“哥哥,你什么时候能接我走呢?”李虎听妹妹愿意留下来,便高兴地对妹妹许诺说:“只要打完仗我马上来接你。”妹妹问他说:“你啥时候能打完仗呢?”李虎着后脑勺说:“这我可说不准啦。”妹妹听李虎说没有日期,便对李虎说:“哥哥,我就跟着你啦,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不能让地下的妈妈不放心。”李虎听妺妹这么一说,心中翻动了一下。对她愁肠百结地说:“妹妹,我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不好和地下的妈妈交代。所以,我想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安顿下来,等战争一结束,我马上就回来接你到我的老家去。妹妹,听哥哥的话吧,这几天的打仗你也看到啦,时时都会有人牺牲。”妹妹看出哥哥对自己很是关心,为不想让哥哥在打仗中再分心,点头同意哥哥的做法。但心头一酸落下泪来,随即扑到李虎怀里哭啼啼地小声说:“哥哥,你一定要快回来接我呀,我想你。”李虎也哭了,心中也有很多心里话,不能现在告诉她……

  赵洪生、马德良带人回来时,看到院外的兄妹二人抱着泣涕如雨地哭,赵洪生不知是怎么回事,便来到二人跟前儿,他问还在紧抱妹妹不放的李虎说:“李排长,你二人发生了什么事,这样悲伤?”李虎此时听脚步知道有人走过来,但不知是谁。听是赵洪生问自己,便松开抱妹妹的手,转头用胳膊擦拭着眼中流出的泪哽咽说:“连长,我想把妹妹暂留在这位大嫂家,战争结束我再回来接妹妹。”赵洪生明白二人哭的原因了,笑着对李虎说:“这可是个好主意。”然后又对李虎身后的妹妹劝说了几句。便对他二人说:“我去找这位大嫂说说,看她有何打算。”二人点头。

  开店的大嫂不是个窝囊废,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她隔篱笆缝儿看见李虎抱着姑娘哭心中一动,不知二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想出来问个究竟又感不妥,总感私情这东西有时是越劝越坏,不如二人私下自然消化。自己一笑,认为这是咸炒萝卜淡操心,不认不识的跟自己不相干。这时她见赵洪生过来劝说二人什么,又想出来看看二人有什么为难之事。能搭上把手的自己便搭把手儿,她思思量量地出来想见机而作。赵洪生见店家大嫂出院来,忙拉她到一边儿说出了二人的情况,并道明李虎想让妹妹留在她这里。大嫂听完又详细问了一下赵洪生,心有顾虑地问赵洪生说:“长官,我知道队伍中带个姑娘行军打仗有多多不便,姑娘想留下也没问题,可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姑娘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没法向你们交代呀?”

  店家大嫂说的话,李虎和妹妺都听到了,李虎领妹妹也过来到她跟前儿说:“大嫂,我的妹妹你是看到了,她勤劳娴淑也很善良,也只在你家暂住一时,等我有了安定之处,会马上接她走的,我的妹妹也不会给你带来和增加麻烦的。再说,我也不会让妹妹白住你这里,给你留足她的一切生活费用,求大嫂答应我们吧!”大嫂听李虎把话说到如此份上,也只有点头同意。她又向姑娘问说:“姑娘,你愿意留在我家吗?我家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我可保证地对你说,只要有我吃的,就不会少你一口吃的。”姑娘看了看李虎与赵洪生,而后对她说:“大嫂,我愿意留住在你家,我还可以帮你干些杂活儿。”心热的大嫂上来抱住她说:“大妹子,你就留下来吧。”李虎见此事谈妥心里放下了一大块儿,然后嘱咐妹妹说:“你一定要听大嫂的话,不能瞎乱跑。别让我为你担心,很快我就来接你的。”他对大嫂又说:“大嫂,我的妹妹就拜托给你啦,千万要带好她呀。”他说完心如释重从自己腰间拿出十几块大洋递交给了这位大嫂,大嫂推辞不要,赵洪生、李虎与妹妹都劝她收下,她只好收下,赵洪生等人回到院中和大家接着吃饭喝汤……

  那群喝粥中的一位老者,见二十九军的弟兄们都规矩和善,便站起身先走到靠近的马德良跟前赞叹不已地说:“你们二十九军真是人义之师,对百姓秋毫无犯,还都是打鬼子的英雄,让百姓赞颂啊。”马德良嚼着糊饼看他一眼说:“有血性的中国人,绝不会眼看自己的国家受侵略还无动于衷,保家为国杀鬼子是军人的天职,宁为国家战死,也不做亡国之奴。”老头儿眼汪汪地看着马德良身边儿的机枪羡慕地说:‘我要是年轻几岁呀,一定也要跟你们去打小日本,可惜,上岁数啦,有此心无此力啦,’马德良一笑对他说:“打鬼子不分岁数大小,有爱国的心就行,你看这位大嫂,她不也为抗日出力吗?我们吃饱饭,打鬼子力气就足。”老头儿连连点头。

  赵洪生见马徳良和他答上话儿,便来到二人跟前问老头儿说:“您老是做什么事由的?”老头儿一指河中的火轮和船儿对赵洪生说:“几家合伙在运河上搞点运输养家糊口,唉,七折八扣的一年也剩不下几个钱儿。”赵洪生知道了他是船主儿,便和他商量说:“船主儿,我看今天你船上的货不多,我们和小鬼子也干一夜了,弟兄们都很疲惫,能否借搭你的船前行一程,顺便我们也能休息一下,船钱,一定付给的。”船主儿慷慨的地对他说:“你们是打鬼子的英雄,是咱中国老百姓敬仰的人,嘛钱不钱的。一会儿弟兄们吃完饭都上船休息。养足精神儿打他们个狗肏的。”他对几个吃饭的船工又说:“爷几个,我说的对吗?”几个船工听后都叫好,同意军人坐船。

  船主儿对赵洪生又愁绪萦怀地说:“小日本来了,咱也没心思做买卖啦,今天活着,明天也许就揣了腿。”赵洪生说:“中国人一定会打跑小日本的,他们猖狂只是暂时的,八国联军都被中国人打败了,小日本和他们的下场是没什么两样的,活着的中国人一定会看到那一天的。”船主儿笑了。

  赵洪生问船主儿说:“船主儿,把我们送往一个叫独流的地方有多远?”船主儿说:“不算远,只有二+几里的路程。”马德良笑着问他说:“二十几里你怎么算帐呀。”船主儿哈哈一笑对马德良说:“你们坐船还算嘛帐呀?就算我们为二十九军的弟兄效力啦。”赵洪生见船主儿说话敞亮忙说:“船,我们不会白坐,把我们送到独流付你三块大洋可以吧?”船主儿忙说:“不收不收,说不收钱就是不收钱啦,一定为二十九军的弟兄们作出点贡献来,就这么定下了。”船主儿说完对几个吃完饭的人说:“爷几个,咱吃完去开船啦。”他说着把吃饭的零钱递给那位大嫂后,又和赵洪生等人说:“弟兄们,船上见。”他领着几个人出蓠芭院奔向河边儿。

  有些人是没利不早起。别看船主儿说得好听,但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从曹庄到独流,路途要经过几道收费的卡子,每个卡子少说也要上千法币,几千法币无行中打了水漂。今天货少赔本是棺材里装死人——没跑的事。当他领人在河岸边儿的这小饭店,想简单吃点自已带得干粮回家时,却遇到传说能敢和日本兵打仗的二十九军。刚开始他们见到二十九军来,心里如同墙上钉着的羊皮都紧绷绷的。吓得女店主儿跑进屋先把两个三、五岁的孩子藏进屋中大木柜里,告诉两个孩子在柜中不许说话,自己躲在屋里准备不测时先用女人的跪地求饶法应付,然后实在不行就一命相拼地保护孩子……

  弄船的他们虽然听说过二十九军军纪严明、爱民如子,可竞比谁也没见过真实的二+九军。担心是必然的。今日一见,还真是一支守规矩的好军人,人人不免心中泛起敬意。都认为二+九军的军人,就是比当地的那些军人有人性懂世理。由其他们看到赵洪生对这位开店的大嫂公买,更加让船主儿等人赞颂。长年在运河跑运的他们,经常在她这小饭店打尖儿时,有时见些当兵的来吃饭,吃完饭不但不给钱,反而对女店主儿还用侮言污语地动手调谑。她为赚几个小钱儿养家,只能屈节应付。有时当兵的明着就抢掠店家的东西。店主儿只是装做看不见地扔个肚子疼。而他们这些人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屡次三番的明抢,店家只能经营些粗茶淡饭,烟酒肉之类的东西概不买卖。所以,让一客家在屋中写诗一首……

  船主儿今日见二十九军的行为,脑袋灵活的有了想法,让二十九军这帮人坐自己的船走,既是他们不给钱,沿途卡子见船上坐有荷枪实弹的军人,也不敢收过卡费了,免去卡子费,自己也就无形中获得了效益。所以,他打定主意,先和吃饭的二十九军拉拉关糸,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想法。于是来到离自己近的马徳良身边儿探口风,令他没想到的是长官赵洪生,还要付给他三块大洋的船费,这下不但不赔,算起来还有很大赚头……

  赵洪生等人历经这几天的连续苦奔疲走和惊险战斗,耗尽体力,又加上这多半夜的激战都有些疲倦,到这小店后紧张的心都稍许平静了下来,在吃饱大嫂做的糊饼后,都感到更加乏懒不想动,想好好地躺在院中美美睡一觉才对心思。人饿精神饱发呆最是他们现在的表状。

  赵洪生见大家吃完,有的已经躺卧在角落里抱枪打起盹来。忙下令说:“弟兄们集合,马上到船上去休息。”他上船的命令一发,战士们快速站好队,他带领人们出院向河边儿的船走去。通过窄长的跳板,满阿米、马德良分别带战士们跑上船儿,自找合适的地方坐好等开船,有的上船就钻入船仓躺下。

  赵洪生和李虎要和妹妹与店家大嫂告别,最后让船主叫着才上了火轮。船主儿忙叫火轮机手发动火轮,很快火轮马达在底部响起,船身有些抖动,接着‘吐吐’的黑烟从高高烟囱中冒出,火轮带船在逆水中慢慢前行,岸边儿上,李虎见妹妺和大嫂领着两个孩子再向他们告别,不觉泪水涟涟……

  南运河之水自古从南向北流,自静海县九宣闸致独流北的陆家村拐弯东流。弯曲致杨柳青到天津入海。从曹庄顺河西行到独流也是逆水行舟,尖状的火轮头于河水正好相悖,逆水被轮尖儿深深划开后,翻起道道浪花,宽大的河面涌起层层水丘波冲向岸边儿,波涌叠加被岸所阻变成浪,浪打河岸哗哗作响……

  火轮带木槽船儿很快到了笫一个收费卡,船主儿多年的河上运输,熟知卡下的情况,见几个地方警察端着枪早早等候于此收费了。船主儿为今日不交过卡费,便也早早站在船头等这一时,他见船儿到卡下忙笑脸相迎地对岸上端枪的警察喊道:“老总们,今日我的船都被二十九军的弟兄们征用啦,这船费就免了吧?”他说着看了一眼身旁扛着机枪的李虎。这时岸边一个歪戴帽子的警察对他凶神恶煞地说道:“你他妈的老滑头,不用跟我玩这一套,我们不问谁征用的船,过卡必须交费,这是历来的规矩,别勒索,按章交钱。否则,扣下你的船和人。”

  李虎上火轮后,便坐在离船主儿不远的一个竹筐上,心里伤心地想着离别的妹妹毫无睡意,便扛着机枪也十分警惕河面儿,怕船主儿生出歪道,可他也不是铁打的,连日疲劳上船时间不长也上下眼皮往一起合,但心里还是明白。赵洪生因过于劳累,上火轮后手握驳壳枪依靠在一捆苇箔上沉沉打起瞌睡。

  当李虎听到有人找船主儿收费并没在意,听说要扣船时霍地心从麻木状态下醒来,‘噌’地端着机抢站起来,枪口朝向岸上的警察狠狠喊道:‘你们扣船试试?谁敢耽误我们的军事行程,我就用机关枪,‘突突’了谁。”他说着‘哗啦’一声拉开机枪枪栓。几个警察见李虎端枪对着深感不妙,怕他真开枪突突了自己,他们明白这年头要是被当兵的打死,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只有白死。于是这几个小子脖子一缩对李虎恐慌地喊着‘不收啦,不收啦’地便向岸上争先恐后跑。船主儿望着几个警察狼狈万状的样儿笑出了声。

  就这样船载他们连过三卡后,天近下午三时有余,赵洪生等人到了独流码头,下船后于当地驻守的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十二旅六七八团汇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星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星星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星星阅读app为您提供大神罗春森的喋血情缘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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